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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子眉开眼笑,却推拒不收:“柳妹子太客气,哪儿用你破费”
柳大娘却亦真亦假的板起脸:“嫂子这是瞧不起我?咱没钱给孩子置办金锁银锁,也总是份心意不是?你放心,我求的那件庙特别灵!”
婆子更高兴:“好好好,那就谢谢柳妹子了!人家常说柳妹子你做事利索地道,怪不得我们家大夫人最喜欢找你!”
柳大娘客气的笑:“哪儿的话,混口饭吃,全靠你们帮衬呢!”
婆子回望,见院中四下无人,悄悄说:“赶着这会子去,二管家刚讨了夫人的赏,正高兴着呢——只是当心避开大管家娘子,她当家的挨了说,正愁找人撒火呢!”
柳大娘谢过婆子,招呼孩子们排成一排往里走。
孩子们依照她先前所说,低头走路,眼睛不敢乱瞧,更不敢大口呼吸,小心翼翼蹑手蹑脚的往里走。钱多多心里有事,更是没闲心张望,只觉一路走来都是青石板路,隐约可见路两旁矮树成荫,花红柳绿。
就算穿越吧,难道还要被人牙子给卖了做奴婢——她郑重思考。
钱多多懒,出了名的懒。戳一指头动一下,没人催着她一年都不爱动弹一下。大专毕业以后守着份出纳的工作,领着刚好够吃的工资,小日子过得嘎嘎惬意,平生最大的理想就是干吃饭不干活,最大的爱好是看小说,最大的梦想是有一天有了钱坐在轮椅上雇人推着环游世界
这悲催的世界,怎么就叫她这号懒人穿越了呢?
不一会儿到了一处院里,孩子们在外头等候,柳大娘陪着笑脸找到二管事娘子,她果然心情很好,笑着拉了几句家常,来到他们面前,问:“这是这次挑上来的孩子?”
柳大娘连连点头:“可不是呢,闹了水灾,逃荒过来,父母实在活不下去,这才把他们卖了换个活路,您发发善心,留下他们,也算给他们找到一个活路了!”
二管事娘子颔首,挑剔的上下打量,又问:“你查明白了,都是身家清白的?”
“绝对清白!他们都是清白的庄户人家,要不是过不下去谁也不想卖了儿女。”柳大娘越发赔笑,指着其中一个男孩儿说:“他是我家远方亲戚家的孩子,家里还有三个弟弟妹妹,他今年十三,一把力气,是家里的顶梁柱。”
二管事娘子看了看他的手,又看了看他的脚,点头道:“既然如此,就留下他做柴房里的粗活吧。”
柳大娘大喜过望,指引着他谢过了管事,众人露出羡慕的神色。
又说了几句闲话,管事娘子要挑丫鬟,柳大娘哟喝一嗓子:“女的站一排,男的站一排,都麻溜的!”
女孩子们挪动着脚,训练有素站成了一排。钱多多不知该站到哪儿,愣了愣,见排尾的人和自己个头差不多,慢慢走过去,站在她旁边,却见众人惊异的看着她,错愕不解。
柳大娘哭笑不得,将她拉出队伍,拽到了自己身边:“你这傻孩子,怎么也站过去了!”
管事娘子很是好奇的看了几眼钱多多,她的目光让人浑身不舒服,仿佛从里就看到了外,全是挑剔。
她试探的问柳大娘:“这是”
柳大娘叹口气,摩挲着钱多多毛糙的头发:“我不成器的闺女!”
管事娘子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哦!”柳大娘有个灾星女儿的事情人尽皆知,并不是什么秘密。她在大户人家做了一辈子,见识许多世面,不像庄户人家那样没见识,听风是雨。
仔细打量几眼钱多多,见她面黄肌瘦,神情呆滞略显不足,但也看不出灾星的迹象,柔和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钱多多正想开口,柳大娘的手却一顿,叹息:“可不是老天不赏眼,从小就不会说话。”
管事娘子也叹了口气,越发怜惜:“可怜见的。”
一时挑完丫鬟,柳大娘让钱多多和被挑剩下的人在原地等候,自去厢房结账。看来今次收益不错,她回来时眉开眼笑,摩挲着钱多多的脸颊:“待会儿给你找个好大夫!”
送他们出门的婆子一时好奇,问了一句。说起女儿,柳大娘是愁肠百转:“这丫头从小就性格孤僻,不会说话吧,连事情也是不会做的,竟似个疯傻儿——若说真是个傻子呢,她脾气又大的很。我自己也照看不来,把她放在老家堂侄处照看,昨天她吃饭没吃干净,她堂嫂说了几句,这丫头就跑上了山,摔在山坡下,被人连夜救起,一直没醒。老家也没个好大夫,刚巧我提前回去,就带着她一块过来县城,寻思着找个好大夫,好好给她瞧瞧。”
婆子跟着叹息了一番。
接下来又奔波了三户人家,有的要找洗衣丫鬟,有的要挑家丁小厮,家境贫富程度也都不一样。太阳西下,车上只剩了两三个瘦小多病,没人肯要的孩子。柳大娘叹了口气,问:“你们爹娘将你们卖给我,签的是死契。我本想都给你们找户好人家,将来也能学点本事立足,谁知——哎,没法子,我也要吃饭!你们要是愿意呢,还有个地方也要人,只是我事先告诉你们,那儿不是什么好地方,但凡好人都不爱进的。若是不愿意呢,我就当我闺女醒来酬谢老天爷,做一回善事,把你们送还给爹娘,身价银子却得照样还给我。你们怎么想?”
她话方说到一半,几个孩子就哭哭啼啼起来,他们哪儿有什么心眼。其中有个头中等,走路一瘸一拐的小子说:“不管哪儿,大娘只管卖了我们,家里爹娘也有个活路,若是回家,别说我们,只怕爹娘也得饿死。”
他虽残疾,言语谈吐却清晰自如,全不像其他孩子畏畏缩缩,柳大娘惊奇的看了他一眼,认出是在半路上,她们投宿驿站,他打听得自己是牙婆,主动卖身养活年老的爷爷和小弟弟的。
其他孩子也都纷纷附和,只说不想回家。
柳大娘叹口气,也别无他法,只得带着他们往一个偏僻胡同里走去。
在隐蔽的地方停下,有处木门,挂着两对大红灯笼,非节非年,灯笼仍亮着,很是让人诧异,柳大娘上去敲门,隐约听得围墙内传来隐隐丝竹之声,又有喝酒划拳,接着一个女子捏着嗓子唱了几句,又听得男人粗鲁的大笑声。
钱多多心一沉。
她再无知,也猜到这儿该是私窑。
这些孩子被卖到这儿担忧的望了一眼他们,却见方才说话的瘸小子目露黯然之色,望着天空,又露出决然的神情,已是将生死置之度外。
因是卖断,这几个孩子价码都比刚才的高,柳大娘表现得却并不高兴。钱多多本以为她不高兴是因为缺小子没卖掉,上了骡车后,柳大娘却叹息着说:“本想给他们一条活路——若非实在无法,谁乐意干这种损阴德的事儿!”
她才明白,原来柳大娘是担忧几个孩子日后的命运。不由对这位便宜老娘多了几分好感。
寄人篱下心忐忑
柳大娘在县城租了两间民房落脚。因今天赚了钱,又难得母女团聚,特意从外面小馆子里叫了酒菜来吃。她劝着钱多多多吃一点,多多却皱眉不已,饭菜没盐少油,胡饼硬邦邦,就连他们吃着津津有味的白肉,她只略尝了几口,实在受不了肉腥。
因柳大娘今天心情好,特意叫瘸小子也上桌一同吃,得知他叫小五儿,姓林,林小五。小五显然也很饿,吃相却很是文雅,柳大娘越看越觉得奇怪,问他,他说父亲是落第的秀才,从前家里也颇富贵过,一场水灾,父母没了,家没了,钱没了,只剩他和年迈的爷爷,还有一个小弟弟。
柳大娘奇道:“这么说,你识字?”
小五道:“略识得几个,背过三字经。”
柳大娘后悔不及:“哎呀呀,早知道你识字就该告诉我,王大户家最喜欢识文断字的家丁,哪怕在门房记录人员往来也是好差事呀!”
小五微微一笑,并不后悔的模样。
饭后柳大娘和钱多多一间房,摸摸她身上的伤,问疼不疼,也不在乎能否得到回答,径自说:“明天找个大夫好好看看,没什么大事就还把你送回你嫂子家。娘也知道寄人篱下的滋味不好受,好在咱也不是白吃白喝他们,他们也不敢苛刻了你——别怪娘心狠。实在你是个哑子,平日里又疯疯癫癫的,娘走街串户的忙,也顾不上你——再者,有些大户人家也忌讳”
说着顾自饮泣:“若非你爹死的早,娘也不用操这行当,闹得骨肉分离只是你这副样子,将来可怎么嫁人呢!”
愁了半天,突然想起林小五,合掌大喜:“有了!”她心里盘算着,林小五是个瘸子,但他识文断字也算有点本事,卖身契又在自己手里,不怕他将来不乖乖听话。
心里存了这个心思,柔声问:“你看小五儿怎么样?”
照例没得到任何回应,她也不在乎,自言自语道:“让他陪着你,也省得村里野孩子总是欺负。”
几天之后,钱多多和林小五一起,被送回了山村。
钱多多始终没有开口分辨自己已经不是个哑巴,对柳大娘的安排也没有丝毫反抗。
一来,她怕人们将她当成了妖孽;二来,天生小心谨慎的性子作祟,她对眼前的所有一切持怀疑态度,担心所有人都要害她;至于第三么,则是发自心底的讨厌柳大娘的身份!
牙婆,又称牙嫂,是专做人口贩子的女性。宋代《吴自牧梦梁录》里曾说:府宅官员,富豪人家,欲买宠妾、歌童、舞女、厨娘、针线供过、粗细婢妮,亦有官私牙嫂,及引置等人。红楼梦里,贾府丫头犯了大错,就要找人牙子卖出去,其中就有牙婆的一席之地。很多牙婆又兼着媒婆,而媒婆则又能兼职做牙婆。媒婆和牙婆在古代都没有好名声,她们走乡串户,出入深宅,往往为了利益挑拨是非,闹得人家鸡犬不宁。
在钱多多的印象中,牙婆就没有好东西。更不想留在柳大娘身边,眼睁睁的看着一宗宗人口买卖案在她面前,在光天化日之下□裸的发生。
她隐约记得有售《卖子叹》里形容:
贫家有子贫亦娇,骨肉恩重那能抛?饥寒生死不相饱,割肠卖儿为奴曹。此时一别何时见,遍抚儿身舐儿面。有命丰年来赎儿,无命九泉抱长怨。嘱儿切莫忧爷娘,忧思成病谁茹将?抱头顿足哭声绝,悲风飒飒天茫茫。
她不想见到父子母女抱头痛苦却不得不分别的场面在自己面前发生。
钱满山是个空有一把力气,两脚蹬不出来个屁的老实人,娶了个老婆却能言善道,是耍泼使横的一把好手。又有个水灵机敏的嫡亲妹子。也亏得他和妹子年龄差距大,钱叶儿算是哥哥嫂子一手养大的,又聪明伶俐善察言观色,小时候虽然也没少吃苦,但长大了,心眼多了,却能点化着她嫂子团团转。
三年前五岁的二妮儿被送到老家,交托给钱满山照养,柳大娘每月都送钱送米面,也算帮衬着侄子,因此钱满山家在村里还算能过得去。
然而钱家的却不喜欢二妮儿,是个哑巴,又是块木头,针扎一下不知道动,吃的多,又不做活,刚开始还能善待二妮儿,时间长了发现她也不会告状,于是就渐渐的苛刻起二妮儿来。
开始只是指桑骂槐,发现二妮儿听不懂,索性明面上就骂,再后来就驱使着二妮儿做活,再再后来却在饮食上开始克扣二妮儿。
前几天闹得那出,本来她心里还忐忑不安,担心柳大娘发觉她这几年对二妮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