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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成为别人眼中欣羡的目标,他所付出、失去的东西,绝对不只是一点点。
或许也正因为如此,法米特很珍惜我这个“朋友”或许是我们相识于他技艺未成时的机缘,让他每次看到我,都像是回到从前那个无忧少虑的时代吧。
“唷,朋友,好久不见了,你最近好像也混得不错啊!”
准时出现的法米特,热切地打着招呼。虽然已经是当世一等一的大法师,但他总是穿着学徒服色的魔法袍,说是这样比较没有拘束,这也是我无法理解的一种心态。
来之前我就已经想好了,法米特一现身,立即出手,一刀斩下他的首级。法米特并没有修练武功,以我与他的实力差,很可能他的头都被我斩下了,都还没有发现我的出手。
“怎么了?夏洛堤,有什么不舒服吗?你的表情好奇怪啊!”
很奇怪的一点,明明都已经想好了,可是,当人出现在我面前,我却迟迟动不了手,这到底是怎么了?
“嗯,你好像不舒服啊,要你说说最近发生的事,大概你也不方便吧?那就我来讲讲我的近况吧。”
法米特的近况,几乎都与女人有关,各族各派、各式各样的女人。法米特的为人不喜欢争斗,如果放任他本性发展,根本不会拥有今日这等成就,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为了帮助某个女性,因此卷入麻烦事内,这才导致不断发生战斗,变成了大地上最顶尖的魔法师。
现在听他说起身边琐事,所提到的,也是一个又一个的女性名字,那都是他身边的‘红颜知己’,其中,最令他感到棘手的一个,就是以马内列王国的公主,凯萨琳·修·卡穆。
这个公主早年一直追杀法米特不放,但后来也不知怎么搞的,两个人又再混在一起,还常常因为她的关系,法米特被拉到战场上,与慈航静殿战在同一阵线,与我教爆发多场战役,法米特固然因此声名鹊起,凯萨琳也得到很高的政治利益。
我无心去细听,在法米特说话的整个过程中,我不只一次想要动手。只要一拔刀,他马上就是个死人,然而我明明知道如此,握刀的手却仿佛有万斤重,怎么样也挥不出去。
杀不了该杀的人,我怎么会如此懦弱了?
这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我与法米特只能够活下来一个,要是今天我杀不了法米特,届时我将会受到东条老师的严厉处置,后果非常严重。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我感到不知所措,杀人应该对我应该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我不了解自己为什么会下不了手?难道他不只是一个与我互相利用的对象?难道我们真的是“朋友”或者我们已经是
一幕一幕的往事,迅速在眼前闪过,从我们相识以来的种种,全都如泉水似的涌出,每回忆起一件事,握刀的手便颤抖一分,到了最后,我不得不向自己承认,我确实是杀不了这个男人!
“夏洛堤,怎么了?你掉眼泪了!”
真是没用到了极点,我不但下不了手杀人,居然还连眼泪也掉了下来,这是我生平最大的耻辱,可是我却一点也不难受,这是为什么?
“你遇到了什么困难吗?说出来听听看,我们是好朋友,有事我一定会帮你的。”
法米特温柔的问话,现在听起来,却让我坐立不安,我不能把真话告诉他,所以就只能婉转说了一个谎言,表示近期之内,我会被派去对付一个敌方的绝顶强人,这次战斗极其凶险,大有可能搞到我没命回来,因此,说不定这是最后一次与他见面了。
这句话半真半假,但在心情上,却有很高的真实性,法米特听了出来,皱起了眉头。
“真的很强吗?我来帮你解决吧,之前你也帮过我很多,如果我能帮助你,我绝不会逃避的。”
法米特的诚意令人感动,而他立刻开始盘算起来,遍思他所知道的各种魔法,来尝试为我解决问题。
“之前还没机会对你说起,我在南蛮旅行的时候,意外得知了羽族的秘密,也就是十二头兽魔的诞生原理,本来不可以对外人说,但你一向是个例外。羽族表面上不懂得使用黑魔法,其实却在活人献祭、灵魂学方面有独得之秘,十二头兽魔就是牺牲术者,活生生抽取灵魂变成的。”
法米特道:“透过这个技术,我学习到很多灵魂学方面的宝贵知识,最近正在钻研魂魄分割的相关项目,要是短期内能有所成,就可以帮到你了。”
“灵魂分割?”
“理论上,是一种让我们分身数个,威力又不减弱的技术。我们两个联手,还有很多打不倒的人,但如果是两个我们,总共四个人来联手呢?这样世上还杀不死的人就很少了吧?”
法米特很认真地说着,但遗憾地表示这技术还有几个最后关键没得到突破,欠缺实用性。
这应该是很大的机密,我所知道的其他魔法师,绝不会把这种机密随便对人说出来,为什么他会把这秘密与我分享呢?
而且,不只是这一次,之前的每次见面,法米特都把他最新的魔法成就与我分享,那些都是他的心血,为什么可以像没事人一样说给我听呢?
“夏洛堤,你别难过了啦,强敌没有什么好怕的,我们两个联手,就像过去一样,只要我们两个人齐心合力,再强的敌人都能打倒。”
“你你这个三流小术士,什么时候这么自傲了?要是我们联手都还打不过呢?”
“那就死在一起吧,之前我也欠过你很多,没有你救我,我早就不晓得死过几次了,现在你有生命危险,我如果扔下你一个人,那我还算是个人吗?”
泪水止不住地滑下
一个看不见东西的人,却也仍能有这么多的眼泪,真是好奇怪
我觉得自己不该这么问,但是又克制不住这股想问的心情,把这疑惑问了出口。
“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这还用得着说吗?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啊,这么多年来,你帮助我,我帮助你,我们之间互相帮助本来就是应该的,哪说得上什么好不好,只要你一句话,跳海我也跟着你去啊!而且”
法米特说着,忽然脸红了起来,低下了头,不敢直视我,仿佛只要看着我,他就说不出下面的话。
“而且因为夏洛堤你是女生啊,男生本来就该保护女生,我怎么能看你一个人去面对危险?”
剧烈的震撼,犹如旱天惊雷,在我心中怒响霹雳。
他知道?
他怎么会知道的?
这是我最大的秘密,从出生之时就封印隐藏,除了父亲大人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为什么他会晓得的?
“那个淫术魔法的修练者,在其他方面不行,但是判断男女的感应力却很强。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在外头,我就觉得是来了个女生,后来开门,你说自己是男的,我也搞糊涂了,因为我很难得感应出错的。”
法米特道:“后来,我接触到的魔法多了,研究深入,我才知道东海那边有封印肉体、改变性别的秘术,了解你身上是什么样的情况,不过又不好意思对你说,因为你这么做,一定有你的理由,可是现在不说不行了。”
有生以来,我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觉得好像卸下了什么沉重的负担,刹那间变得好轻松,仿佛从什么东西里头解放了出来。
尽管什么都没有改变,但从这秘密被第三个人知道的那一刻开始,感觉真的不一样了,我仿佛找到了新的人生,新的动力。
“夏洛堤,别担心,也别灰心,你不是只有一个人,无论有什么事,我们两个一起来面对。”
我循声转过头去,用看不见任何东西的眼睛望向这个男人,伸手轻抚他的脸,感受他脸上的温暖。
唯独在这种时候,我才终于可以对自己坦白,告诉自己一个早已存在的事实:我深爱着这个男人。
很久以前就开始,已经很久,很久了
我与法米特的会面,每次的时间都不长,那是为了安全与保密,但这一次,我们整整在一起一个月的时间,共同进行我们的研究。
这一个月的时间,我过得非常快乐,是这辈子从没有过的那种快乐,黑暗中人所不应享有的那种快乐
“果然没有错,夏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喔,我很有自信,看女孩子的眼光不会错的,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很可爱的。”
我解除了封印,回到我应有的样子,用这本来面目来与他相处,尽管这么做将会令我付出严重代价,但此刻我却觉得很开心,每一分钟、每一秒钟都满溢着幸福,只要看着他在身旁,总是会不自觉地笑出声来,哪怕只是一点芝麻小事,我都呵,从没发现,原来我是这么爱笑的人。
这样的心情好幸福啊如果能一直持续下去就好了
东条老师、父亲大人,还有我所知道的大多数人,毕生都以雄霸天下为志愿,仿佛只要能统治大地,就是至高无上的喜悦,我以前不懂,现在更是怀疑,那样子真的能快乐吗?
征服天下,践踏所有生命的快感,真的会比我此刻幸福吗?过去我也曾践踏过不少生命,却没有任何感觉,若是有得选择,现在这样的生活,是我梦也梦不到的美好。
这些天里,我们谈心、研究魔法、游玩山水、合奏乐曲,在冷月清泉之间漫步,毫无保留地奉献着彼此,更在枕边说了许多从前不会说的话,例如我们的未来。
“不晓得两大阵营要打到什么时候?这么整天打来打去,都不嫌烦的吗?”
法米特道:“这么打来打去,很讨厌耶,两边这样乱打,一不小心就打到谁的亲戚,然后又引来谁的复仇,打个没完,烦死了。”
“可是战争已经打了五百年,如果不战争了,那我们又该做什么事呢?”
“除了战斗之外,还有太多的事可以做啊,我一直想看看外头的世界是怎么样,黄土大地我已经踏遍,等到战争没了,我就去东海搞一艘大船,好大好大的船,我和你一起搭船出海,扬帆直至天空的镜头,探索这个世界的边缘。”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法米特眼中闪烁着光辉,十足似个兴奋的孩子,我轻抚他额前的发丝,为着他的话而编织美梦。
如果真能与这个男人出海徜徉,远离大地上的一切,那一定是很美好的生活吧
怀着这样的希望,我们再一次离别,约好了当我赴战强敌时,一定要发讯息给法米特,无论他身在何处,必来援手。
“记住喔,一定要找我,绝对不可以一个人去做危险的事喔!”
法米特的反覆提醒,是让人温暖整个心窝的好事,但从我们分开的那一刻起,我已经知道我该如何去排除障碍,达成我们两人共同的出海梦想。
方法只有一个,就是法米特所精心研究的魂魄分割。
虽然这套魔法尚有重要关键未完成,欠缺实用性,但我却有办法将之付诸实现,凭靠的就是死白眼这张王牌!
当我回到拜月教,面见东条老师,却未能带回法米特的人头,一场重责眼看是在所难逃,但我却主动请缨,愿为拜月教而挑战圣骑士阿尔方斯。
“弟子拼着一死,相信也能耗损阿尔方斯两成力量,届时恩师您再下手,便可成功诛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