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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在吹笛人传说中,有几个部分暗示了孩子们的行踪,譬如孩子们被带到卡尔瓦利欧山饮水、在波平堡的山中消失、在柯本附近销声匿迹之类的,这些明确的地名全都位在哈梅林镇的西南方。也就是说,东方殖民说若想成立,必须是传说中曾提到东方或东北的方位,但实际上却非如此。
接下来的这一点说不定与人狼城有些关联,希望你们能理解——若将哈梅林与柯本之间以一直线连起并延长,这条直线将会碰到莱茵河,再往前则是特里尔与萨尔布鲁根了。”
“抱歉,教授。”艾斯纳故作有礼地问,“只用方位不对这么简单的理由就能将东方殖民说或儿童十字军的说法排除吗?”
“不只如此,艾斯纳。这两个假设都有致命的缺陷。”
“缺陷?”
“没错。如果这两个假设成立,那么,将孩子们从哈梅林镇送往别处的理由是什么?根本没必要让他们从这世上销声匿迹啊!你们想想就知道了,光凭孩子们是无法进行这种大规模的殖民行动的,因为十三世纪的交通并不像现今这么发达,人们无法轻易远行。
至于儿童十字军更是愚昧无稽。十字军的组成乃是基于社会的一致认同、从而成形的一种英雄式行为,并由教会领导,因此,教会或修道院怎么可能对此不留任何纪录。我想我之前也说过,中世纪时,会写字的人只有少之又少的特权阶级,而且,这些人几乎都是教会或修道院的僧侣。既是僧侣,他们对于肩负宗教使命的十字军应该不可能完全没有任何记载才是。”
“原来如此,你说得的确没错。”艾斯纳以难得一见的称许表情点了点头。
“所以,那些孩子们消失的理由一定有不可告人之处。”费拉古德教授强调地说。
第五章 通往人狼城之路
1
“那么,有没有办法推测哈梅林镇实际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雷瑟完全被这个话题吸引,像个学生似地问。
就连利己主义者化身的艾斯纳似乎也被奇妙的发展挑起了兴致,在前座明显地伸长了耳朵,等待答案。
费拉古德教授满脸欣喜,与雷瑟视线相接,“我就发表一下我珍藏的学说吧!虽然是非常单纯的结论,却会令人眼睛一亮,具有明快且充分的说服力。
这个结论就是,有个渴有某种非凡力量——可能是种不可思议的力量——与权势的人,基于某个特殊理由而带走小孩,而带走小孩的方法可以从两个不同的方向来思考,其一,使用中世纪在暗地里广为流传的黑魔法,另一个方法则是用金钱买下他们。”
“靠魔法与金钱?”雷瑟讶异地回问。
“没错,不论在哪个时代,这两个方法都很有用。”费拉古德教授从容地说,“若是用魔法,那就一点麻烦也不会有,因为在文艺复兴时期之前的中古世纪,人们尤其打从心底相信魔术、魔法这种超自然的力量,甚至,这个事件或许也能用集体催眠来解释——笛声是引诱孩子们加入舞蹈行列的暗号,而那种有目的性的暗示早在驱除老鼠时就已布下了。证据就是刻在哈梅林新门上的拉丁文,那上面写到带走孩子们的人时,既不是用‘捕鼠人’,也不是用‘花衣人’,而是清楚地写着‘魔法师’,而十六世纪一位名叫范杰利伍斯的神学家也在自己的著作《不可思议之征兆》中,将吹笛人认定为‘恶魔’。”
“这有点令人难以置信。”
半转身回头的艾斯纳轻蔑地说,教授却一点也没有不高兴。
“欸,先听我把话说完吧!””
“嗯。”
“至于金钱最初,我对这个传说感到怀疑的一点就是,当孩子们从哈梅林被引诱出走时,为什么所有的大人全聚集在教堂?没错,后来是有人加上商讨祭典活动等煞有介事的说明,但其中的疑点是一目了然的,与之相较之下,如果是某个有权力的人命令众人集合,应该会是更合理的说明。”
“对了!就是镇长!”雷瑟大声说,“包括与花衣人的交易,全都是镇长一手主导的!”
“确实是如此,某个需要大量孩童的神秘人物与镇长订下了买卖儿童的恐怖密约,证据就是某些文献中提到,唯有镇长的女儿因为年龄较大等不知名的原因,后来得以只身一人归来。”
“这很合理,但是,不论有多少钱,为什么硬是要做出这种蛮横无理的事?而且,其他那些父母难道都没有任何怀疑或不满吗?”
“并非如此,能将所有谜题解开的关键就在这里,那就是‘饥荒’与‘疾病’,这两个时代的产物。我之前做过欧洲——尤其是德国——在十二世纪至十三世纪发生饥荒次数的统计,发现那时几乎每年都有地方发生饥荒,说得严重点,作物欠收、饥饿与疾病等灾厄在中古欧洲是不断反复发生的,这也就是说,如果我们从孩子们消失时,正好是哈梅林镇发生严重饥荒这一点来考虑,事情就简单多了,而镇上会出现许多老鼠,很明显就是因为饥荒与疾病导致的不卫生。
这时,正巧某个有权人士为了某个目的而需要大量成员,并因此搜购儿童。这个人给了哈梅林镇长非常多钱,同时,可能也承诺了会给孩子们幸福,让他们衣食无虞、有地方住、接受教育等等——在这些有关吹笛人的传说中,有几则提到孩子们穿过地底到了世外桃源,很明显就是在说这件事——正因为如此,镇上的大人们终于同意这件事,因为他们能自我辩解说,卖掉孩子,是为了孩子们的幸福。然而,即使如此,做父母的为了钱卖掉自己的孩子总是一件可耻的事,怎么也不可能公开,于是,这件大事最终便以荒诞的故事形式教会或宫廷提出报告。
但是,不论下过什么样的禁令,所谓的‘秘密’总是会从某处一点一滴地泄露,若将这些说法汇集起来,便形成了‘哈梅林的吹笛人’这个传说。”
听完费拉古德教授的说明,雷瑟深受感动,他孩提时读过的不可思议又阴森诡异的传说,今日竟能由教授口中以合理学说毫无矛盾地解开真相。
但艾斯纳丝毫不为所动,连珠炮似地提问:“那么,教授,那个有权势的人是谁?隐身在吹笛人身后的真正犯人,到底是什么人?”
“应该是个非比寻常的恶魔。”
费拉古德教授的干脆回答令雷瑟倍感震惊。
“恶魔教授的意思是,恶魔想要孩子们的命?这听起来就与故事没什么不同!”
“我说的恶魔只是一种比喻,你若无法接受,不妨将他想像为某个具体对象,譬如修道士、某个诸侯,或者是伪皇帝弗里德里希二世。”
“其实,你也不知道真相吧?”艾斯纳挑衅似地说。
“你说那什么蠢话!”费拉古德教授的声音如雷震耳,“我几乎已掌握了那个人的真实身份,甚至还拿到了一些确切的证据!”教授似乎觉得自己的专业权威受到侮辱,生气了起来。
“既然如此,能请你告诉我们那个人究竟是谁吗?”
“不,今天不行,我只能点到为止”教授突然开始含糊其辞。
艾斯纳转过身,脸上浮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也是啦!若只是猜测,要怎么说都行。”
艾斯纳的轻蔑说词立刻见效。不服输的费拉古德教授猛然直起上半身,抓住身前副驾驶座的椅背。他硕大的臀部一动,皮制的车椅随即发出唧唧哀鸣。
“我有不能说的理由!我这份名为〈中世纪欧洲文化表层的象征——吹笛人〉的硏究还有另一位共同研究者,他叫西蒙·贝鲁纳尔,是一位法国学者。你们或许听过他的名字,因为他是研究法国历史的第一把交椅。我们预定在明年的学术硏讨会中一起发表这篇学术论文,所以我不能在这时告诉你们答案,而且我和他也还有两、三个必须达成共识的地方。”
“你们也会意见相左吗?”雷瑟同情地说。
“唔,总之”费拉古德教授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你可能会觉得我很愚昧,在我方才提到的假设中,其实我是站在魔法说这边,但是这种事不可能当作学说来发表,所以才会对外采用某个具有权势的人暗中与镇长共谋的说法。”
“你在开玩笑吗?”雷瑟惊愕地反问。他觉得自己已无法再信任这位好好先生的人格了,他是这么有名的知识份子,却说什么魔法是实际存在的东西,他究竟有什么企图?
“我不是在开玩笑,你们会怀疑我的为人也很正常。”费拉古德教授举起胖胖的手在自己面前挥了挥,声音仿佛喉咙哽了痰似地嘶哑,“就连我自己当初意识到这一点时,也曾认为我是不是脑袋不正常了,但是,说不定真的有个令人恐惧的‘恶魔’一直屛息隐身在欧洲历史的背后”费拉古德教授的言词中不知为何带着一股焦躁。
艾斯纳仍不以为意,微带嘲讽地说:“那么,你说的恶魔是谁?”
“我刚才说了,所谓的‘恶魔’只是个比喻!”教授调整了一下紊乱的呼吸,像要确认苏格兰呢上衣的质地似地,将手抚上领口,“不过,‘哈梅林吹笛人’这则传说与欧洲民间的‘狼人’传说有密切关系,从这里便可引申至‘人狼城’——我们的目的地——之名的起源。因此我从很早以前就一直在寻找人狼城的确切位置,如果可以,更希望能亲自走访一趟,因为我有不论如何都想亲眼确认的某件事,若是能得到确认,我就能告诉你们那可怕的‘恶魔’的真面目了”
2
费拉古德教授交叉起双臂,深深地靠进椅背中,他闭上双眼,疲倦地叹了一口气。雷瑟微微将视线瞥向窗外,发现周遭的森林颜色愈来愈显深浓,墨绿色的林木层层叠叠,只差没从小路两侧覆盖驶往山上的车子。
在山脚下又驶了一小段路后,前方的车子打了个信号,弯进右边的岔路。那里立了一根崭新的圆木棒,一个乐谱大小、上面有着箭头与‘银狼城’字样的木牌就在眼前。如果没有这个标志,一定不会知道前方这道陡峭的上坡就是通往银狼城的道路。
“教授,我们快到了!”雷瑟轻声说。
费拉古德教授懒懒地睁开眼,肩颈稍稍向上抬起,茫然应道:“啊什么事,雷瑟?”
“刚才出现一个‘银狼城’的标志,车子已经转进要到城里的路了。”
“原来如此,终于快到了吗”费拉古德教授将圆滚滚的脸凑近车窗边。
雷瑟从对面车窗专注地看向斜前方,仿佛想望见树梢上的山顶。前方山路仍是单线道,车子在浓密的树林里沿着山的外侧九弯十八拐地前行。
“已经到这里了,离银狼城应该没剩几公里了吧?”费拉古德教授回过头询问司机,但对方只是盯着前方,含糊地敷衍一声,让人猜不透那代表什么意思。教授接着又问,“对了,雷瑟,我刚刚讲到哪里了?”
雷瑟看向费拉古德教授,发现他的脸如今仿佛熟透的苹果般红润。不晓得是不是中午喝的葡萄酒作祟,他看起来似乎很想睡觉。
“讲到吹笛人与人狼城的关联。”
“哦!是了。抱歉!抱歉!”费拉古德教授摸着喉头,微微松开领带,忍住了呵欠后说,“我刚才有个地方忘记说明了,是什么呢是了,欧洲有捕鼠人传说的地方并不限于哈梅林。十六世纪时,波登湖北侧的梅斯科西与修瓦贝格也有鼠害,那时也有‘捕鼠人’出现、赶走老鼠的文献纪录;格林兄弟这本《德国传说集》中,接在〈哈梅林吹笛人〉后的是一篇名为〈捕鼠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