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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颊凹陷，额头眼角堆满皱纹。一头金黄的头发变得稀疏枯槁，像一团失去生命气息的干草。
他记得她今年才58岁吧。
怎么看起来像85岁？
Lan喉结动了动，迟疑而低哑地问身边的曼窈，“她还能活多久。”
岚夫人昏昏沉沉地醒来时，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句「她还能活多久」
是谁在诅咒她？
声音十分耳熟，勉强掀开眼帘，在看到说话人的面容时，那股不悦顿时变成滔天怒火，催使着她猛地摘下氧气罩，厉声骂道，“你就那么盼望我早一点死吗！”
刚刚还病入膏肓的人忽然睁开眼，Lan被震得向后退了两步，茫然地瞪向曼窈。
曼窈脸上滑过心虚，Lan眼眸就是一眯。听着耳边喋喋不休的怒斥，Lan嘴唇抿成一道直线，沉着脸推门而去。
岚夫人见到此景，气得坐起身来，忽然呼吸急促，脸色煞白地倒了回去。
Lan边走边打电话，“订今晚飞往中国的飞机。”正说着就听身后传来曼窈的惊叫，脚步不自觉地一缓。
“Lan！阿姨昏过去了！”
Lan身形一顿，转身飞奔回来，接到急报的医生、护士们也纷纷赶来，围成一圈急救了好一会儿，岚夫人才悠悠恢复了意识。
“病人的心脏状况很不稳定，不宜有剧烈情绪，家属小心一些。”
医生走后，病房里重新安静下来。岚夫人躺在床上，气息虚弱，却仍用愤怒的眼神瞪着站得离床很远的男人，“你回来做什么？”
“有人说你要去天堂了，我来送你一程。”Lan盯着自己的脚，漠然道。
“你，你”岚夫人气得又开始喘，曼窈走过来替她抚抚胸口，“阿姨，你先休息，我和他谈谈。”
天台上
Lan冷着脸点着一支烟，看着远处的天边。
“生气了？”
Lan吐个烟圈，“这就是你说的情况不太好？”
曼窈挑挑眉，“阿姨去教堂时不小心从楼梯上跌下来，手臂骨折，腰也扭了，剧痛下诱发了急性心梗，如果不是刚好有个懂急救的医生在场，你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Lan沉默，半响哼了哼，“看来关键时刻她的上帝也没帮上什么忙。”
曼窈看向他，“Lan，有些话我或许没有立场说，也不是在劝你忘记或原谅什么。只是将我看到的感觉到的告诉给你。阿姨她很想你。她很孤独，只是不愿承认。我陪她做过几次礼拜，她每次祈祷时提的名字都是你。”
Lan哼笑，“愿我早下地狱？还是愿上帝能洗清我的罪孽？”
“愿你安好。”
Lan动作一僵。
“愿你能找到彼此相爱的另一半。”
曼窈看着他，认真地说，“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认为你的母亲比你想象中更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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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yoyochen26亲的9朵大花！吓到我了，不用送这么多的！看文就好，留言就好。么么╭（╯3╰）╮
另，本来是打算把Lan的妈妈写死的，（汗=。=），可忽然又觉得，死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的方式。因为已经晚了，心结未解将永远成为遗憾存在心中。死了后悔，不若活着的时候好好珍惜。
所以临时修文，但愿亲们会喜欢这样的安排。
025
本章字数：2128
Lan垂着头，一语不发。良久才问，“她一直跟你联系？”
“阿姨身边没什么人，我有空就过来陪她聊聊天。”
Lan深邃地看她一眼，半响，低声道，“Thanks。”
曼窈笑笑。
夜风轻轻地吹，吹起了Lan的衣摆，吹乱了曼窈红色的长发。两人并肩无言站了一会儿，曼窈说，“走吧，阿姨那边或许等急了。”
“曼窈。”
Lan叫住她，曼窈转回头，月色下一张脸妩媚动人，任哪个男人看了都会为之心动。碧绿色的眼眸漾着笑意，丝毫不见当初离开时的哀怨愤恨。
“别再继续混下去了。”
他以为，几年过去她已经想通了，没想到，她还是亦如当年的固执。
曼窈怔了怔，表情变得哭笑不得。笑着摇摇头，“我说你好像”
“Georgina！”
一声嘹亮的呼唤在两人身后响起，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跑过来，“谢天谢地，我还以为你去了哪！”
曼窈亲密地与他接了个吻，狡黠地笑望着表情微僵的Lan。
“介绍一下。Blake，我的丈夫。”
Lan滑稽的表情让曼窈原本因为某男人的自作多情而不爽的心情舒坦了不少。
“这位，就是我经常跟你提到的，岚曜，Lan。”
Blake原本胶着在她脸上的目光终于移到Lan身上，上下打量片刻，猛地握住Lan的手，激动地说，“原来你就是让Georgina苦追了十年的男人！果然和照片上一样的英俊迷人！”
Lan嘴角抽了抽，俯头看着这个比自己矮半头，几乎和曼窈一边高的男人，优雅地回之一笑。
“你好，Blake。”
看了眼一脸看好戏的曼窈，“她经常跟你提起我？”
“上帝，几乎是每时每刻！不过，她现在说的最多的人变成了我！哈哈！”
Blake爽朗又难掩得意地大笑，随即意识到什么，又解释，“当然你也不要为此感到难过！毕竟接下来陪伴她一起度过数十年光阴的人是我，比重会慢慢超过你也是很自然的事嘛！你说对不对？哈哈哈哈”
如果不是他太过阳光太过坦荡的笑容，Lan几乎要以为他是在挑衅。
曼窈挽住Blake的胳膊，“好了，边走边说，从阿姨那过来的？”
Blake终于停下他热情的聒噪，“对，我给她带来了新鲜的南瓜粥，她很喜欢，已经喝光了一碗！”
“是吗？”
“是的！很抱歉，亲爱的。这几天工作忙，只能留你一个人在这。过几天休息了，我就来陪你！”
两人的身高持平，曼窈倚过去的姿势看起来有些滑稽，可莫名的，看在Lan眼里，觉得异常的和谐和般配。
进了房间，岚夫人果然已经都吃光了，“谢谢你，Blake。你总能知道我什么时候最喜欢吃什么。”
岚夫人带着Lan这辈子都没看过的慈祥笑容对Blake说。而在看到身后跟着的Lan时，笑容顿时收起。
曼窈：“阿姨，今晚有Lan陪你，我们先走了。”
岚夫人明显不舍，看着曼窈的眼神眼巴巴的，像在挽留抛弃自己的亲人。Blake见了立即道，“要不”
曼窈含笑拧了他一把，Blake疼得一哆嗦，很无辜地看着曼窈，闭上了嘴巴。
曼窈冲岚夫人眨眨眼，岚夫人似乎明白，欲言又止，瞟了眼已经踱到窗口的男人，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
送两人出去，Blake去取车，Lan陪曼窈在台阶上等。
“什么时候结的？”
“快一年了吧。我们还是在阿姨家认识的。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吧？自从叔叔去世，阿姨就把房子租出去一间。租客就是Blake。他对阿姨很好，阿姨经常跟我夸赞他。后来，他开始追我，追了差不多两年，我答应了。”
“你看得上他？”
曼窈耸耸肩，望向远处，淡淡地追忆。“刚回来那段时间，我想你想的发疯，主动凑上来的他就成了我的出气筒。骂他踹他逼急了甚至上口咬他，他都一动不动地任我打，到最后我打累了，坐地上哭，他就肿着一张猪头脸在一旁给我递纸巾。”说到这，曼窈自己都笑了。
“每天都做一些我爱吃的食物送到我家来，早上给我发天气信息，提醒我增减衣服，晚上发短信说晚安。有一次我突发了急性阑尾炎，手机又刚好没电，要不是他来我家，我或许他送我去的医院，等我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他满眼的血丝，满嘴青胡茬，傻呵呵地冲我笑，「你终于醒啦！」那一瞬间我忽然就想，把自己嫁给这样的男人或许真的是个不错的选择。”
曼窈脸上浮现一层柔光，嘴角挂着恬淡的笑容。“也许真是年纪大了，当初那股激情和冲动劲也褪了，很容易被一些小事感动到。”
这时，Blake开车过来，很普通的车。
“你的车呢？”
“卖了。男人么，都有点小自尊，喜欢开自己买来的车载女人。”
曼窈笑着走下去，上了车，Blake在车中热情地挥手，Lan回应地摆摆手，目送车子走远。
回病房的路上，眼前交错显现着曼窈美艳的容颜和Blake平庸的面容，怎么也联系不到一起。可他们却在一起了，一辈子。
以曼窈的性格如不是真动了感情，是绝不会将自己嫁出去的。
耳边回荡着她刚刚说的话，老实说，他不以为然，并不觉得Blake为她做的那些有多震撼人心。比他年轻，英俊，富有的男人多的是，追求的方式也更层出不穷，曼窈却最终选择了他。
是幸运吗？
脑海忽然出现一张女孩的面孔，眼里噙着泪水，却是清亮而坚决。
「他会花时间来陪我，关心我。在我孤单的时候陪着我，在我伤心的时候会想尽办法逗我开心。他不会在晚上丢下我一个人，也不会在周末无论我如何恳求也还是把我一个人丢在家你给不了的，他都能给」
「他比你更适合我」
曼窈说，“嫁给这样的男人会不会真的是不错的选择。”
Lan在人来人往的走廊里站住脚步，他自诩自己最了解女人。可此刻，他却平生第一次产生了困惑。
女人，到底需要的是什么。
026
本章字数：2131
回到病房，岚夫人正闭着眼。
一语不发地走进来，鞋也不脱，一翻身躺在陪护床上。手臂枕在头下，阖上了眼睛。
岚夫人眼睛掀开一道缝隙，在看到眼前的一幕时，登时睁开眼。想说什么，看了看墙壁上的钟，想起曼窈说他是连夜坐飞机赶过来的，眼神变幻，最终选择了沉默。
病房里一片安静，过了一会儿，岚夫人突然想去卫生间。
之前都是曼窈在陪护，看了看仿佛已经睡着了的男人，岚夫人抿抿嘴，绷着劲一点点坐起身来。
扭伤的腰很快传来抗议，岚夫人很快疼出一头细汗。好不容易把脚放进鞋里，扶着床沿试着站起来。可屁股刚离开床，又虚脱地坐了回去。往返几次，腰疼得像要断掉。
“你在玩蹦床吗。”
冷漠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岚夫人刚到嘴边的吸气声又被她硬吞了回去。Lan走到她面前，眼里没有任何感情地睇着她，“想要什么。”
“不用你管，睡你的觉吧。”岚夫人同样口气冷淡。
Lan当真走了，岚夫人愕然而气愤，胸膛起伏了几下，最后咬着牙努力站起来。她就不信，这么多年都是她一个人过来的，她可以做到！
用唯一完好的那只手拖着腰，她笨拙着支撑着站起来，眼前出现一道暗影。Lan又回到她面前，手里拿着拐杖。
岚夫人看他一眼，接过拐杖，Lan面无表情地拖着她的腰，把她扶起来。岚夫人一手拄着拐，被Lan搀扶着缓缓走向洗手间。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Lan正垂眼看着她。
这个记忆里永远用鄙夷且冰冷的眼神俯视他的人，此时微弓着身躯，蹒跚而行。眼角的皱纹堆得满满的，像耗尽了生命力的老树皮。
Lan忽然感到一股彻骨的悲凉。
重新躺回床上，岚夫人瞄了一眼桌子，Lan走过去倒了杯水给她，拉开抽屉，看到里面堆满的药瓶时，眉心微微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