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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哥,她是谁啊?”
田浩然被院子里的声音吵醒,揉着眼睛出来,指着陈氏说道。
“浩然,这是恁奶,还不快叫奶。”
和姜氏一起刚刚进院子的田有余连忙说道,“娘,你啥时候到的家?我看前院门开了,大哥大嫂也都回来了是吧?”
“娘,院子里太阳毒,快点进屋。”
姜氏也点点头,对着婆婆行了个礼,笑意写满脸庞。
“嗯,都回来了,以后不出去了。”
陈氏的嗓音多少带着些岁月的沧桑,“有余,这俩娃是?”
“哦,娘,这小的是咱家浩然。”
田有余指了指迷迷瞪瞪的田浩然,又指了指一旁缄默不语站着的姜文轩,“这是老姜家那边的文轩。”
“浩然,还不快叫奶,文轩,叫姑奶奶。”
“奶”“姑奶奶”
两个孩子听话地叫了一声。
姜文轩低着头不再说话,田浩然则是老鹰见了小鸡一样,直勾勾盯着田有余手里掂着的一疙瘩花肉,不停地吞咽口水。
陈氏在田有余的搀扶下,一儿一母,进了堂屋。
长辈或亲戚在场的情况下,作为媳妇的姜氏是上不了厅堂的,所以进了东间。四个孩子则是被关在了西间。
“娘,大哥的丝绸生意咋样?为啥忽然就回来了?”
田有余毕恭毕敬地看着陈氏,平日里的大嗓门此刻则是压得很低。
“唉你大哥的生意实在做不下去,这才把货全卖了,手头还有些银子,想回来买块地种着。”
说起话来,陈氏的眉头皱了起来,使得她看起来又苍老了一些。
“娘,回来了住到这院吧,趁庄稼没收,还不忙,我再盖间房子。”
田有余说话的时候,语气带着点央求。
他知道这个大嫂不是善类,玩个心眼,挑拨离间,一个婆娘,把田多金这大老爷们收拾得服服帖帖,说一不二,母亲陈氏自然也受了不少窝囊气。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
趴在门上偷听堂屋说话的田圆,喃喃地说了一句,声音很小。
“小圆儿,你叨咕的啥?教教我们。”
这个妹妹也太牛了,出口成章,文采斐然,挤在旁边的田雨辰听到后,钦羡无比地说了一句。
“这是《诗经》中的一首,叫《蓼(lù)蓼(é)》,你们先把上次教的学会,再学这个。”
田圆回头看了看田雨辰和姜文轩,说起话来一板一眼。
“那句话啥意思啊?”
“父亲母亲生我养我,抚爱我疼爱我,使我成长培育我,照顾我庇护我,出入都看顾我,我想报答你们的大恩大德,好像苍天的无穷无尽。”
田圆一口气说完,“嘘”了一声,继续趴在门上听堂屋里的对话。
“你大哥刚回来,灶屋里啥都没有,一家人今儿个都在这吃。”
陈氏说着站了起来,“我得去你二哥家看看,不然你二嫂又该争撵(土话:攀比找茬)了。”
“嗯,我今儿正好割了点肉,两家合起来打打牙祭。”
田有余看到陈氏站起来,也连忙站起来,上前扶着,说着,送她出了门外。
“他娘,别织了,咱大哥一家要在这儿吃饭,你准备下。”
看到姜氏拍着袖子走了出来,田有余举了举手里那块拳头大的肉说,“等会儿祭了天地祖宗老灶爷,做几个荤菜,弄几个凉菜,我去打壶酒。”
“咱娘咋恁快就走了?”
姜氏看了看堂屋的空座位,回过头来问道。
“还不是怕咱二嫂争撵,去后院了,吃饭时候跟大哥大嫂再过来。”
田有余叹了口气,不过可以听得出来,对于陈氏的归来,他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像上次打牙祭一样,田有余领着姜氏跪天跪地跪祖宗,磕头烧纸烧香,显得庄严肃穆,郑重无比,使得堂屋、灶屋和院子里都有灰烬在飘飞。
“你看列祖列宗多喜欢。”
最后拜的是堂屋条几上的灵位,看着越飞越高的灰烬,田有余黝黑的脸上满是荣光。
在农村里,有一种说法:磕头烧纸的时候,灰烬飞得越高,说明被祭拜的人越喜欢越开心,也就会越灵光越有力地保佑家人。
等田有余出去打酒,田圆被姜氏唤道灶屋里打下手,帮忙准备饭菜。
田雨辰和姜文轩继续不知脏地趴在地上,细心认真学习,田浩然则是兴奋地堂屋、灶屋、东间、西间,跑来转去,浑身是汗,一点儿都不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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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5章:农家腊酒
第025章:农家腊酒
太阳移至西南方向,稍稍起了点风,凉快起来,远处知了的叫声若隐若现。
田多金一家人和陈氏乐呵呵地来到了田有余家里。
田多金和婆娘刘氏也是三个孩子,老大田前程,老小田似锦,中间夹着“臭屎包”闺女田巧。
个个穿着丝绸,没见一个补丁,打扮得犹如老爷夫人少爷小姐,和站在旁边穿得破破烂烂浑身补丁的几个娃一比,简直就是凤凰和土鸡,天壤之别。
“小圆儿,以后咱俩玩,不跟这些破小子玩,哼”
田巧看到田圆,笑得甜甜的,过来拉住她的手,也没有嫌弃她刚从灶屋出来满身的汗渍和灰,看了一眼田前程和田似锦。
“小圆儿,洗洗手跟你巧姐去西间吧。”
大人之间纷纷寒暄,也没有小孩子的事,姜氏说话的间隙看着她们说道。
田巧,十三岁,名副其实的豆蔻年华,打扮的花枝招展,眉目清秀,也算是个小美人儿了。
虽然对这个陌生的堂姐一无所知,但见到同辈的女孩子,田圆很有亲近感。
“有余,今年的收成咋样?”
田多金脸大肚子圆,笑着说起话来活像弥勒佛,手上的金戒子晃瞎了人眼。
“庄稼还没下来,我看跟往年也是大差不差。”
田有余领着田多金进了堂屋,田前程和田似锦跟在后面,二话不说,也寻了个位子坐下,眼睛不停地瞄着条几上的灵位和这泥胎房子的房梁。
婆婆陈氏和两个儿媳在灶屋里坐着客套了几句,姜氏把准备好的几个凉菜和酒端到堂屋,随后又回来坐下。
“娘,我看这几年,有余家还是没有多大起色,您看是不是?”
刘氏把房顶和墙壁熏得焦黑的灶屋里扫视一周,又看了看案板上几个磕了不少豁子的大瓦子碗,有些惋惜地说道。
“唉又不做啥生意,这日子能有啥起色,能把几个娃养起来就不错了。”
陈氏正襟危坐,面带苦色,长吁短叹。
“大嫂,前程和似锦也都不小了,亲事儿定下来没?”
姜氏笑着看了看两人,轻声问道。
“皇城里随便哪家的闺女咱也养不起,这次回来就把他这事儿给办了,村里闺女,脾性德行都知根知底,好管教。”
提到大儿子前程的亲事,刘氏就皱起了眉头,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咬咬牙。
想当初为了跟一户有钱人家结亲,她怂恿田前程把生米煮成熟饭,对方姑娘都跟着他,已经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但这小子愣是不肯,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最后还是被他弄黄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一出唱得是苦情戏,你一言我一语,到最后个个掉了泪儿,无非就是日子多苦,娃们多不争气之类的闲言碎语,家长里短。
“小圆儿,你会刺绣吗?”
和田圆并肩而坐,田巧面颊红润,嗓音清澈如黄莺百灵。
“不会,巧姐你会吗?”
田圆笑了笑,回问道。
田巧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耳坠上的小银白花来回晃荡,非常好看。
“那巧姐读书认字吗?”
田圆附在她的耳边小声问道。
“我娘说,要是认字,长大就嫁不出去了。”
田巧又摇了摇头,郑重地说。
“他娘,把菜都端上来吧叫几个娃都都过来吃饭”
田有余喝得眼睛里都是血丝,对了外面吼了一声。
姜氏这才匆忙站起,把四个瓦子碗的热菜和一个瓷碗的蛋汤放上托板,小心翼翼端到了堂屋的桌子上,随后跑到大门外喊田雨辰三个人回来吃饭。
堂屋里清一色都是现在的大老爷们和以后的大老爷们苗子。
姜文轩不是田家人,上不了桌,只能陪着五个女人在灶屋里吃点剩下的菜汤。
“娘,我想教小圆儿妹妹学刺绣。”
吃个饭,田巧也非得跟田圆坐在一起,看着刘氏说道。
“以后你也没得绣,咋教妹妹?再说,你妹妹家哪有这个闲钱儿?”
刘氏瞪了田巧一眼,随后看了看陈氏和姜氏,“巧这闺女,一手好刺绣,这么一来,针线啥的也都买不起了。”
“唉本来上门求亲的人不少,生意一破,媒婆子的人影也不见,巧的亲事也这么耽搁了。”
不等陈氏和姜氏发话,刘氏重重放下筷子,长叹一声。
“大嫂,小巧才十三,长得又恁么水灵,回头让李豁子给说个好人家,不晚。”
姜氏吃得差不多了,也跟着放下筷子,摸摸田巧的脸,安慰着说道。
“好啦,咱老田家列祖列宗保佑,三个孙女将来都会嫁个好人家。”
陈氏站起来,捏了捏腰,抚了抚额头,微微摇着头说道。
三个儿子,膝下无女,虽说有三个儿媳妇儿,但她终归还是更加心疼田巧、田喜平和田圆三个亲孙女。
四个男娃,在当爹的命令下,也都多多少少沾了些农家浑浊的腊酒,每个人脸上都是红彤彤的朝霞一般。老田家遗传,沾酒脸红。
“有余,你听好哥给你说”
生意失败、被迫还乡、胸中苦闷不已的田多金,大口大口的灌酒。
他一副醉态,声音几乎是咆哮出来的,“咱爹死的早,给我起的这个名儿,叫多金生意不行了,但我手头还有银子,我对得起这个名儿,对得起咱死去的爹”
“好,好,对得起咱爹哥,说老实话,咱弟兄三个,就数你最有本事”
大部分的酒都在田多金的肚子里,田有余只是微醉,神志清醒,拍着他的膀子,大声说道。
“恁几个爬出去玩去”
田多金朝着四个目瞪口呆的男娃,挥了挥戴金戒指的手,大吼道,看他们一溜烟跑出去,这才继续大吼,“恁哥我也是没本事啊恁大的生意愣是做零散了,咱爹在天之灵,咋弄也高兴不起来啊”
说着,田多金的泪哗啦啦地淌下来,肥胖的身子附在桌子上,双手猛烈锤击桌面,碗筷霹雳啪啪摔倒地上,一阵子的“噼里啪啦”,八个瓦子碗和一个瓷碗顷刻成了一地的碎片。
听到这么大的动静,灶屋里的陈氏、姜氏和刘氏纷纷奔出灶屋,来到堂屋,看到桌子翻到在地,一地碎片,田有余正使劲儿拉着满脸是泪的田多金起来。
刘氏连忙上来搭把手,如果不是婆婆陈氏在场,她定然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