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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藏玄机(3部全)-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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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上技术人员和你所能用的一切所谓的科学工具!”古洛斩钉截铁地说,好像他是胡亮的上级一样,胡亮却很高兴,他巴不得古洛能恢复往日那风一般的作风,虽然有时严厉得让人受不了。

梅兰英家没有人,孩子这下只好永久地跟爷爷奶奶过了。屋子里了无生气,到处是积落的灰尘。

古洛和胡亮仔细搜查房间,把上次遗漏的地方都补上了。技术人员也使出了浑身解数,那些精密的仪器设备能这样同时上阵,都感到受宠若惊,于是,便分外卖力气,各种光亮、各色用具,古洛都没见过。可是,还是一无所获。

“现在兴说什么什么零……零距离啦,什么的。咱们这就叫零收获。”胡亮苦笑着说。

“零收获?倒不一定。”古洛沉思着说。

“你说什么?有什么收获?”

“不,当然没有。是我有个新想法。走,问问她邻居。”

梅兰英的楼层有三户人家。敲开对门,一个眉宇间带着杀气的中年女人出现了。她看到警察就皱了皱眉头。

“啥事儿?”

“你邻居被杀了。你知道吗?”

“听说了。可和我们有啥关系?”

“前天晚上,十点多钟或者十一点左右,你们听到对门有动静吗?开门、关门,或者敲门?”古洛看这个女人堵着门,显然是不欢迎警察进来,就只好在门外问她。

“嗯……没有。”

“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可不能随便想想。”古洛说。

“我知道。我和他们两口子关系还可以,见面打招呼的。我能不严肃认真地想吗?真的没有。要不你进来把门关上,就是有动静谁能听到?”

她让开身子,让古洛和胡亮进来,关上了两道防盗门。

“怎么搞两道防盗门呢?”

“我们家过日子小心。”女人说。

中间的人家,敲了半天也没人开门。

“敲吧。他们的耳朵比三四道防盗门好使。”女人笑着说。

门好不容易开了。胡亮和古洛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就他一个人 ?'…'”胡亮问那个女人。

“他老伴儿还不如他呢。耳朵背,还半身不遂。”

“他们的儿女呢?”

“跟他们的耳朵似的,有跟没一样。从来不看他们。”

“我知道你的想法了。现在呢?”胡亮先看着老人回去,又看着那个女人轰然关上门,就对古洛说。

“问问楼下的,也许能听到什么?”

但楼下的那个邻居却不在家,问对面的人,说这个住户是个单身男子,在其他地方还有房子,经常不回来。

“知道他怎么联系吗?”

“这个……”瘦小的男人一犹豫,胡亮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警察办案,希望市民予以配合。”他严肃地说。

“那……行吧。不过,你别说是我说的,上回他家漏水,找了好长时间,才找到他,他走的时候,把这个手机号给了我,说房子再出事就找他。”邻居拿出手机,找到了号码。

“就这个。”

“他叫什么?”

“胡树学。”

胡亮拨通了电话,对方很不耐烦地说:“谁呀?你怎么知道这个手机号的?”

“我是公安局刑警队的。想问你点儿事情,你有时间吗?”

“公安局刑警队?你找我干啥?我一没偷二没抢,找我干啥?”

“这个月十三号你回来过吗?我说的是你在通明路的房子。我们现在在这儿。”

“你管我回没回去。你没权力问这个问题。我是守法公民。”

“有。你楼上的邻居被害,我们要问你问题。”

“她不是被抢匪杀的吗?我又不认识抢匪。”

“这你别管,你有回答问题的义务。”

“好吧。我很忙,你知道我年薪三十万,没工夫和你磨嘴皮子。我那天没回去。”

“好好想想……”

“你这人真啰唆。我没回去就是没回去嘛。”

“你在哪里?有人证明吗?”

“我在这边,和我女朋友在一起。不过,我知道她的证明无效,但没关系,反正我不在那边。行了吧!”

“嗯。”胡亮非常生气,对古洛说:“这人说话阴阳怪气的,像个女人。”

“那是跟港台电视剧学的。农村孩子,在北京上了名牌大学,可不得了了。见我们说话,都是命令腔。”邻居笑着说。

古洛还不甘心,把楼里剩下的住户问了个遍,但没人在那天晚上碰见过梅兰英。

“还是零收获。”胡亮说。这次古洛没有说话。

案件结束后,胡亮还老想着那个夜晚。那不过是夏末初秋的夜晚,晴,风力二级,气温不明。在这一个夜晚的两个时间段里、两处空间上演了人生的悲剧,当然还有古洛那强劲的智慧在他家那小小的空间里翻动着、挖掘这个世界黑暗的一隅。因为时间不同,即使在同一个夜晚,温度也不一样,所以不好确定。

第一个空间,我们可以看到这样的画面,和电视屏幕上的一样清晰。

一个人影走到了停车场,如果远看,你是看不出他的年龄的,就是近看,他也比同龄人要年轻得多,身体强健,腰板儿笔直,不用说,就是马清水无疑了。他还能吹口哨呢。不由你不信这个世界真是变了,花甲更花哨了。听他吹的是流行歌曲《心太软》。真是个多愁善感的人,除了钱能让他忘却感情外,他是个名副其实的情种,而且他确实常常在内心里自比贾宝玉。

他弯下腰,插进了钥匙,打开车门,钻了进去,很快发动了汽车。

事后胡亮看这段录像时,想:“他在想什么呢?不会想什么的,只是开车。”

或许和胡亮猜测的一样,他只是想开车回家,于是,车马上就发动了。这是台广汽本田,他有两台车,还有一台是别克,让司机给他开,这样才能显示出一个大企业老板的派头。

车在马路上行驶着,没有录像了,胡亮就更无从猜测他在想什么了。其实,他在想着陈婉芬的事,虽然他答应了朋友或者说是恩人,但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雷厉风行。他还和陈婉芬继续着肉体关系,他总是说不出口,也许在心底里他真的爱上了这个浅薄的女人,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虽然有高学历,但其实应了那句话——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土得很!

拐个弯,下了这个坡道,就要到他家了。他住的是郊外的别墅区,一座三层楼,楼里装着电梯,装修也极尽奢华,可就是没人告他。也许告状的人已经累了,也许再没有那么勇敢的人,因为写信告状,即使用匿名也需要有把告状信直接交给被告人的勇气。反正他舒舒服服地住了两年了。他曾经对妻子(比黄脸婆还黄脸婆)说:“我这个农村孩子,混到这个程度,住上这样的房子,该有多大的福气!我觉得住上两年,就够本儿了,没白来这世上一趟。”瞧!他就是这么个知足的人。

老天似乎听到了他的话,刚下坡道,一个行人横穿马路,他急忙踩了煞车,但没有用,车飞一般向那人撞去。还好,对方是个年轻人,反应很快,一跃出了危险区,转身就大骂。

但马清水没有听到那个年轻人的粗话。他只觉得前面的路灯在晃动,车向前疾驰,手中的方向盘似乎把不住了。“脱缰的野马!”他想起了书中的一句话。汗很快就渗了出来,一瞬间就淌遍了全身,胃部在抽搐,胸部也剧痛起来,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只是凭着本能躲开似乎同时从四面八方撞过来的车。他摁着喇叭,听着其他车辆发出的刺耳的刹车声。但他并没有想到死亡,因为他这一辈子闯过的风险太多了,在这种风风雨雨的经历之后,虽然没有彩虹,但却生出来蘑菇,这是对人生无比自信的蘑菇。可是,一辆巨大的吓人的卡车轻易地抹杀了他的自信。

他听到一声巨响,看到了家乡的小河、小学校、怒骂他的中学老师、大学课堂、无数的屈辱带来的无数的金钱后所拥有的巨大权力,最后,是陈婉芬的那张脸和白皙的身体。据说,人在临死前,会在几十分之一秒里,回顾整个人生,马清水现在做的就是这些。而对面那庞大的卡车却安然无恙,它太大了,结实得像块巨石,马清水的“广本”我们只好形容为一个小小的鸡蛋。

另一个场面更激烈一些,也许要说激烈得多。

一个女人踽踽独行,但不是因为寂寞,也没有那么多多愁善感的心思,更没有失去所爱的人的那种痛苦,她不过是单位有些事回家晚了。她要经过梅兰英被害的现场,不是穿过,而是从东面经过。不过,这里比公园里更僻静,周围没有什么住宅,只有一家工厂和被拆迁还没来得及盖楼的空地,又脏又乱,连叫花子都不在这里过夜。她也知道这里发生过命案,但她不怕,而且她还认为罪犯不可能在几乎同一地点再次作案。“除非是个傻瓜。”她想。

尽管如此,她还是张望了一下公园,她看到那里的路灯在闪烁着,纳凉的人们已经回家,蚊虫在飞舞着,重新占据了它们的领地。高大的树木在黑夜的背景中堆积起来,挡住了她的目光。她心里不知怎么感到一阵惧怕,就像有股凉气透过了她的脊梁,在那里似乎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在动。她本能地想回头看看,但一道风迎头劈下,她晕眩着,倒在地下,就在那一刻,她做了最大的努力,不让自己失去意识,但这次击打是很有些分量的,她没挺过去。

她做梦也没想到的是她是幸运的,其实,她只要仔细回顾一下自己的经历就知道很少有人像她这么有福气。从相反的方面说,这个打她的人的运气就此了结了。

因为那个怀抱深仇大恨的人和他们只隔着几棵树,尽管这是个没有月光的夜晚,这边的路灯也坏了,没有红外线望远镜,这里就是漆黑一片,但人是有五官的,据说,在吸收反应外界信息时,人的听觉在感觉中位居第二。他听到了声响,古怪的沉闷声,好像还听到人的声音,很微弱,比那怪异的声音还要小。八年的经验在提醒着他,这是非同寻常的声音,尽管猜不出是什么声音。

他迅速行动了,可他也没想到,距离竟是这么短,短得让他没来得及拔出腰间的匕首。

这是个蒙着脸的人,个子和他差不多高,但要瘦削一些,背微驼,让他有了肉搏的信心。他扫了一眼对方的脚下,一个白色的人影躺在那里,他知道可能是受害人,但就是这一看,他失去了时机,对方一拳就将他打得眼冒金星,后来他知道那不是拳头,而是个木槌。他咬住牙,抓住了对方的肩膀,想用摔跤的技巧,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对方异常有力气,他心里惊呼不好,就已经被对方摔倒在地了。他还在挣扎,但对方摁住了他的双手,他感觉到对方戴的手套,居然挣脱不开,情况越来越不好,他只有用尽浑身气力和对方搏斗。他用脚蹬着地,灰尘都扬了起来,可是对方腾出了手,扼住了他的喉咙。他拼命用手拉着那双铁腕,把腕子上的手套都拽破了,但对方也知道这是性命攸关的动作,一点儿也不放松。他用手指甲划伤对方手腕和手背的皮肤,可那双手动也不动,只是不断地收紧着,他觉得气息不畅,渐渐地身体也在失去力量,甚至连蹬腿都停止了。“完了!”他的脑子里闪电般地亮了一下。

忽然有个声音让他的心都震动了,他感觉到扼着他咽喉的手有十分之一秒的松动。那个声音很清晰,就一个字:“谁?”紧接着他听到了快步行走的脚步声,但他被扼得几乎失去知觉,加上又是躺在地上,所以他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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