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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妇依言,将怀中婴儿递了给男子,转身背对众人更衣。不多时斗篷脱下,里面却穿了一身海棠红百花斗艳对襟大褂,下着雪浪挑花洋绉裙。那男子一手抱着婴儿,一手接了斗篷,将斗篷搭在椅背上,扶那少妇坐好,将怀里婴儿递还给少妇,自己便也坐下了。
他刚一坐下,堂内众人却是个个倒抽了一口冷气!原来方才那男子站着,正正好挡住了少妇容颜,如今一坐下,便看的极是清楚——只见那少妇绾着吴宫西施绾过的官娃髻,点着拜月貂蝉点过的额黄妆,头上是太真贵妃戴过的玉搔头,耳边是出塞昭君着过的明月珰,凝脂不足以喻其肤,秋水不足以喻其眸,鸦翎青瀑不足以喻其发,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不足以喻其貌,真真是赛画赛仙,活似方从瑶池仙台里走下来的一般,竟是人间绝色!
这少妇真容一现,店内顿时鸦雀无声!那大堂内围坐众人,皆艳羡那男子,心中便不由得暗道:“未曾想他妻子竟是这般美人!这哪里是肉体凡胎,竟活脱脱是个画里走下来的仙女,人间哪有如此天姿国色!”又想:“可惜声音甚是呕哑。噫!也是美中不足。然而凤凰翎羽华丽,鸣声却嘶哑嘈杂,百灵歌喉清越,羽毛却黯淡无光。也是物无完物,人无完人,该当如此的。”这般一想,不觉嫉妒艳羡之情又涌上来,皆暗恨道:“这男人却有艳福!怎么我就没他这等福气,别说如此倾城倾国,便是只有此妇千分之一容姿,若能娶得到手,此生也该知足了!看这妇人颜色,便是当朝的贵妃娘娘,怕也比不上她!”
这个念头一出,堂内便立时百态具现!有那看的傻了眼,一双眼睛只直盯盯的跟着那少妇,忘了倒酒夹菜的,有那严肃守礼,低眉敛目,只闷头吃饭的,也有那假正经,虽也低了头,却不时向那少妇偷瞄几眼,眼珠子骨碌碌乱转的,亦有贪那少妇美色,不时与身边同伴交头接耳,评头论足,淫笑不断的,千人千面,好不精彩!
见堂内众人这等眼光动作,那男子面上便微现愠色。却也不好发作,只揽了那少妇,换了个方向,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背对众人,躲开了那些无礼目光。众人见此情状,虽心中极是遗憾,却也无法,只暗暗唏嘘几声,低头吃饭便了。
你可知这一男一女是谁?原来那男子便是展昭,那少妇却是庞昱。只因包大人接了玉莲的状子,欲往常州调查案情,然听前往常州的捕头回报,玉莲所言不虚,常州确有三虎!且这常州三虎极是凶残狡诈,自吴县令一案后更是小心谨慎,手下爪牙又多,不仅外地人等,便连操常州口音从外地而来的单身青年男子,只要有半点蛛丝马迹,一举一动,便立时受人监视。若要调查取证,直是难上加难!包大人得知此事,愁眉不展。还是公孙先生脑筋灵光,献了一计。包大人听后眉开眼笑,第二天便找机会避开众人耳目,将此案前因后果原原本本禀报了天子。赵祯听后果然大怒,立时掷下旨意,即刻点包大人为钦差,立赴常州,吴县令一案由包大人全权处理,尚方宝剑先斩后奏!若还有甚么请求,一律准奏。包大人谢了恩,即刻便向赵桢讨人。却也合该庞太师倒霉,他近日正为儿子与开封府走得太近而耿耿于怀,闷闷不乐,日前方上了一道奏疏,却是向皇帝给庞昱讨些事做!他本意是要让庞昱离开封府远些,谁知两下一凑巧,皇帝正好来了个顺水推舟,准了包大人之奏,着展庞二人即刻启程,往常州武进查访案情!
赵祯这道圣旨一下,庞太师气的跳脚!却也无可奈何,只得黑着一张脸送儿子去了开封府。庞昱倒没什么,反正展昭日前就说过要带他去家乡玩,便权当这次是去旅游。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本以为只要与展昭共赴常州便好,谁知公孙先生一句话石破天惊,竟是要让他男扮女装与展昭去常州!
暗查
要说这个主意一出,最郁闷的还是自己!庞昱恨恨的蜷在展昭怀里,想着这几日所发生之事——到常州去,自己没意见。和展昭一起,那更好,连导游和翻译都不用找了。至于男扮女装,自己倒也不是那种不通情理之人,心知这古代没有女衙役女捕快,就算有,怕展昭也放不开手脚。反正自己原本就是个女人,如今也不算个多纯种的男人,男扮女装倒也能接受。可是——可是!这男扮女装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扮成个孕妇!这,这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话说公孙先生所献之计,便是要庞昱男扮女装,抱上骥儿,不与包大人一行钦差同行,而是另抄一条近路,借武生员回乡扫墓祭祖之名,与展昭一同到常州去。反正展昭本就是常州人,一口常州腔极是地道,如今又正逢重阳节,自是要回乡探亲的,而常州出身的武生员在卞京娶妻生子,携妻子回乡祭扫,亦是平常,任凭这常州三虎再怎么阴险狡诈,又如何能想到衣锦还乡,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竟是奉圣旨前来寻访的探子!这一计半真半假,极是掩人耳目。只是庞昱虽骨格玲珑,身量纤细,却毕竟还是男子,仍是肩宽腰细,嗓音虽接近童声,却仍是较女子清朗,若是细辨,便难免被人拆穿男儿之身。然而柳玉莲却有办法,请郎中开了一剂药,将庞昱声音弄得嘶哑,又将他腰间裹上些赘物,里三层外三层,缠成个怀胎三月的孕妇,便刚刚好掩了那些细微差别,又匀了胭脂水粉,螺黛额黄,带了环佩,着了湘裙,花钿步摇金翠翘,银缕雪柳芙蓉绦,竟是活脱脱裹出个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小媳妇来!
只是这样一来,却堪堪苦了庞昱!如今虽已入秋,天气较冷,穿着亦厚,然而腰腹之间裹着恁多赘物,一路上仍是免不了浑身出汗。况且女子发髻不比男子,高高地堆在头上,甚是沉重,更不必提那些步摇翠翘等物。还好入了常州,却下起雨来,虽是冷了些,但总算解了这浑身闷热的苦。只是这场雨来的突然,又下的甚大,恁是他披着斗篷,身上也免不了淋了个半湿,再加上汗水淋漓,浑身半干不湿,倒觉得阴冷起来,偏生半边面颊又挨着火,烤的难受,便咕咕哝哝,只是往展昭怀里缩。
见庞昱如此情状,展昭便笑了笑。摸摸椅背上斗篷已干了七分,便扯过来,盖在庞昱身上,连他带骥儿,裹了个严严实实。看看小二已端上烫好的桂花酿,便伸手执壶,斟了一杯,送到庞昱唇边,柔声道:“这桂花酿是娘子大爱的,性温,不伤胃,已烫的热热的了,娘子且喝一杯暖暖身子。”
这桂花酿与展昭所爱的竹叶青,白玉堂所喜的女儿红一般,也是江南名产,入口清洌甘甜,带着些微微的桂子香,酒精含量又不高,庞昱极喜欢喝它。如今见展昭执了酒杯送到自己嘴边,也就不推辞,一口饮下,意犹未尽,轻抿朱唇。展昭见他爱喝,便又喂了几杯。谁知这空腹喝酒容易醉,饶是桂花酿度数低,几杯下肚,庞昱也微有些醺意了,便懒懒缩在展昭怀里,一双美目半开半阖,只是要睡。展昭见他这般,心下倒有些好笑,将他身子扶起来,轻声唤道:“娘子!娘子!却是吃些饭再睡!”
“嗯”庞昱迷迷糊糊,强打起精神坐起来,靠在展昭肩上。然而他原本便生的极美,如今又是微醺,白玉般双颊上带了两抹酒晕红,剪水双眸变了春雨般迷离沉醉,更是有千种风情,万般妩媚,竟是看的展昭心头一颤!
展昭浑身一震,顿觉自己失神。还好他本是习武之人,甚能自律,忙正了正色,收敛心神。正好此时蒸蟹上桌,便拿起一只,边剥边对庞昱笑道:“娘子不是一直惦念着这常州的蟹么?如今蟹上了来,娘子且尝尝。”
常州有湖,盛产鱼虾蟹贝。如今正是金秋,菊黄蟹肥,常州的湖蟹更是活蹦鲜跳,肥的流油,个个一肚子黄。庞昱早就对这湖蟹垂涎不已,一路上絮絮叨叨,嘟嘟囔囔,只是吵着要吃蟹。此时眼见热气腾腾的湖蟹上了桌,便立时打起精神坐正,伸手便要去捞。谁知那边展昭见他动手,却是连忙拦住,笑道:“这湖蟹虽好吃,却是极腥的,如今又烫。且蟹壳尖利,娘子莫划了手,还是让为夫来吧。”
咦,这家伙怎么这么殷勤?庞昱诧异,却也懒得细究,反正临行前那个包黑子就罗罗嗦嗦,婆婆妈妈,千叮咛,万嘱咐他们扮一对“恩爱夫妻”,莫要叫人看出破绽。如今这家伙自个儿愿意喂自己,自己当然要当一回“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小昱昱啊,你当的不是大少爷,而是小媳妇=|||)啦,难道还要推辞不成!
庞昱这么一想,便索性一动不动,舒舒服服蜷在展昭怀里。只见展昭三下五除二麻利干净的剥开蟹壳,拈了那胭脂样块块红香的蟹黄,外加嫩玉一般的蟹肉,沾了葱姜料酒送到庞昱面前,笑道:“娘子放心,为夫已叫他们将蟹蒸的透透的了,断不会有娘子说的那些虫病,娘子且吃些开开胃。”
哟!这家伙服务态度不错嘛!庞昱很满意的眯起眼睛,深吸一口气,闻那蟹鲜香扑鼻,立时迫不及待张口吞了几块,感觉果然名不虚传,软香滑腻,酥嫩异常,几乎入口即溶,叫人吃了还想吃,便放开肚量,香香甜甜的吃起来。
展昭自小长在常州,吃惯这些鱼蟹之物,手下剥的飞快,那蟹黄蟹肉一块接一块递过来。庞昱将大半只蟹吞下肚,抬头看看展昭,却见他还没动筷子,正眉目含笑望着自己,眼神温柔异常,忽觉脸上莫名其妙的发起烧来,火辣辣的,便没话找话道:“你怎么不吃?”
展昭笑道:“为夫自小吃这些东西,已是腻了,娘子吃就好。”
这家伙!一口一个“娘子”,“为夫”的,演得倒挺像,也不嫌肉麻!庞昱皱了皱眉,见展昭又递过来一块蟹肉,便不张口去接,只拈了过来,冷不防塞进他嘴里,道:“干吗不吃?你不是也好几年没回常州了!你就不怀念吗?”
见庞昱如此说,展昭笑笑,也不推辞,任庞昱接了剩下的半只蟹来,一块块挑了向他嘴里塞——反正已经剥好了,也不怕扎手。待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将那半只蒸蟹分吃干净,便又去剥另一只。
庞昱喝了几杯酒,见展昭手下剥的甚是麻利,注意力却全然不在蟹上,而是不时抬眼以余光环视四周,虽外表不动声色,身子却绷得紧紧,便知他在留意四周众人动静,心下了然他两个出来,名为探亲,实际是来私访的,便有心要问。却只恐人多耳杂,两人对话叫人听了去,不免泄露机密。灵机一动,便将手臂环在展昭颈上,身子凑过去,在他耳边吐气如兰,悄声道:“喂,怎么样?周围有什么可疑的人,或是武林高手没有?”
展昭瞥他一眼,便也凑过来,与庞昱耳鬓厮磨,轻声细语,微笑道:“不必担心。靠近大门的那几桌,坐的都是长风镖局走镖的镖师,墙角里的那一桌,坐的是几个秀才举子,里面的那几桌,是行商与他们的伙计。楼梯口的那两桌,似乎是行伍出身。只有靠窗的那一桌,仿佛有些门道。”
庞昱听了展昭的话,便悄悄抬眼望去,只见那窗边一桌不像其余桌面一样挤得满满当当,而是只坐了两个人,一人是个汉子,满面横肉,肤色黝黑,身强力壮,只是五短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