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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骇得退了一步,只道是白鹿子狗急跳墙,使出金刚狮子吼之类的武功想将我们震倒。但这声音听来虽极为不适,却伤不到我。又看看身旁的杨逍和李天垣,也都莫名其妙,似乎没人被他啸声所制。
白鹿子这声长啸,半晌方歇,余音仍在高山深谷中不停回荡。众人俱都惊骇,李天垣强笑道:“白鹿子,你还没死,就给自己嚎丧么?”
这句话刚出口,便从山顶方向,传来了若有若无的“咔嚓”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断掉了。紧接着隐隐传来了隆隆之声,我们抬头看去,顿时目瞪口呆。只见一道细细的雪线在山巅下浮现出来,周围升腾起一片白雾。夜色之下,相距又远,看不太清楚。
但我久居昆仑山上,稍一思忖,自然猜到发生了什么——
雪崩!白鹿子的怪啸,竟然引起了雪崩!
我一时惊得呆了,说不出话,众人还未明白,白鹿子怕我们不懂,解释道:“小子们,这是本派的不传绝学的‘百万玉龙啸’,在大雪山上,此啸声出口,与万年积雪相激荡,九成会引来雪崩。当年我青灵子师祖便以此招和魔教三大法王同归于尽。你们能死在此招之下,也是莫大的福缘。”说着又向后一缩。
我见白鹿子背靠大石,左右张望了一下,顿时明白:此处是山腰向内凹处,上面有大石挡着,就算雪崩下来,躲在大石下面也多半能逃出生天。再看左近,都是陡峭的雪坡,就是有几块石头大小形状也不适宜,再没有可以躲避的处所,怪不得白鹿子先抢占了这么个位置,然后发啸。
白鹿子狞笑道:“昆仑山万古冰雪,一朝崩塌,是天下罕见的奇景,小子们慢慢欣赏罢,这里还有一个位置,你们谁要来?”
我大怒之下,出指如电,扑向白鹿子,杨逍和李天垣也怒吼一声,扑了上来。此时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只有迅速宰了白鹿子,抢占了这块地方,方有逃生之望。
可白鹿子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虽然内力枯竭,武功底子仍在,仗着长剑护身,轻描淡写便挡开我们多下攻势。他背靠山岩,只守不攻,防御绵密,气力悠长,要拿下他少说还得几十招,眼看山上的雪线已经变成一道怒潮,向我们奔涌而下,轰鸣之声已然清晰可闻,片刻将至,无论如何也来不及了。
何况此处最多容两三人躲避,就算我和杨逍、李天垣能及时躲进去,青眉呢?辜鸿和武烈又如何?要六个人都躲进来,那是绝无可能。却怎么办?却怎么办?
我心神恍惚,一招使错,反被白鹿子一剑直刺脖颈,本能地一个后跃,失魂落魄之际却没有站稳,滚倒在雪里,只见青眉和武烈都不知所措,战栗不已,几匹栓在一旁的马也发觉危险,狂嘶乱跳起来,此时头顶的雪崩相距已不到百丈,如瀑布飞泻,如怒涛狂卷,又如千军扫荡,万马奔腾,面对这浩荡雄浑的自然之力,凡是血肉之躯,凭你有多高的武功,多深的修为,都像蝼蚁一般微不足道。
武烈呆立片刻,总算反应过来,也顾不得他人,扭头就向山下跑。可那雪崩是何等迅猛,凭你跑得再快,也会片刻间被雪潮追上裹住。此时要想不被雪崩所及,只怕除了跳崖,别无他法。可是跳崖下去,自己也会摔得粉身碎骨——等等!
我心中灵光乍现,“飞雪神功”四个字涌上心头,也不及多想,对众人道:“大家快跟着武烈往下跑!我有法子!”
杨逍和李天垣也看出一时无法拿下白鹿子,当机立断,扭头而走。杨逍一边飞奔一边叫道:“什么法子?”
我不及多说,大步向山上奔去,几步便到了地下放的最后一只木箱边上,挥掌猛劈下去,木箱顿时片片碎裂,成了数片木板,人参灵芝等撒了一地。我将那些珍贵药材一把扫开,却将木板抱起,抬头一看,只见青眉已将辜鸿送到杨逍怀里,道:“你们先走!”反疾步向白鹿子冲去,口中清叱道:“今日为爹爹报仇雪恨!”
我大惊之下,将地上的几块木板抱起。向青眉那边奔去,青眉已向白鹿子攻出数招,均是同归于尽的疯狂打法,白鹿子要杀她本是轻而易举,却怕青眉会借机抓住他,一同葬身在雪崩之中,他又不敢离开石下方寸之地,正在狼狈万状,我冲到二人之间,将青眉隔开,叫道:“青眉,不要管他,我们快走!”
青眉悲声道:“长龄,你去罢,我和这老贼拼了——”
我大喝道:“笨蛋!你爹爹临终前叫你不可复仇,便是让你好好活着,你为这狗贼送命在此,你爹爹地下有知,岂能瞑目?”
青眉顿时怔住,我又喝道:“你爹爹在冥冥中看着,还不快走!”
青眉银牙一咬,终于掉头而去,我和她并肩飞奔,方奔出数丈,却听背后风急,随后背心微痛,真气自然护体,将什么东西弹开,扭头看时,一柄长剑方坠在地上,却是白鹿子掷出手中佩剑,要取我性命。若在往时早已将我洞穿,可是他内力枯竭,飞剑力尽而坠,却未能伤到我。
我怒视白鹿子一眼,见雪潮愈来愈近,铺天盖地地压下来,也顾不上找他算账,继续撒腿狂奔。只听身后白鹿子长声笑道:“小狗们跑什么劲?到下面也是一个死!省省力气罢!”
我哪里理他,只是向下奔去,每步都跨出一丈多远,将轻功施展到了极致。见杨逍等人已到了山道上,下面便是悬崖,正不知所措,我指着左首一处雪坡道:“大家向那边跑,快!”众人便即依言而行,待我跑到山道上,忽觉身后有些异样,扭头见到范云白不知何时已经解开穴道,站了起来,木然而立,泪痕满面,手中抱着萧月月的尸首。
我见萧月月的尸首似乎有些奇怪,好像小了两圈,但也无暇多看,叫道:“大哥,雪崩了,我们快走!”范云白失神落魄,跟我跑了起来,只是抱着萧月月有些吃力,我道:“放下萧姑娘罢,她死啦!”
范云白道:“不,她……没有死……”
我只道他失心疯了,此时确实也顾不上多说,眼看众人已经到了雪坡之旁,此时听到上面一阵马的悲嘶,却是奔腾而下的雪流已经将刚才我们所在的石堆淹没,几匹马被雪崩冲下,四脚朝天,翻滚不已,很快消失在雪浪中。白鹿子自然已看不到了,不知死活。
我见形势危急,将怀中木板扔下,道:“大家踩在木板上,从坡上滑下去!上身要直,膝盖微弯,拿捏平衡!”
李天垣惊道:“这……一块木板怎么滑下去?”
我无暇详细解释,只道:“自然能滑,我和武烈小时候便玩惯了的!”话音未落,武烈惊恐之下,也不顾危险,抢过一块木板,倏然滑了下去。这确是我和他从小便玩过的游戏,戏称为“飞雪神功”,只是平时的木板要有特定的形制厚薄,分为两块,还要捆绑在脚上,以免滑脱,眼下却都顾不上了。
李天垣瞧出便宜,见武烈已经平安下去,身子一纵,如鹰飞长空,从坡上跃下,落到武烈那块木板上。武烈只顾自己逃命,岂料背后多了一人,木板一歪,险些滑倒,好在李天垣也自武学精湛,很快把握住了平衡。二人转眼便已去远,如同一叶小舟,在雪海上飘荡着。
众人见木板果然极快滑下,身后雪崩将至,再无思索余地,纷纷有样学样,木板总共只有四块,人却有八个,杨逍抱着辜鸿,上了一块木板,滑了下去。范云白抱住萧月月,上了另一块,我眼看上面万顷雪潮将至,对青眉道:“青眉,我们快走!”握着她的手,跃上最后一块木板,风驰电掣,从雪坡上急冲而下。刚刚才下去,只觉身后寒气一凛,无尽积雪已将我们刚才所在之处淹没。
那雪坡极陡极险,虽是山坡,其实比陡直的峭壁也强不了多少,我和武烈小时候虽然经常练这“飞雪神功”,但从不敢在这样的陡坡上滑下,此时形格势禁,不得不冒险下去,只觉得几乎控制不住木板走势,便如空中坠落一般,身边呼呼风起。若在往日,怕是早已跌倒不起,但我武功大进之后,身手也远较昔日为灵巧,几次都在极险极难的形势之下,维持住了身体平衡,扳转了过来。前面几块木板上情形也类似,杨逍、范云白、李天垣本来的轻功都甚了得,所谓一通百通,只要明白了其中要理,这飞雪神功也很快便掌握精髓,暂时没有一个摔下来的。
身后隆隆之声如轰雷连响,雪崩之势越来越大,千年积雪,裹挟着无数冰凌石块,沿着斜坡泻下,就像千万头白象雪狮狂奔着追赶我们一般。我略一回头,便即转过来,不敢多看。这飞雪神功较之最快的轻功步法还要快上一倍,但仍无法甩掉身后的千丈雪暴,只是勉强有个喘息之机。可这道斜坡绝不会长到无尽头,那底下是什么?若有可以躲避的山洞、石缝之类,或许大家还有逃生的机会,若濒临一座悬崖,还是只有死路一条。
木板狭小,青眉只有紧紧抱住我,我此刻生死悬于一线,自无丝毫绮念,却忽然想起那日惊神峰顶的情形,恰与此时相似,生死未卜,两个人相依相偎,不由心神激荡,道:“青眉,这次若是逃过此劫,咱们一定赶紧成亲,生上十个八个孩子!”
“如果逃不过呢?”青眉颤声问。
“那就下辈子再成亲,生上十个八个孩子!”我脱口道。青眉呢喃道:“傻瓜!傻瓜!”一时间我们两人的心中都是甜甜的,虽不能说将生死置之度外,但也轻松了不少。
我正略感轻松,却忽然发现下方有些异样,原来面前竟是一道悬崖,心下一沉。再定睛一看,悬崖对面还是一道悬崖,两座悬崖之间被六七丈宽的深谷隔开,此种地势在昆仑山中也非罕见,杨逍曾道,这是万年冰川切开山体所致。
我心念急转,不知如何过去。却见前方范云白的木板一歪,翻倒在深雪中,他本来受伤不轻,又抱着极重的萧月月,终于把握不住平衡,摔倒在地下,却挡在我前面。
我惊呼道:“大哥!”但已无法救他,眼看木板就要撞上前面二人,不得不使出吸云攀天术来,用脚上吸力吸住木板,大吼一声,跃了起来,堪堪从他头顶掠过。
说时迟那时快,李天垣和武烈此时已经到了崖边,随即木板冲出崖外。那木板冲势猛烈,飞向对面,待飞过三分之二时,力尽而坠,李天垣拉着武烈,在木板上一蹬,飘飘飞起,扑向对面。本来以武烈轻功,跳不了那么远,被李天垣一带,居然稳稳落在对面。
片刻之后,杨逍抱着辜鸿也冲出悬崖之外,他轻功极佳,辜鸿又轻,如法炮制,竟也飞了过去,只是落在崖边时一个踉跄,站立不稳,李天垣及时冲过去伸手拉住了。
我向后一望,只见范云白刚刚抱着萧月月爬起,身后雪潮已然狂啸而至,无论如何也来不及再上木板了,心中悲恸,不忍再看。我们脚下的木板此时也将至崖边,我定了定神,叫道:“青眉,闭上眼睛,抱紧我!”木板已然冲出悬崖,我和青眉便再次飞临在万丈深谷之上。
我不敢往下看,足下用力一蹬,木板便掉了下去,我使尽生平气力,张臂前扑,眼看对面的悬崖越来越近,但差了七八尺,已经力尽下坠。原来我轻功本较杨逍等略逊一筹,青眉是从后面抱住我,姿势不正,更要打一个折扣,竟不足以扑到对面。
我只觉身体一沉,心道:“完啦!”忽然一物飞至,急忙抓住,却是李天垣抛出飞爪,拉住了我,我和青眉便荡向对面,悬在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