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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鸿气呼呼地对我道:“长龄,你怎么说?”
我劝道:“大哥,辜鸿说的对,咱们还是放了他们罢。”
大哥斥道:“蠢材,现在放了他们,魔教肯放过咱们么?”这话却也有理,李天垣和萧月月醒后知道是我们下手,绝不会善罢甘休。我顿时语塞。
辜鸿却义正词严地道:“一桩归一桩,咱们先解穴放人。若他们得理不饶人,我们这许多人,也不怕他们两个。”
大哥冷笑道:“小丫头懂什么了——咦?”目光一转,忽然神情错愕。
我扭头顺着大哥的目光看去,发现地上的晏紫峰不知何时消失了,只留下一道血迹,再定睛一看,数丈之外,晏紫峰正拖着半个身子悄悄往外爬。我大惊之下,和大哥同时跃出,手忙脚乱,将晏紫峰按住。
原来刚才萧月月一刀斩在晏紫峰肩上,斩断了几根牛筋绳,晏紫峰虽被创伤,但几处穴道因此而解开,却也能稍稍活动。他武功未复,下身的穴道未解,见我们起了变化,又相争不下,便想趁机逃走,却还是功亏一篑,被大哥及时发现。
晏紫峰挣扎了几下,被大哥拳打脚踢,又一脚踏在他背上,终于动弹不得。晏紫峰呼哧呼哧喘着气,却磔磔怪笑起来:“朱长兴,朱长龄,你们几个死到临头,还敢对本座无礼……”
大哥冷冷道:“怎么就死到临头了?”
晏紫峰嘿嘿笑道:“你们胆大包天,得罪了魔教,转眼就有灭门之祸!那魔教雀王、鲨王、狼王、鹰王……何等功夫,他们一起杀来,就靠朱光理一个能挡住么?除非你们和本座合作——”
他正说得得意,大哥左手猛然揪起他头发,右手一指从他耳根划下,“啪”地一声,晏紫峰一只耳朵已然掉地。这“天刃指”功夫正是中品以上一阳指的妙用。
晏紫峰一怔方反应过来,吃痛之下,忍不住捂着耳朵大声惨叫。大哥冷笑道:“看看是谁死到临头?”一指又放在晏紫峰的另一只耳朵上。
晏紫峰这下方寸大乱,惊慌失措道:“莫割!莫割!是我死到临头!是我死到临头还不行么?大家有话好商量!”
我和大哥对视一眼,都喜出望外,没想到他师弟卓玉树宁死不屈,这厮却是个软骨头,一打就服。大哥手指稍稍一松,喝道:“那还不快招?”
晏紫峰眨巴了一下眼睛,可怜巴巴地道:“是是,不过……不过你们需保证,饶我不死。”
“哪那么多废话?”大哥斥道,“你先老老实实说清楚了,我自有定夺。”
晏紫峰苦笑道:“好罢,反正你们知道内幕之后,自然也不会想杀我。”
大哥冷然道:“那得看你——辜鸿,你过来!”原来辜鸿此时鬼鬼祟祟,正接近李天垣和萧月月身边,显然想趁机救他们,被大哥一呼喝之下,只得老实走过来。
我想魔教二人的事不妨稍后再说,现在当务之急是从晏紫峰口中探知事情原委,接口道:“晏前辈,你到底为何在半路截杀我们?你怎知道我们今日会在那条路上?又是何人向你通风报信?”
“你们真的猜不到么?”晏紫峰神情惊讶,“我还以为你们已经想到了呢。”眼神中透出狡狯来。
大哥见他东拉西扯,全无诚意,哼了一声,抓住他另一只耳朵一撕,登时鲜血直流,撕下了小半截。这回他不用内功,纯使手劲,更是痛楚难当。晏紫峰痛极,哀呼道:“莫扯!莫扯!我说,我说便是。”
大哥森然道:“从现在起,你再有一句虚言,我便割掉你一处五官,撕完耳朵挖眼睛,挖出眼睛割鼻子,割了鼻子割舌头,你明白么?”
我们见到大哥如此手段,无不骇然。虽然在江湖上如此拷问也属常事,但是毕竟是我们几个少年人生平所未见。
晏紫峰应承道:“是,是,实不相瞒。我……在下也是受人指使,指使在下的正是昆仑派掌门人白鹿子!”
他这番话说出来,众人皆大惊失色。大哥随即斥道:“笑话!你以为随便攀诬一两个大人物,咱们便会信么?”
晏紫峰赔笑道:“在下也是堂堂一派掌门,事到如今,还骗你们作甚?若非白鹿子亲自策划,并通传消息,难道我青海派能未卜先知,一个月前就算好了时间,千里迢迢跑到昆仑山中来对付贵庄不成?”
我们对视几眼,都感将信将疑。大哥道:“呸,江湖上素闻你青海派和昆仑派势同水火,你又怎会听他差遣?”
“实不相瞒,”晏紫峰道,“这一切都是我们……是白鹿子有意布的局!”
“什么?!”
“我青海派和昆仑派相争数代,本来确实不睦,”晏紫峰解释道,“我接任掌门之后,更是处处想压倒昆仑,因而有九年前的星宿海一战。当时我练成本门中几种厉害功夫,自以为必胜白鹿子,但那一战中,我竭尽所能,却仍落了下风。以白鹿子其时的武功,在百招之内,便可取我性命。”
我闻言暗惊,晏紫峰的武功已是出神入化,如此说来,白鹿子的武功之高,更远非我可以想象。
“但白鹿子却处处手下留情,放过了好几次重伤我的机会,斗了两百多招后才险胜我一招,在两派弟子和观战的武林名宿面前给足我面子。后来我师弟卓玉树不服,又去找白鹿子挑战,白鹿子也点到为止,没有伤他。我师兄弟二人又是感激又是惭愧,便去向白鹿子称谢,又问他为何放我们一马。白鹿子道:冤家宜解不宜结。若然杀了我们,青海、昆仑两派的仇恨只能越结越深,在西域相互残杀,于两派均无好处。不如化敌为友,精诚合作,西制魔教,东拓中原,可奠定百年基业。我觉得不错,又感激他恩德,便和他歃血结盟,兄弟相称,愿共图大业。可白鹿子又道:昆仑、青海两派若公开结盟,怕树大招风,引起魔教和各大门派的戒心。不如表面上仍然你争我斗,其实暗中互通声气,相互扶持。所以这些年来,我们两派表面上争斗不休,其实却以此为名义招兵买马,在西域和甘凉一带拓展势力,慑服了不少小的门派帮会。各大派以为我们鹬蚌相争,也不来干预。”
大哥赞道:“好计,真是好计!我素闻青海昆仑两派一向斗得不可开交,想不到都是做给外人看的。”
“是,所以这几年以来,西域的各武林势力,除了明教树大根深,难以撼动之外,其他大多数不是被我们降伏、吞并,就是灭门。五年前,火州的少林下院被捣毁,就是我们和昆仑派的下的手。”
大哥动容道:“是了,青海派长途奔袭,一把火烧了火州的西域少林禅院,此事在江湖上传言纷纷。据说昆仑派曾经救援,只是未及赶到,西域少林已经全军覆没。想不到却是你们两派共同做的案子。不过西域少林一脉式微已久,与世无争,你们为何要处心积虑将其灭门?”
“都是白鹿子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说西域少林说不定藏有少林《易筋经》和七十二绝技的副本,到手之后两派平分。谁知西域少林不堪一击,几个主持长老经不起我们三五下拳脚,寺庙中也只有强身健体的少林入门功夫,竟是白忙了一场。”晏紫峰说着不禁微微摇头。
大哥道:“嗯,想必后来昆仑派为西域少林复仇,杀贵派齐长老的事也都是假象了?”
晏紫峰稍一犹豫,仍坦承道:“齐长老确实是白鹿子所杀,不过他于本派早已是鸡肋,不安心养老,却偏偏对派中大事指手画脚,是我们假手昆仑派除去的。”
“这么说白鹿子帮了你们一个大忙,”大哥道,“反过来,你们也为白鹿子做过不少事罢?”
晏紫峰目光飘忽,似在思索什么。大哥未等他答话,又一摆手道,“算了,还是说正题罢,如此说来,这次拦截我们,也是白鹿子安排的?”
“是,这些年来,西域还未被触动的势力,就只剩下你们朱武连环庄一支,而且贵庄一直在招兵买马,扩充实力,这几年开了不少镖行武馆。我青海派一直想将你们连根拔起,但白鹿子却道,朱武连环庄是一灯大师和郭大侠的传人,和峨嵋派、丐帮等关系非浅,现下不是时机,决不能轻举妄动。何况白鹿子还怀疑,贵庄中说不定有……有……”
“有什么?说!”
“有屠龙刀的秘密!”晏紫峰咬牙道。
大哥脸色大变,厉声道:“你说什么?什么屠龙刀?给我一五一十说清楚了!”我一颗心也怦怦直跳,难道我们自以为天大的机密,其实早就被人知道了么?
晏紫峰一惊,道:“是,其实这也不过是白鹿子的揣测。贵庄的行动,本来一直在昆仑派的监视之下。当年武修文大侠和令祖父一直在寻找屠龙刀,而且似乎有些眉目,白鹿子便留上了心,想从你们身上查到屠龙刀的下落。三年前,昆仑派查到消息,说武修文大侠带着朱武连环庄的高手们在兰州和人动手,似乎夺到一把神秘宝刀,和传闻中的屠龙刀倒有几分吻合。但究竟如何,却不知详情。白鹿子不能公开露面,要我们青海派出手,我和卓师弟其时正在闭关修炼,也不得其便,便让祁连帮的人去查探究竟。”
“祁连帮帮主凌力是先师的记名弟子,因此也算是我师弟,但此事江湖上知者寥寥。我们本来只是让祁连帮稍作试探,不料凌力大概自己觊觎宝刀,带人擅自动手,被杀得干干净净,竟没有一个逃生。所以我们至今也不知道,屠龙刀究竟在不在朱武连环庄中。”
“原来如此!”大哥恨恨道,那一战他身上也挂了彩,险些丧命,但至今也不清楚敌人的来路,想到这里,对晏紫峰道:“原来是你们这帮狗杂碎三年前害了武爷爷,还想害死老子,总算天网恢恢,落在我们手上。”说着便踹了他两脚。
我也想不到三年前之事与眼前这人却有莫大的渊源,心中惊异。劝道:“大哥,且莫动手,咱们听他说明白了。”
晏紫峰被大哥殴辱,眼中射出怒火,却审时度势,收敛怒意,仍缓缓道:“我们疑心屠龙刀在贵庄上,等了一年多,并未查到什么实据,此时却发现风陵师太带着一个弟子,忽然到了朱武连环庄上。白鹿子道,屠龙刀和倚天剑之间有莫大的渊源,风陵师太如果带着倚天剑来,说不定便和屠龙刀有关。我们本已打算即日动手,不料过了几日,风陵师太便离开了朱武连环庄,但却留下了弟子。白鹿子道,风陵师太看样子会再回来,到时候刀剑齐聚,再动手不迟。”
我和大哥对视一眼,没想到这些事情都在对方眼皮底下。我见他说的有板有眼,不得不信,又问道:“好,既然你们一直认为屠龙刀在我庄上,那昆仑派为何还四处派人去找屠龙刀?”
“此事被白鹿子的师弟赤蟾子查到了一些端倪,知道他师兄在找屠龙刀的事,白鹿子不想告诉他实情,为了敷衍他,不得不把他打发出去找什么屠龙刀,其实只是虚虚实实,掩人耳目,更便于我们行事。等了一年多,不见风陵师太回转,白鹿子又想先得屠龙刀再说。去年赤蟾子被杀一事,本来已经是昆仑派动手的绝佳借口,贵庄好几个高手又不在庄上,只是白鹿子实在畏惧令祖父三分,他若有传说中的屠龙宝刀,白鹿子未必能讨得好去,所以他飞鸽传书到青海玉真观,请我们师兄弟前来相助。”
我想起去年赤蟾子死后,爷爷派二哥去三圣坳向白鹿子解释,据说白鹿子接待极是冷淡。想不到当时白鹿子非但已经决定动手,更邀青海双鹤前来助拳,形势如此险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