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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茵决定带孩子们在黄山玩几天,子辰留在宾馆,冯余不放心,建议舜茵报个旅游团,舜茵说:“哪有到了家门口参加旅游团的,这里我最熟了,你们在宾馆休息吧,我给宛县几个同学打电话,让她们过来陪我爬山。”
宾馆里只剩下冯余和子辰两个,还有躺在婴儿车里呼呼大睡的小家伙。子辰去浴室洗澡,刚脱了上衣,冯余敲门进来,说:“你伤还没好,背上洗不到,我帮你吧。”
子辰说:“不用了,冲一下就好。”
“你在学校的时候,不是经常和我一起去洗澡吗。怎么现在害羞起来了。”
“我现在又不像那时候,动不动就脱衣服。”子辰有些腼腆的笑了一下,“冯老师,谢谢你,真的不用。”
冯余回到标间,打开电视看HBO,子辰换上睡衣出了浴室,用毛巾擦潮湿的头发,见冯余盯着自己,子辰笑,黑亮的发丝无风而动,在白色浴巾里揉得很乱,面容不清,线条精致的下巴略显稚气,肩上一层细密的水珠,在午后的阳光中熠熠闪亮。
“子辰,你为什么要成为女人们理想中的男人?却离当初那个精灵般的少年越来越远?你为什么要结婚、生孩子,然后为一堆毫无意义的尘世琐事消磨掉自己的灵气和天赋?”
“老师,我已经没法再跳舞了。再说,人世间并没有一件事情值得坚持到底。”
“你的婚姻呢?”
“我的婚姻不是我在坚持,而是习惯了和她在一起,我到现在仍然迷恋她,也许将来不会,可现在还是。”
“这样的话女人听了会很伤心啊。”
“我怕自己会变,所以在能给她的时候尽量给。”
“你确实变了。几乎和昨天的你都不大一样。”
“每一次的相见都是初遇。”子辰用纸巾擦了擦儿子嘴角的口水,“如果到死的时候,我还没有离开我老婆,那就算是个至死不渝的故事吧。”
“你希望那样吗?”
“希望。我希望自己是个好人。”
“子辰,你的病到底怎么回事?我很担心。”
子辰注视着睡梦中的儿子,目光柔和,过了一会儿才回答说:“我想,这一定是个至死不渝的故事了。”
“你为什么那么抗拒同时交往两个以上的女人?在学校的时候你就那样,到现在还是,这不会是什么美丽的假象吧?你真的不想吗?”
“那样的话,会有很深的罪恶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是天生的,克服不了。”子辰忽然笑了一下,“当然我也觉得那样很脏。我怕交叉感染。从概率上讲,一个滥交的女人所面对的男人,比滥交的男人经历的女人多更多,这是一个呈几何形爆炸的链条,只要进入,就在劫难逃。”
“处女呢?良家女子呢?”
“我下不了手,那都是别人的老婆,未来的妈妈,这样做太对不起其他兄弟了。”
子辰从背包里拿出几个药瓶,往手心倒了些药片,打开矿泉水吞下去,说道:“如果哪天我又昏倒,记住别让我老婆卖房子给我看病,她这习惯太坏了。”
“何至于卖房子啊?难道你爸把你的钱全封了?对了,你可以回美国啊,医疗条件好,而且也不用自己花钱了。”冯余突然明白什么似的,“美国的医保是你爸爸公司帮你交的吧,你是不是怕舜茵她们过去以后无亲无故受欺负?”
子辰笑笑,没有回答,只是说:“我这个病,进医院没有二十万出不来,血液透析一次三千,呼吸机按小时收费,我老婆急了真会卖房子的。”
“你没了,她要房子有什么用。”
“怎么没用啊,养孩子很花钱的。她又不能只为我活着。”子辰似乎有些不舒服,手攥住腹部的衣服,头埋在臂弯里,不再说话。冯余离得近,拍拍他的肩:“别忍着不说,难受就去医院。”
子辰摇头,半天才略微直起身体,脸上尽是冷汗,抬手草草擦了一把:“她跟了我挺委屈的,过得并不比以前好,什么福都没享呢就生孩子,那么多家务事全扛着,还舍不得请保姆,我身体又这样,她半句埋怨的话都没有。加上我那个爸,一万个人里摊不上一个,逼得一家子拖儿带女逃荒似的到处乱躲,这叫什么事,我真是太对不起她了。”
“子辰啊,你把自己送给她,我想才是她最希望得到的财富。你能不能别这么现实?你说这些话,我心里不知道多难受,你怎么能是个成天在意这些事的人呢?这些东西和你不应该有瓜葛。我认为舜茵是个非常幸运的女人。她的幸运也是一万个女人里摊不上一个的。”
“冯老师,您不能因为要向着我就睁着眼睛说瞎话。”子辰将几个药瓶抓起来塞进包里,不易觉察的叹了口气,“她很不容易。当初娶她回家,是想好好疼她的,可是根本没做到,让她跟着我受苦,我恨死自己了。男人应该为女人解决困难啊,怎么能给女人添麻烦呢。”
冯余的目光转回电视屏幕,屏幕上,浩浩荡荡的狮群在非洲大地奔跑,蹄子踏在干燥的土地上,尘烟滚滚。慢镜头中雄狮奔跑的躯体勇猛而温柔,暗黄的鬃毛飘扬在猎猎风中,肃穆、悲壮。他把音响调大,背景音乐很熟悉,仔细辨认之后,原来是范吉利斯的《我会找到归乡路》。
明朝徐霞客觉得“大丈夫当朝碧海而暮苍梧”,于是一辈子都在云游四海,人四处飘蓬惯了,就会与红尘悲喜越来越疏离。居无定所很适宜修行,但对于想安分过日子的人来说绝非好事。徐霞客说“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可见黄山钟灵隽秀之美冠绝中华。以黄山为核心,整个屯溪地区都是徽文化的覆盖领域,民风醇厚,古韵悠扬,因为徽州数百年来都有青壮男子出外经商的传统,所以培植出了贤惠能干的徽州女人。徽州地处“吴头楚尾”,吴楚自古出美人,生长在这个地区的姑娘小伙子都秀气,景点边卖纪念品的少女,山路上偶尔飞跑过的少年,几乎个个五官端丽身材适中,舜茵的五官和身材都带有皖南女子的特征,女子的婉约与精明果敢相辅相成,看上去既柔情似水,又质朴刚烈。
从黄山返回宛县,一路上山峦叠翠,银瀑飞泉,车行过一座低矮的山坡,几亩绿油油的菜地铺在坡底,舜茵欣喜的拉住子辰:“看呀!我们小时候爬过的那个坡!还记得吗?就是那个小溪,你在那里洗野果子的,我还说你长大适合搞艺术呢!”
子辰指向小溪边的一块石头:“当时你坐在那里的,穿着浅黄碎花衬衣。”笑着问舜茵,“当时我穿什么衣服?”
“白衬衣。”
颜颜爬到子辰腿上往外看:“爸爸妈妈那时候就认识了呀!” 她把“那”字拖得长长的,惊讶而且羡慕。舜茵把辰辰也抱过来指给他看,小家伙很不耐烦,大叫了一声,因为他正预备睡觉。舜茵拍打着儿子的小脸:“看看怎么啦这么大脾气!就知道睡觉,你看你胖得像只小肥猪!”
辰辰扑向爸爸的怀抱寻求保护,子辰把儿子接过来,哄他睡觉。舜茵拉着冯余,指给他看那些少年时玩耍的所在。冯余饶有兴致,不停按动相机快门。
夕光中的石板街满怀深情,“贞百里”牌坊犹如沉在岁月河底的珠贝,守候故人。那个朝霞般的夕光还照射在十三岁那一年,照射着那一年那个傍晚永远的白衣少年。舜茵悄悄牵住子辰的手,牵得铁紧,就像牵住了哀愁的少女情怀。打开祖屋大门,颜老爷子的相片依然悬在香案正中,舜茵取出包里的湿纸巾,把香案和相框都擦拭干净,点燃三炷香,端端正正跪好,轻轻拉了下子辰,子辰跪在她身边。舜茵说:“爷爷,我结婚了,这是您的孙女婿,当年您骂他是野小子那个,我们已经有孩子啦,爷爷,您高兴吧?”含着眼泪说完,忍不住又笑,撅起嘴推推子辰,“给我爷爷磕头!”子辰乖乖叩下去,舜茵跟着也叩了三次。
子辰直起身:“说起来我的太祖爷爷和你的太祖爷爷是在朝为官的同僚,都是一品大员嘛,咱俩也算门当户对。”
舜茵“嗯”了一声,愉快的说:“门很当!户很对!”
打扫房间花了四个钟头,大家一起动手,连颜颜都跑前跑后的帮着端水。简单吃过晚饭,安排孩子们睡下,舜茵坐在床上,把窗户推开一点,招呼子辰来看:“记得不?那天半夜,你的脸打得像只脏猫,就站在那儿,我招手叫你过来,帮你上药呢!”
子辰说:“明天去买洗衣机吧,那么多东西要洗呢。你说买上面开盖子的,还是侧拉式的?我觉得上面开盖子的好。”
舜茵气恼的踢了他一下,子辰不再说话,倒头就睡,舜茵在那里自得自乐了半天,笑眯眯关了窗户,往子辰身上腻过来,子辰说:“你爷爷在外面,我有心理障碍,不要了。”舜茵笑着拧他,子辰护疼,抬起手揉,舜茵将他的衣服朝上掀起,三两下拽了去,子辰想躲,被舜茵拖将过来牢牢按住,子辰在她耳边说:“祖宗有训,阴阳不可颠倒。”扯住舜茵的肩膀往下一扳,舜茵咯咯的笑,子辰忙用手捂住,舜茵把他的手拿开,向上一跳,含住他的唇。子辰等她松了口,才说:“那年你走以后,我特别难受,一开始还以为叶蓁蓁骗我呢,第二天到学校才知道你真转学走了。我天天晚上都到你家门口转,看到你房间的灯真不亮了,觉得你这人挺没心没肺的。我就想,我对你来说可能根本算不上是好朋友吧,而且你走以后,再没找过我,你还不如叶蓁蓁对我好呢。”
“说的那么可怜,你也没有找我爷爷要我地址和电话呀!”
“我哪里敢要!你爷爷那么凶。他护着你这宝贝孙女跟护什么似的,就怕被狼叼走。我才不上门找死呢!”
“那怎么去美国呆了几年,回来就醍醐灌顶,立马直奔主题了?”
“有时候,一个人对自己具备的意义,离那个人越远才越明白。如果以为那个人永远不属于自己了,就会彻底明白。”子辰低下头,嘴唇压在她的头发上,“还有一句话,说出来,你别骂我。”
舜茵昂起脸儿,搂住他脖子。子辰说:“我就猜啊,这么好的姑娘,指不定嫁给什么盖世英雄呢,没想到是”他到底没说出那个名字,见舜茵眼神依旧柔和,才鼓足勇气开口:“再怎么样,我总要比他好“说到这里停下来,心想太贬低那人不妥当,于是加了个词“一点点”,之后才总结出一句:“那还不如嫁给我。”
舜茵听到这里,甜丝丝的很是感动,忽然想探个究竟,忍不住追问:“当初你怎么会和叶蓁蓁好呢?就只是因为和她有了那种事,要对她负责吗?”
子辰颇有几分难堪,脸色霎时微红,嗫嚅道:“怎么都联系不到你,看见她觉得也挺亲切的,再说小时候你和她最要好,和她好,就差不多算和你好一样。没准将来还能常常看到你,或是知道你的消息什么的。”说到这里,脸越发红得厉害,试图为自己开脱:“那时候挺幼稚的”
舜茵用手指在他脸上划来划去:“你知道吗?从看到你的那天开始,我就特别心疼你,嫁给你之后我高兴死了,以后你吃饭穿衣我都能照顾到啦。只是有时候照镜子,觉得自己以前那么多好时光不是和你在一起,心里就难受,觉得欠你”舜茵笑意盎然,不意吸气的时候被什么阻隔住,发出一声哽噎,子辰忙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