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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自己先往里让了让。
苏妄言应了一声,果然弯身脱了鞋,躺到他身边,回头却见韦长歌的目光紧紧盯在自己脸上,愣了一愣,呆呆问道:「怎么了?」
韦长歌定定看着他,却不说话,若有所思神情。
苏妄言只觉越发不自在起来,不由又再问道:「怎么了?」
韦长歌笑笑,伸手帮他理顺鬓边乱发,未了,淡淡说一句:「我想起刚认识你的时候——那时候,你是那么小,又是那么神气——是什么时候,你愿意跟我说话?是什么时候,你开始对我笑?是什么时候,我的妄言就长成现在这样大了呢?」
苏妄言心头一跳,好一会才道:「莫忘了,你那时候也就是个半大孩子呢!」然而思绪却还是陡然掉入了十几年前的盛夏。
那燥热的天气、中气十足的知了、雪白杯盏碧绿茶叶、马上少年锦衣华服—时间都来到眼前。
「我还记得那是夏天,你跟苏大侠到天下堡来。我从外面骑马回来,你坐在亭里,见了就说『你就是韦长歌?听说你每年都把自己的生日办成英雄大会,真是好威风啊!』一—你这话可把苏大侠气得要命!但老爷子却偏偏喜欢你这性子,当下就非要留你在这里住些日子
苏妄言轻轻笑了一声,驳道:「我也记得呢!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爱管闲事的人不会长命』——你不知道,你那副模样真是不可一世之极,叫人一看就讨厌。」
韦长歌不置可否,只是看着他笑:「那是什么时候,我不再叫你讨厌的?」
苏妄言竟真的仔细想了想,方才慢慢地道:「你还记不记得,那次有人送了老堡主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黄金作柄,精钢淬炼,寒光照人。你千方百计地央求,老堡主这才给了你,你拿了匕首,转身就来找我。在池边的大榕树下,你拉住我,给我看那匕首,眉飞色舞地给我;讲匕首的来历。」
「怎么不记得?我话还没说完,你就狠狠骂了我一顿!」
「那也怪不得我——我还以为你是来跟我炫耀的,哪想到你是要把匕首送给我?」
「哼,可后来你还是死活不要,害我好一阵伤心!好在那次之后,你便不那么讨厌我了。」
苏妄言忍俊不住,笑道:「哪里就那么伤心了?不过你既这么对我,我又怎么好意思再跟你过不去?——但那时候我却不是有意要拒绝你。剑是兵中王者,我们苏家的孩子打从一出生,父母就会铸一把剑给他,从此这把剑就会跟主人一辈子,便是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就算是人死在外面,找不到尸骨,苏家也一定会竭尽全力去把他的佩剑找回来,请入苏家剑阁。到如今,苏家剑阁里已经有四百七十六把宝剑,每一把剑都是一个苏家子弟的一生故事——等我死后,我的剑也会悬在剑阁之中,让后世子孙凭吊」
话没说完,瞥见一旁韦长歌眉头微蹙,苏妄言猜到他心思,笑了笑,道:「死生原是平常事,又有什么说不得的。何况我自来又是个好管闲事的——你不也说么『爱管闲事的人不会长命』。」
韦长歌果然哈哈一笑:「都是小孩子时候的说话了,偏你还记得清楚」
那笑声突地顿住,他转头定定看着苏妄言,却蓦地伸出手来。
苏妄言一怔,没来得及反应,韦长歌已经摸上他脸颊,微笑着轻声道:「你必是要活得长长久久的,等我死了,你还要来祭我呢!」
苏妄言却不答话,只是笑,半晌,低声道:「你死了,我和你埋在一处。」
韦长歌胸口一热,轻声应道:「好。咱们埋在一处。」
些许暖意于是从苏妄言素来深冷的眼瞳深处泛起。韦长歌从那双眼中看见自己的眼睛。明亮的,似也在笑。
这个春夜,许多话,平日里不能说的,不会说的,都那么轻易就脱口而出。
是时机太过巧合,还是梦境太过顽固?
窗扇微响,梨花的清香扑面而来
清晨的时候,韦长歌被清脆的鸟啼吵醒。
大约是累了,身边的人睡得正熟。
韦长歌轻手轻脚地坐起身,几片梨花的花瓣从他衣袖上慢慢地滑落。不经意望向窗外,远处山坡上,尽是皑皑白雪,仔细看了几眼之后,才发现那是大片大片盛开的梨花。
——姹紫嫣红都从这个早晨开始弥漫。
这一刻,如何能忍得心上欢喜?
低头看着身边那人的睡脸,韦长歌微笑起来,而后轻柔地吻上他的额头:「你比春天来得早。」
再度抬头看着窗外,远处梨花蔚如云霞——韦长歌却没有看到,苏妄言嘴角那缓缓牵起的灿烂笑意。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