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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鸿颔首,亦是一阵轻松。低头看了看已被树木怪石挂烂的衣物,面上苦苦一笑,心内却是泛甘。喊了十二再鼓余勇、翻下山头时,已是繁星乍起,明月初升。
二人虽不愿耽搁,但山间无停处,已三日夜接连赶路未休,遂边行边沿路找落脚歇息之处。不久,见路边山侧有一山洞,看去洞口虽不宽阔,却足可挡雨遮风。到洞口向里望,才发现此洞窄深,数丈长洞壁于底截断、向右急拐,内有火光忽明忽暗,照的洞底颇红,却见不到内中景象。
十二看了安鸿一眼,便想跃入洞中查探。安鸿觉荒山野洞、火光蹊跷,恐十二有失,抬手拦在十二胸前,摇了摇头,自己往洞内走去。十二冲势已起,险些撞在安鸿臂上,脸上泛红,怒瞪了安鸿一眼。见他背影宽厚,心念一路照拂,不由唇角微翘。
安鸿走到中段,便嗅到一股甜香,屏息内察,毫无异样,这才放心再进。走了几步,耳听火光处一女子道:「来呀,来呀!你看,我可美么?」语罢,便是一声呻吟,娇柔魅惑,饶是安鸿内力雄浑,神思宁静,亦有些心旌摇晃。意图定定心神再上前去查探,怎奈女子淫啼不断,声声入耳,搅得自己浑身燥热,也顾不上其他,鬼使神差般往洞内走去。
洞底入眼帘处是一火堆,火堆一侧立着个裸身男子,另一侧有一女子,面容姣好、身段匀称、未着寸缕、玉体横陈,有一粗鄙男子正挺着阳具,在她阴户中奋力搏杀。女子承欢,尚有余力,见安鸿现身火外,眼睛一亮,停了口中嘤咛,不怒反喜道:「公子来的恰好,可是也要在奴家身上分一杯羹?」
安鸿心知不妥,但胸腹间好似有一堆干柴,女子淫声若火星一点直入其中,瞬间将大火引燃,全身烧灼,难以抵受。忙提气运功相抗,不料这火气并非真气可御,反而借着气息发散到各处,更加难熬。
女子见安鸿满面通红,喉间津唾狂吞,知他勉力守了一丝清明、不肯就范。也不着急,微微一笑,自己用力拍了雪白的翘臀,发出清脆一响,口中淫声大作,更甚于前。粗鄙男子吃她一喊,心中激动,登时觉得精关难守,大叫道:「小骚蹄子,你浪叫的哥哥快要出了!」
女子闻声心喜,娇声叫道:「哥哥,奴家也快要丢了,且再快些个,和奴家一起去了吧!」
粗鄙男子不答,仰天嘶吼,声作嗬嗬,抽送速度愈来愈快,交合处隐隐现出一团淡淡红光。又数息,忽僵直不动,双眼一闭,轰然栽倒。女子收了那团红光入体,见安鸿虽是额头青筋冒出,汗落如雨,却依旧在原地不动,心中暗暗佩服。转头对火侧那立着的裸身男子勾勾手指,魅惑道:「冤家,来啊!莫只顾看着,奴家也让你爽利爽利!」
安鸿见那男子向裸身女子挪去,心受蛊惑,勉力守着的灵台眼见就要沦陷。向前木木然迈出一步,忽觉鼻尖一凉,辛辣味道直上眉心,登时清醒。顺着鼻下手指往身后看,见十二手持一个小巧的油布囊,正站在身后,气鼓鼓地看着自己。
十二在洞外不见安鸿出来,觉其状有异,忙纵身进洞。待鼻嗅甜香,心中便已明了一切,掏解药往自己鼻尖抹了,又来救助安鸿。见了洞底男女赤身之形,一时面羞,心里将错皆推给安鸿,怒气丛生。待看清那女子样貌及安鸿醒转后的凌厉目光,又不禁惴惴纠结起来。
女子被十二脚步惊动,起身咤问道:「谁?」待见了十二,亦是一怔。安鸿此时已醒,闻女声不退反进,几步迈出,见火后还倒着四人,一动不动、生死不知,又想起适才之事及陆大安口述,心中已有了计较,遂起了杀意,冷面道:「你便是杀我箭营兄弟的红纱妖女?」
裸身女子听罢咯咯娇笑,摇曳着腰臀步步趋前道:「哟!奴家这身段,公子竟不满意么?」话音未落,面犹带笑,却已撮掌成刀,向安鸿头颈砍来。安鸿见裸身女子出招,口中轻「咦」了一声,不假思索地举臂相迎,后发先至,看上去倒如同女子目的便是安鸿手臂一般。裸身女子见招式无功,身子一拧换了个方位再打,安鸿依法炮制挡格。如是再三,裸身女子大怒,轻喝了声,翻身于空中一脚踢来。安鸿如同师徒喂招一般,负一手在身后,只用一手拨打防御,面上神色愈发凝重不解。裸身女子累的气喘吁吁,退后两步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安鸿默然不答,站在身后观战的十二小意道:「安公子」
安鸿举手止住十二,侧身让开往洞外去路道:「你走吧!」
裸身女子看看十二,又看看安鸿,捂嘴噗嗤一声娇笑,拾起地上衣物。经过安鸿身侧之时,驻足深深看了他一眼,才飞身离去,对十二却恍若未见一般。
女子走后,十二对安鸿抱拳感激道:「多谢!」
安鸿一怔,问道:「为何?」
十二羞赧道:「我等虽互相轻视,却同为孟门一脉。十二只是不愿见她毙命,并不是与她同流合污,安公子不要误会。」
安鸿听他言语,心中疑惑之状稍解,便放弃再问解药事而转道:「此人貌似依旧呆傻,如何是好?」
十二见安鸿不理,以为他因自己持有解药,料定自己与裸女一同,听不进自己解释。心中气恼,上前两步,怒道:「如此便好!」扬起手左右开弓给了裸身男子两记耳光,顺便将解药擦过男子鼻下。裸身男子浑身猛地一震,眼内迷惘虽在,神智却似渐渐清醒,缓缓转着头四处打量。安鸿以为十二只凭耳光便救醒了男子,瞠目结舌道:「多谢。」
十二下巴一抬,问道:「为何?」
安鸿结舌无语,自忖道:「这汉子一切都好,就是性子忒不爽利,小家小气太过。」十二见安鸿不语,头一扭也不说话。可谁知眼神正好落在裸身男子胯下阳具之上,登时面红。轻啐了一口,理所应当地将这桩事亦记在安鸿账上,扭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裸身男子此时全醒,扑倒在火后四人身上挨个摇晃身躯,呼喊姓名。见身体僵硬、气息全无,遂放声大哭。安鸿上前劝止,待他敛悲穿好衣物后问他来历。裸身男子答道:「回恩公,小人名叫周青,凤翔府周家村人氏。听闻和尚原之上,军兵缺粮,遂与四名同乡前往送粮。因大路时有金狗行军,故绕行山间小路,不料不料」言语难接,又是泪如雨下。
安鸿与十二见周青凄惨,遂好言安慰。助他在洞外埋了尸首,就在洞口暂歇。天色微明,三人一同上路。行了不远,便看见周青与同乡的推车、粮袋横七竖八散在一边。周青将所有粮袋装在一车,拒了二人帮助,蛮牛般咬牙推行。又走出段路,到了周青所说山间小路,只见粮车如水,不绝于路。有送粮的乡民见周青车重,停下分担,彼此虽不相识,却亲如一家。
安鸿见周青与大队同行,放下心来,遂带了十二先走。二人歇息半宿,气力尽复,不到半日便已将几十里山路抛于身后,来在和尚原外不远。安鸿见路多窄隘、怪石壁立,却无军将把守,连斥候哨探竟也见不到半个,不由暗暗心疑。眼见上原,才有几名宋兵拦住喝问。安鸿将魏庆的腰牌出示,求见吴玠。 宋兵见腰牌皆态度恭谨。分了一人离岗为安鸿二人带路。
一路崎岖,上得原来,入眼便是军营一片。安鸿不明兵事,十二在他耳旁小声嘀咕道:「看样子也不过三五千人马,怎地扎做这许多小营?」三人于营间穿过,安鸿左右观瞧,只见各营宋军不过数百,或坐卧或笑闹,状甚懒散,军纪憾缺,与带路宋兵相比,所差何止天壤。
不多时行至一营,兵士仅数十,个个顶盔贯甲、结束威武。与他营相较,静谧肃杀远甚。人望其外则自生畏、居其中而自穆然。宋兵带二人至中军帐外,行礼扬声道:「禀将军,原外有二人自称折翎折指挥义弟,求见将军。因其手持将军贴身侍卫腰牌,故队正命属下将二人引来帐外等候。」
宋兵话音刚落,营帐里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帐帘一掀,冲出个络腮连鬓、膀大腰圆的汉子。口中嚷嚷:「折翎在哪里?可安然无恙么?」
宋兵悄声道:「此乃吴玠将军胞弟,吴璘将军。」安鸿见吴璘口呼折翎、关怀满面,于是心中对他生了些好感,忙抱拳道:「有劳吴将军挂念,兄长安好。兄长遣我来此寻二位将军,有紧要军情相商。」
吴璘蹬蹬蹬几步近前,挥退宋兵、一把抓住安鸿手臂道:「那还在这里文绉绉的做什么?快进帐来!」安鸿一笑,也不反抗,任由他拉着自己往帐中去。帐幕忽分,现出一人。此人鼻直口阔、五绺长髯,面相颇类文士,但腰宽背厚、虎步龙行、不怒自威,恰一副武将气度。望安鸿笑道:「舍弟粗豪,性子冲动,让贵客见笑了。帐内请!」
安鸿连称不敢,自通报了姓名来历,又将魏庆腰牌及折翎手书交予吴玠,这才在帐中下首站定。吴玠细细读罢,将书信递给吴璘,叹道:「不想金人竟如此狡诈!若阴平失守,我等困于此处,成西蜀姜伯约矣!」顿了顿,将诸葛砦情形细细询问。安鸿一一作答,只将巧云孟门之事隐去,称砦中山匪被折翎收降,同心抗金。十二一直随在安鸿身后,闻其称孟门为匪,气愤填膺。静悄悄照着他脚跟猛踢一脚,谁知反戳痛自己脚趾。强忍着不叫喊出声,眼中却已是泪光宛然。
吴璘看罢信函,握拳迈前两步对吴玠道:「大哥,不,兄长。事关重大,要立即遣军前去援助才是!」说完又重重顿足道:「手中无兵!奈何!奈何!」
安鸿闻言变色,十二也忘痛呆立。吴玠对安鸿道:「不瞒安公子,正如舍弟所言,此刻原上无兵可用。我与舍弟所部,本有精兵千人。因军粮不济,故分了八百人与杨从义将军,攻凤翔、取积粟。累日谴军卒四下远探,又去了百余。如今营中只有军兵数十,分队轮流把守原周各通路而已。」
安鸿疑惑道:「我在来时路上,见百姓向此处输粟者众多。又见原上军营之中,兵士怎也有数千。怎会怎会捉襟见肘至如此境地?」
吴璘嘿了一声道:「你又不知兵事!懂些什么!」还想再说,被吴玠叱退。吴玠先致歉,后沉重道:「原上兵士,皆是我收聚之败兵溃卒。金人抢掠陕西,使将士家属失散。张枢密行踪辗转不定,使后勤无着、粮食缺乏。原上兵士,每营各自分属、不听号令、士气低落、军心不稳,无一可用。幸得百姓盼望王师收复,吴某旧日在西北亦略有薄恩,遂慷慨解囊相助。怎奈杯水车薪,军中仍是入不敷出。」
安鸿为难道:「这这可如何是好?」
吴玠道:「折指挥处虽有高山险砦,兵丁却只是乌合之众,军情亦是迫在眉睫,必得援相助方可无虞。为今之计,或待杨将军率众归来,使其麾下精兵随公子回援;或寻得张枢密驻节之处,求其发兵往援。」
安鸿急切道:「敢问吴经略,哪个方法快些?」
吴玠道:「二十日前,我已遣人去寻张枢密驻节所在,杨将军亦已率兵去了十数日。安公子先在营中住下,不日之内,定会有消息传回。到时,你我择其先至者为首选,双管齐下,定可及时赴援。不知安公子意下如何?」
安鸿虽心急,左思右想亦是无奈,无奈颔首道:「只好如此!」
吴玠见安鸿面容,知他心中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