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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她这么一说,梁仲夏立马想起来,易颂在搬进新育小区之前,一直住在莘蕙。然后,冰糖雪梨以及醉虾饺号码牌的事情一齐涌上来。所以,那晚她跟邵宸一住一间房,他肯定清楚。
她的事情,易颂似乎了解得一清二楚。梁仲夏不明白,他这是搁了多少心在她身上。只是这个分量,怎么看怎么觉得远远超过朋友应当占的比重。
晚上回家,刚上到二楼,还没待掏出钥匙来,防盗门打开。
薛莜艺双手端着汤碗闪出身来,看到梁仲夏,她露出个笑容,“姐,帮我敲门,”她朝对门努了努嘴。
梁仲夏去按了门铃,回身掀起汤碗的盖子,嗅了嗅,是绿豆汤。她抬眼看着薛莜艺。
两人视线相对一秒,薛莜艺压低声音解释道,“天气热,李慧同志交待送绿豆汤给易颂大恩人解暑。”
舅妈对易颂可真够贴心的,梁仲夏心里犯嘀咕,正想着门铃响了很久还不见人,易颂是不是不在家,门却开了。
他穿着一身深色休闲装,脚上趿拉的是梁仲夏上次穿过的拖鞋,目光懒散,像是刚刚睡了一觉。视线扫过薛莜艺,停在梁仲夏身上。
四目相对,梁仲夏脸又是不由地一红,略有些尴尬地说道,“天热,舅妈熬了绿豆汤。”
薛莜艺把汤碗递过去,易颂接过,冲着梁仲夏说道,“那替我谢谢舅妈。”
他这称呼刚出口,梁仲夏跟薛莜艺俱是一愣。
他说的不是“替我谢谢你舅妈”,是“替我谢谢舅妈”,搞什么幺蛾子,梁仲夏一脸便秘相地盯着他。
易颂毫不避讳地回视,两人以目光对峙,仿佛能听到滋啦啦的火花声跟刺啦啦的放电声。
作为文院女生,薛莜艺一向敏感。之前她就觉得易颂对她表姐似乎别有意思。见这副情状,她更能确定她表姐跟易颂关系匪浅了。
梁仲夏终究还是不比易颂厚脸皮,施施然转移视线,“汤碗刷干净了再送回来。”
她说完便要走,易颂却开口说道,“你等一下,我有东西给你。”
薛莜艺可不愿处在两人之间当尴尬的电灯泡,忙缩着身子灰溜溜地跑回了家。
李慧从厨房出来,见只有薛莜艺进门问道,“仲夏刚才不是在外面吗?”
“啊,易颂说有东西给她。”薛莜艺去洗手间洗了洗手,再出来时,李慧就正襟危坐在客厅沙发上。
薛莜艺见多了李慧这副表情,知道她心里准是不爽。她略一寻思,自己好像也没做错什么事。可她老爸指点过,这种时候,对付女人就是甭管有错没错先认错讨好。
想到这里,她抬脚绕到李慧身后,“妈……您是不是累了?”她殷勤地帮李慧捏了两下肩,又帮她揉了揉背。
李慧并不买账,闪了闪身子,恰恰拂掉她的双手,“说吧,那个荆滨是怎么回事儿。”
听李慧突然提到荆滨,薛莜艺额头冒冷汗。
前几天,她陪她妈妈去教务处的时候,正好遇上荆滨。自从打了易颂,荆滨一直以谢罪为由,考试周的时候每天陪着她。薛莜艺十分怀疑这次偶然是荆滨蓄谋已久的。
不过,他的表现并不出格。只是轻松地打了个招呼,又跟李慧自我介绍了一番。
李慧没怎么怀疑,薛莜艺也松了口气,可眼下李慧突然提起荆滨,她心里犯怵。
薛莜艺家教甚严,虽然李慧并没有死板到不许她大学谈恋爱,可荆滨那样的条件肯定难入李慧的法眼。
“就是……前男友么……”薛莜艺心虚着支支吾吾道。
李慧一双慧黠的眼睛似乎能看到她心里,“最好断彻底点。我怎么说的来着,别结交些乱七八糟的朋友。”
薛莜艺心想,荆滨确实不够优秀,但也没她妈妈说得那么不堪。可见李慧板着长脸,她只嗫嚅着了两句,没敢说出声来。
“还嘟囔,”李慧白了她一眼,“我看你是越来越没出息了。易颂不比那荆滨好一百倍。”
易颂是很好,薛莜艺以为她老妈这是拿表姐将来的对象跟自己的做对比,也没多想,只是附和着点了点头。
见薛莜艺表情温顺,李慧只当她心知肚明,心里的气稍稍缓了些。
“去,把汤碗拿回来。”
那边的梁仲夏跟着易颂进了房间。
傍晚,夏天天黑得晚,可客厅里拉着厚重的窗帘,黑乎乎的一片,刚进去,梁仲夏差点撞到鞋柜上。
易颂一只手端着汤碗,另一只手揽了她一下,梁仲夏情急之下抱住了支撑物,过了一会儿发觉自己搂着易颂的腰,当即往后闪了闪身子。
黑暗里,易颂的墨黑的眸子散着点狡黠的光亮,发出一声轻笑,“出息……”
梁仲夏不服,“我怎么没出息了。你干嘛把屋子搞得见不得光一样,当你自己是吸血鬼吗?”
易颂伸手按开开关,黑暗里突如其来的光亮让梁仲夏如同条件反射一般闭上了眼睛,待她尝试着适应室内的光线时,一睁眼,易颂那双炯炯的眸子就在眼前。
她跟易颂距离很近,近得眼睛能数清他一根根长而展的睫毛,鼻子能嗅到他身上清淡的皂香,脸部能触到他呼出气体的温度。
梁仲夏面红耳赤地往后蹭了蹭身子,一直退到墙壁一角,易颂并不紧逼,抬起长腿往厨房走去。
调戏了自己,他还若无其事,梁仲夏心里来气,看着他进了厨房,跟在后面踱了过去。结果刚气呼呼地要进门,又跟易颂撞了个满怀。
梁仲夏气急,抚着额角看易颂,罪魁祸首却不厚道地笑了笑,“你今天怎么老投怀送抱的?”
“投怀送抱你妹!”梁仲夏咬牙切齿地磨出几个字。她真想撞墙了。中午的时候,易颂还一切正常,怎么就一会儿的功夫,他又变成邪魅男主角了?
梁仲夏懒得理会易颂的变脸速度,只发问道,“不是说要给我东西吗?”
易颂走到客厅,从茶几上拿起一个绿色的礼盒递了过来。那盒子很精致,是植物的叶子交错编织而成的,马赛克的排列,顶上系着蝴蝶结,搭配着几朵兰花,简单又漂亮,梁仲夏欢喜地接了过来,“是给我的吗?”
易颂见她像是迫不及待地拆礼物一样即将扯开细带,忙制止道,“这个是戒……”,他说了一半却戛然而止,只解释道,“不能拆开,里面有薰衣草和肉桂,搁床头吧,助睡眠的。”
梁仲夏凑近了闻,确实有沁人心脾香味,闻起来清淡而不张扬,很舒服。
她惬意地呼吸了两口,抬起头来时,笑容又有点凝固,“呃……为什么送我这个?”
“昨天不是你二十五岁的生日吗?”易颂答得简练。
梁仲夏晕了晕,她生日有这么混乱吗?再说是她心思过重吗?为什么刚才易颂那个“二十五”咬字过分清楚!用得着那么强调年龄吗?!
可得了人家的礼,自然不能再发脾气,梁仲夏只道了声,“谢谢啊,你怎么知道昨天是我生日?”
“微博小助手……”
梁仲夏一只手托着那个像小枕头一般的礼盒,另一只手拍了拍易颂的肩膀,“长点心吧,易颂……有谁会在微博上写真实的出生年月……”
“我觉得你会啊……”易颂有一点点吃惊,可他虚虚实实的,那吃惊又像是装出来的。那副样子真的很欠扁。
梁仲夏压制下心里的怒气,憋出个异常难看的笑容,“好吧。我可以走了吧?”
“等等,”易颂却又把她喊住了,“你这几天会一直在北京吗?我过两天要出差,你要是在的话帮我照顾阳台上那一盆绿萝和兰花。”
看着易颂递过钥匙来,梁仲夏愣了愣,有些惊奇地说道,“我没有跟你说过吗?以前我跟罗艺歆买了一盆仙人掌都能养死了,你让我帮你养花?你放心?”
易颂笑了笑,这个笑容里没有冷嘲热讽或者嫌弃的味道,“不要浇太多水,你要相信自己可以做得到。”
他这个励志的口吻可真稀奇,拿了人家的手短,梁仲夏只得接过钥匙,“我尽力啊,要是有什么意外我可不负责。”
易颂附和着点了点头。
待出门口的时候,梁仲夏突然想起来中午那件事情,心下好奇地转过身来,“易颂,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易颂没回答,显然是等她发问。
“那个……”梁仲夏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来那个的?……”
听她问出这个问题,易颂笑容敛了敛,却又很快憋住笑,“你应该不会想知道。”
见他故作神秘,梁仲夏更好奇了,“谁说的,我特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是因为我脸上痘多了还是我脸色不好?”
易颂看她越扯越远,只得老实地摇了摇头答道,“上次你把床单染了……”
39第 38 章
“好大的一股酸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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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梁仲夏再厚脸皮,来大姨妈把男性朋友的床单染了这种事情;还是让她久久不能镇定。
作为一个女生;梁仲夏确实欠缺易颂说的“自觉”。她从不记得自己的生理期;可能是幸运,每次她都能预感到亲戚要来,所以这些年来血染床单从未发生在她身上。
这次偶发意外竟然就在易颂家里,实在让人难堪。
那天,她中午起床还洗了个澡,怎么就没任何知觉呢?可能是刚开始来得太少吧……
梁仲夏摇了摇脑袋,心里不停地呐喊着,“不能想……不要想……不要想……”
这种心理暗示似乎有相反的作用;她闭着眼睛;脑子里却幻想着易颂当日发现床单上有血迹时黑白不定的脸色。
那个死变态有洁癖,看到那不忍直视的一幕,他肯定想把她掐死吧……
躺在她一旁的薛莜艺也久久没有入睡。李慧吩咐她去取汤碗,易颂家的门虚掩着,她站定了刚想敲敲门推开,却听到易颂沉声说道,“上次你把床单染了……”
薛莜艺好歹也二十了,性教育健全,听了易颂那话想当然地地以为梁仲夏跟他已经做过小儿不宜的事情。
她也知道她表姐跟易颂关系匪浅,可她喜欢的不是校草吗?再说,现在她正交往的也是校草……
梁仲夏私生活如此混乱,让薛莜艺小小地吃了一惊。
她要去敲门的手悬在半空中,很久也没放下。
姐妹俩背对着彼此,黑暗里闭着眼睛,各怀心事地辗转了许久才睡了过去。
第二天,梁仲夏吃过中饭,正要去图书馆查阅资料,转过逸夫楼,接到了她母亲大人的电话。
果不其然,她妈妈开口便是问她什么时候回家。
“啊,自闭儿童的项目临时加了个公益讲座,可能再迟两天。”
“这两天北京天气不好,你出门注意拿伞,”她妈妈照旧提醒。
梁仲夏“啊”了两声敷衍着,那头的人却还不厌其烦地唠叨着,“别光顾着学习,千万别熬夜,胶原蛋白流失很严重的,年纪轻轻的要注意保养……还有,最近没再上火吧?多吃点水果败败。”
梁仲夏原本还想一声不吭地听下去,可她实在高估了自己的耐性,“妈——你说的这些舅妈每天都唠叨!她那么重养生,熬夜我哪敢啊!水果家里也都有。”
尽管压抑着嗓音,可梁仲夏不耐烦时声调不由自主地升高,待她发泄完毕,那头却迟迟没回音。
就在她忐忑不安地想着,经她那么一吼,她妈妈是不是生气了,听筒里传来低缓的声音,“仲夏,刚才你舅妈打电话过来,说你交了男朋友了?”
右手握着手机,梁仲夏整个人都呆若木鸡。
她交了男朋友,她那个大嘴巴的舅舅跟她妈妈通气实属常事,可是她舅妈一向自扫门前雪,这次竟然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