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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讨了个没趣,讪讪的拿起花洒去浇花。
青云更是气,几步上前夺了过去,推搡她:“好祖宗,大日头毒的,你想害死它们?”
她摸摸碰碰香肥厚的叶片:“我不过见它耷拉了脑袋没精神。”
青云哭笑不得:“日头这么毒,难道还硬要它有精神?”
彩云笑的前仰后合:“也只青云能制住你罢!”
三人笑做一团,王爷爷忽来报:“姐儿,外头有人自称是王家的下人,要见你哩。”
钱多多眉头一皱。
青云没好气:“见什么?谁要见他?王爷爷告诉他们,大娘不在,姐儿不见外人。”
王爷爷犹豫:“他说得是替人报信来的——说是有个叫喜儿的病危,想见姐儿一面。”
钱多多一紧张,掐掉了两片叶子。
“谁?谁病危?”
不由自主的向前跨了两步,没控制住声量,吵醒了坠儿。他揉揉眼:“哎呀,我睡着了”
多多问:“王爷爷,说喜儿病危?谁说的?怎么说的?”不等他回话,着急道:“算了,快去把人请进来——还是我自己出去看看!”
来的是个陌生的小丫头子,眼里含泪,怯生生的,见了她道:“小娘子,我是后门上负责传话的,福儿姐姐和我一向要好,如今她病危了,托人传信,说想见你一面,我找了个空子才溜出来。好姐姐,你去见她一面吧,再晚了,怕是见不找了呜呜呜”
她方寸大乱。
明明送进去时还好好的,怎地没过一年就不好了?
彩云长了心眼,把小丫头子好一通盘问,但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顾着哭,再就是央求钱多多去见福儿一面。钱多多顾不得许多,换了衣裳就要往外走,被青云一把抓住:
“大娘吩咐过,不许乱走动!”尤其还是王家!
钱多多醒了醒神,为难:“喜儿是我亲手送进去的,我原答应她爹娘祖母要送她进好人家”
说着挣脱她:“好青云,你在家看好坠儿,我娘问起,只说我去街上买丝线。”
青云不允:“我和你一道去!”
小丫头子说她有方法进去,并不必通报。又道福儿如今病的厉害,在夏院中也没个人照顾,住的很是偏僻,她们只需从小路进去,神不知鬼不觉。钱多多心急如焚,竟没分辨这番话,只催着她赶快带路。
三个人悄悄的打后花园,沿着小径直走,果然没遇上人。多多问她福喜究竟生了什么病,如今怎样,看没看大夫,吃的什么药。小丫头子支支吾吾,回答不清。多多心里不耐烦,一劲儿催她疾走。
终于小丫头子在拱门前停下,说了句:“小娘子快进去吧,姐姐就在里头的偏房中。”
钱多多惊疑:“你不领我去?”
她低着头:“我还有活哩,给人看见要打死我的。”
说着不顾钱多多的叫喊,一径低着头往回去了。
四下寂静。这个地方确实也够偏。她辨认了下方位,勉强记得在夏院后头,院子却打扫的很是干净,一点也看不出是让下人养病的模样。走廊台阶上放着郁郁葱葱的植物,其中颇有几株名贵。
青云低声:“怎不进去?”
她摇头。心中有丝说不出的警觉。
想了想,还是感觉不对劲。道:“我们回去。”
青云纳闷:“不去看喜儿了?”
钱多多道:“即便要看,也该光明正大的通报了,这样偷偷摸摸算什么呢?”
说罢拽着青云就要往回走。
却瞥见打拱门那头走来一个丫鬟,她等那丫鬟走到院当中,低声叫:“桂花。”
原名桂花,因和老太太屋里丫鬟重名改为圆儿的丫头,听得有人叫,四下瞧了瞧,大惊失色。
一面让她们噤声,一面探头四看,确定四下无人。这才疾步走了过来。她手里抱着个青瓷花瓶,瓶里插了几枝鲜花。努嘴示意两人随她往花园僻静处去。
压低了嗓音问:“小娘子,你怎地过来这里?”
多多心中疑问一大串:“这儿是哪儿?我听得说喜儿病了,病的怎么样了?可有看大夫吃药?”
桂花急得跺脚:“你莫不是偷偷进来的?”
见她点头,更是着急:“哎呀,我原想这几天抽空找人说给你,怎地就没赶上!你道这是什么地方,就敢乱跑!”
青云疑问:“不是下人养病的地方?”带她们进来的小丫头子这样说的。
桂花又机警的四下看了看:“小娘子,这里却是熙哥儿的书房!”
钱多多大惊。
“王熙的书房?”
桂花点点头。
“福喜她也没病,她是存心要害你呢!”
桂花将事情娓娓道来。
自她们进了府中,单只她和福喜两个被分到公子的夏院中当差。初时还好,两人都只是学规矩,学粗浅的伺候活,明明她更会察言观色,学东西也快,公子却明显更喜欢福喜。渐渐的就把福喜给提拔了起来,她则只在三等丫鬟中混迹,做些粗活。
前阵子也听说了钱多多拒绝熙哥的事情,她自认少了个竞争对手,很是欣慰。福喜却面色不好,郁郁寡欢,每每说起来,都道若是钱多多嫁进王家,她们又能在一处。桂花只是心里笑她傻。
这几天经常看见王夫人的丫鬟来找她,每次找完她都要抹眼泪。问她又不说,只有一次,幽幽道,若是骗了多多姐,将来她会不会原谅自己。
桂花纳罕,她们在深宅大院中,轻易见不着钱多多,又怎会骗她?然而福喜最近神情恍惚,她也察觉不妙,就想着寻机递话出去,让钱多多当心些——在大宅门里时间久了,龌龊看的多了,虽不知究竟,却也隐约觉得不好。
无论如何,钱多多于她们这群丫鬟有大恩,她也不想让她倒霉。
今天见着钱多多,桂花瞬间明白了。
这是要坑她呢!
一个小娘子,未经通报出现在公子的书房中,闹将起来,还不翻了天?钱多多的名声还要是不要?到时候,她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听完了,钱多多浑身冷汗。
她万万没料到,福喜居然会算计自己!
桂花嗤道:“小娘子怕是不晓得。你拒了熙哥儿的婚事,老夫人很生气,大发雷霆了好几日。听说夫人整天发愁,咬牙切齿的把你和大娘给恨上了。又说究竟都是他家的人,将来有得你好看!我和老夫人那院的菊花姐姐说得来,她是老夫人大丫鬟翡翠的妹妹,她和我说,其实老夫人是看中了你能旺夫兴家的命格。从前有人给熙哥儿算命,说他命中注定有一大劫,极为凶险的,最好讨个命里清贵的女子才好。老夫人和夫人舍不得司马家的小姐,就算计着要你做妾帮熙哥儿挡过这一大劫呢!”
青云淬道:“呸!黑了心肝的,别人家的孩子就不是娘生爹养的?”
桂花感慨:“这等大户人家,只知道自己痛快罢了。”
钱多多道:“可是喜儿为何”她自认待福喜不薄,平白被人这般算计,心中实在也难受。
桂花冷笑:“你不知道。她如今是熙哥儿面前的红人,都说将来她就是上头的半个主子呢!”
多多大惊。她才多大?
然而想想大宋朝的定律,又垂头丧气。
罢了,只自己是傻子!
桂花道:“你们快些出去罢。只怕就是夫人和福喜设的局,正等着你们上钩!”
钱多多想想王家老夫人和蔼慈祥的面孔,再想想王熙爽朗大气的模样,心里暗恨。
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亏得王熙口口声声她和孔近东乃是天作之合,居然打得这等不是人的算盘!
就算自己没有嫁给孔近东,他难道不知朋友妻不可戏?
其实说来,她又冤枉了王熙。
此事于他半点没有关系。都是王夫人为讨老太太的好,在管事娘子的撺掇下设下的局。
王熙虽觉得钱多多不错,但他历来不曾在女色上下功夫。孔近东被拒绝后定了亲事,曾对他说过若能娶得多多,定要好生待他。他便也在夜半无人时分幻想红袖添香的旖旎。然而终究是大家公子哥儿的气性,得知钱多多不肯嫁他,就生了闷气,丢开手只顾着习武读书。
想着若是自己高中进士,不怕她不乐意。
格外的提拔福喜,也是因为她生了一双颇似钱多多的眼睛。
却也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贴身丫鬟,竟和母亲算计这样不堪的一出戏。
却说钱多多有惊无险的回到家中。寻了个时机将此事说与柳大娘。
她冒了身冷汗,责骂她不知好歹太冲动,一面又咬牙切齿的恨着福喜和王家,一面忧心忡忡。
所谓暗箭难防。此事已然结下了心结,恐难解开。王家势大,若当真计较起来,哪里还有自家的活路?
当下一不做二不休,悄悄收拾行装就要往州城去。
逃跑么,她们也不是做了一次两次。
钱多多心里尚有顾忌:“王家在州城也有亲戚,若是还不依不饶可怎生是好?”
柳大娘道:“怕什么?难道他家就是天皇老子不成?我不信他能只手遮天的让我们找不到活路!惹恼了老娘,一纸状子把他家告上堂去,说个分明!”
这是下下策。万不得已,是不会用的。
多多想了想,道:“咱们到了州城,悄悄的把那五百两兑了罢。在乡下买个庄子,万一不好,也有藏身之地。”
柳大娘想了想,摇头道:“兑是该兑了,只不能在乡下买地。你外祖母早就写信催我上京。从前我顾虑你,总是拖着。如今你也大了,又有坠儿,咱们不若投奔你外祖母家。避开这里的风风雨雨,也好正经为你找婆家!”
她心心念念,总是不忘此事。
当下说定,收拾了两天,天刚蒙蒙亮,王爷爷赶着马车出了县城。等到王家回过神来,却往哪里找去!
素锦花团只是空
夏初抖开衣袍,披在大公子身上。林小五伸展双臂,立在穿衣镜前,感觉身上有了衣裳,道:“我自己来吧。”
说着低头自己整衣,却是一愣。道:“谁叫你把它拿出来?”
夏初道:“太夫人说今日有贵客,要公子穿的隆重些,不许总穿素净的衣裳。”
半夏打外头端了汝窑粉青莲花式温碗进来,见状嗤道:“笨死了!太夫人纵然说了,也不好拿这件出来1说着放下碗,上前接手。麻利得将衣服折起,另从衣柜里寻找,道:“这件百花撵龙纹缂丝袍原是皇后娘娘赏的,进宫觐见时才穿的着,平日里哪个耐烦穿它?”
这个笨夏初。也不是第一天在公子身边伺候,怎地还是不了解公子喜好。
寻了半晌,翻出件月白折枝茶花纹锦袍来,捧到公子面前:“这件可好?”
林小五垂目,颔首。
半夏麻利的帮他穿上,整了整,见夏初呆呆的看着,骂道:“蠢才,去拿了上次新制的通天冠来1
林小五皱眉:“怪烦的,又戴它做甚?去,取了我的玉冠。”
半夏笑的谄媚:“好公子,太夫人前次才把我们叫去好一通狠骂,说我们打扮的您都快不食人间烟火了,吩咐咱们尽力劝着您精致些,免得外人看着不像。您只当可怜咱们。”
他说的可怜,林小五无奈,只得应了。
转头见着桌上的温碗,疑道:“盛酒的东西,又拿它做什么?”
半夏苦笑:“谁说不是呢!厨房说太夫人的吩咐,公子的应用器具一应都要富丽堂皇的,贵不贵重不打紧,最关键要花纹多,看着富贵朝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