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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种事连你也是这种人啊!”
她伤心地呜咽着。武藏这才清醒过来,全身的火焰立即冷却,他全身毛发直竖。被阿通理智而冷淡的声音责问。
“为、为什么?”
武藏几近呻吟的声音就要哭出来。即使这是两人间的秘密,对男人而言仍是种无法忍受的侮辱。他的愤怒与羞耻无处宣泄,才会如此怒吼。
当他放开手的时候,阿通立刻跑开了。有个小香包断了,掉在地上。他眼神茫然地看着掉落的香包,不禁落下泪来。此时他已经冷静下来,觉得自己很卑鄙。但是,他也不懂阿通的想法。阿通的眼眸、阿通的唇、阿通的话、阿通的全部———连毛发都不断诱惑着他,激起他的情欲。
女人将火把放在男人胸前燃烧,自己却吓得逃开。虽然她不是有意如此,但是,就结果而言,这不等于是欺骗了所爱的人,不但陷对方于痛苦之中,也羞辱了对方。
“啊!啊!”
武藏伏在草地上哭泣。
以往所做的切磋琢磨已经一败涂地。所有的精进苦行也都付诸流水。他对此感到悲哀,这种悲哀的心情,就像孩童失去手中的糖果一般。
他唾弃自己、责备自己。他伏在地上饮泣。就像没脸面对太阳般,一直低着头。
“我没有恶意!”
针对自己的行为,他反复在心中如此叫喊着,但是却无法释怀。
“女人真难理解!”
此刻他无法认为少女清纯的心是可爱的。即使女人犹如一颗珍珠,怕受震动,多愁善感,怕有人去触摸,这些现象在女性一辈子当中,应该只有在某些期间才会存在。现在武藏无法认同这是至高无上,维持女性自尊的行为。
他伏在地面上,嗅着泥土的香气。过了不久,情绪渐渐平稳下来。他蓦地站了起来,眼神已不像刚才充满了火焰,然而脸色却变得异常苍白。
宫本武藏 风之卷(116)
他用力地踩着阿通的香袋,并低头专注地听着山谷间的声音。
“对了!”
他直接往瀑布方向走去,紧锁的浓眉又显出置身于下松刀剑中的毅力。
小鸟带着尖锐的叫声,振翅而飞。瀑布轰隆的水声,随着风不断地传到耳边。从云缝里照射下来的阳光,更显得柔和。
阿通从武藏所在的地方,只逃离大约二十步远的地方,便停下来。她紧紧靠着白桦树干,一直凝视着武藏。她看到武藏因为刚才自己逃开而痛苦;现在却很希望武藏能够来到她身边。她犹豫自己是不是该过去向他道歉。但是现在她犹如一只惊弓之鸟,心中仍战栗不已,连身体都不像是自己的。
阿通虽然没有哭,但她的眼睛却比哭的时候更充满惊吓、迷惘和悲伤。
因为她发现眼前这个男人,自己所信赖的武藏,却不是她心目中的男性。
阿通心中所幻想的男性,突然赤裸裸地出现在眼前,让她惊愕得几乎想要寻死,悲伤得无以名状。
但是,在恐怖和痛哭中,她没发现自己的行为更是不可思议的矛盾。
如果刚才那强烈的迫力,不是来自武藏,而是别的男人的话,那她一定不仅只跑两三十步而已。
为什么只跑二十余步就停下来了?是被后面的力量所吸引吗?并不只是这个原因。
“你生气了吗?不要生气!我不是讨厌你!不要生气!”
她觉得自己孤独地站在暴风当中。她心中只是一味地道歉。武藏也在一直自责、痛恨自己的行为。而阿通一点都不觉得他那强烈的举动是丑陋的,她觉得他不像其他男性那样卑鄙。当她从悸动中渐渐平静下来时,内心甚至认为这种人类丑陋的本能,在武藏来说,是有别于其他男性的。
她自问:
“为什么我”
他对自己盲目的恐怖感到寂寞。刚才那一刹那,如狂澜般的血液就像火花一般,现在回想起来,甚至令人眷恋。
“咦?到哪里去了武藏!”
阿通看不到武藏的身影,以为他又弃她而去。
“一定是生气了!没错,他在生气啊!怎么办?”
她提心吊胆地走回小屋。
小屋也找不到武藏的踪影。雪白的水沫,从潭中变成雾气,随着山风飘起,使得满山谷间的树木也跟着摇摆。毫无间断的瀑布传来震耳的声音,激起的水沫,冷冷地打在脸上。
此刻,高处传来城太郎的叫喊声:
“啊!不得了!师父跳到瀑布下面去了———阿通姐!”
城太郎站在溪流对面。他想眺望男瀑布,却看到这副情景,他吓得大声喊叫。
但是瀑布的声音太大了,根本听不清楚他说什么。阿通看到城太郎的动作,脸色大变。赶紧攀着又潮湿又滑溜的岩石爬下悬崖。
城太郎像只猿猴,从对面的山崖抓着蔓藤,滑了下去。
阿通看到了。
城太郎也发现了。
武藏在瀑布潭中。
咆哮的飞沫,加上迷蒙的白雾,使得他们一开始看不清楚那是岩石还是人。后来才看清那人裸着身体双手交叉在胸前,垂着头站在五丈多深的瀑布下。那并不是岩石,是武藏。
阿通在这边的悬崖峭壁途中,城太郎则在深渊对面的悬崖上,两人同时看到潭中的景象,立刻忘我地大叫:
“啊!师父!师父呐!”
“武藏———”
两人声嘶力竭,不断地喊着。但是武藏的耳边,除了瀑布怒吼的声音之外,根本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青绿的潭水已经浸到武藏的胸部。瀑布像千百条银龙,咬向他的脸和肩膀。潭底如狂澜般的旋涡,宛如千万只水魔的眼睛,将他的脚拉向死渊。
“”
武藏的呼吸若稍有变弱或是精神稍有松懈,可能脚跟就会在滑溜的水苔上滑倒,甚至被激流带到冥途,永远回不来了。
而且武藏的头上必须承受好几千斤重的压力。他的心肺就像被大马笼山压住一般痛苦难当。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武藏仍然热血奔腾,无法忘记刚才被自己抛在背后的阿通。
即使是志贺寺高僧也有过相同的热血。法然弟子亲鸾也有一样的烦恼。自古以来,越能够成大功立大业的人,越是拥有坚强存活能力的人,他们与生俱来就背负着较多的痛苦。
武藏十七岁的时候,扛着一把枪,奔向关原的风云世界,凭的也是这份热血。接受泽庵的教诲,感念佛法的慈悲为怀而落泪,领悟人生的道理,立志重新做人,也是靠这份热血的力量。靠一把孤剑超越柳生城的传统,逼迫石舟斋时的气概,也是发自这份热血———,在下松勇敢抵挡敌人的白刃刀林的,也是全凭这份热血。
但是这种强烈的热血,在碰到自己喜欢的阿通时,则变成人类原始的欲望,使得这几年来好不容易控制住的野性一下子狂乱地爆发出来,光靠修行的功夫以及理智的力量是无法控制的。
宫本武藏 风之卷(117)
遇上这种敌人,任何武器都派不上用场。大部分的敌人都是外在的,都有形体;但是,这种情感上的敌人却存在他的内心,无形无体,无法掌握。
武藏觉得很狼狈。他很清楚自己已陷入内心巨大的漩涡里,因而感到惊慌失措。
每个人都有相同的激情。有它也烦恼,没有它也痛苦,尤其是万马奔腾的热血该如何处理是好?武藏自己也不清楚,才会疯狂地跳进水里,希望藉此浇熄心中的火焰,因此城太郎看到这副景象的一瞬间,对着阿通大喊的话并没有错。
城太郎哭了,一边大声叫喊着:
“师父啊师父啊!”
武藏求生的模样,在城太郎眼中,却是赴死的行为。
“师父,你不可以死!师父,你别死呀!”
城太郎双手紧紧合掌,好像自己也在忍受瀑布打在身上的痛苦一样。他大声哭着,声音交织在瀑布的轰隆声中。城太郎突然抬头望向对岸的峭壁,发现刚才站在那里伤心欲绝的阿通不见了。
“哎呀!奇怪?阿通姐也不见了。”
城太郎看着白色泡沫的流水,悲伤不已。
他认为———武藏不知为何到瀑布潭中,宁死也不肯上来,而阿通或许是随着武藏也投身于水流中了。
但是城太郎很快就注意到自己的悲伤是多余的。因为潭中的武藏依然承受五丈余瀑布的强大冲击。他全身充满了力量,年轻的生命坚如矿石,绝不像伫立于草地上求死的志贺寺高僧。相反地,他是想藉由大自然的力量,洗涤心中的污垢,坚定自己的意志,重新开创美好的人生。城太郎慢慢地也开始了解了。
武藏的声音,由潭中传过来,听不清楚他到底在喊叫什么。看起来又像是诵经,又像是在怒骂自己。
夕阳从山顶照射下来,映在瀑布上。使得武藏的肩上出现了无数的小彩虹。其中一条较大的彩虹,横跨在瀑布之上。
“阿通姐!”
城太郎像鲇鱼般跳跃,沿着岩石越过激流,慢慢移到对面的峭壁。心想:
对了!如果阿通姐对师父能够放心,我也不需要担心了。只有阿通姐最了解师父的心情以及想法。
他攀着峭壁,来到离小屋不远的地方。解开系牛的绳子,让牛在那里吃草。
他不经意地眺望小屋的方向,突然看到阿通背影的腰带。她在做什么呢?城太郎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只见阿通抱着武藏脱下来的衣物和大小二刀,轻声地哭着。
“”
这里又有一个无法理解的人。城太郎的手指抵着嘴唇,傻傻地站在原地。阿通紧紧地抱在胸前的,只不过是一些衣物,令城太郎觉得奇怪。且她独自哭泣的样子也和平时不太一样。城太郎幼小的心灵已经感受到事情不太寻常,赶紧悄悄地回到母牛旁边。
那头母牛正躺在开满白色小花的草地上,夕阳余晖映在它的眼睛里。
“像这样,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到江户呢?”
城太郎无奈,只好躺在母牛身边打盹。
①规定:要光明正大地比赛。
①松花堂昭乘、乌丸光广卿和近卫信尹公:闻名于世的三藐院风的创始者。
①六部:走访日本六十六国社寺,抄写法华经的行脚僧。
①天狗:日本传说中住在天上或深山的妖怪。
①介错:为切腹自杀者砍头。
①连歌:诗歌之一种。
①亥时:午后十一时。
②酉时:午后七时。
③戌时:午后八时。
④五声:午后八时。
①戌时:午后九时。
①洛城:京都。
①所司代:江户时代警卫京都并管理政务之职。
①寅时下刻:午前四时。
①筚篥:雅乐用的纵笛。
①河童:传说中的动物,水陆两栖,状似幼儿。
①御手洗:神社内参拜者洗手的地方。
①中间法师:身份低微供差遣的僧人。
(上册)完
第1节:故意使坏
宫本武藏 空之卷
武藏根本想不到说要改过自新的又八竟又干出这种事来。武藏猜测,若非战后失业的浪人就是不得志、投机取巧的鼠辈所为。要不然就是人口贩子,或是这地方剽悍的野武士,才会做出此等下流之事。武藏虽然担心,眼前却犹如大海捞针,惟一的线索便是往野妇池寻找。此时,太阳已经西沉,天空虽布满星光,地面上却是伸手不见五指。武藏照茶屋老板的指示前往野妇池,但怎么也找不到像池子的地方。
武藏在下总村的法典草原从事垦荒工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