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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大娘好笑:“我还惯着你呢,你也一事无成,怎不见说嘴?”又喊道:“日头毒,你倒是戴上帷帽遮一遮呀!”
催着彩云:“去给姐儿送过帷帽去。本就黑,再晒成个黑炭!”
青云掩口笑:“姐儿说了,她这叫自然色,最健康不过。”
柳大娘啐道:“油嘴滑舌,就她事儿多!”
坠儿见姐姐赌气出去了,又怕她和自己生气,忙扯着嗓子道:“姐姐,我把你教的账做好了,拿给你看?”
外头惊喜:“当真?你拿出来我瞧瞧,车里太闷,咱们在外头说话。”
坠儿忙不迭的翻出账本子爬了出去,柳大娘急得直叫当心当心。又叹:“原是我多管了闲事,两头不讨好!”
彩云笑道:“坠哥儿是怕大娘不在家的时候,被小娘子罚抄书呢。”
柳大娘合眼:“他们出去也好,省的气闷。”
车厢本来就小,挤了五个人,岂有不闷的道理。
不多时传来钱多多的训斥声:“这叫做好了?你自己瞧,乱七八糟,这儿,还有这儿,不都是一笔烂账?你现在记得,过上几天记不得,叫别人怎么明白?”
柳大娘高声:“他一共才几岁,你悠着些罢!”
钱多多赌气:“娘总向他说话,罢了,我不管了!”
说着将账本子丢在坠儿怀中,赌气面向一边坐。
坠儿忙扑到她身上:“姐姐姐姐,是我错了,我今后一定好好读书写字,再不惹你生气。”
她质疑:“当真?”
坠儿道:“嗯!比针眼儿还真!”
钱多多喜得抱住他:“好坠儿,等到了客栈姐姐给你买梅花饼吃!”
柳大娘摇头,无奈。得,又做了一回坏人。
半夏由车外掀开车帘钻进去,擦了擦满头的大汗:“公子,前头到了驿站,今日在驿站歇息?”
林小五自一卷书中抬首:“到哪儿了?”
“前头是王家镇,距临江县城还有三天路程。”
他闻言,放下书卷,掀开车帘。正逢着对面有辆马车,车夫咦道:“居然是女子驾车?”
林小五闻言,定睛细看。虽离得不远,但那女子头戴帷帽,看不清相貌如何,只见她身段窈窕,想来正值豆蔻花季。车技娴熟,见着自己等人的马车,忙呼吁马儿靠边停下,等候己方通行。
车夫朝她点头示意,一抖缰绳,催马速行。擦肩而过之际,听得那车内有女子声音:“怎么停了?”
小五听见声音颇为耳熟,然车已行过,他往回瞭去,却见车帘掀开处露出个男孩儿的脑袋,那女车夫回头,正和男孩儿说话,看不清相貌。
钱多多摸摸坠儿的脑袋:“睡醒了?”
坠儿迷迷糊糊:“姐姐,怎么停了?”
她笑:“刚看见一辆富贵人家的马车,让他们先过了。对了娘,前头有个镇子,咱们进镇子里打尖歇息?”
柳大娘也探出头来,张望了一番已然远去的马车,眯着眼睛啧啧:“想来是京师的大户人家出门,瞧车子的木头材料,比咱们不知高出多少!”
又望了望,道:“前头是王家镇,离得京师不远了。今晚就在镇上歇一歇。”
钱多多清脆答应,王爷爷替换了她。
驿站的驿官大老远就见着官道上飞驶来两骑快马,他手摇扇子,摇头晃脑:“好生伺候着,又有哪位达官贵人到了。”
底下伺候的下属小子们赔笑:“爷爷如何得知?”
他努嘴:“却看不出?这两匹马是来打前站的,下人所乘马匹精良至此,可见主人更加泼天富贵。”
飞驶而来的不是旁人,其中之一正是林小五贴身书童夏初,跳下马来,打量了一番驿站,将缰绳扔给来牵马的小子,大咧咧走进去:“收拾出上院,先烧好香汤,备下点心茶水”
一连串的吩咐。
驿站小子们查看了火牌,听得要上院,不免为难:“小哥赎罪,上院如今住着新任临江县主簿沈大人并女眷。要不,您委屈,还有个二进院落空着?”
夏初凉凉的:“我委屈了不打紧,只怕委屈着我们公子。”
又好奇:“临江县的新任主簿?”
随他来的乃是林太夫人特地派遣的老家人,务求孙儿一路舒适。在京里作威作福惯了的,听得他们不肯讲上院腾出,当下闹僵起来,要拿银子砸人。
那边沈主簿的家人也不是好惹的,双方拍桌子砸板凳,眼见得就要打起来了。林小五的马车适时赶到。
闻得吵闹,他皱眉:“半夏去瞧瞧,怎么回事?”
半夏心中将夏初骂了个臭头,只怪他不中用,跳下车去,拽过夏初:“吵什么吵?这半天了还没安顿?你个不中用的小子”
夏初委屈:“半夏哥,不是我不中用,是他们死活不肯把院子让出来!”
半夏看了看对方的家人,穿的倒也不差,只是姓沈,又是新任临江县主簿,他却并不曾听得京中权贵人家有这样一户。
当下笑了,拱拱手:“原是沈大人家。可是不巧,咱们公子历来住不惯偏陋地方,劳烦您们,给换一换。”
那家人瞪眼:“你们说换就换?总有个先来后到不是!”
半夏使个眼色,早有家人将银两奉上,他笑的春风和煦:“烦劳您了,进去说一声。”
家人看了看银两,面色稍有和缓,正待松口,却听有人道:“李四儿?”
李四儿忙回首,低头:“少爷,”
半夏打眼看去,却愣了下。新任临江县主簿竟然年轻的不像话!他大约二十出头年岁,戴一顶轻纱抓角儿头巾,身穿一领单色螺纹细纱衫儿,腰系一条双头狮纹银穿带。因连日赶路面色疲倦,手中执一把折迭纸西川扇子,面色白净,形容斯文,举止文雅,就连看到家人和人争执,面上虽然稍带些不豫之色,却也是客气有礼的紧。
半夏打了个千儿,笑嘻嘻的:“请这位大人安。好教大人知道,我是汴梁卫国侯林府大公子的下人,咱们公子奉皇明前往桑干河视察水情,领的是从五品运河司举事官的职位。今日到了此处,因房屋狭小,特地想请大人给个方便。”
对方面色立即沉下去。却因顾忌卫国侯林府的声威,没有发作。
林小五在车中听了半天,又是好笑又是好气,掀开车帘,骂道:“你这两个猴子,怎地又拿家中的爵位来压人?”
冲对方拱手:“这位大人见谅,原是家人不好。”呵斥道:“不拘哪里,随便找处房间便罢,难道还要住到天荒地老不成?”
又转头吩咐车夫:“罢了,我见前头有个王家镇,想来镇上定有客栈,不如就去那里。”
对方听他说完,却并无反应。盯了他半晌,面上神色莫名,一忽儿疑惑一忽儿摇头,见他想要放下车帘,突然问:“对面可是林小五?”
小五一怔。
朝他面上仔细打量。
虽然过了几多岁月,年轻人长得快变化大,但对方并无太大变化,他迟疑道:“竟是沈兄不成?”
你道对方是哪个?
竟是当日邻村,钱叶儿一心想嫁为妾室不成,后和孔近东交好的沈家小公子,沈义轩便是!
沈义轩激动的朝前两步:“哎呀,林小五!”西川扇子在手掌重重一合,许是那纸太过轻薄了些,竟嗤的一声扯破来开。他也不管,上前道:
“林小五!”
他想遇故人,虽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林小五并没有太激动。
夏初孩子心性,见对方直呼自家公子小名,不满道:“真是没规矩,咱家公子的小名也是你能叫的?就连当朝宰相见了咱家公子也得称声林世侄,要么就叫表字呢”
林小五已在半夏的扶持下了马车,闻言轻轻敲了他一下,道:“没规矩!这是我的患难之交,还不快来谢罪!”
沈义轩要将上院让出,林小五自然不肯,礼让再三,最终商定一个住东面,一个住西面。那上院原就宽大,便是再住一家,也住的开。
两人携手进院,洗漱之后,寻得清静处坐下,一面吃茶一面将些过往讲来。小五就轻避重,将自己的身世,只说当初家中另有变故,因此流落在外。其实他家的事情在东京早就是流传的笑话,人人都笑其父愚昧,以至宠妾灭妻,及至正室冤死,嫡子被迫流亡在外,他居然糊涂到分不清是非,不顾妻子娘家压力,以种种不堪借口将嫡妻灵位拒之宗祠外,险些要扶妾室为正。
然而这毕竟只是私下流传的事情,事关三大世家脸面,谁也不好拿到晴天白地里吵嚷。因此沈义轩只做不知,感慨命运作弄而。
他试探的问:“你和二妮儿的亲事”
沈义轩当初频繁出入钱家,最爱逗弄二妮儿。当时年纪小,情窦初开,他尚处在懵懂状态,只是觉得她反应和别人不同,格外好玩儿。又因二妮儿当时尚未长开,也没加多想。这几年闲下来,每与孔近东通信,提到二妮儿,竟不自觉的关注于她。
然而究竟是心之所系,抑或仅仅是对当年的怀念,沈义轩自己其实并不清楚。前次王熙来信,语气黯淡,提到孔近东表露心迹遭拒,自家提亲也被拒绝,对钱家多方为难。沈义轩竟是无法自抑的对王熙和孔近东产生了怨言。
明知二妮儿是个苦命的孩子,何苦为难于她?
家中新得了一笔钱,要为他出钱买个官做,不知怎地,他首先想到要去临江县。
究竟为何,却是自己也说不明白。
林小五垂眉,面色淡然:“正是要去寻她。”
沈义轩见他神色有些黯淡,试探道:“寻她?难道她不是住在县城?”通信时慢,王家逼走了钱多多,他心中愧疚,再写信便不再提起。
林小五见他不知,挑眉道:“她们如今搬了家,却不知往何处去。”
沈义轩道:“我在临江县亲朋故旧颇多,回去倒可以打听。”
林小五大喜:“如此,先多谢你了。”
却不知,为着和沈义轩的这次重逢,错过了在王家镇客栈相遇。
正所谓,擦肩而过,咫尺天涯。
钱叶使坏难相聚
临江县城多年如一日,离开三年,再看商铺官道并行人小贩,林小五发觉他们似乎印刻在自己脑海当中,原来从未遗忘,只是被尘封于记忆最深处。
街角的肉摊铺子老板卤的一手好牛肉,只是价钱有些贵,二妮儿每每吵着要吃,他都舍不得。每次到县城卖些孔氏的手帕女红,从衣襟最深处抠出十文钱,哄她去买东街的羊肉馒头。其实只得星羊肉味。
过去十几步,有间小小的布料铺子。铺子伙计是个爱脸红的青年,卖了手帕女红,再到这里买些零散的布料回去。二妮儿总要笑他几句,非惹得他脸红才高兴。
夏初觑得他神情似喜似悲,不免有些好奇。难见公子将情绪释放于外,让人一眼得窥。
便悄悄问半夏道:“半夏哥,咱们不是去治桑干河?怎地又到这处地方来了?”
半夏斜睨他一眼,暗忖夏初到公子身边也有些时日,公子喜他天真善言,虽屡屡冒犯,却也不曾真正怪罪。自己如今多负责外头的事务,公子一应贴身事体都是他在打点,也该给他知道些公子的忌讳事情,免得当真懵懂无知。
道:“你可知道公子养的那株碰碰香?”
夏初道:“晓得。”那东西好生容易繁殖生长,曾经生的满院子都是。香气过于浓郁,嗅的人脑仁儿疼。
半夏指点道:“碰碰香便是长于此处不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