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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斩了张宪岳云,杨沂中派兵驱散百姓,见散的差不多了,便自己带着护卫躲回府中,生怕再出什么变故。
萧山默默的站在刑场边上,还有许多百姓不肯离去,被驱散走了又返回来的。那些哭骂之声并未停止,反而因为官兵的离去,变得无所顾忌,有许多人破口大骂,激奋叫嚷。雪越下越大,不一会便将整个刑场覆盖成了白色,有些地方还露出点点的血迹,气氛说不出的悲戚。
在这种气氛之下,萧山也受到了些感染,他虽未见过岳飞半面,更不曾和岳云张宪说过一丁点的话,但是来到刑场见到两人临行前的慷慨悲怆,心中亦有所感,对于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前途,更加的迷茫了起来。
自己就算有天大的本事,遇到懦弱无能的南宋朝廷,又会有什么作为?英雄如岳飞,最终还不是落得这个下场,豪杰如辛弃疾,也是“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自己就算是有些才能,又比得过这两人吗?如果想要改变这种情况,自己又该做些什么?
正在萧山默默的思考的时候,忽听得一直站在他身边的少年低声喃喃:“天下皆知其冤,他却我当如何做才能改变他的想法”
萧山瞟了那少年一眼,这时候两人隔得很近,那少年身上穿的虽是件半旧的衣服,可也看得出来是上好的锦袍,腰间的玉佩更是翠碧温润,很显然出身不凡。
正在萧山仔细打量那少年的时候,那少年也转过头来,看着萧山。
萧山看得清楚,那少年眼圈微红,嘴唇紧抿,眼中有着一丝苦闷和迷茫之色。
那少年首先开口:“你怎么还没走?”
萧山道:“你怎么不走?”
少年并不回答,却只是道:“我记得,你说你叫做萧山?是哪两个字?”
萧山道:“萧峰的萧,山峦的山!”
少年有些疑惑:“萧峰是谁?”
萧山自知失言,便解释道:“是我们家乡的一个大英雄,后来做了辽国的南院大王,因辽帝南征,他以死相谏。”
少年道:“我却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你姓萧,是辽人?”
萧山连忙摇头:“不,我是汉人,你叫什么?我见你是偷偷溜出来的,现在人已经没了,你还不回去,不怕你家长辈责罚吗?”
那少年哦了一声,道:“我的姓不说也罢,我小名叫瑗瑗。反正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晚点回去也没什么。”
萧山道:“圆圆?你长得一点都不圆!”
那少年有些恼怒萧山出言无状,却也没有责备,只是顿了一顿,解释道:“不是方圆的圆,是美玉的意思,中间有大孔的那种玉。”
萧山也不太在意他名字的意思,只是问道:“你还不回去么?留在这里做什么?”
瑗瑗上下打量了萧山一番,道:“你既然是来为两位将军送行的,告诉你也没什么,我打算等人都散了之后,把两位将军的尸体埋了。实在是不忍心看到忠义之士的尸体被弃之闹市,无人过问。”
萧山四处看了看,只见因为雪下得越来越大,人也都走的差不多了,留下些军士在清扫刑场。
萧山指着那些军士道:“你想要偷尸体?恐怕那些人不会让你这么轻易的偷走的!你是岳飞家的亲戚?”
瑗瑗摇头:“不是!”
“那你认识岳飞?”
瑗瑗微微皱眉,道:“你既是来为两位将军送行的,为什么对岳少保如此不敬?直呼其姓名!”
萧山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直接叫古人的名字,乃是非常的不敬,于是忙解释道:“不是,我们老家习惯叫人的名字,称呼皇帝也都是叫名字,并不是有意不敬的!”
瑗瑗这才道:“我只远远的见过岳少保一面,不曾说过话。不说这些了,我一个人恐怕难以背动两具尸体,你愿不愿意帮我?”
萧山颇为犹豫,他看了看天,已经不早了,如果在帮赵瑗埋尸体,肯定会回去的很晚。
但他随即又想起来,历史上张宪岳云的尸体在斩首后被弃之于市,没有了下落,就连现在杭州的张宪岳云墓,都是衣冠冢。
回去晚了固然要惹义父义母担心,还会连累陪自己一起出来的张三被骂,但是和帮张宪岳云收尸比起来,萧山觉得后者更为重要和有意义。
毕竟义父义母可以自己回家慢慢的安抚,张三被骂自己以后也有机会补偿他,但张宪岳云的尸体如果被丢掉了就再也找不回来。
萧山在心中权衡了一番之后,便答应赵瑗道:“好!我和你一起收尸!只是这个时候天太亮,恐怕并不方便偷尸体,还是先找个地方避雪,等天黑了再来下手比较容易一些!你准备把他们埋到什么地方?”
瑗瑗想了想,道:“跟我来!这个时候时间还早,我们先去挖坑,晚些时间再来!”
萧山道:“要是我们走了,这两具尸体没了怎么办?还是你去挖坑,我在这里看尸体!”
瑗瑗道:“那就说明,有忠义之士将其收走了,也算的了却一件大事!!走吧,我从没挖过坑,说不定要很长时间才能弄好呢,别耽误时间!”
萧山这个时候有些遗憾张三不在身边,张三长得人高马大又力大无穷,如果他在的话,或许还能帮上忙。萧山举目四看,可惜刑场周围都见不到张三的影子,他也不可能满城跑着去找他。
岂料萧山和瑗瑗前脚刚走,张三后脚就找来了。他在刑场转了一圈,也没见到萧山的影子,只得去别处找寻,暂且不提。
半个时辰后,萧山扛着一柄找附近农户借来的小锄头,面色愁苦的在西湖边的一株大树下汗如雨下。
他整个人都在坑中,尤举着锄头干活,尽量将那个坑挖的大一些,深一些。再一回头,瞧见瑗瑗双手拢在袖子里,悠闲的站在坑边,口中还在指挥:“这里要挖的深一些!那边挖成方型,这样才像个样子!”
萧山怒了,一丢锄头:“你说要来挖坑,为什么自己却不动手?不动手就算了,还要乱指挥!”
瑗瑗一脸坦然:“我没干过,不会用锄头,少废话,我是大哥,让你怎么干就怎么干!!”
萧山道:“放屁,你才多大点?得喊我大哥才差不多!”
瑗瑗道:“看你样子也不过十三四岁,我今年四月就满十六了,当然是我做大哥!别争了,赶紧干活!”
萧山跳上坑来,心中恼怒瑗瑗只说话不干活,伸出泥巴手朝着瑗瑗脸上抹了他一脸,威胁道:“给我安静点,再叽歪信不信我锤你!最烦我干事的时候旁边来个什么都不懂的家伙指手画脚!”
瑗瑗躲避不及,脸上被萧山画成了个大花脸,又被萧山骂了,气鼓鼓的瞪了萧山一眼,从怀中拿出白绢绣金边的手帕,小心的将自己脸上的泥巴擦干净。
萧山皱眉道:“一个大男人,搞得跟个小娘一样,这么怕脏!”
瑗瑗已经将脸上擦干净了,道:“你懂什么?!我不是怕脏,而是怕弄脏了,回去给我阿爹看见,要被责骂的!快点挖,眼看着就快天黑了,你才只挖了一个坑,怎么够!?”
萧山只得再次挥舞锄头,继续挖坑,瑗瑗依旧在旁指手画脚,一会说他这里没挖平,一会又说哪里没有弄干净。萧山的威胁,显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他也不可能真的去把瑗瑗打一顿让他安静,只能默默的挖坑。
等到萧山独自一人将两个坑都挖好,他已经累得筋疲力尽,看着自己满手血泡,以及已经在发抖的小胳膊小腿,默默的下定决心:不管将来准备做什么,总之目前第一要务就是要加紧锻炼,尽快回复自己的强健体魄!
此刻天上的雪又大了起来,顷刻间便将他挖的坑盖住,看不出痕迹。夜已经降临了!
埋骨
此刻天上的雪又大了起来,顷刻间便将他挖的坑盖住,看不出痕迹。夜已经降临了!
两人再次回到刑场,却看见刑场上多了一些军士,那些军士四处张望,军士中间,又有个身穿褐袍的白面胖中年。
而岳云和张宪的尸体,依旧躺在原地,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只有首级的一截头发依稀可辨。
瑗瑗与萧山躲在原来藏身的大树后,瑗瑗跺脚道:“哎呀,来晚了,怎么办,这里这些人这么多,我们怎能偷得到尸体?”
萧山道:“这个简单,你去引开他们,我去偷尸体,瞒天过海,声东击西什么的!”
瑗瑗道:“你也读过兵法?”
萧山膈应了一会儿,最终摇头:“顺口胡说的,我读书读得一般,师傅们都对我很头疼!因为笨,常常气的师傅们吹胡子瞪眼什么的。”
瑗瑗丝毫不怀疑他这句话的真实性,只是道:“这些人里面,有我的熟人,我不是很方便引开他们!还是你去引开他们,我去偷尸体!”
萧山看了看远处那带着一队军士的中年白脸胖子,又看了看瑗瑗,道:“那些人看起来像是在找人,找你的?”
瑗瑗跺脚:“你废话太多!快去把他们引开!”
萧山眉毛一挑,看着瑗瑗,似笑非笑道:“看来真的是来找你的,我去就是!”
说毕便从大树背后转出去,装作找东西的样子,慢悠悠的转到了刑场。
他才刚刚靠近刑场,白脸胖子就走了过来,远远的叫道:“喂,那个小孩子,你过来!”
萧山听那白胖子声音又尖又细,十分的奇怪,也不知道那白胖子是瑗瑗的什么人,便慢慢的走了过去。
白胖子身边还跟着两个军士,萧山见他们两人的打扮,和自己白天见到的殿前诸卫的服饰差不多,心中有些暗暗吃惊。
却听那白胖子道:“小孩儿,我问你,你有没有见过我家公子?”
萧山装作一脸天真:“你家公子是谁?你都没说是什么样子,我怎么知道见没见过?”
那白胖子跺脚道:“哎呀,是我急糊涂了,我们家公子,大约比你高一个头的样子,恩,大约这么高,长得白,穿的是”
等那白胖子说完,萧山便确定这伙人是来找瑗瑗的了。
他心中想:你家公子刚刚让我挖坑他歇着,我现在也让你家公子倒霉一下!
萧山摇头:“好像没看见这样的人哎,对了,我忽然有点印象,你家公子是不是腰间还带着个玉佩,上面有个大大的孔的那种玉佩?”
白胖子连忙点头,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小孩儿,快点告诉我,公子在哪里?告诉我了,这锭银子就是你的了!”
萧山叹道:“啧啧,我刚刚从西湖边上过来,看见湖边飘着一个人,有些像你说的那个样子。你的银子我也不要,你快点过去看看那个人是不是你家公子吧!我看那样子,只怕是失足落水淹死了!”
白胖子的脸唰的一下就变得惨白,双腿都在瑟瑟发抖,嘴唇都在哆嗦。
白胖子身旁的一名侍卫对萧山的话有点怀疑:“西湖离这里,足足有半个时辰,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