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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令1-3部全 by偷偷写文(古代 君臣 强强 虐恋)-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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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刻,律延正派出使者,试图以平和的方式结束这场战争。

  乌子勒是律延独子,于是也有人说该物尽其用。最好能一步做到位,直接打到草原深处匈奴老家,以绝后患。

  可陈则铭与京中飞鸽传书,几经商议后,却还是遵从后方传来的旨意,同意了律延所遣来使的提议——双方暂停战火,各派使者商议降顺诸事。

  这样结果,一来是因为匈奴此役其实并未伤及根本,真往下打,对方全无退路后,难免要争个鱼死网破。虽然黑衣旅实力强劲,这么做也难免两败俱伤,朝中大臣大多并不赞成这种做法。

  二来陈则铭离京时日渐久,实在心中难安。

  左右权衡后,他决定见好就收。

  他自然明白老对手律延的野心不可能就此真正臣服,可用这样的战果换短暂的和平显然已经足够。

  几日后,匈奴退军。

  陈则铭又等了几天,待探子回报匈奴大军果然撤回草原了,才命人将乌子勒放了回去。

  临行前,江中震见乌子勒形容狼狈,神情低落宛如丧家之犬,忍不住大笑,扬鞭指他:“看尔等蛮族敢再张狂!”

  乌子勒回过头看他,目中恨意尖刻锐利,却是咬牙一言不发。

  陈则铭手下众将士离京数月,终于大胜得返家乡。

  大军抵达京城之外那日,远远见到城墙下人潮涌动。众将士都道是家人来迎,难免欢声鹊起,群情激动。

  陈则铭在马背上看到,心中不由得一动。

  这时前方兵士已经回马来报:“是万岁带百官来迎千岁!”

  陈则铭勒紧了缰绳,有些怔忪。

  远处万岁銮驾候在道中,应对着几里外围观众人难以遏制的喧嚣之声,更显出沉默之下不可轻犯的皇家威严。

  陈则铭微微吁了口气。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又物是人非。

  銮驾渐近,陈则铭跃下马来,跪倒在地。少年天子欢喜下车,一行人走近,萧谨低身将爱将扶起。

  陈则铭端详尚矮自己半个头的萧谨,后者早已经红了眼圈。

  陈则铭微笑道:“臣有幸不辱使命。”

  萧谨激动感慨:“朕等这天等的好苦!如今终于能见魏王带黑衣旅凯旋回朝,好生开心天朝威严如今又得大振,实在是众位将士的功劳!”

  说着招手,身后立刻上来一位内侍,手捧一顶暗赤重锦斗篷。仔细看斗篷上隐约绣着黑色花纹。但折成一团,到底绣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萧谨道:“这斗篷是宫中织造特为魏王赶制,虚置了多日,只待魏王得胜归来之时披上。”说着将那斗篷接到手中。

  陈则铭行跪礼前,早有亲卫军士为他摘去衣后斗篷,以示尊重。闻言跪倒谢恩,双手高举过头,待接赏赐。

  萧谨迟疑片刻,抬手将斗篷迎风扬开。

  那绸缎随风而起,呼啦啦舒卷宛如旗帜,周遭立即哗声四起。

  陈则铭抬头,萧谨已将那偌大斗篷覆在他背上。并弯腰将衣前带子系起。

  陈则铭惊讶看着近在咫尺的天子。

  萧谨目中发亮,似乎很是激动,手指抖个不休,几次用力方将那锦带结好。

  待做好这一切,萧谨抬起上身,笑道:“爱卿请起。”

  陈则铭心中感动万分,微垂眼睑。静了片刻,禁不住喉间有些发涩,之前人生中受过的那些憋屈在这一刻似乎都淡了下来,一切终有所值。

  他起身那一刻,四下喧嚣突然停止,众人盯着道中,不约而同地屏息振奋。

  那斗篷长至委地,下方绣的却是只黑虎据石昂头,威风凛凛栩栩如生,似乎随时便要抬爪从锦缎上扑将下来。袍内裹住的一身轻甲,英气逼人,正与那黑虎相映成辉。

  萧谨忍不住抽气赞叹,兴奋不已,得意往身旁看看,一名老太监连忙踏上前道:“万岁圣明,真是让人骇一跳的出采漂亮!”

  待回到朝中,论资排辈,按功行赏。

  除陈则铭之外,掳到律延之子的猛将江中震自然是头功。

  他原本是侍卫亲军马军都虞候,这下直接升至都指挥使。从正五品跳到从三品,连跳数级,算得上一步登天。

  杜进澹借口调度不便,本有些搪塞敷衍。陈则铭见他弹制打压功臣,心中不悦,步出西班为部下力争了几句。

  萧谨见他发言,频频点头,满口道有理。

  杜进澹心下啼笑皆非,由此也看出陛下心中偏向太过,索性顺水推舟,倒也不言语了。

  如此大行封赏,众人都是喜笑颜开。

  夜间,萧谨下令光禄寺夜宴群臣,庆贺此战大捷。酒至半酣,有太常卿出面启奏,如此良辰,君臣同乐之时,可请出废帝与百官一同畅饮,以显陛下宽厚待人之德。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陈则铭心头猛震,目光已往杜进澹瞥过去,杜进澹坐在桌后,满面含笑,泰然自若,觉察陈则铭的眼神后,杜大人后知后觉地做了个很惊讶的表情。

  萧谨听了这话,沉吟不言,往左右看了看,很是犹豫。

  陈则铭连忙出席:“此举不妥。”

  萧谨心中微震。

  陈则铭继续道:“请陛下三思。”

  太常卿奇道:“魏王说不妥,却不说出不妥之处,让万岁怎么三思?”

  陈则铭微微一笑:“万岁聪慧,为人仁厚,自然有他自己处事的道理。”

  萧谨心中有些恍然,陈则铭此言原来是为了引导维护他名下“仁君”里的这个仁字。在这满朝文武,一堆人精里头,他虽然不够精明,可太常卿进言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却还是心知肚明的,想到到底萧定是自己血脉相同的大哥,而且曾与自己一样是一任君王,他自然而然犹豫了。

  此刻陈则铭出面说的这些话,诚然是冠冕堂皇了,也给足了他台阶下,却不知道为何,反让他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起来。

  杜进澹吐出的那些往事,不得不说在他心底还是划下了些痕迹的。萧定说陈则铭是被迫,可在他看来,眼下陈则铭的行径,却委实是有些回护的意思在里头了。

  萧谨沉吟片刻,抬眼又见陈则铭目中满是鼓励神色,心中不由一动,强打精神道:“不必如此着人送些酒菜去也是一样。”

  杜进澹闻言,眼神微微动了动。

  太常卿尴尬退下。

  陈则铭极是欣慰,也含笑退回席中。

  萧谨见到他面上笑容明朗,心下震动,暗道只要能博魏王这一笑,天下又有什么事做不得。

  他本来有些不快,可转念一想无论如何这笑总是因自己而起,与旁人是无关的,想着又禁不住乐了起来,立刻抛开先前那些郁闷的念头,一心只想着这种时候,其实该彼此坐得更近些才好。

  可这举动也不能明显得太离谱。

  于是萧谨命人将左右相的席位都抬到自己身旁,宣称是要与臣同乐。

  陈则铭杜进澹两人跪倒谢过恩,杜进澹边起身边道:“这可真是托了魏王千岁的福”

  他声音不大,只身侧陈则铭听得清楚。

  陈则铭讶然转头,杜进澹颤巍巍地笑:“与君同席,这样大的恩宠,可不是常人可以享的。”

  陈则铭心下不禁有些诧异,却并不开口追问。

  萧谨与左右相坐在一起,显然兴致高了不少,更与陈则铭频频劝酒,赞他是朝中功臣。

  此刻夜已经深了,然而时近初夏,纵然起风,大家也不过觉得更加惬意,并无寒冷之感。萧谨于是更当这是良辰美景,不肯虚度了一刻。却哪里知道,陈则铭在塞外长年以酒驱寒,是喝惯了酒的,萧谨酒量怎敌得过他。几轮下来,竟然先醉倒了,刚打个酒嗝,整个人已经瘫软下来,只将头软软靠在陈则铭肩上。

  杜进澹呵呵直笑,待陈则铭纳闷转头去看,他的神情又单单只是长辈宠溺之色而已,着实有些童叟无欺的味道。

  陈则铭心中好气又好笑,这少年天子酒量不大,却是不懂节制,每饮必醉。正叫了人来扶,萧谨那手只是扯着他衣袖不放,众人也不敢强力去掰,那随身老太监道:“干脆烦劳千岁将万岁送回宫吧。”

  陈则铭见不好推辞,弯身将天子搀起。萧谨比他矮了许多,身体也轻,他单手扶着对方也并不觉吃力。

  这一瞬间,本来心无杂念,却突然脑中一片空白,只闪过萧定喝醉后的样子。

  陈则铭骇然一震,差点松手。

  他回京数日,还不曾去冷宫中见过萧定,一来是事务繁忙抽不出时间,二来却是他心中惧怕自己的杂思,不愿去面对这个人。此刻无意中想起来,心头猛跳不已,似乎是一脚踏下去,却发觉足下是个深渊,只是恍惚难明。

  他无圣命不敢上銮驾,老太监叫人另抬了一乘大轿,让两人坐进去,一干人跟在后头,赶回寝宫。

  萧谨酣然不醒,那只手却死活不肯松开。

  陈则铭不时挑起轿帘,越是近后宫,越有去一趟静华宫的想法。那念头便如火烛,最初不过一亮而已,真正燃起来,却是舔着心肺的火烧火燎。

  陈则铭暗骂自己只怕也是吃多了些酒,才这样胡思乱想,这么想着,面上感觉火热,自己拿手一摸,该是那酒上了头。

  此刻萧谨突然叫了一声魏王,声音中似乎是不甘责备,又有些缠绵悱恻之意。

  陈则铭惊讶转头,在那一颠一簸间,就着从外头透进来的昏暗灯光,隐约看萧谨面容,竟然和他胞兄当年有几分神似。

  陈则铭不由心头大惊,身体立刻避让退开了几分,等缓过神,这才想到此人是萧谨并不是萧定。

  将萧谨送回寝宫,陈则铭换身袍子,看众人安顿着陛下睡下,也退了出来。

  那太监赶出来,命人送陈则铭出宫门。陈则铭摇手道:“不必了,我看离天明也不久了,黄公公也自去休息吧,我到前面朝房睡一夜便是。”

  那黄公公见他坚持也就罢了。

  陈则铭在宫中悄然行走,足下玉制石板,仰头天似苍穹,笼在头顶,那蔚蓝由深至浅,似是一层层渲染开来,浅处繁星点点,连接成河横过天际,宛实是一番美景。

  他身旁四周数十丈才有屋舍影影绰绰,正是地阔天圆,让人为之一畅。

  微风吹过,虽然将他面上吹得凉爽些,却也使得那酒意缓缓散开,自腹中升腾而起,到最后他想着自己还是该去静华宫看上一看。

  那个人,难道是躲便躲得开的?

  到了静华宫前,大部分卫士也睡了,只留宫门前四名当值兵士,见了他来立刻行礼。

  陈则铭颔首,从门外往院子里看过去,里头早已经是黑灯瞎火。

  萧定这个时候也该是深在梦乡了。

  陈则铭一步步行将进去,那门早已经闭合,他绕到窗下,轻轻一推,却觉察窗子也上了栓。

  萧定从来是个多疑的人,这个时候又怎么可能大开门窗安睡。

  陈则铭想到此节,心中说不出的滋味,返身到兵士处要来一把锋利匕首,将窗栓挑开,翻身跃了进去。

  走到床前,撩起床幔,见萧定躺在帐内中,合目而眠,睡得正酣。

  陈则铭怔忪片刻,才终于能从心底松了口气。

  他没见这人之前,憎恶,悔恨,挣扎种种情绪混乱失控,总在心头往来如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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