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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德十四年,冯荣为太子伸冤而获罪流放云南。
民众夹道送行,有个人站在低矮的小楼下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果然,即便是替了你做了一切,依然救不了你。
很多年后,伊人归来,依旧是兄弟,却生生得觉出了隔阂。
冼太医再一次倒下,专业人士郭柄吓傻了眼。
原先他昏迷,他因为知道是假的,所以没一点担心。可现在是扎扎实实地饿晕了,他却慌了手脚,镇定下来之后哆哆嗦嗦喊人煮粥。
冯尚书在礼部翻公文,听到了这个消息,冷冷一哼,把公文拿起贴着脸不理来人。
萧华衣轻轻一笑:“呆子,东西拿反了!”
冯尚书不吱声。
萧人精靠在门背上,道:“他待你可比待我们好得多,巴不得替你把往后的路都铺齐了,你就算没一丁点儿喜欢,也得心存感恩不是?”
冯荣:“我怕我一直虔诚感恩着,他却一个人醒过来到处乱跑。”
萧人精眼睛也不眨:“就是因为给你的诚心感动,他的病才好了呀!”
他正说着,陆曼凌从一旁侧身走出,拉着他就走——
“算了,你吹牛,还不如人家柳闻烨呢!”
萧华衣:“”
礼部尚书办公室,公文乱七八糟堆着,冯荣却没有再看的心思。
在福建,他觉得这个人善良,又孤孤单单,总是一个人猫在角落里吃素菜,可怜兮兮的,又待人真诚。
在帝都,他觉得他不拘小节,虽然总是一副从鸡窝里钻出来的样子,却毫不掩盖他的可爱。
党争时,他恨他不择手段,无父无君,出卖朋友。
再后来,他病了,像死去了一般,他却觉得自己的心狠狠地痛了一下。
伤心,果然是骗不了人的。
他每天都抽空去看他,虽然做不了什么,却觉得能这样陪着就好。
有时他看到他的手动了一下,便欣喜万分,以为他会醒来。
那时他天天想着,他要是能醒过来,他把那些往事都忘了,从此,只记他的好。
可结果
哼!——
冯尚书的办公室里想起了摔笔筒的声音。
一大群下属偷偷贴着门听,却不再有任何响动。
太医院。
冼清还是醒了过来,当然,他是饿醒的。
这些天,他先是被饿昏,而后被饿醒,真不知道是不是天谴。
不过他刚睁开眼睛,就又立马闭上了。
有个人正坐在一旁的桌子上,拿着两个杯子,反复把一点茶水倒来倒去。
冼清开始思考要不要醒来。
毕竟上次就是因为自己装病才把他给气跑的。
但是现在醒来,会不会
也许他只是来看两眼,走个过场,以示兄弟义气。
其实他也知道,冯家在南方也是个大家族,冯家世袭千户,他爹又官至总兵。
而他自己,别说相貌平平出奇邋遢,还是个孤儿,要不是郭柄当初在麻麻山上捡了他,他现在就在阎王殿里磨药了!
他们之间差了那么大一截,还都是男人,什么人约黄昏白头偕老,都是扯淡。
虽然他嘴上不依不饶说是一定要把人娶回家,可心里却明白,不过是吼两句,过过瘾罢了。
他想要的,只是希望那人能多在他的世界停留,哪怕那段停留只有一个回头。
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被紧紧握住,那感觉,就像很多年前,在福建的堤坝上,他在风中握住他的手。
那么紧,让他不惧风雨。
冼太医睁开了一只眼睛,看着冯尚书道:“你往后还能这么一直拉我的手么?”
冯尚书点头:“嗯。”
冼太医睁开了另一只眼睛,突然嚎啕大哭:“呜呜呜!——你知不知道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多久啊!——呜呜呜!——”
冼太医抓住冯尚书的手,一脸激动:“荣荣,快给我弄只烧□!再不吃,我们就天人永隔了!”
冯尚书看着自己的手,面无表情道:“以你这种力道,是不会天人永隔的。”
冼太医连连摇头:“荣荣,我是想吃饱了就顺便入个洞房,这样你就不会跑啦!你放心我会很小心,不会让你疼的。”
冯荣嘴角抽搐地看着他:“你你会很小心?”
“嗯!”冼太医连连点头:“我有药,你喝了顶多过一个时辰就没事了!绝不耽误你明天上朝!”
他话音还没落,眼前就只剩下了一团空气。
却听见冼太医不死心地朝门口大喊:“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啊荣荣!”
却见外头依旧没有声音。
冼太医渐渐屈服了,只能委屈道:“那就给我带个烧□我们来日方长”
可过了很久,门口只剩下风的声音。
冼太医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太心急,给吓跑了。
却见门外砸来一个东西,落到床上,冼太医打开纸包,呵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烧鸡会有的,洞房也会有的!
开满鲜花的草地上,小屎壳郎正在一片叶子下休息。
却觉得身后有了一阵响动。
回过头,却见小黄鹂站在那里,嘴巴上叼着一根小枯枝,递了过来。
小屎壳郎思考了半天才发现小黄鹂想让他爬上去,于是擦了擦手脚,慢慢地爬到了枯枝上。
于是它看到了蓝天,白云,和近在咫尺的树冠。
在小枯枝上,他学会了飞翔。
从此,透明的天空下,总会有一只黄鹂叼着一只枯木在飞翔。
枯木上趴着一个小小的屎壳郎,手紧紧抓着枯木的一边,他那小小的身子随着风轻轻摆动。
我为你造了一座城堡,本以为那里没有我,却不想那个小小的“我”和那个高高在上的“你”,已经变成了“我们”。
第七十章 【番外】独白(上)
我记忆的最初始,是一缕淡淡淡淡的香味,那是母亲特有的香味。
而我眼中所看到的第一抹色彩,却是沉默的黑。
那是我所在的偏宫的屋顶。
我的偏宫没有人,只有一个小小的我,有时会有宫女太监进来洒扫或是送饭,可也只是那么一瞬。
听说在我很小的时候,还有一个乳娘。但是没多久她也走了,因为给我这种孩子喂奶,是没有任何报酬的。
我的母亲是一个宫女,她在生下我后没多久便死了。
我之所以能留在这里,是因为我的父亲是个地方的主人,人们说他聪敏而果敢,博爱而温和。
但是这个博爱而温和地父亲,却从没有来看过我。
听说,在我很小的时候,因为断奶太早,生了肠胃病,哭闹不停,宫女这才把我送到太医院,并告诉他我的存在。
我依旧没有见到他。
那时,我并不知道父亲是应该很疼自己的儿子的,我只是觉得自己很孤单,永远都是一个人,听着宫女和太监谈论着外头的事情,心中麻木。
这个花花绿绿的世界,早已和我无关了。
人们说,他们的圣上之所以不喜欢我,是因为我并不是他的儿子。
就因为我不是他的孩子,我的母亲成了一个罪人,而我便是证据。
他之所以留下我,也许是为了留下一个嘲笑我母亲的证据,或是因为心中的那一点点怜悯。
也许我还要为了自己能够活下来而感激他呢!
我喜欢在偏宫一旁的花圃里挖土,用一根小树枝,挖啊挖,这样很快一天就能过去。
有个老嬷嬷跟一个太监说,我比蚯蚓还厉害。
我总是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那时我还以为,我生来就是在这里待着,然后和老嬷嬷一样白发苍苍。
直到有一天,一个人的到来。
这个人来的时候没有一点响动,就像偶尔在墙头探脑袋的虎纹花猫。
他蹲在一旁看着我把一堆黄土挖到一旁,又把它们填进洞里。
其实我早就看到他了,可我不想理他。
我在这里寂寞惯了,越来越讨厌和人说话。
以前,每当我想拉个宫女或是太监说话,他们总是像蹭到墙上的灰一般厌恶地逃走。
从此,我不再和人说话。
那人突然伸手把我手里的小树枝抢走,扔在一旁,淡淡道:“殿下,想不想去见见您的母亲?”
我第一次听到有人对我说话用敬语,而且他对我说——
母亲。
在这个宫里,我的母亲是个禁忌,没有人会说,更没有人会提到他。
我看着这个人,他是个中年人,个子不是很高,眼睛仿佛藏了秘密,手掌上密布着纹路,满是岁月的痕迹,却那么温暖。
他牵着我的手,带着我从小道离开,来到一个树林子里。
那里除了树就是草,偶尔还看到野花一朵一朵地在风中摇曳。
他指着中间那一块草木丛生的土地道:“你的母亲在那里。”
我的母亲,叫安如,她是个宫女,死的时候依旧是个宫女。
她没有任何名分,也没有安逸的生活,就连死,都是那么无声无息。
就好像,那些无意中被人踩死的蚂蚁。
没有人会注意,也没有人会怜惜。
人们原本不想理睬她,却因为听说得不到下葬的人会变成孤魂野鬼,于是只能草草把她葬了。
我走过去,看着脚下的泥土和草丛,采下一朵小小的野花,轻轻闻了闻。
上头有淡淡的,似曾相识的味道。
“想不想让你的母亲住到更大的地方去?”那人突然问我。
“更大的地方?”
“更大的地方。”那人道:“有更大的房子,有更多的食物,还有人替她打扫屋子,看家护院。”
天知道这些对我有多么的诱惑。
我母亲在生前也许想都不敢想这些。
他突然拉住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道:“往后,您将拥有天下。”
天下。
我才不要这个呢!
我只想让我的母亲有大房子住罢了。
“过些天,我带您去见皇上。”他说。
我想了想,问:“皇上,到底是不是我父亲?”
“不知道。”他说:“除了您母亲,谁都不知道。”
“不过,往后,他就是您父亲了。”
那人还告诉我,之所以他来找我,是因为我的三个哥哥都不成器,所以,如果我以后也不成器,就只能回到原来的地方继续过着孤单的日子。
而我的母亲,也只能继续呆在那块小小的树林里,没有名分没有动静,也没有人记得。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人叫柳詹,是我父亲最信赖的臣子之一。
几个月后的一天。正月十四。
元宵灯节的前一天。
我奇迹般得到了一个兔子灯,兔子是用薄薄的琉璃做的,却不重,点上烛火,明亮非常。
这是我的父亲给我的第一样东西。
兔子灯亮起的一瞬间,我几乎以为,他是爱我的。
那天晚上,柳詹来找我,他让我第二天灯节的时候提着灯去御花园。
我不知道御花园在哪里,于是他告诉我,到时候会有一个宫女,她会带着我到那里。
后来我才知道,在那段日子不断有人提到我,但他们没有提我真正的父亲是谁,他们只是责怪他们圣上忽视了自己的孩子。
在大雍,言论是一样很强大的武器,言官职责皇上是不会获罪的,反而能让他低头。
因为,在这里,每个人都爱惜自己的名声,包括真龙天子。
我的父亲找来一群自己信赖的人询问。
柳詹告诉他,欲封悠悠之口就要让众人知道我过得很好,要让天下明白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