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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桧朝着赵构行了三叩九拜的大礼,这才退出。
赵构狠狠的看着秦桧离去的身影,脑袋中来来回回的都是萧山的那句话:“今日秦贼能够调动陛下的亲军侍卫,他日未必便安心做人臣!”
直到此刻,赵构才追悔莫及,当初不该听信这人的鬼话,自毁长城。以至于现在,手上连一点本钱也没有了!
原以为议和之后,就是自己的好日子到来了,现在看来,真是谬之千里!
赵构悔恨交加,他想要前去吴贵妃处歇息,却忽然想起前些天秦桧曾经上书,要求立吴贵妃为后;他想去找来太医王继仙排解寂寞,又忽然发现王继仙和秦桧的妻子结义成了兄妹;赵构将自己身边的人,挨个挨个的想了一圈,竟发现,在不知不觉间,从外庭到后宫,竟全面失守!身边的人,除了赵瑗,其余的都和秦桧一个鼻孔出气,真是让人胆寒!
赵构到了此刻,才忽然想起杨存忠今日的表现来,杨存忠平时和秦桧走的也很近,关键时刻却肯站到自己这边,看来只有他才是真正的忠心。
赵构这才心中稍安,在崇政殿旁的寝阁中,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赵瑗送萧山一路出宫,半路上一句话也不说,萧山见他神情委顿,便道:“殿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赵瑗只是摇头,他原以为赵构只要认清了秦桧的真面目便必然会动手,岂料这皇帝还真是打定了主意要隐忍。想到前途如此,萧山又马上要离开,哪里高兴的起来呢?
萧山见赵瑗竟是带着自己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心中更惊,便不肯多行一步,问道:“殿下,到底怎么回事?你若不说,我决不会走的!你要是私自放我走了,皇帝和秦桧都会拿你开刀,我走也走的不安心!”
赵瑗从自己的怀中缓缓掏出手诏,道:“你放心吧,我已经说服官家,让你平安离去!”
萧山心中这才稍安,但还是不解:“官家打算怎么处置秦桧?”
赵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道:“你跟我出城,出去了我再跟你说!”
萧山心中狐疑,心中暗想:先顺着他,等问出来后再做计较!便跟随赵瑗出城,两人沿着湖边路而行,此刻正是深夜,周围一个人也没有,赵瑗牵着自己的马,一句话也不说。
萧山实在是忍不住了,停下脚步:“殿下,你你怎么了?”
赵瑗微微摇头,他遭遇丧父之痛,又见到赵构如此行为,实在是难过之极,此刻又要送萧山走,更觉夜中冷风刺骨。
赵瑗见萧山不走了,便也停下脚步,萧山四处一望,两人不经意间,正好停在当日埋葬岳云张宪的尸骨之处,岸边垂柳光秃秃的,树上还落着积雪,赵瑗只是沉默。
萧山见赵瑗郁闷,想要逗他开心,便道:“殿下,还记得第一次相见吗?你看居然又走回了这里!”
赵瑗这才发现,自己竟站在埋骨之处,一时之间,往事新愁一起涌上心头,再也忍耐不住,将萧山一把抱住。
萧山被搞得莫名其妙,但见赵瑗似乎情绪很不好,便也轻轻的摸了摸他的背,温言道:“殿下,你是因为父亲没了,难过吗?”
赵瑗轻轻的摇了摇头,低声道:“不全是,你别问了,我只想找个人靠一会儿。”
萧山就不再多问,只是伸手亦抱住赵瑗,两人初见时,赵瑗因年纪大,要长得高一点,现在过了两年,倒是萧山长得快,高出赵瑗半个头来。此刻他抱着赵瑗,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只是以为他伤心父亲死了,知道劝说也是无用,只是轻轻的拍着赵瑗的背,希望他能够心中好过一点。
过了片刻之后,赵瑗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松开萧山,道:“你不要问那么多,我今天才算是明白了,不论秦桧做什么,他都不可能倒台的!你你不能再留在京城了,快走吧!”
萧山早已隐隐约约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想要问一问究竟怎么回事儿,却见到赵瑗一副悲痛的样子,也不好在这个时候问他。
赵瑗道:“你腿上还有伤,不太方便赶路,但也不用奔逃,拿着官家的手诏,尽可以慢慢的走。你曾经说过想要去江北,当时我恳求你留下,现在现在心中真是懊悔不及!早知如此,当时就放你走了!”
萧山笑了一笑,道:“其实留下也挺好的,殿下待我一直不错。只是,我并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离开?”
赵瑗摇头:“你别问我,我答应过阿爹,不说的。只是只是”说道这里,赵瑗忍不住看向萧山,他心中也明白,这一去,两人恐怕就此不会再见面了,想起这两年来相处的点点滴滴,赵瑗心中难过,更添别离之情,紧紧的攥着萧山的手,低头道:“你记得更名换姓,一面秦贼暗中下毒手。找到了安身的地方,也不要给我写信,我怕被旁人知晓。你你多保重!”
萧山急道:“那你呢?你肯定会遇到危险”
赵瑗缓缓摇头:“不会的,你我第一次见面,你曾经说过秦贼会只手遮天,那时我还不信。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他已经将我身边的人都除掉,三五年中,不会对我动手的。”
萧山还想说些什么,却不料赵瑗猛然伸手,捂住萧山的嘴巴。他深深的看着萧山,想要说话,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过了很长时间,才道:“你什么话也不用再说了,官家是我爹,我姓赵,有些事情不能说,你也不要问。”
萧山点了点头,他看着赵瑗的神情,根据今天所发生的事情的诡异走向,也差不多猜出个□不离十来。
赵瑗道:“你快走吧,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要再回来!临安这种地方,根本没有公道天理,不是你该呆的。”说毕,便将手中的缰绳交给萧山,自行奔出两步,忽然回头:“萧山,你人很好,我不会忘记你的!”
萧山看着赵瑗远去的背影,一时竟有些恍惚起来。
尚未等他回过神来,便听见身后有一声咳嗽想起:“原来你叫萧山?!”
萧山回过头,见到韩世忠正站在自己背后,觉得有些惶恐,忙道:“这是我的本名。”
韩世忠问道:“你可有去处了?我听说你准备去江北?”
萧山道:“本来是有这个想法的,但是现在我很担心殿下,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韩世忠道:“殿下刚刚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么?你别担心他了,他是官家心爱的儿子,什么事情都不会有的!倒是你,去江北可是非常不妥当!”
萧山一愣,看向韩世忠,问道:“为什么?”
韩世忠道:“你想不想建功立业,名垂千古?”
萧山点头,韩世忠道:“殿下年纪小,恐怕是见到秦贼张狂,官家懦弱,所以失了信心,也是有的!但是我们这种人,可千万不能和他一样的想法!秦桧今年已经五十五岁,还能活几天?待他一死,必然会是不一样的天下!”
萧山道:“要是他活个八十”
韩世忠哈哈大笑,道:“你急什么?官家难道还能容忍他活个八十岁?恐怕现在已经在祈祷赵家的列祖列宗,让秦贼早死了!”
萧山见韩世忠乐观,刚刚的阴霾也一扫而空,问道:“为什么去江北不妥?”
韩世忠道:“你若是去江北,就算是能创出一番事业,将来投奔朝廷,也是个归正人的身份,难以受到重用的!”
萧山奇道:“归正人?”话一出口他立即明白过来,归正人是当时南宋对于金国投靠过来的将领官员的说法。因为这种人身份特殊,在金国或是受了气,或是不得志,才会投奔南宋,但这样的身份十分尴尬,皇帝不会信任这种人,朝中重臣更加不会信任这种人。因为在他们的眼中,既然能够背叛金国“弃暗投明”,未必不会在将来的某一天,也再来一个“弃暗投明”。以后的辛弃疾,也正是因为这种身份的原因,一直受到打压,终身未得重用。
韩世忠道:“你若只想带领个万把人,那去江北也未尝不可,但是我给你的东西你要还给我!那玩意你带着就没用了!”
萧山摇头:“这当然不是我的志向!”
韩世忠道:“那就不要去江北,留在大宋境内才是最好的选择!”
萧山迟疑道:“今日得罪了秦桧,留在这里恐怕也难以大展抱负,等他死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韩世忠道:“我有一个旧部,名字叫做邵宏渊,现在正在淮西一带,我听说你的父母也去的淮西,我给你书信一封,你既换了名字,去投奔他,充作效应。淮西一带最近多是流民走寇,正缺人手,你去那里改了名字,正好有一番作为。等到将来朝廷要用人之际,你也不会有身份上的尴尬,岂不比去江北金人的地盘好得多?”
萧山听了这一番话,心中感念韩世忠为自己想的深远,连未来十年之后的事情都想到了。
他深深的朝着韩世忠鞠了一躬,翻身上马,朝着淮西而去。
在半路上的时候,萧山想起来韩世忠给的东西自己还从未看过,便取出来看,一看之下,不由的大为震惊。
果然如韩世忠所说,这本岳飞留下的兵书,决不是一般的哪些市面上见到的兵法,而是一本前无古人,千年之后才有来者的,经典教科书。
萧山记得清楚,当初入军校时,也在内部发行过一本类似的东西。当时他看了之后,就觉得震惊无比,而现在,他看着手中那厚厚的一叠岳飞留下的手稿,心中的震撼之感,比当初更甚:竟然有人在上千年前,就能够有这样的意识,留下一份这样特殊的,绝对不可能找到第二份的“兵法”。
萧山一路北行,一路翻看,又亲自装订成册,他本来是准备直奔淮西而去的,看到了这份岳飞留下的东西,却临时改变了想法,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且说赵瑗回到王府之时,天色已亮,他看着王府中张灯结彩,喜庆未过,但心情却是已经降到了冰点。
然而,还有一场更加狂烈的风暴在等着他。
赵构不敢承认是自己放走了“逆贼”萧山,慌乱之下将责任都推在赵瑗身上。
这刺客之事本就是因赵瑗而起,现在赵瑗说不追究了,秦桧也无法再强行扯着深究。但秦桧心中对赵瑗痛恨非常,必欲除之而后快。
秦熺依旧建议刺杀,被秦桧痛骂一顿之后,才知道自己有多么蠢,如果真的杀死了赵瑗,赵构岂会干休?
秦桧是玩弄人心,试探旁人底线的高手,他在得到了赵瑗生父去世的消息之后,便想出了一条毒计——让赵瑗回老家,为其父守孝三年。
隔日,便有御史台上表弹劾,说赵瑗当回家守孝。赵构本不愿如此,坚持着不肯放赵瑗走。
秦桧见赵构不允,便去找吴贵妃的关系,劝说她:“普安郡王并非娘娘从小养大,他若成了储君,岂会对娘娘亲厚?不如娘娘去劝说官家,让其回家守孝三年。在这三年间,娘娘养育而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