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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茵把他放在怀里,让他枕着自己的腿,子辰感到那种晕眩又开始了,他疲倦的闭上眼睛:“我有点困,让我睡一会。”
这种不舒服的状况断断续续发作,子辰以为是气候变化引起的。其实,在他以前的生病史中,他没有一次不是把大状况当成小毛病对待的,但这个坏习惯他永远不记得改,这种很折磨人的病痛发作大约两个月之后,他去医院检查了一下,有某种元素超过了正常标准,显然是有人蓄意所为。如果查不出来源,这种情况还会日复一日加重,子辰不用想就知道是叶蓁蓁干的,他太了解这个女人了。这种不计后果又歹毒万分的伎俩非常符合她的风格。
他把叶蓁蓁叫到办公室,对她说:“我只是不想对付你,否则你早就死了。而且是正常的死亡。”
叶蓁蓁说:“我已经死了。”
“那我们没什么可谈的了。”
“再不听话,你真的会死的。医院就算能查出来也解决不了。因为你的状况已经很严重了,如果你打算和我共赴黄泉,那我们就上演罗密欧和朱丽叶好了。”
子辰一直在强打精神,但他逐渐支持不住,从椅子上栽了下去。蓁蓁蹲在他身边看,他已经失去意识。蓁蓁以子辰醉了为由,让保安帮忙把子辰弄到自己车上去,然后驱车开进夜幕。在车上,子辰的呼吸很急促,嘴角边隐约有血迹,半昏迷状态中微弱的说:“不要通知我老婆。她现在不能受刺激。”看上去他已经完全分不清是在医院还是在别的什么地方了。
蓁蓁腾出一只手摸摸他的脸:“诱人的孩子,你从十八岁那天晚上起,就是只为我而生长的白杨。”
子辰彻夜未归让舜茵几乎急疯了,这是从来没有的事。她给时昕鸰打电话,时昕鸰居然一点也不紧张:“昨晚他和蓁蓁在一起。你安心在家养胎吧,等他想回去的时候自然会回去的。”
蓁蓁电话关机。子辰的电话倒是通了但一直不接。她哪里知道子辰昨天半夜就已经因为严重内出血进了手术室。
黄昏的时候,子辰苏醒过来,没有力气说话,手试图抬起来拿什么,但做不到。护士俯下身凑到他唇边,听到他断断续续的说:“麻烦你拿我的手机给我老婆发个短信就说我出国几天很快就回来”
护士有些心酸,柔声问:“她叫什么名字?”
“通讯录上就叫老婆”他似乎累得说不下去,好容易说完,像卸下一个重负,眼睛无力的闭上了。
舜茵接到短信,觉得事出蹊跷,打过去,仍然不接。舜茵来回踱着步,停在那张贝壳装饰画的下面:湛蓝的海面上,一轮红日隐没在霞光中,是朝阳还是黄昏呢?朝阳,抑或是黄昏?朝阳与黄昏是如此相似,轻柔的开始,平静的天际,就像在呖呖诉说。她的心中满是柔情。低下头发了一条短信:“石子,你忙的话我就不打扰你了。可是,我的预产期快到了,你回来看我生宝宝好吗?”
护士把短信念给子辰听,子辰的嘴角浮现出温柔的笑容,费力的说:“告诉她:一定会来”
蓁蓁从昨夜到现在都没有睡觉。她刚把子辰放到床上,子辰就开始咳血,一开始还好,可是因为不停挣扎,阻止蓁蓁脱他的衣服,血突然间就像从打翻的容器里面倒出来,完全失去控制的喷涌,子辰的身体软得几乎没有骨头一般在她怀里瘫下去。手术进行了五个小时,他的身体从小就徒有其表,现在越发糟糕,如果说小时候是硬件问题的话,现在连软件也出毛病了,这个系统还能维持多久的运行,只有天知道。对于他醒过来办的这件事,蓁蓁就像吞了变质葡萄那样难受,等护士离开之后,她对子辰说:“太可惜了,现在不是皇帝坐天下,你也不是女人,否则我一定上书给朝廷,在我们老家给你竖一座贞洁牌坊。话说回来,你是不是在宛县呆了一年就被牌坊鬼附体了?把那些牌坊当成座右铭了?你不要这么反应过激好不好?我没想把颜舜茵赶走取而代之,我只是想和你重温旧梦罢了,没有出过轨的婚姻,你不觉得很虚伪吗?我真怀疑你的功能出了问题,拿道德来当遮羞布。你怎么回事我又不是没见过,这些天你没法下床,还不是我伺候你,一样看个门儿清!”
子辰的样子似乎已经睡熟,刚动完手术就折腾,使得他体力不足,缺乏血色的脸上却是宁静的神情,没有烦躁和焦虑,也没有畏惧。蓁蓁试着吻他的唇,他并没有任何反抗和闪躲,看起来真的陷入了昏睡。
护士进来观察了一会,给他戴上呼吸机的面罩。
风从轻纱窗帷的边角闪进室内,摇曳着地面上三角形的阳光。没有了陪伴自己品尝时光的爱人,分和秒都变成了盐的味道,洒在孤单的裂口上,疼,却肆虐不停。舜茵不由回想起多年前那个傍晚,那个在清风中的少年,那少年似乎还在石板街高大的牌坊下回眸看向自己,不告而至,来赴生生世世不昧的约定。中间的时光和苦难都成为空白,从那个黄昏衔接到现在,那少年芬芳的气息一路盛开。
子辰已经五天没有回家了。不过期间他打过电话,听上去除了有些疲惫,还是一贯温和的声音,子辰说话的声音通常不高,低音处有着美妙的轻微共鸣,北京话的尾音被他拖得轻而软,若有若无间羽毛般撩拨着空气,舜茵最喜欢他那个表示询问或等待你继续的“嗯”,这个音发得像温泉水那般甜暖,带着年轻男子太阳似的气息,每当他这样回应的时候,舜茵总是联想到他的怀抱。
她已经不能习惯没有他在身边的夜晚了,所以入睡时总是抱着他的枕头,那上面有他的气味,只有那样她才能安睡。孩子有时候在肚子里蹬着小脚,把她踢醒,她会下意识的呢喃:“石子,我要喝水”朦胧的梦中,没有等到那放到唇边的杯子,也没有温度适中的白水,猛然惊醒,委屈的泪在眼中积聚,抓起手机给他发短信:你什么时候回来呀,肚子里的宝宝都闹着要爸爸了。
他总是会回:乖,陪着你呢,睡吧。
舜茵肚子里这个宝宝很准时,足月那天开始闹腾要出世,公司的秘书、司机还有月嫂早就严阵以待。舜茵在往医院的途中,忍着痛给丈夫打电话,她高兴极了,因为今天可以见到两个她最爱的人。
子辰接到电话,从病床上支撑着坐起来,这种手术按说起码半个月后才能出院,但他还不到十天,蓁蓁拦不住,只得由他起身,入院时候的衣服沾了血还没有洗,他叫小江从公司自己的衣柜里拿一套过来,换好衣服,又到洗浴中心洗澡,刮了脸,弄干头发以后,才让小江开车去医院。
刚走近产房大门,空荡荡的长廊上猛然一声婴啼,哇哇不绝。护士小姐抱着个蜡烛包笑吟吟的出来,郑学敏跟在后面。
“是个漂亮儿子。”郑学敏说。
子辰把婴儿接过来,小东西的哭声小了些,他和颜颜刚出生的样子不同,脸蛋挺平整,没有皱成一团,鼻子端正,小嘴巴棱角清晰,颜色嫩红,身体似乎比颜颜当初略微长一点,小东西闭着眼睛,有一搭没一搭哼哼,似乎抱怨爸爸没有早来。子辰忍不住笑。郑学敏说:“我的天呐,你怎么瘦得这么厉害?贫血又严重了吧?这脸色怎么这样啊。”
“没什么,前几天生病了。舜茵呢?是开刀的吗?”
“这次是顺产,非常好。宝贝的各项指标也很健康。去看看你媳妇吧。”
“谢谢郑阿姨!”子辰一时高兴,忘了身上的手术伤口,对郑学敏鞠了一躬,伤口被牵扯到,痛得吸了口气。
舜茵看见子辰,躺在床上就伸出手要抱,子辰俯下身搂住,在她头发上吻了一下:“谢谢老婆,辛苦了。”
舜茵头发全是湿的,看上去疲惫极了,但笑得很满足,忙不迭的说:“儿子可能干了,后来我手脚全抽筋,使不上劲,儿子自己用力蹬我的肋骨,要是没儿子帮忙,多半又得挨一刀。这些天你到底在干嘛啊?”舜茵目光转移到他脸上,登时愣住了:“你病了吧?怎么不说呢?你这些天是住院去了吧?是不是又动手术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你,你想把我心疼死啊!”扬起拳头要打,又舍不得,小心翼翼把周身上下看了一遍:“是不是还没有出院?那回去啊,快回去躺着,别陪我啦。”
子辰说:“都已经出来了,就不用回去了。这次住院没有告诉你,是怕你着急会早产,早产的孩子脑体积比健康孩子小,那会害他一辈子的。”
舜茵“呜”一声哭出声来,子辰急忙找餐巾纸帮她擦眼泪,嘴里说:“傻姑娘,要哭也满月以后再哭啊。”
他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来,看着舜茵,舜茵抱着孩子对他笑:“以后叫辰辰的时候,你会不会跑过来呀?”
子辰笑,他还是没有力气说话,只是看着舜茵和孩子,像看一个很让他着迷的画卷。他感到很累,不由自主犯困,于是趴在床边,用胳膊枕住头睡了。他的脸上几乎没有色彩,只剩下黑色的眉和长长的睫,脸颊消瘦,嘴唇有些干裂,看上去依然处于某种病态。舜茵轻轻抚摸他的黑发,心中忽然升腾起不详的预感。子辰睡得十分安静,安静得几乎没有呼吸。她用手指试了一下,才感受到那微弱得难以捕捉的鼻息。
尘土和愿望
对于普通城市男人来说,三十来岁开始考虑婚姻问题是比较正常的,但对于县城出身的李澈,二十六七还没有着落是失面子的事。逢年过节回到家乡,亲戚朋友免不得问长问短,叶蓁蓁表哥的孩子都已经上中学了,每当看到李澈时,很有高他一等的优越感。李澈的条件拿到县城里几乎是传奇式的典范,所以,不找个城市老婆,这个典范就不够完美。李澈交往过不少城市姑娘,但相处到一定程度总有些说不上来的格格不入,最大的毛病就是她们内心深处没有低男人一等的概念,这对李澈来说是无法接受的。
叶蓁蓁来公司上班以后,他觉得她是合适的人选。是同乡,她也成功的摆脱了祖辈的生活变成了城市姑娘,并且拿到了美国绿卡,就是说,如果和叶蓁蓁结婚的话,他等于娶了一个美国女人。这简直太体面了。所以李澈处处留意给叶蓁蓁制造好印象,他知道叶蓁蓁对子辰不死心,但他完全不在意。女人就是这样,只要没有走入婚姻,没有生儿育女,不管到了什么年纪,永远把爱情看做天高地厚的大事,并把爱情中的男主角视为一切,仿佛她们生来就是为了对这个男人犯贱的,如果这个男人不接受,那就觉得家庭啊、未来啊、幸福啊统统随之烟消云散。
要治好叶蓁蓁的毛病,只要把她变成已婚妇女就可以了。李澈把叶蓁蓁请到一间法国餐厅吃红酒蜗牛,席间叶蓁蓁仍然唠叨她那个早已被别人盖章领取的前男友,她说:“我不是去抢,而是拿回自己的。他完全不懂女人是怎么回事,所以才会被一个离了婚的孩子妈拐走,这种女人对男人太有经验了,那个从小就被艺术熏陶得丧失方向感的小家伙怎么会明白那种女人的心机!”
李澈说:“他们现在孩子都生了,难道你还打算继续在他身上浪费所剩无几的青春?你一向很聪明的。要我说,其实你结婚以后反而容易和他做朋友,因为他对你不再防备了。还有,你真的得了子宫癌?这样说谎很拙劣啊,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