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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进。”
门开了,一个标准版的office lady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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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流信息监控拦截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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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拍拍琉璃的手,语作轻松的说:
“真的没什么,可能,是七年之痒吧。”
琉璃真的火了,眼一瞪,牙一咬,“我看是林醉这小子皮痒!”
她一把抓过手机,陶然按住她,飞快地说道:“琉璃,报纸上写的是真的,那是他的新女友。他要分手,我同意了,就是这样。”她看着琉璃的眼睛,半是郑重,半是央求:“别去找他,我不想难堪。”
“你同意了?七年啊,你就这么说同意就同意了?”
“不然怎样,一哭二闹三上吊,还是满地打滚抱大腿。到了这种地步,又有什么意思,做人不能太琼瑶。”陶然难得的说起冷笑话。
琉璃却一点也不觉得好笑。
“说得这么轻松,那车又是怎么回事?”
“是意外。”
“少跟我轻描淡写!陶陶,我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你这个死犟脾气,什么都憋着烂在肚子里,明里暗里不知要吃多少亏!就算是这个人咱们真的不要了,你有什么委屈也该说出来,不是玩命工作就是整天撞车你是想吓死我?”
“你别急嘛,没那么严重,真的。”陶然温言细语,听上去更像是她在安慰琉璃。
谁都知道,琉璃这个人着起急来像个火药桶,方圆一里鸟兽尽散,人就更是有多远躲多远,偏偏是对着陶然一筹莫展,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十分的力道莫名其妙就被卸解个七七八八。
她疑惑的目光在她的脸上逡巡。
认真看上去,陶然有些许的清瘦,眼睛底下带着疲惫的阴影,在薄妆的掩盖下倒也不怎么明显,神情却十分平静,像一片静海,波澜不惊。
琉璃在心里叹了口气,她不相信陶然真的若无其事,可她也知道,陶然打定主意的事,任何人都无计可施。只得挥挥手:“算了,要是你真的不想谈,就算了。不过从今天起,放你一个月的假,把手上的案子暂时分给别人去跟,你愿意休息也好,出门散心也好,都随你。”
听了这话,陶然居然没心没肺地笑了一下,“一个月那么多?老板你突然这么大方,我很不习惯的。”眼看着琉璃又要瞪眼睛,她连忙收起玩笑,安抚道:“放心啦,我真的没事,失恋而已,死不了人的。你放我一个人无所事事,才真的会闷死人。”
琉璃气馁:“好好好,懒得管你。”说罢,返身回到小山一样的文件堆后面,看样子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陶然不以为忤,轻轻笑笑,转身离去。
琉璃一贯如此,把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脾气也像一阵风似的,来了就去。
陶然是羡慕这样的琉璃的,直白、坦率,活得肆意透明,简单清澈。
陶然的世界,是不同的。
第三章
到家的时候已经夜色阑珊,进了门,陶然揉揉疲惫地有些僵硬的脖子,放下包,弯腰去寻拖鞋。
突然间所有的动作都停下来。
黑暗的屋子里,有道微弱的光线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她缓缓地直起身,光着脚,轻轻地沿着那线光走过去,直到书房。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他正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屏幕忙碌着什么,察觉到门口有人,他抬起头,像无数次往常那样微微一笑:
“回来啦,饭菜在微波炉里,今天阿姨做了你喜欢吃的栗子鸡。”
她真是喜欢他的声音,低沉的,带着一种特别的磁性,熨贴地拂过耳侧,让人莫名地感到安心。
她没有动,就那么挨在门边,头倚在木框上,默默地望着他。
电脑的荧光在他的脸上跳跃,使他看上去有些陌生。
屋子里很安静,能够清晰地听到手指敲击在键盘上的哒哒哒的声音。
无声无息中,她的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
不可抑制。
一阵心悸,陶然猛地睁开眼,四下漆黑一片,喘息未定间,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没有湿意。
床头钟荧荧的显示:4点13分。
天快亮了。
她爬起身,目不斜视地经过空荡荡的另一边床,走去卫生间。
刷牙,洗脸,上妆。
粉底,眼线,腮红。全神贯注于手上的每一个动作,耐心而细致,像是对待一件异常重要的任务。
全部结束的时候,4点54分。
进到厨房,煮一壶咖啡。很快,浓郁的香气溢满整个房间。她斟上一杯,走到露台,窝进宽大的藤椅。
夏末的早晨,刚飘过一阵雨,空气凉沁心脾,天空是烟青色的,远处的高楼笼着一层淡黄的光晕。
陶然安静地注视着这座城市渐渐醒来。
拂来一阵凉风,握着咖啡杯的手有一点抖。
这不是她第一次梦见林醉。
她又梦见他回来了,莫名的,即使在梦里,她都知道这一定是在做梦,眨眼间悲伤汹涌而至,迅猛得来不及防备。
很奇怪,梦里的自己哭得很凶,陶然这辈子流过的眼泪加起来都不会有梦里那么多。
陶然很少流泪,可能是因为见过太多的眼泪,早已免疫。
妈妈为了那个抛弃她的男人哭了整整半生,陶然一直不解,一个如此瘦小的身躯里怎么能释放出那么那么多的液体,完全不成比例。
或许是母女连心,母亲有先见之明,早就把她的那份眼泪流完了也说不定,陶然有些自嘲地想着,只有自己像个睁眼瞎子一样,琉璃说的没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事情发生的那天毫无预兆。
她回到家,天色不算太晚,林醉也已回来了,在等她吃饭。平常两人都忙,一起吃晚饭的机会不多,所以她还挺开心的。
两人随意地聊了点各自公司的事,没什么异样,至少陶然没觉得。
“前天晚上《浪迹》同时在线人数突破100万了。”林醉说。
“是吗?那真该庆祝一下。”《浪迹》是悠游公司的主打游戏,推出时间不长就有这样的成绩,陶然很替他高兴,职业病使然,又问,“有没有让公关公司配合宣传一下?”
“新闻稿已经发了,俊唐的人给数字加了水,按130万公布的,他们说是行业惯例,别的游戏公司都这样。”林醉埋头吃饭,说得不怎么起劲。
陶然一哂。俊唐广告以游戏推广见长,曾先后做过两家大型网游公司的代理,对这一行十分了解,所以陶然才把他们推荐给林醉,反倒没有推荐明澈。琉璃说她胳膊肘往外拐,自己人的生意给别人做,她解释说术业有专攻,明澈对游戏领域不熟,也没有计划开拓这个市场,与其腾出人手接这个单,不如把现有的汽车、纸业、食品等几块盘子大的市场做精做强。当然她没说的另一个理由是,恰恰因为琉璃是自己人。自己人和自己人做生意,东西做的好了坏了,价钱给的多了少了,话说的深了浅了,都是麻烦事,万一因为生意伤了感情就更是得不偿失了。
后来事实证明,当初悠游选择俊唐还是很明智的,做广告的或多或少都玩些花头,现在听到他们在宣传数据上做手脚,陶然也不怎么奇怪。
聊着聊着,陶然顺口说了句:“哎,你觉不觉得阿姨今天烧的菜跟平时不太一样?”
林醉细嚼慢咽地把嘴里的饭吃完,说:“今天的饭是我做的。”他说得挺平常的,可陶然知道自从请了钟点工,他们俩都有日子没动过灶台了,不由笑道:“今天什么大日子?我们家林总亲自下厨,看来我得多吃两碗。”
林醉笑笑,说好呀。陶然也没追问,想着可能是阿姨请假了吧。
吃完饭,那天的心情真是不错,陶然把冰箱里的平日没空吃的水果拿出来,洗净切好,拿到客厅叫林醉出来分享。
夏末的晚上,开着窗,一室盈风。
她蜷在藤椅里,身边的沙发上坐着她的爱人。
那样的一刻,陶然不是不幸福的。舒舒服服的家,舒舒服服的两个人,尽管没有你侬我侬的甜甜腻腻,正在放的言情剧也有点老套无趣,但最重要的是安心惬意。
人一生的幸福时光,多在这样不经意的时刻。
那些刻意求来的成功、欢乐和收获,真正得到的那一刻,反而更多是怅惘。
可是,可是,当时只道是寻常。
后来,电视里演到女主小白又可爱地忽闪着眼睛问男主,你真的愿意和我在一起吗?男人点头,说愿意,女主又问,永远吗?男人更重地点头,说永远。煽情的音乐毫无意外地响起来,两人相拥而泣。
简单得令人感动,陶然看得想乐。
这时忽听林醉开口:
“然然,你记得我说过永远不会离开你吗?”
热恋的时候,林醉没少说过这样的肉麻话,陶然喜欢听,但那并不是因为她对那些不着边际的誓言信以为真,她只是喜欢他的声音,她就是喜欢。甜点终究不能当正餐用,后来两人的日子一天天过下来,他渐渐地也就不再随便拿永远造句了。
今天他问得突兀,陶然脸悄悄一红,眼睛盯着电视机,轻声嗔道:“老夫老妻的”
然后,就听他一字一句地说:
“然然,我可能做不到了。”
陶然愕住,定了几秒,缓缓回头,直直地看向林醉的脸,目光对上林醉的眼睛,她心头一窒,无端端地打了个冷战,手上的一片橙啪地掉到了地毯上。
刹那间,仿佛回到二十年前那个下雪的早晨,父亲送她上学,站在教室门口,也是这样地看着她,说爸爸走了,然然你原谅爸爸好吗。她当时太小,脆生生地说声爸爸再见,一扭头就跟着同学进了教室。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男人。
为什么。
下意识反应出的三个字已经冲到喉咙口,被她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她垂下眼睛,把地毯上的那片橙拣了起来,放到盘子里,收好刀叉,端起盘子,起身走到厨房,把东西放到水槽里,放水一一冲洗。
龙头开得太大,水花四溅,声音很响,可她还是听到他的脚步声慢慢靠过来,停在她身后,半晌,听到他用她为之着迷的声音说:
“我认识了别的女人,她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