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刚下过一场雪,山路泥泞,那数人按辔缓行,从我们身边经过。那红衣道人向我们望了一眼,见是采办货物的马车上坐了几个少年男女,也不在意。回头对身边那少年道:“范兄弟,你要加入本派,只要老夫说一句话,又有何不可?就是掌门师兄也得卖老夫三分薄面。”
“是,多谢道长提携!”白衣少年道,“不过这次没能帮道长找到屠龙刀,委实惭愧得紧。”我听到“屠龙刀”三字,顿时心中一凛。
“这也怪你不得,虽说有消息说屠龙刀被带来西域,可西域也是天大地大,又到哪里找去?况且那也是几年前的消息了……”那几人渐行渐远,下面的话,可就听不大清楚了。我心中思忖,那道人说什么“本派”,难道是……
正在此时,忽然间一阵朔风吹来,绿荻的头巾没有扎牢,被风吹得飞将起来,向后飘去。那头巾是二哥在江南买的丝巾,托杨逍带给她的,色泽明丽,工艺精巧,绿荻一直非常喜爱。绿荻惊呼一声,回头去抓时,已经不及。北风强劲,转眼间便将那头巾吹得远去。
那红衣道人闻声回头,看到那头巾正好从他头顶飘过,陡然间从马上跃起一丈多高,在空中翻一个筋斗,轻轻抄住了那头巾,又落回马上,显然是极高明的轻身功夫。他接住头巾后,回马向我们看来。见到绿荻碧眼雪肤,花容月貌,不由一呆,目光中露出淫猥之色。
此时我们两辆车已经停下。我下车向那道人走去,要帮绿荻拿回头巾。那道人却策马直奔到绿荻面前,下马递上头巾。绿荻本来信仰回教,男女之防极严,见那道人肆无忌惮地盯着她,不由含羞低头,低声道:“多谢了。”便要接过头巾。
那道人却忽然把手缩回,笑道:“小娘子,我帮你把头巾捡回来,你却如何谢我?”嬉皮笑脸,极是轻佻。
绿荻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我也未见过这种阵仗,赶车的蒋伯跟爹爹学过几年功夫,经常下山办事,见状喝道:“道长请放尊重些,这是朱武连环庄的女眷!”朱武连环庄在昆仑一带颇有威名,我听二哥他们说,只要抬出朱武连环庄的名头,此间的江湖中人没有不给面子的。蒋伯这还是客气的说法,若非见到那道人也身负武功,恐怕早就一拳打过去了。
哪知那道人不以为意,笑道:“朱武连环庄?嗯,武修文的徒子徒孙还真会享受,弄了个番邦美人在家里快活。”抬头一看,又见到辜鸿,改口道:“原来不是一个番邦大美人,还有个汉人的小美人。”
蒋伯大怒道:“哪里来的野道士,敢在昆仑山上撒野,敢情是活得不耐烦了?”拔出腰刀,便要腾身而上,我只觉得眼前一花,人影一闪,蒋伯还没出手,已经被人踢了个筋斗,滚在地上,大声惨呼。
出手的竟然不是那红衣道人,而是那白衣少年!
但听那少年淡淡地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和名震天下的赤蟾子道长动手么?”
赤蟾子!
我对武林中事虽不甚了然,却也知道这个名字,他是昆仑派中的名宿。昆仑派和我们朱武连环庄比邻而居,对昆仑派上下的事我们自然也打听得较为清楚。
一甲子前,昆仑派中曾有力压少林的“昆仑三圣”何足道,近二十年来,又有“昆仑四圣”之称,指的是昆仑派前代掌门人灵宝道人的四大弟子,青鸾、玄骊、白鹿、赤蟾。这四人出道之后,昆仑派声威大震,在名门正派中隐然有与少林分庭抗礼之势。然而适逢魔教兴起,青鸾、玄骊二子先后死于和魔教的仇杀,白鹿子继任昆仑派掌门人。赤蟾子年纪最小,名头却也极响亮,许多人说他的武功不亚于师兄白鹿子。
这赤蟾子据说生性好淫,最喜西域色目女子,说番邦女子体质与汉女不同,最适宜作采阴补阳的炉鼎,曾经在大都、上都和西域各地掳劫过不少达官贵人的回回或波斯姬妾。只是这些事平常爷爷爹爹他们是当笑话传闻讲的,谁曾想竟有一日会轮到我们自己头上?
此时另外两个青年男女也跟了上来,面上均有不忍之色。那清秀男子犹豫片刻,劝道:“师叔,朱武连环庄也是武林同道,我们还是不要多生事端,先回山见掌门——哎哟!”话没说完,红衣骤然闪过,他脸上已经挨了赤蟾子一巴掌,一个踉跄,就要跌倒。
那青年女子忙扶住他,急道:“赤蟾师叔,你怎么打人 ?'…'”
赤蟾子冷笑道:“何太冲,班淑娴,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师叔?什么时候轮到师侄来管教师叔了?这还有没有半点规矩?”毕竟尊卑有别,那班淑娴拉着何太冲捂着脸退在一边,不敢再多话。
赤蟾子意犹未尽,继续道:“哼,当年师父做老好人,才让武修文朱光理这些丧家之犬在昆仑山上有个栖身之所,他们却反客为主,把昆仑山霸占了一大片地方当作威作福,甚至不把本派放在眼里。这口恶气今日非出不可!”
我听他强词夺理,忍不住愤愤道:“赤蟾子,你是武林前辈,对别人家女眷动手动脚,这是侠义道的作为么?”
赤蟾子笑道:“胡汉不两立,你们朱武连环庄号称大宋遗民,忠义之后,怎么反在家里收藏了番邦女子?传出去须不好听。今日这番女便由道爷带走安置,这也是为免你朱家武家名声有亏。”
他颠倒黑白胡扯几句,又扫了辜鸿一眼,淫笑道,“小美人,你还没长成,我昆仑派是侠义道,也不强人所难,今日便让你回去,过两年再来寻你也么哥!”他自恃武功绝非我们几个少男少女可比,又看绿荻只是一个回回女子,服色不过是婢女丫鬟之属,估计就算强行带走,我们庄上也只有忍气吞声的份。
绿荻面容煞白,辜鸿却气得满面通红,就要上前拼命,杨逍一把拉住她,对赤蟾子道:“赤蟾子道长,你是武林前辈,怎可恃强抢人,有失身份?敝庄上下向来对昆仑派敬重有加,若是道长能令我们心服口服,这位姑娘便随道长而去,我们也绝无怨言。”
赤蟾子怪眼一翻,道:“你待如何才心服口服?”
杨逍正色道:“晚辈自知武功低微,不是昆仑绝技的对手,不过若是道长能在三十招内败了晚辈,晚辈自然对道长服膺。若晚辈侥幸能在道长手下走完三十招,便请道长放过这位姑娘如何?”
赤蟾子尚未回答,那白衣少年插口道:“呸,你这无名鼠辈,凭什么和赤蟾道长动手过招?先过了小爷这关再说!”赤蟾子无耻下流,连他的师侄都看不过去,这少年显然并非昆仑派门下,可是对赤蟾子却如此谄媚阿谀,人品当真卑劣得可以。
赤蟾子对他摆摆手,傲然道:“范兄弟,既然人家要见识我昆仑派绝技,老夫便让他们开开眼界罢。三十招?笑话!你这黄毛小子若能在道爷手下使完三招,便放你们走路又何妨?”
话音方落,杨逍便森然道一声“好”,语出的同时,身子掠出,长剑出鞘,寒光映雪,一道青芒直刺赤蟾子而去。
赤蟾子见他身法如电,不由微微一惊,杨逍剑芒闪处,直取他心口,我看得分明,正是一招“段家剑”中的杀招“三塔流风”,这招看似浅易,要拿捏得正到好处,却极为不易。月前爷爷曾对杨逍试演此招,想不到他却这么快就学会了,竟似练了数年一般。
赤蟾子被杨逍占了先手,一时不及还手,不得不急退闪避,略显狼狈。他不知杨逍武功出类拔萃,并非一般少年可比,托大以使完三招为约,此刻大概也感后悔。这一招却还有后手,杨逍上前一步,一瞬间又连出三剑,攻他身上三处要害。赤蟾子趁他攻势间隙,拂尘挥出,点他手腕,后发先至,丝缕戟张,顿时将杨逍的攻势都消于无形。然而这一招“三塔流风”,也已经使完了。
杨逍不等赤蟾子有机会进招,斜步踏出,手腕一翻,又变出一招峨嵋派的“轻罗小扇”,长剑嗡嗡作响,从左到右连出七剑,第七剑使出时,第一剑的光影还在,七剑宛然同时而出,便便如同打开一面扇子一般。这一招却是从辜鸿那里学的。赤蟾子拂尘狂舞,如蛇如电,又将这七剑一一破解。杨逍喝道:“还有最后一招!”长剑中宫直进,陡然又变成点点银光,将赤蟾子上半身笼罩在剑光中。这招我却不识,然而何太冲和班淑娴齐声惊呼道:“‘千山暮雪’!”原来正是昆仑派的剑法。
我顿时心念电转:这一招既是昆仑派武学,赤蟾子是从小练熟的,自然有办法拆解,但纵被拆解,要在杨逍使完这招之前就制住或重创他,也是极少可能。而只要杨逍使完这招,赤蟾子便无可奈何,必须放人了。
我稍感心宽,却见赤蟾子面色一片紫红,并不防守,而是大喝一声,拂尘便向杨逍头上击去。那拂尘是极轻盈之物,然而在他手下使来,举轻若重,便如狼牙棒、虎头锤一般,威势极是惊人。杨逍如不回防,便是脑浆迸裂之祸。杨逍无奈,不及使完这招,便举剑格挡,那拂尘压将上来,不知如何,却未被剑锋所削断,反而缠住了他长剑。二人骤然间动作停滞,杨逍身子一晃,双膝渐渐屈了下去。便似被一只无形的巨掌压在头顶一般。
我略一思索,便即明白。本来是说招数较量,谁料赤蟾子见杨逍武功远超自己估计,三招内绝无法胜他,为了不丢人现眼,便借兵刃相交,耍赖和他比拼内力。双方一使上内力,身子不能动,便是一两个时辰也只能算一招。那赤蟾子四十多岁,少说有二三十年的功力,杨逍虽是武学奇才,毕竟年纪太轻,绝不是他对手。辜鸿也看出来是怎么回事,啐道:“赤蟾子,你还要不要脸?三招早就过了,你已经输啦!”
赤蟾子面色一沉,不加理睬。一盏茶之间,赤蟾子头上已经白气蒸腾,杨逍面色惨白,膝盖越来越弯,眼看便要支撑不住,不死也要重伤。辜鸿见势不妙,又改口叫道:“赤蟾子道长,算我们打和……不,算你赢啦,便请收手吧!”
绿荻也跪下,流泪道:“道长,请你高抬贵手,我……我跟你走便是,别再伤人了!”
然而以赤蟾子的武林地位,与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比拼许久,已经大失颜面,老羞成怒,又岂是辜鸿一句“算你赢了”和绿荻的软语恳求能带过的?当下只当没听见,铁青着脸,连催内力,要把杨逍顷刻间毙于掌底。
我心道:“此刻若从旁夹攻赤蟾子,他脱不开身,说不定就能伤了他,至不济也能帮杨逍脱困,否则大伙今天说不定都得死在这里。”攥着精钢制的判官笔,只觉得手心都是汗。忽然间听到辜鸿一声清叱,身影窜出,持剑攻向赤蟾子。我无暇犹豫,也飞步抢上。何太冲和班淑娴二人喝道“干什么?”“快住手!”,却并未出手干预。
忽然间白影一晃,那白衣少年挡在我们之间。辜鸿叱道:“滚开!”剑势暴起,如疾风骤雨,怒涛狂潮,都是峨嵋派的看家本领,却碰不到白衣少年一片衣角。此时我也抡出判官笔,从后面点他“肩井穴”,白衣少年冷笑一声,并不回头,右足后踢,招式竟快得不可思议,我猝不及防,手腕一痛,已被他踢中。“当啷”一声,判官笔掉在地上。辜鸿见他单足而立,乘机撩他左腿。白衣少年看准了她来势,身子左旋,右足回踏,顿时将她佩剑踩在脚底。我心中惊骇:这白衣少年武功之高,竟似不在杨逍之下。
白衣少年笑道:“这点微末功夫,也想伤人么?”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