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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没解释,淡淡的:“刚吃过饭,离得也近,我们走路过去。”
说罢不待她反对,牵起手就走。
多多挣扎几下挣不脱,见他一改往日轻松神情凝重,不由软下心,任凭他牵着手乖乖走。
好在前后左右都是宅院,午后又少人走动,巷子也僻静,否则真要羞死个人。
夏初和青云在后面远远跟着,俩主子不爱人打扰,他们也乐得偷偷说两句知心话。
沿围墙走了不多时,到一个偏僻的角门处,多多来林府几次都没到过这边,心中不免疑惑。夏初赶上去敲了敲门,有个老头子应声开门,见到小五咧开了嘴,点点头并不说话。
小五也点点头,叫了声祥伯,牵着钱多多介绍说:“祥伯是从前我母亲的陪房。”
多多不敢造次,挣脱开认认真真道万福。祥伯却不敢承受,又不好亲自扶她,躲到一边比手画脚,嘴里也急的发出哑哑单音节。
小五任凭多多道了万福才扶起她,见她疑惑,淡淡道;“祥伯在大火里被烧坏了嗓子。”
多多面色一凝,又要认真施拜见长辈的大礼,祥伯急的直比划,小五拦住:“不必讲这些虚礼。”又笑:“要拜,待会儿还有的拜呢。”
多多不解,他也不解释。
几人从角门而入。原来角门位处林府偏僻的东南角落,这边是家祠所在平日少有人烟。在祥伯带领下,小五领着多多到得家祠门外,祥伯去拿了钥匙开门,夏初自动自发领着青云等在外面。
见小五要带自己进去,多多诧异:“小五哥”
小五闻声回首,微笑着鼓励:“走。”
他不会害我,他不会害我多多默念,跟他进去。
祠堂分为内祠和外祠,女人们供奉在外祠,祖宗在内祠。小五娘亲苏氏的牌位就在外祠最边上。祥伯点燃小指粗的香烛递到林小五手上,小五接过又递到钱多多手上。
多多顿时傻眼。
看看手上香烛,再看看他——什么意思?
小五微微一笑。
握着她的手插在牌位前的香炉位置,退回,跪下。
多多被蛊惑一般,傻呆呆跟着他的动作行动,也跪下,望着他。
小五不管她如何震惊,温柔的目视娘亲牌位,低低说:“娘,我带她来看你。”
多多浑身颤了颤。
看你
小五温柔的目视牌位,说了许多两人相处的具体事情,就好似一个孩子,依恋的对母亲诉说一起玩的小伙伴。多多听着听着,忽然心酸。收起心中的荒谬感,待他说完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苏夫人,我是钱多多。”说出这一句,她突然不知该怎么说。
说什么呢。
我是钱多多,是你儿子心里的女人,是心里爱着你儿子的女人,是出于种种原因不能和你儿子在一起的女人
小五站起走到她身边,拉起她,低声说:“娘心里都明白。”
对牌位笑着:“我带她来看看您。”好似对面就坐着母亲似的说话。
瞒天过海忍别离
自家祠出来,小五面色沉郁,她望了几次张口欲言,又憋了回去。在她面前小五哥一贯轻松,今天这般反常定有原因。
看着祥伯将祠堂再次锁上。告别,拉着她往内院中走去。
多多忍了又忍,终于问:“小五哥,发生什么了?”
小五低头温柔看看她,笑着:“没事。带你来看看我娘。”
目光中蕴满伤感悲凉,令人不忍多看。她咬咬唇,不再出声,任凭小五牵着她的手往后园方向走去。
青云识得方向,低低问夏初:“那边不是住的月姨娘?”
夏初猜不出公子心事,看了眼前方牵手而行的两人,也压低声音:“不知道呢,公子从昨日起就郁郁寡欢。”
囚禁月姨娘的小院依然冷僻,静的令人心里发毛。伺候的小丫鬟见到林小五并无惊讶,沉稳的行礼,对陌生的钱多多也没多问多看。小五问她:“姨娘最近可好?”
语带关心,温文尔雅。若是对林家家事不了解的外人,看他这般真以为他在关心庶母。唯有真正了解他的人能看出目中隐含的冷酷。
小丫鬟撩起门帘请他们进去,进门前的一霎那,多多瞥见南厢房窗前站着个面无表情的粗壮婆子。小五不见她跟上,停下脚步:“怎么?”
转头去看她看的方向,淡淡的:“进吧。”显然他是知道婆子存在的,说不定就是他安排的。
房间摆设一应俱全,屋里散发淡淡暖香,小五皱了皱眉,复又笑了:“姨娘消息真灵通,我们还没到,您已张开顺风耳。”
亲自推开窗散去香气。
小丫鬟一惊,疾步走向香炉掀开,惊恐的请罪:“奴婢方才进来还没点上”
小五摆手,皮笑肉不笑:“不碍你事。姨娘顺风耳。”
小丫鬟拿银镊子将熏香拾在盘中端出,房门大敞,更不放心的请示大公子是否拿别的香来熏一熏。小五摆手:“不必。”
月姨娘被照顾的不错,身上穿的都是时兴的料子衣裳,头发整整齐齐,房间干干净净,她坐在塌上,目光似无焦距,又似惊恐,微微后缩。
钱多多曾经被人刻意领到院落附近,远远地惊鸿一瞥,都没今日来的惊悚。
她是怎样的骨瘦如柴
小五坐下,好整以暇:“我来给姨娘问安。姨娘不光听觉灵敏,手也够快。我在外面说句话的功夫,您先把香薰上了,若非恨之入骨,姨娘也舍不得薰这香——不光害人,更害己呢。我不过暂坐一时就离开,姨娘还要在这屋子里千年万年的住下去,千万当心身体。”
他关怀备至,吩咐小丫鬟:“等我们走了,想着给姨娘熬碗绿豆汤解毒。”
从进屋开始多多一头雾水,闻言大惊:“熏香有毒?”
小五回头望她,微笑安抚:“别怕,还毒不死我。倒是谁送来的,叫我很好奇。早吩咐过姨娘修身养性不见外人”
小丫鬟忙撇清:“这几日并没来旁人,饭菜也是我亲自去端的。”
小五若有所思:“看来准备很久了。”
对多多说:“你也见见,我爹最宠幸的月氏姨娘。”一副好声好气介绍长辈的模样。
多多抬眼看她,目光相对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的目光里纠缠了太多憎恶怨毒
好似吸食毒品的人,枯瘦如柴,黑眼圈大的吓人,唇色发白,看人的眼神阴测测带着不可捉摸的算计和怨毒。
小丫鬟走到月姨娘身边,柔声:“姨娘,我帮您整理衣服。”不由分说将所有可能藏危险物品的地方翻个底朝天,在她身上不客气的摸来摸去。多多亲眼看到月姨娘的眼神,狠厉,却恐惧。小丫鬟退开,一翻手掌,露出块黑黝黝的熏香香囊,交到小五手上:
“奴婢失职。”
匆匆一瞥,她的手掌上布满老茧,压根不像个普通小丫鬟的手掌。她接触多了从小做粗活的女孩子,没有谁会长成她手上老茧的模样——剑茧?她猜测着。
小五仿佛知道她想什么,道:“姨娘心思灵巧,从前的丫鬟服侍不好。小红是特意从外面找来的,倒很得姨娘欢心。”
又打趣:“姨娘今天怎地这么少话?府里传说姨娘疯了,我却不信。”他摇着头。
月氏忽而哑哑的笑了。
“她就是当日救过你的贱丫头?”
小五微微一笑:“没有姨娘贱。”
钱多多:呆滞
小五忽而转头看她,道:“娘亲当初和姨娘亲如姐妹,见过娘,当然也要来见一见姨娘。你别有负担,姨娘是最和善不过的和善人。舍不得我死的痛苦,宁可同归于尽也要尽量减轻我的痛苦呢。”
多多低头,不语。
月氏狠狠地盯着她:“贱人!”
多多心中忽然升起一种荒谬的感觉,迅速反驳:“姨娘更贱!”
小五垂头,嘴角上扬。
月氏神色狰狞:“你以为嫁给这个小贱货就万事无虞了?告诉你,他和他娘一样的命,天生注定不得好死”
心头忽然涌上怒气,他娘的,世界上所有人都不看好我们,就连你一个手上沾满鲜血的女人都敢诅咒,真当我是病猫啦?
反唇相讥:“好过姨娘守活寡!”
小五憋不住,噗嗤喷了。
多多窘然,目带嗔责的瞪他,小五举手投降。
月氏一听这话面上勃然变色:“你将庶母囚禁于此,真当世上没了天理?似你这般无君无父目无族规的人,迟早要遭报应!”
小五轻轻敲了敲桌子:“托姨娘的福,我的名声早就臭了。一个不知在外头经历过什么的瘸子,将亲父赶出家中,将庶母软禁逼疯关于我的谣言京里一大堆,圣上都曾听过。可惜呀姨娘,你再委屈,只要我活着就休想离开。我再不孝,依旧是林家嫡子,未来掌权,说不定位极人臣,而你和月氏家族”他轻蔑一笑。
月氏立刻激动,大叫着贱人贱人,小丫鬟早守在一边防她发难,立刻按住她的手脚,冷静道:“姨娘当心别伤着自己。”月氏在她手下丝毫动弹不得,恶狠狠地一口啐在面颊上,名叫小红的丫鬟连犹豫都不带犹豫,反手就是一巴掌。
伴随清脆的耳光,钱多多傻了,月氏瘫了,小红很暴力很冷静甩了甩手:“姨娘千万保重身体。”
小五很安静的看着事态发展,月氏陡然发疯他没动,小红当面打了主人耳光他连眼皮都不眨,好像月氏被下人打了如同吃饭喝水一般稀松平常。
方才一番挣扎,月氏发髻散乱,耷拉着脑袋缩在塌上浑身发抖,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
小五唇角上扬,笑的和善,目光却冰冷刺骨:“姨娘好生歇着,千万保养身体,做晚辈的不才,也想侍奉姨娘到老。”吩咐小红:“有人孝敬一只朝鲜参,你明儿去库房领来,隔三五日做给姨娘补身。”
说罢,牵着钱多多的手离开。
多多闷闷的,问:“既然没有在饭食上苛刻她,那她为何”
小五嘲讽一笑:“精神萎靡?”
多多点头。
他冷笑:“每日晚间小红都会叫她起床喝补药,顺便帮她回顾一下往昔。”
她哑然。难怪若这个样子月氏还能完好无缺精神抖擞的站在他们面前,可称天下第一粗神经
小五摸摸她的脑袋。
“怎么,觉得我太恶毒?”
多多仰头,崇拜的望着他,闻言摇头:“我从前就晓得,你是个邪恶的家伙。”
小五笑出声,高高扬起手掌,却轻轻落下,抚在她的面颊上,无限怜爱无限惆怅:“多多,你要记着。人敬我一尺,我也不能敬人一丈。这个世上没有谁会真心感激真心报恩。就是我,若非喜欢你,也只会丢给你们几百两银子,从此不相往来。”
她默然。
“后天离开,我就不去送你了。”小五状似抚摸她的头发,凑在耳边,声音极轻极轻。多多一惊,要扭头看他,小五温柔却坚定的不许她有大动作,两个人头挨得极近,外人看来是情人之间絮语,只有多多能听见他冷静的声音:
“明天就不要出门了,我在外面定了桌酒席,约着几个人去你家寻坠儿吃酒。我离开的时候你们跟着走,自有人扮作你家里人糊弄。青云就不必了。后天一早出城,知书在城外等你,青云不跟你们走你身边不能没有伺候的人,知书这孩子我观察许久,还算老实本分又忠心机灵,将来嫁或留你看着办,我都吩咐过了。”
多多咳嗽两声,半握拳挡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