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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年,要是苏葵不回来呢?”
“……她……一定会……回来。”
“我是说万一不会来了,你怎么办?”
一阵安静。
“她……一定会……回来……”
没有期限的等待,若是回来还好,若是不会来怎么办?若是回来时身边有另外一个人又该怎么办?是什么让他那么笃定?笃定苏葵一定会回来,笃定她这一辈子只会爱他一个人。爱情再浓烈,也很难经受住时间和距离的考验,古往今来,多少情比金坚的人都没能过得了这一关。
背着连城年上楼,腾出一只手,打开门,将他扶到床上躺下。
“苏……葵……”连城年嘴里还在呢喃着。
给他脱了鞋子,再擦了把脸,最后关上门离开。突然觉得他还是怕着的,不然也不会这么醉。只是虽然怕着,却也还信任着。
二
连续下了好几天的雨,总算给高温烘烤了近三个月的巴黎降了点温。人人都在欢呼,唯独苏葵高兴不起来,因为她感冒了。西班牙一行,累得她头昏眼花,回来的那天下大雨,冒雨跑回来的后果是头痛发烧流鼻涕。
好在是暑假,不然得请一周的假。苏葵躺在床上,头上敷着冰袋。头痛有增强的趋势,脑子里一阵混乱。这些天,白天黑夜交替着,也不知道躺了多少天。烧渐渐退下,头痛却止不住。有好几次都痛到吐,翻箱倒柜地找到止痛药,刚想抓一把塞进嘴里,就想到连城年说过止痛药对身体有害。她要好好地,因为要回去找他。
生病的时候意志力不够坚强,就会特别想念连城年。以往的时光排山倒海般浮现在脑海,压下她对疼痛的感应,让她可以好受一点。
收音机里放着中国老歌。
“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如影随形。无声又无息出没在心底,转眼,吞没我在寂寞里。
我无力抗拒,特别是夜里,想你到无法呼吸。恨不能立即,朝你狂奔去……”
连城年,我愿意。只要你说一句,我什么都愿意为你。
理智彻底崩溃,一种无形的力量支撑起她的身体,让她拿掉头上的冰袋,随手抓起桌上的钥匙,踉跄地跑出去。
我们的幸福怎么只有这么点分量?都不够我未来填补空虚的漫长;我们的回忆怎么只有这么点长?都不够我在余生消化磨人的慌张。
想见你,特别想见你,想见你想得不得了。有才华又怎样,成名成家又怎样,没有你在我身边,得到全世界又有什么意义。连城年,我后悔了!后悔离开你!求求你让我见到你,求你让我立刻见到你。
她像一个疯子,脚步晃悠,扶着墙往前走。湿湿的面庞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嘴里念叨着一个名字,像一个神经病。路人被她的样子吓到,都绕她而行。
睁开眼,白色的天花板,粉红色的窗帘。侧过脸就可以看见吊瓶,又是医院。意识停留在昏倒前最后一秒,她疯狂地想见连城年。
“醒了?”护士小姐边看体温计边对她说,“很好,烧已经退了。”
“我怎么会在这儿?”
“一个很帅的男人送你过来的,好像是中国人。”
很帅的中国男人?连城年?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他在哪里?”苏葵一把抓住护士小姐的衣服,打着吊瓶的手经脉分明。
“小姐,你虽然烧退了,但是身体还是很虚弱,所以好好躺下休息。”护士小姐对于这样不爱惜自己身体的病人超级不待见。
“他在哪里?”她不顾护士小姐的话,激动地问她。
“他去给你结账了。”护士小姐不耐烦地将她按进床里,“放心吧,他马上就回来。”
正说着,听到开门的声音。贺南从门外走进来,手里拿着医药费单子。
有那么一瞬间,充满期待的心被瞬间浇熄,让她心里百般不是。但看到贺南,还是很惊讶。
贺南看了眼苏葵,在她身边坐下:“醒了啊,烧退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贺大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来巴黎参加一个珠宝展,知道你住在这里,所以顺便来看看你。没想到刚走到你们楼下,就看见你昏倒在雨里,于是急忙送医院。”
“谢谢你。”
“怎么烧得这么厉害还到处乱跑啊?”
她沉默。
贺南见她不回答,也不再追问。
“烧已经退了,打完这个吊瓶就能回去了。”
她点点头。
“头还痛吗?”
“不痛了。”
“那就好。”
又是一阵沉默。
她想了很久,终于问出了口:“他还好吗?”
贺南知道,她问的是连城年。
“他去非洲了。”
她有些惊讶地看着贺南。
“他爸爸妈妈允许了。”
心头似乎有快石头落下,默默地为他高兴,他总算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只是非洲很危险,但愿他能平平安安。
“你过得怎么样?”他问她。
“很好。”
贺南看了看她的脸,苍白而清瘦,刚才抱着她打出租车往医院赶的时候发现她几乎没什么分量。
窗帘拉起来,房间昏昏暗暗。她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他。
连城年,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只能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你的消息?你是不是你也跟我一样,需要第三个人来告诉你我在哪里?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地址?”
“问你朋友要的。”
朋友?程晓洋?她记得程晓洋给她寄过一次东西,所以知道她的地址。
离开医院,打了出租车回到公寓。脚步还有些不稳,贺南背她上楼。开门之际,隔壁房间的人韩国女生开门走出来。看到背着苏葵的贺南,眼前一亮。
“你好啊。”女生主动跟贺南打招呼。
“你好。”贺南淡淡的回应。
“她怎么了?”女生指了指他背上又睡过去的苏葵。
“生病了。”
女生点头。贺南打开门,准备走进去。
“从来没见过有人来找她,你是她男朋友?”
贺南没否认也没点头,跟女生说了句再见就关上了门。
将苏葵放到床上,盖好被子。打量了一下房间,欣赏了一下墙上的画,拿起桌上的钥匙出了门。再回来的时候苏葵已经醒了,洗了澡坐在床上吹着头发。
进屋,将钥匙放在桌上,递了一个袋子给苏葵:“出去买了点粥,趁热吃了吧。”
苏葵感激一笑,接过袋子,取出粥。
“在哪儿买的,很有中国的味道。”
“刚刚送你回来看到附近有一家中国餐厅。”
病了三天,滴水未沾,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一碗粥三两下就被她扒见底。她本来是有厨房有存粮的人,但是存粮早在去西班牙之前就解决了,回来就发烧,根本没有机会去买,不然也不致于落魄成这样。
“感冒好了跟我去看珠宝展?”贺南一边看她扒饭一边问。
她点点头。
“我要在这里待一周,你是不是应该尽地主之谊?”
苏葵抬头看贺南。
“怎么尽?”
“我包吃包喝包住,你负责陪我到离开。”
“住哪里?”
“我自有安排。”
稍微考虑了一下,点头答应。反正只要跟在他身边玩一玩,应该是个轻松的活儿。
所以苏葵当天就被贺南带走了。本来她还想准备几件衣服,毕竟要跟他去一些大场合。但是贺南只看了一眼她拿出的衣服就皱眉。
“咱们买新的。”贺南只撂下这么一句话,拉着苏葵果断离开。
“……”
一大早被贺南的敲门声给挖起来,还被他精心打扮了一番,别上他新做的发夹,带上他挑选的项链,穿着小礼服,踩着小高跟,跟在他走进展区。巴黎的珠宝展,吸引了很多品牌参展,贺南旗下的品牌也是参展商之一。
“贺大哥,我又不是参加舞会,干嘛把我穿成这样啊?”
“模特都是这样穿的。”
“……我什么时候答应做你珠宝展的模特了?”
“请模特是要花钱的,有你就省了好大一笔。”
苏葵汗:你这么有钱居然这么抠门。
贺南将她领到自己品牌的展区,他随行的工作人员已经现在那里候着。展柜周围围着一些人。
贺南跟苏葵走到柜台后,在柜台边的凳子上坐下。
“你今天就坐在我旁边就可以了吗?”
“……这么简单?不用摆什么Pose吗?”
“你会摆吗?”
“不会。”
“那不就结了。你只要坐在我身边,我不时会给你换一些珠宝首饰戴。你就负责看看杂志听听歌就Ok了。但是有一个要求,我给你戴的东西要让来参观的人看得到。”
“……哦,好。”似乎有点理解他的意思。
于是苏葵就真的在柜台前面挺起了歌,翻起了杂志。手撑着头,可以亮出右手漂亮的戒指。头稍低,可以让参观者更清楚地看到漂亮的砖石发夹。头发挽起,可以秀出漂亮脖子上的珠宝项链。
几乎每个品牌都有自己的模特,高挑美丽。她们摆着专业的姿势,秀出漂亮的珠宝。只有贺南展区坐着个清清秀秀的东方女生在翻着杂志听着音乐,她旁边还站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自己研究着手上的珠宝,两个人看起来很随性,好像跟有些喧闹的珠宝展格格不入。这样的场面,反而吸引了更多参观者。
贺南帅气的外表到欧洲也吃得通,得知他是该品牌的设计师后,许多女性都特意跑来问他设计灵感,还让他帮忙选择适合的珠宝。有些女性看上了苏葵身上戴着的珠宝,指定要买。于是苏葵身上的珠宝首饰经常在换,她也不管不顾,任由贺南摆弄。
贺南不愧是珠宝设计大师,不光精于设计,还善于搭配。他给苏葵挑的,绝对是超级适合她的气质,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东方女子的婉约。许多高大的西方女子对这种婉约感很痴迷,所以会为了婉约感而买下珠宝的大有人在。大多数时候贺南会给她们建议,许多人会欣然接受,但如果客人真的坚持要苏葵身上的,他也不会阻止,毕竟苏葵身上都是价格都很高的,谁会跟钱过不去。
苏葵翻看完一本杂志,准备再跟贺南要一本的时候,柜台外有人跟她说话。
“小姐,你手上的戒指能不能取下来给我试试?”
苏葵抬头,是一个漂亮的西方女人。
“您稍等。”苏葵对女人说着,准备取下右手上的戒指。
“不是那一只,是这一只。”女人指了指苏葵的左手。
她左手上的戒指,是连城年求婚时送她的戒指。
“不好意思,这个戒指是非卖品,所以不能试。”
“非卖品?”女人好奇。
“对,是我自己的。”
“你的结婚戒指?”
“算是吧。”
女人感叹:“很漂亮的戒指,是什么品牌?”
“这是他朋友为我们专门设计的,所以应该不能归到哪个品牌。”
“他朋友是设计师?”
“就是那位先生。”苏葵指着正在跟顾客选适合的戒指的贺南。
女人了然点头。
“这是他的品牌吗?”
苏葵点头。
女人看着贺南,若有所思。
“小姐,我能给你拍一张照吗?因为很喜欢你身上的珠宝。”
苏葵想了想,如果是为了珠宝的话,应该没关系。于是点头答应。
“你不用特别摆什么动作,只要像刚才一样翻书就可以了。”
苏葵想,这样也好,可以拍不到太多的脸,也能将珠宝展现出来。于是低下头跟刚才一样翻看杂志。
女人拍完照,说了句谢谢就走了。女人离开后,贺南回到苏葵身边。
“刚才那个女人跟你说什么?”
苏葵翻了一页。
“她很喜欢你送我和连城年的戒指,问我是哪个牌子。我跟她说是你专门设计给我们的,然后她拍了我一张照,说是很喜欢我身上戴的珠宝。”
贺南点点头,看着女人离开的背影。
“那个女人,是个很有名的珠宝鉴赏家。”
苏葵惊讶,抬起头看着贺南。
“那她刚刚拍了我的照,会不会拿那张照片对你设计的珠宝评头论足?”
“只有下一期的XX时尚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