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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手淡谈地道:“若他下得了手,恐怕刑总就已看不到我了,我也听下到这番智者明诲了。”
朱月明笑着附和:“——若他真的下手,他也绝对来不了‘一言堂’了。铁捕头不是见责我吧?我这还不是为了大局?”
铁手正色道:“我看猛禽虽是同流,但并未合污。——他也真的在刺探所谓。‘大口一族’所进行的机密。”
朱月明颇为欣赏的笑道:“难得你还在为他说活。”
铁手道:“我只是就事论事。”
朱月明也庄重微笑道:“开始,他的确是‘大口一族’手上置于京中的一颗棋子,他跟袭邪一样,都是‘枪神’孙三点布在‘神枪会’以外的三个秘密亲信、助手、弟子。可是,猛禽很有才干,武功也愈练愈高。在京中地位愈渐稳固,江湖上的名声也越来越响,棘手案子也破了不少——你想,他还会甘为人后,心甘情愿的让人操纵、利用么?”
铁手道:“我猜,本来一方一直只盘踞于东北、另一人则潜伏于京,大可相安无事。可是,猛禽却因了他的地位,官职之便,探听到了:神枪会‘大口一族’那一伙人,正要制造一种‘秘密武器’,而这种武器一旦造成,就可以将人与武器合并,又可以做到绝对忠心、唯命是从,武功高绝,而又无惧伤痛——试想,谁有了这样一种‘兵器’,而又能将之大量制造的话,不但一定可以称霸武林,就算是攻城掠地,南征北伐,也无有不利了!他得悉了,自然动心,心一动了,就想趁他兼得两者之便,来个队中劫夺利益了。”
朱月明笑着叹道:“你知道比我想象中的多,而且还多多了——你是几时知道我故意派你来东北,其实是转移视线而已?”
铁手道:“你是刑总,京里的大小事谁瞒得过您?当年‘紫微变柳枪’公孙扬眉还是心高气傲,要弃家传枪法而改使剑,号称‘扬眉出鞘剑’的时候,曾来过京师,试图动丰富救‘凄凉王’,这样的重大事情,你怎会不知?您当然也知晓我和他便在那时结下交谊的。公孙扬眉回东北后,变得沉潜收敛,重拾他的枪法,于是乎‘紫微变神枪’又声名大噪,且威了‘一言堂’堂主孙疆的左右手之一。你当然都非常清楚。他在年前突然销声匿迹,如果这次派我去东北查探,一定会冲着这个交情,一并撤查的事——这便摆明着跟‘一言堂’过不去了,他们也一定会严阵以待,寸致不防您的声东击西、陈仓暗度之计。是以,您若真的只纯粹派我去稽查摇红遭掳一案,那是一个并不明智的选择,但要是别有用心,便是莫测高深,我只是个问路的投石罢了。这事直至我看到了摇红姑娘的手记,更分外确定了:因为山枭铁锈,不通人语,他更不会扬言要与我斗——您为了要激我出关,不借说了假话。”
朱月明听了,满脸异色,忽尔哈哈大笑。
铁手却忽然叹了一口气。
他凌空发掌,以掌力摧动书页、驱散毒气,已到末页——却发现手记里最后三页,已给撕去,撕口明显可见,也可以想像撕者临去何等匆匆。
那三页里有什么重大的机密?以致猛禽要将它撕去带走?
这是摇红的绝笔,小红以生命的代价将它快递,可惜,他终于还是没机会将它读毕,看罢。
铁手不免深憾,觉得有负那个薄命女子,以及那位仍在遭劫的红颜。
朱月明也发现了。
他眼小,也眼尖,已发现书页上有缺,不禁问:“这册子你也没看完么?”
铁手黯然,“是。”
朱月明也颇遗憾:“那太可惜了——既疑此人,何苦信他!”
铁手持平地道:“既是朋友,不忍相疑。”
朱月明有点可笑之意:“你是感谢他昨夜挺身证明你并非杀小红之义?”
铁手道:“非也,他非得证实不可。”
朱月明叹道:“因为他也想看‘飘红小记’,而他又自问未必能从你手上夺得此书之故,所以便要你欠他的情?”
铁手道:“这是一个原因。”
朱月明饶有兴味:“还有?”
铁手道:“因为他话说是去九鼎厅控秘,其实是要潜到了六顶楼,还潜进了浅水涉,要窥在人形荡克的机密——也许,是为了要夺得那本所谓‘人形荡克志异录’.结果,他遇上了也是志在劫夺的袭邪,也许两人曾交过手,因而又教守那儿的孙拔牙撞破,也许是他,或许是袭邪,许或是他和袭邪,为了灭口,便杀了孙拔牙,俟赶回我出事的地点时,他非得要挺身说明是紧追蹑着我不可——尽管他这样做,不但可证他非杀孙拔牙的凶手,同时也可能以为我手上拿的‘飘红小记’就是‘人形荡克异录’——他一旦出面澄清,袭邪也剔无路走,孙拔牙的死,迟早为人所知,为了表示他不在凶案现场,他也只好证明了有这回事。所以,我们三人的关系和命运便这样给锁联在一起了。”
他一面说,一面走入房中。
走向书桌。
自他露出了那一手内力之后,似谁都再也没有意思要对他轻举妄动。
只朱月明看看他,无限惋惜地道:“你的确很清楚,也极清醒我在赶来这儿之前,已先去看过孙拔牙的尸首,小哭小泣都可以为之验证:孙拨牙早已死去多个时辰了。——可惜的是还是给袭邪先溜了一步。”
众人一听,马上搜寻,这才发现:早已不见了袭邪的踪影。
六、案发啦
“案发了!”朱月明无奈地笑道:“他走了,他也溜了。”
他的第一个“他”指的是猛禽;第二个“他”,指的自然是袭邪。
铁手也早已发现猛禽和袭邪的“暧昧”关系——他们两人,一个像是另一和的“影子”,但既貌合神离,又如蛆附尸;既敌对也相依。
袭邪一定,脸色惨变最剧的是孙觅欢。
他真的已完全笑不出来了,嘶声问:“他走?他真的走了他居然也敢在这时候溜。”
回答他的居然是铁手:“他当然得要溜了。他原以为可以藉孙拔牙惨死一事,嫁祸到我身上,以孙出烟孙堂主、孙破家孙长老、加上你和他以及孙家变孙总管五人之力,总可以把我做掉——不料,刑总大人突然来了,一下子便验出孙拨牙死去多时,而朱总又并不如他所料的因派系不同而要清除在下,所以,他当然把握机会走之下迭了。,孙觅欢汗涔涔下,脸色比瓦堡里的牛蹄筋还难看。
朱月明居然安慰他道:“你也别太难过了。大难到头连夫妻也各自分,更何况只是同谋?”
孙觅欢哑声道:“我我同谋我谋个啥?”
朱月明好声好气的道:“你也不谋什么。其实,你也只是可怜人,听命行事而已。总堂主孙三点下的命令,难道你敢不听?何况你一心一意要挤人长老的位置,不听话那还行吗!
相爷有的是天下百姓募捐的金银珠宝,他发下了其中一小部分,让你们研究出一种武功高而又只听从命令、决不背叛的高手或武器——最好还是两者合一——为了掩人耳目、方便起见,他和他的幕僚或认为远在东北、组织庞大而严密,但又有意图染指中原都无法偿愿的‘神枪会’上,最是适合当这个角色。何况,孙三点跟相爷的交情一向都很好。”
铁手凌然道:“没有蔡大人的密令,孙三点还未必坐得稳‘神枪会’国‘一贯堂’总堂主的位置——长孙飞虹也不致一关天牢数十载!”
朱月明好容好色的道:“说的好。相爷还是有点下放心于是就安排了袭邪去监督你们。
他同时也是‘黑面蔡家’的出色子弟;以打造奇门兵器称著的蔡氏一族,一方面既可对制造所谓‘人形荡克’的计划可以出谋献计,另一方面他们也分属相爷的外系子弟,绝对可信。
谁都知道,相爷是个雄才大略而又审慎精密的人。”
铁手道:“据我所知,他派出去作此计划监督的,还不只‘伏吟神剑手’蔡袭邪一人,‘拿威堂’中也亦安排了个‘死神引弓’蔡英中。
朱月明非常欣赏,也非常诚恳地道:“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弄清楚的事情倒真不少,真不愧为铁手名捕。”
铁手感喟此道:“我刚才已说过了,那决不是我的本领,而是摇红姑娘留下了重要线索,小红姑娘不惜身殁以传达消息。”
朱月明仍好言好语的说了下去:“那便是了。“人形荡克”一直制作不成功,相爷便让‘一言堂’与‘拿威堂’竞争,谁先成功谁便获重用。不过,由于这计划有干天和,‘神枪会’中的‘得威堂’、‘安乐堂’和‘正法堂’都很不赞同。‘一贯堂’中的两名长老,‘蛮菩萨’孙怒娃和‘半天眼’孙破家更大力反对。孙三点只有暗中运作此事。他以为此计一旦得成,他就会名成利就,权行万里,所以,他一面瞒着其他堂口的主事人,一面又有野心了,不能让真正的成果献于相爷。”
铁手道:“所以他就收买了袭邪?”
朱月明叹息着笑道:“可是袭邪也一样有私心。”
铁手:“他想独吞制造‘人形荡克”之秘?”
朱月明和颜悦色地道:“不过,这个计划一直都遭受挫折,而由于在制造过程中太过残酷,牺牲太大,任何正常人若长期参与主持此事,且受到药物的影响,难免都会性情大变。——山君孙疆就人心大变,可是,他为了进行计划,不得不假意与‘得威堂’的孙出烟父子好像重归于好”
孙出烟重重的哼了一声:“我也从没把他当自己人看!”
朱月明哈哈笑道:“这个自然。”
他身边的戚哭道:“这叫你尔虞我诈。”
戚哭身边的戚泣道:“这也叫勾心斗角。”
铁手道:“真正的赢家永远是蔡京。大家都为他斗个你死我活,何必呢?”
朱月明笑笑接道:“由于计划开始屡屡功败垂成,他们只好利用公孙扬眉对摇红姑娘的感情,收揽说动了他,让他以过人的才华以及在‘安乐堂’习得的用药独门手法,改善制作程序,终于,第一只‘人形荡克’制造成功——不过,却教侠义年少的公孙扬眉看了不忿,便与孙疆、奎邪等人发生争执,要他们停止制作——。”
铁手补充道:“其实,也许公孙扬眉是因为听从了摇红姑娘的劝说,才发心要停止这种惨酷灭绝的计划。可是,不幸的是,只怕他只因此而遭受横祸。”
朱月明哦然颁首:“那我就有所不知了。但摇红姑娘的确十分出色,相爷之子蔡折,与之一见钟情,念念不忘,这下便请准相爷,过来迎娶过门——相爷见派去监蔡的人无消息。
也想让自己的儿子亲自过来看看。”
铁手恍然道:“这一来,山君这个人就不能不有所行动了。他们既作出了乱伦兽行,又想私吞成果,那就必须要杀摇红灭口——其实,为了这件事,‘大口孙氏’这一族,已杀了不少无辜的人和‘自己人’了:据我所知。近日遇害的至少有公孙小娘、公孙扬眉、公孙邀红、孙拔牙、孙拔河、还有小红”
朱月明闲闲接道:“还有公孙自食。”
铁手讶然道:“他也死了?可惜我还得看完‘飘红手记’,不然,或可能知其大略。”
朱月明这才道:“他也死了,我就知道远在东北的‘神枪会’内部发生的事,必然很不寻常。”
铁手道:“这么说,‘神枪会’里也必有您的内应。”
朱月明笑而不答。
孙破家突然一旁冷哼道:“恐怕在‘一言堂’里就有!”
朱月明阴阴笑道:“这是我们刑部的机密。”
铁手道:“所以你即刻动身,来了这里?”
朱月明嘿嘿笑道:“蔡折一动身,我受相爷托瞩,为了保护蔡公子,不得不也走这一起,为他清理唱道。蔡公子身娇肉贵,一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