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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离大地震已经过了有足足两天,萧潇依旧杳无音讯。
路子谦下了飞机就开了手机,继续拨打萧潇的电话,结果依旧是无果,此刻她的电话已经是关机状态,比不在服务器的答复更加让人心慌的状况。
苏紫扶着路子谦从入境通道出来,站在机场门口等车过来。她看到很多人带着口罩,与他们擦身而过,脸上基本没有什么表情,可算是麻木,可是仔细一看,还是能看出眼底的那几分恐慌。她侧目看了一眼身边这个脸色沉沉的男人,心底恻然。
这两日两夜,他过的未必会比这些人舒服多少。他们面对的是自己的生死,恐惧的是死亡也许随时随地可能降临到自己身上。而他所要面临的,也许是与挚爱的死别离。他和萧潇,曾经各奔天涯,在经历了伤痕累累的生离,如今却又要面对
苏紫无法想象下去,路子谦这几天很冷静,冷静得让人看不出任何头绪,却更加让她担心,只怕越是这样冷静,到时候崩溃得会更加彻底。她也不知道,自己答应他瞒着所有人和他来日本,是对还是错。如今的日本,所有人都如惊弓之鸟一般,余震不断,各种灾难不断,甚至还有核泄漏
“阿紫,让你陪我走这一趟,是我太自私了。”路子谦靠在车子后座上,伸手揉揉眉心,轻轻开口,话中不自觉有内疚之意流露。
“表哥,萧潇也是我的好姐妹,咱们一家人不必说两家话。”苏紫微微一笑,低声回答。
“兄弟,出大力的可是我,怎么不见你好好感谢我啊?”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乔慕新不满插嘴,眼睛却不住地往苏紫身边飘去。他本意其实是想激起苏紫的反驳,却没想到,苏紫依旧如同前几日一样,冷着一张俏脸,基本对他视若无睹,将他整个人当成了空气,更别说和他说话了。
他张张嘴,眼底有一抹黯然滑过,随即笑笑又道:“阿紫,你渴不渴啊?我这有水。”
苏紫终于抬眼看他,却是极为疏离冷淡地道谢:“谢谢,我不渴。寻找萧潇还是要您多费心了。”她对他一直是嬉笑怒骂,冷嘲热讽,却从未有过如此的礼貌谦恭的态度。
她在和他保持距离,一句疏离的道谢,将他隔离在了她的世界外头,他想跨步,前面已经被她划了重重的一条红线,警告前面即是雷池,不可逾越。
乔慕新似乎是真的被伤到了,一时间惊愣在了那里,连脸上浮现的黯然之色也忘了掩饰。苏紫不忍去看,索性扭了头,看车窗外的景色。
片刻之后,乔三回神,讪讪一笑,收回视线,已经恢复了平素的从容,转开话题道:“兄弟,东京现在有点混乱,我已经联系了那边大使馆的人,等我们到了那边的酒店,整理下我就带你们去见他。”
路子谦点点头,淡声道:“我眼睛不方便,还是要多麻烦你了。”
乔慕新闪了闪神,目光又定在了苏紫姣好的侧脸上,说得极有深意:“不客气,咱们也可以算是一家人。”
苏紫声色未动,路子谦听出了他话外之音,微微一笑,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微微阖眼,陷入了沉思之中。他面色镇静从容,除却那紧紧攥着的拳头上,有青筋暴起,清晰可见。
如果他看得见,今天也就不必有乔三和苏紫陪自己走这一趟,他自己一人独行,即便天涯海角,他都能将萧潇给找回来。可是现如今,他走出家门,便如没了方向的无头苍蝇,不知该飞往何处。他也知道,他现在最该做的就是坐在家里,听天由命,等着消息传来。也许是萧潇平安归来,也或许是某个死亡名单里,有着萧潇的名字,更或许,什么消息都没有,她不再回来,一直到所有人都将她忘却。
死亡,失踪,受伤。每每想到这些字眼,他便夜不能寐,心如刀割。也许所有人都在难过之余暗自庆幸,庆幸他的看不见。因为看不见,电视里时刻播放的视频,网络上的图片,再惨烈也不会让他对灾民们对死亡即将来临的恐慌和绝望感同身受。可是他们不明白,他看不到,他的世界早已因为那一片漆黑充满了未知的恐慌和绝望,萧潇就如在他心中那一座遥远的灯塔,为他的生活指路引航,那灯光虽然微弱,却已经足够让他信心重燃。
如今灯塔要倒了呵那要他怎么办?
明眼人怎么会明白瞎子真正的痛苦?他们看到了痛苦的一幕,庆幸瞎子的看不见,却不知道瞎子那异于常人的敏感。瞎子看不到,所以他们不得不去幻想,依靠着那断断续续的只言片语将所有支离破碎的场面一个一个连接起来,在漆黑的脑海里一幕一幕播放。有多少人本就是自己被自己吓死的,只因为人的想象力无穷大,浮想联翩,最后以至于绝望崩溃。
他想他可以毫不犹豫地为了她直面死亡,却无法承受,再失去她一次,而且还是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所以,路子谦必须逼自己一定要身临其境,到萧潇所在的地方,去努力感受她的气息。他想,即便是摸着爬到她面前,他也在那里,不然他还未等到她,便已经崩溃致死了。
到东京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到了酒店,简单的休整一番,乔三便带着他们二人去了大使馆,结果却是失望而归。
依旧没有萧潇的名字。无论是生还还是死亡,都没有她,甚至连同名同姓的都没有。
东京不比大阪,这个城市在这次灾难中的受创程度可谓不轻。路上随处可见行色匆匆的行人,都带着口罩,也有戴着安全帽的,有的神情麻木,有的表情哀伤。这个原本繁华无比的国际大都市,如今却到处透着股让人绝望的寂寥萧条味道,整个城市上空,有一层厚厚的阴霾气息,将所有人都笼罩了。
苏紫扶着路子谦出来的时候,路子谦脸色苍白,失了焦距的凤眼却睁得极大,明明疲倦之极却清醒无睡意。
“表哥,没有消息也许是最好的消息。也许,过两天,萧潇就出现了。”苏紫看他这样,心中难过,不免开口劝慰道。
路子谦勉力一笑,淡淡道:“我没事。”随即就像是想起什么一样,低低道:“萧潇一定会没事的。”语气里坚定万分,没有半分迟疑,似是对她和乔三说,却又像是自我肯定。
“放心吧,兄弟,萧潇是九尾猫妖,都折磨你那么久了,哪能这么轻易舍得离开?我们现在已经在各个医院进行寻找,马上就会有消息的。”乔三拍拍他的肩膀,与他宽慰。
路子谦闻言也是一笑:“也是,她答应过我,要回来做我新娘的。她不是食言而肥的人。”这句话,明显带了温暖,神情温柔绻缱。
乔三沉默,苏紫却偏过头,瞬间就红了眼圈。
那天夜晚,路子谦疲劳过度,终于沉沉入睡。他睡得并不安稳,时断时续的做梦,光怪陆离,却不再是漆黑一片。
他梦到了萧潇,依旧是初见时候的青涩学生模样,甚至还带着婴儿肥,胖嘟嘟的,笑起来眼睛像弯弯的月牙,小脸蛋红扑扑如同熟透了的苹果,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她对自己撒娇,说子谦子谦,我想吃烤肉。
接着梦的场景忽而一变,还是萧潇,还是那张脸,只是笑脸不见,脸上泪痕满面,对他吼道:路子谦,我恨你。是你杀了我的孩子!你既然不爱我,为什么还要招惹我?她穿着白色的棉布长裙,下面已经是一片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他梦到了很多很多的萧潇,最后的最后,他看到她就静静地站在自己面前,笑容恬淡,那双明亮的眸子里却盛满了数不尽的悲哀。她用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一遍又一遍地亲吻着他的眼,声音低低的,哀伤不已。
子谦,我多想做你一辈子的眼睛,用我的眼带你去看尽这世界所有的美好事物。
子谦,我还没住进你给我设计的城堡,我多想在里面种满向日葵,让你能够时时刻刻感受到阳光的温暖。
子谦,如果我有马良的神笔,我就用它在你的世界里画满一格一格的窗户,让你那漆黑的世界再次充满光明。如果我进不去你的世界,我就在你的额上画上第三只眼,这样你就成了英明神武的二郎将军,再也不用我的搀扶和指引,也能走得飞快,去欣赏这世上美好的景致。
她越到后面越悲伤,路子谦想开口告诉她,没关系,只要有你,再黑我都不怕。可是用尽了力气,却还是发不声来。他觉得恐慌,想伸手去拥抱她,却发现,自己的手就这样穿过了她的身体,握住的是一片虚无。
他惊惧地看着面前的人,还是那个人,眉目依旧,甚至于连那稚气都未曾褪去。可是,她的身体,却越来越透明。
她虚弱地笑,伸手再次抚上他的眉眼,手停顿在了眼帘附近,声音哀伤,深入骨髓。
子谦,对不起。
子谦我要走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路子谦看着她渐渐消失,伸手去抓,却是徒劳一片,他终于痛楚地吼出声来:“萧潇,不要走——”
一时惊醒,冷汗涔涔,湿透内衣。
梦里的光明已经消失,他的世界又是一片黑暗。他靠在床头,自语呢喃,神情凄楚万分。
萧潇,我不要光明。我只要你。
Chapter49 祸福相倚
题记:所有的黑暗都由我来背负,你只要帮我一起守着光明就好。
虽然苏紫认为乔三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办事效率确实够高够快。
他很快带来了萧潇的消息,虽然人现在正在医院,但总算是个好消息。
去医院的路上,乔慕新对着路子谦,好几次欲言又止,眼里是不加掩饰的不忍和同情,却始终开不了口。苏紫就在一旁,看他这个神情,心渐渐往下沉,知晓萧潇的情况大概不是很好。
车子到了东京大学附属医院门口的停车场,车还没停稳,路子谦便摸索着想要打开车门,准备下车。苏紫见状,赶紧伸手帮他打开车门,伸手扶他,低声提示道:“表哥,这里人很多,我扶你过去。”
路子谦点点头,顺从地接受了她的扶持。乔慕新吩咐了司机暂时先候在原地,随后也下了车,走到他们身边,沉声道:“咱们走吧。”
医院里,已经有安排好的人等待着他们,他们一到,便有人上来招呼引路。
“乔先生您好,我是大使馆的张斌。”接待他们的是个年轻的小伙子,看起来挺沉稳实诚。
乔慕新微微点头,伸手和他握手,为他引见苏紫和路子谦。
“张先生,这就是我和您提过的萧潇小姐的丈夫和朋友。萧小姐现在具体的情况,我们还不甚了解,还需要拜托您和医生多沟通了。”
“您太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张斌微微一笑,伸出右手,与路子谦打招呼:“路先生,初次见面,多多关照。”
路子谦朝他微微颔首,道:“您好,麻烦您了。”
张斌见自己悬在空中的手,再仔细看看路子谦,这才发现面前这个男人,竟是看不见的。他略略有些尴尬地想要收回手,路子谦已经在苏紫的伸出了右手,歉意微笑:“实在不好意思,我双目失明,失礼了。”
他的态度落落大方,神情自若,似乎毫不介意自己的残疾。张斌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握住他的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