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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英雄.天下有敌-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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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台的客人,本来在饮杯茶,吃个包,刚填得肚子涨饱饱的,又刨着片西瓜,一边在聊天谈笑,且在发生了钟午利明吴夜黄昏出手找碴的事情后,就一直注视、留意着,但也并没有即时离去的样子。
  却就在楼上传来那一声,“流鼻血”之后,这张台的三个客人,立即站了起来,匆匆付账,临走时还掩着鼻子,说:
  “我流鼻血太燥热了失礼失礼,不好意思”
  不止是这一格的人。
  还有别桌的客人:其中一个,打扮成商贾模样,跟几名常来“名利圈”吃吃喝喝的客人,正低声谈论自二楼摔下来的大汉之际,忽听“流、鼻、血”三字,也长身而起,抛下一句:“对不起。咬破了唇疮,流得一咀的血,得先走一步”
  就这样走了。
  另一桌子的人,本来在呼卢喝雉,行酒猜令,见鱼姑娘和四个不速之客起了冲突,便收敛了一些,隅隅细语,本来看似要上前帮鱼天凉和盂老板等人一把,一见四人亮出了名号,便不敢造次,只袖手旁观,而今一闻“流——鼻——血——”此一长吟,其中一人,忽然立起,匆匆说了一句:“我流牙血。牙痛。
  告辞。”就走了。
  其余三人,也为之错愕莫已。
  不只这几人,其他几张桌子的客人,也有两三人,其中有男有女,忽然匆匆离座,各自交待了一句:“我流鼻血。”“我旧创流血。”不等,就离去了。
  一下子,店子里离开了约莫两成的人。
  孟将旅脸容一肃,道:“看来,他们没有真的动手,要不然,我们还是低估了他们,难保要吃不了兜着走。”
  其实他协助叶告和陈日月,把天下第七搀扶入房后,就发现了有不速之客正自楼上、楼下不同管道各有图谋,各怀鬼胎,但都要进入第十九房。
  他深知陈日月和叶告虽然只是小孩,但决非一般人想像中那么容易应付,何况,还有江湖经验丰富的小鸟高飞在主事大局。
  是以,他迅速离开了十九房,转入了对面另一房间,逗留片刻,就赶下楼去,正好凑上鱼好秋和鱼头、鱼尾,正跟“四旗旗主”对骂得剑拨弩张之际。
  不过,鱼姑娘几乎不用他和何火星相助、已然用三枚“女人针”、半支“一喷发情剂”,定住了钟午、黄昏和吴夜,也吓往了利明,甚至连鱼氏兄弟也只是幌子,用不着真的动手。
  可是,在忽闻楼上一声长吟:“流鼻血”之后,居然在在楼下食肆中发现有这么多立即撤退的疑人,可见这一次对方的行动,远比想像中庞大、周密,而且重视,强势出击。
  ——却偏偏又在并无真正发动的情形下撤去!这点也许更加令人迷惑,但在孟将旅而言,却猜着了几分,压力却又更添几成。何况,座中仍然有些来历不明的人,未知敌友。
  在一旁的何车却咕味道:“他们来人是比预想中多,但我们的也不少——而且,他们看来并不团结。”
  到这地步,利明只好以一扶三——说真的,那也可真不容易——扶走了备中了一针的吴夜、钟午、黄昏三人。
  临走时,利明说了一句狠话:“妖妇,我们会再来找你的!”
  鱼天凉却柔声软语的回了一句硬话:“到时候,你大爷可更要一目关七了!别忘了,小女子是女人心,海底针呀!”
  这四名旗主狼狈而去,却似跟那些闻“流鼻血”而走的各路人马并不相干似的。
  一时间,“名利圈”里,去的人多,来的人少,但起落次第间毕竟引起了些混乱,往来比肩,越座挪踵,有的喝彩举杯,为鱼姑娘等人退敌而庆贺,至于司空残废和于寡、于宿也磨磨蹭蹭的跄踉而起,满腔痛楚之意,满目恨色,却听陈日月扶着楼上栏杆下瞰,故作大惊小怪的叫道:
  “神君!我看到神君哪!”
  原来司空残废外号就叫“开阖神君”,在武林中本颇有地位,多尊称他为“神君”,而今却当众摔跌得如此狼狈,偏生是向好促狭的陈日月又大呼小叫,令司空残废更满不是滋味。
  三人互相扶持而出,忽听人星都头何车倏地一声叱喝:
  “停步!”
  三人陡然止步,脸上都出现尴尬之色。
  ——他们都已负伤,看来,楼下尽是“名利圈”中好手,只怕比楼上的更不好斗。
  但他们随即发现:何都头叱止的不是他们三人。
  而是另一个穿着非常得体、非常光鲜、非常堂皇、仪容举止都非常令人好感的汉子,正趁这人客仓促上下出入的节骨眼儿,已悄悄的潜上了二楼一就只差三级,他已上了楼,但看来大意烦躁的何车都头,却叱住了他。
  那人也不慌忙,右手把着剑柄,悠然转身,含笑问:“你叫我?”
  何车不耐烦的叱道:“是谁让你上楼的?”
  那人笑道:“我的房间就在上面。”
  何都头“哦”了一声,鱼头眼珠子机伶伶的一转,便问:“请问客官,第几号房?”
  那人顿了一顿,笑道:“十七。”
  鱼尾漫声应道:“原来是十七号房——就住十九号房对面的那一家?”
  那人陪笑道:“才住不久,店家小哥都认不得在下了。”
  鱼尾也陪着他陪笑的笑道:“是呀——可惜,十九号对面的号码不是十七,而是十八真可惜啊!”
  那人一时笑不出来了。
  不过,才怔了怔,又笑道:“小兄弟利害。我是上楼探朋友来的。”
  这回鱼头沉住了气,又问:“朋友?住第几号房呀?”
  这次那人回答也很老实:“十九。”
  27.流鼻血的鱼
  何车笑了。
  他的眉毛也像火烧一般耸了起来。
  他说话的声音有点像人笑——火在未干透的柴薪上,刚好把薪木内的水份全迫透出来后,正尽情燃烧之时,火舌和火焰便会交织出这种痛快得近乎痛苦的声音:
  “十九号房住的是你的朋友?”
  那人想了想,才回答:“可以这样说。”
  何车道:“你的朋友姓什么?”
  那人静了静,才答:“都是老朋友了——大家都习惯叫他的外号,很少记起他的姓氏。”
  这回到孟将旅接着问:“不是姓高的吧?”
  那人笑说:“当然不是。”
  “不是姓叶的罢?”
  “不是。”
  “不是姓陈吗?”
  “也不是。”那人这次只好说了:“他好像姓文。”
  “你说的这个姓文的,他虽然是你的朋友,”何车一点也不客气的说:“但他却是我的犯人。”
  “我不是要救他,我只是要见一见他,说几句话,”那高尚的人道,“你大可放心。
  他欠了我一些东西,我只是要他交待几句罢了。决不会碍你的事。”
  孟将旅反问:“他欠你什么东西?很重要的么?”
  华贵的人回答:“也不是什么贵重的只是家族里的一些账。”
  何车皱了皱火眉:“家族?”眼睛却亮了,像点起了两把火,“如果每个人都说是他的朋友,而他的朋友偏又特别多,一天来上一两百个,每个人都只跟他说上几句话,算一算账,那也很够难的了——可不是吗?”
  高贵的人依然不放弃。
  看来,他也不是个易放弃的人。
  他像个公子哥儿——但公子哥儿里也有坚毅不屈、坚持己志的。
  他好像是属于这一类。
  所以他还是勉强笑道:“毕竟,我跟他的关系,还是有点不一样,也许可以通融通融。”
  孟将旅道:“你不是说:你跟他只不过是朋友关系吗?那太普通了。四海之内,都是朋友。”
  高雅的人强笑道:“除了这个,我们还有别的一点关系。”
  “什么关系?”
  贵气的人有点笑不出来了,却仍然没放弃:“兄弟。”
  何车道:“哪门子的兄弟?”
  那人虽然百般不情愿,也只好说:“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关系。”
  何车跟孟将旅相顾一眼,一齐开腔:“那你就是‘富贵杀人工’文随汉了?”
  “江湖误传,决不可信。在下连自保也堪虞,哪有杀人之力!”
  那人叹了一口气,接道:“天下第七原名文雪岸,他确是我同胞兄弟,敬请通融则个。”
  孟将旅听了,眼睛却往酒楼大堂里瞧,一面说:“这样听来,就人情人理多了。”
  文随汉觉得对方有些动摇了:“兄弟相见别,本来就合情合理嘛。”
  盂将旅大致已订量、估计了场中仍然未走的来客,心中有了个底儿:
  “名利圈”里,大致上还有十一抬三十二名客人未走。
  这些人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部分是伙计,还有在这儿讨饭吃的隶属于鱼姑娘的“姊妹们”,以及厨子、伙头等,大约有四十二人。
  这大都是熟客、熟人。
  原有些不太相熟的人客,随着楼上那一声“流鼻血”的暗号之后,那些“不速之客”
  都像缸里刚开了引渠通向池塘的鱼儿一般,全都藉此退走、离去了。
  剩下不相熟的人客,大概只有三座。
  三座十一人。
  孟将旅是这儿的老板。
  他一向很细心,也很精明,虽然他外表看来有点“老好人”的那种迷糊。
  ——也许就是因为他够精明、够细心,所以他才能成为这个十分势利和现实的圈子里的“老板”。
  他很快就追溯出来:这文随汉是来自那一张桌子的。
  那张桌子,还有四个人。
  四个人大刺刺的坐在那儿。
  ——不,四个人中,有三个人是大刺刺得简直是大摇大摆八面威风的坐在那儿,只有一个很枯瘦、很赢弱、很衰败的小老头几,无精打采、萎顿颓丧的陪着坐。
  其实这也难免:一个人年纪大了,气自然就不盛了:身体坏了,也就理所当然的失去了神采,在生命的舞台上,自然而然也轮不到你来当主角了,你也会顺其自然的躲到暗里的一边去,自生自灭自惟悴。
  ——要是一个生气勃勃的社会与组织,却全由老年人来运作、主掌,这才是违反自然,异常的现象呢!
  孟将旅很快的就估量了那张桌子的四个人一下。
  只一下。
  一下就够了。
  然后他道:“你同来的人呢?要不要也一齐进去?”
  文随汉反问:“能吗?”
  孟将旅笑眯眯的道:“你说呢?”
  他是问何车。
  火星都头何车道:“我有三件事,要告诉你,你最好给我听着。”
  文随汉的身子仍停留在楼梯中,既未再上一步,也没退下一步:“我洗耳恭听。”
  “九掌七拳七一腿”何车的语音沙哑得清楚有力地道:“第一,天下第七是要犯,我奉命守在这儿,谁都不许去探他,谁也不能去救他。第二,你也是杀人重犯,我们刑部要抓你已好久了,别怪我没事先照会。第三,你一道来的那帮人,到现在还窝在那张桌子坐着,我知道他们其中有三是‘封刀挂剑霹雳堂’中的大败类:雷凸、雷凹和雷壹,这三人在投靠‘六分半堂’前,曾把人药硝引之法卖给金、辽,令宋军在战场上伤亡惨重,我早想清除这些卖国求荣的汉贼!”
  文随汉哦了一声,居然神色不变的反问:“那你们刑部的大爷们为何不旱些将这些勾通外敌的绳之于法呢?”
  何车嘿嘿嘿嘿咬牙切齿的狠笑了几声:“那是因为我在等。”
  “等?”
  文随汉显然不解。
  “我在等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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