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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里希暗暗松了口气。玛利亚女公爵又哭又笑,她重重地亲了蒂洛一口。
“太好了,宝贝。你父亲原谅你了!你回家了,真好。”她拿着手帕擦着眼泪,海因里希轻抚母亲的后背,以示安慰。
“莉丝贝特,快带小姐回房间去吧。帮她好好整理下。”玛利亚女公爵说道。她又吩咐谢维娅和其他佣人赶快准备午饭,等会儿全家要在一起用餐。谢维娅等人欢天喜地的去准备了。庄园里的每一个佣人都和主人有着深厚的感情,蒂洛回了家,他们甚至比主人们还要开心。
蒂洛对着鲁普雷希特公爵的背影说了声:“谢谢父亲。”老公爵僵直了身体,没有出声,上楼回到了书房。
莉丝贝特带着蒂洛回到了她的房间,房间内一尘不染,每一件摆设都和蒂洛当年离开时一模一样。蒂洛摸着床头的梳妆台,看着房间里属于自己的每一样东西,感觉就像从未离开过。
“小姐,您走之后,夫人让我们每天都来打扫您的房间。她说您总有一天会回心转意的。”莉丝贝特吸了吸鼻子,声音中是掩饰不住的欢欣。
“虽然公爵嘴上说再也不认您了,但我们都知道,他其实非常想念您。听克雷尔说,他的书房里摆着您十四岁时参加马术比赛的照片,每天都要看好几遍呢。”
“莉丝贝特,谢谢你们。其实……我每天也都在想念这里的一切。”蒂洛握住了莉丝贝特的手,不无忧伤地说。
“小姐,您为什么不早点回来?谢维娅嬷嬷每年圣诞节都准备好些您爱吃的食物,总说没准今年小姐就会回家了;泰勒一直都精心养护您当年亲手种的马蹄莲,说万一哪天小姐回来了,看到马蹄莲盛开的那么好一定会开心的……”说道这里,莉丝贝特又捂着嘴呜呜地哭了起来。
“莉丝贝特,别哭了。你这是要惹得我一起哭吗?”蒂洛努力微笑着,以使自己不再哭泣,“再说,我还需要你帮我梳洗呢,你总是哭,谁来帮我啊?”
“对对,不哭了。”莉丝贝特使劲擦了擦眼睛,她笑了起来。从壁柜里拿出了换洗的衣服,“小姐,您先去洗个澡吧。”
蒂洛点点头,跟着莉丝贝特去了浴室。当她梳洗完毕,穿上旧时衣衫时,恍然间,她在镜中看到了温舍最后的背影。
蒂洛迅速的闭上眼睛,不断地对自己说,一切都过去了。
楼下,谢维娅端上了丰盛的午餐,布好了餐具。一家人坐在餐桌旁,等待多年以来的第一顿团圆饭。
用餐时,玛利亚女公爵拼命的为蒂洛盛菜,她说这么多年蒂洛瘦了很多,一定要把她补回来。海因里希调动着气氛,提出了好几个建议,说要抽时间带着蒂洛四处散心。两人心照不宣的避讳了有关温舍的话题。鲁普雷希特公爵一言不发,直到大家用餐完毕,才说了句“既然回来了,就找个机会重新亮相吧。”玛利亚女公爵和海因里希闻言,交换了一个欣喜的眼神,这意味着维特尔斯巴赫家族要重新接纳蒂洛,蒂洛可以重返社交圈了。
用过午餐,蒂洛躺在自己的大床上睡着了。这是近两年来,她睡得最安稳的一次,她的心灵感到无比安宁,她找回了遗失多年的归属感。这一次,她是真的回家了。
Chapter 56 战前
蒂洛重新亮相的机会没有等太久。时间来到4月中旬,再过几天就是帝国元首希特勒的51岁生日。巴伐利亚的贵族们为了庆祝元首的生日,举办了一次酒会。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悉数到场。蒂洛在这一次酒会上,重新出现在了巴伐利亚贵族的社交圈。
蒂洛销声匿迹了很久,这一次的出现自然引起了广泛的关注。此前鲁普雷希特公爵为了保留维特尔斯巴赫家族的颜面,对外宣称蒂洛去英国念书了。众人皆以为蒂洛已学成归来,不少儿时的玩伴围着蒂洛打听在英国的见闻。即便是为了圆谎而提前做了功课,蒂洛也几乎要招架不住。正当她将要词穷之时,一位男士像是从天而降般解救了蒂洛。
“蒂洛小姐,可否请你跳支舞?”这位男士伸出右手,微笑着对蒂洛发出邀请。
“乐意之至。艾格蒙特。”蒂洛把手放在了维森菲尔德的右手中,两人结伴到舞池中央,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这已经是两个人第四次见面了。上一次是十天前,海因里希带着蒂洛,和维森菲尔德一起去附近的森林打猎。那天他们的运气出奇地好,海因里希和维森菲尔德合伙猎到了一头熊。维森菲尔德还逮到了一只兔子送给蒂洛。回到维特尔斯巴赫庄园,蒂洛还和维森菲尔德一起为兔子搭了个窝。海因里希则兴冲冲的向大家显摆自己的猎物。
“兔子先生还好吗?”维森菲尔德笑着问道。
“很好,能吃能睡。过些日子要是再去打猎,要带只兔子小姐回来给它做伴。”蒂洛半开玩笑似的回答。
“好吧,如果有机会的话。蒂洛,过几天我要回汉堡驻地了,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来汉堡找我。春天的阿尔斯特湖非常美丽,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维森菲尔德发出了邀请。
“我还没去过汉堡呢,如果有时间,我一定会去的。”蒂洛答应了他的邀请。一直以来,她都对维森菲尔德心怀感激。维森菲尔德的优秀品质也让她非常欣赏。他很有自信,但自制,他机智、活泼,非常爱笑。蒂洛很快把他当成了朋友。
“那么我们说定了。我负责带兔子小姐回家,你负责欣赏阿尔斯特湖。”
“一言为定。”
一舞结束,蒂洛和维森菲尔德退出了舞池。两个人聊了一阵,海因里希找到了他们。
“艾格蒙特,我说到处找不到你,原来你在这儿。”
“海因里希,我刚刚邀请蒂洛去汉堡。”维森菲尔德说道。
“哈哈,她同意了吗?”海因里希笑嘻嘻地说,眼睛看向了蒂洛。
“我同意了,我很想见识到阿尔斯特湖的美景呢。”蒂洛一脸神往的表情。
“那太好了。蒂洛,你和我们一起回汉堡吧。在那里呆上几天,散散心。”海因里希建议道。维森菲尔德在一旁点头赞成。
“啊…也对。那就这么说定了。”蒂洛表现得很高兴。
酒会结束后,蒂洛回到家便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开始汉堡之旅。当她躺在床上的时候,在天花板上看到了温舍的笑脸。她紧闭双眼,拼命压下悲伤的情绪,强迫自己多想想即将开始的愉快旅程。在这样纠结的心绪中,蒂洛逐渐进入了梦乡。
两天后,蒂洛和海因里希、维森菲尔德一起抵达了汉堡。正如维森菲尔德所说,汉堡的秀丽风光令蒂洛流连忘返。海因里希一到汉堡就消失了。维森菲尔德抽空带蒂洛去了圣米歇尔教堂和汉萨古城吕贝克。两个人围着阿尔斯特湖散步,成群的天鹅在外湖湖面上扇动着翅膀翩然起舞,蒂洛几乎要看入迷了。要不是维森菲尔德有任务在身,蒂洛真心想在汉堡多逗留几天。除了温舍的身影不时闪现在阿尔斯特湖的湖面上,让蒂洛有些郁结之外,汉堡之行给她留下了非常美好的回忆。
蒂洛抛却前尘往事,迎来了新的生活。奥利维亚和派普也迎来了喜事——在4月20日希特勒生日的那天,派普获得了希姆莱馈赠的SS骷髅戒指。
SS骷髅戒指是党卫队官方的正式奖励,也是各种荣誉馈赠品中级别最高的。获得此馈赠的人,皆是希姆莱非常信任与肯定的人。派普作为希姆莱的第一副官,一向被其所赏识,获得SS骷髅戒指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奥利维亚着实为派普高兴,她拿着戒指好奇地研究了好一阵,提出了好多问题。派普耐心地一一解释。
派普接受希姆莱的馈赠之后,后者与他进行了一次谈话。派普认为有必要将谈话的一部分内容告诉妻子。在奥利维亚欣赏完SS骷髅戒指之后,他郑重其事地将她带到了书房,严肃地开始了与妻子的对话。
“丽薇,”派普执起妻子的手,认真地说道,“下个月我要去法国。也许时间不会太短,你一个人在家,要照顾好自己。”
“你要去法国?去执行任务吗?”奥利维亚有些不舍地问道,她不喜欢长时间和派普分离。
“丽薇,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更多。这涉及到一些机密。”派普略带歉意地看着妻子,“恐怕我不能参加你的毕业典礼了……”
“这些都没关系,”奥利维亚急急地说,“我只关心你会不会有危险。”
派普停顿了一下,怜爱地摸了摸奥利维亚的脸颊。
“傻姑娘,当然不会有危险。”
“你骗人……”奥利维亚不高兴地撅起了嘴,“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在说谎。”她突然间慌张起来。“你是不是要去参战了?丹麦、挪威都已经……难道……”
“丽薇!”派普迅速打断了奥利维亚的话,他将她搂进了怀里,一字一句地说,“永远不要在外人面前提起这些,懂吗?”
“我不会的。”奥利维亚说道。她紧紧攀住派普,仿佛生怕他消失了一般。她不愿意派普上前线,非常不愿意。
“丽薇,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不会让自己有事。而你,”派普吻了吻妻子的额角,“你要向我保证,你会照顾好自己。”
“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我还会照顾好爸爸妈妈。”奥利维亚郑重地说,“约亨,我们要兑现对彼此的承诺。”
“一定。”派普轻声但坚定地说。
入夜,派普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希姆莱非常清楚的暗示,德军不日将要进攻法国。而他将安排派普奔赴前线,积累战功。希姆莱的想法很明晰,有了战功,派普的晋升之路将更为一帆风顺。而他作为派普的直属上司,自然也面上有光。这些话,派普现在没法说给奥利维亚听。他知道奥利维亚非常担心自己,这种心情他可以体会,但却无法替她舒缓。此去法国,家中的一切他都可以放心,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奥利维亚。他不能确定她独自一人能不能过得安稳,或者也许应该让她回自己的父母家。想到这里,派普翻了个身,在黑暗中凝视着奥利维亚。后者面容恬静地沉睡着。不过派普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奥利维亚和他一样正在心绪涌动,因担心对方而无法入睡。
这是最好的年代,这是最坏的年代。这是信仰的时期,这是怀疑的时期;这是光明的季节,这是黑暗的季节。每一个年代都充满着希望和失望,正义和邪恶,欢乐与悲哀,光明和阴暗。历史的车轮滚动前行,缓慢而坚定,无人能够阻挡。他们皆为身不由己,被历史风云裹挟的芸芸众生。他们书写了历史,却无法创造历史。他们的家庭,他们的生活,他们的思想与感情,都丰富了对这个时代的解释。当战争来临,他们如何度过这艰难时世,如何坚强的生活。这,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 第一部完 ————————————————
Chapter 57 战起
1940年5月10日凌晨。法国战役正式打响。德军长驱直入,法国节节溃败。5月15日清晨,法国总理雷诺沮丧地给5天前才接替张伯伦担任英国首相的丘吉尔打电话说:“这一仗我们恐怕要打输了。”丘吉尔惊得目瞪口呆。当他第二天从伦敦急飞巴黎,看到法国总理雷诺和英法联军总司令甘末林灰头土脸的表情的时候,丘吉尔立刻意识到,局势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联军基本已无招架之力,法国沦陷只是时间问题。
德军所到之处势如破竹,部分战区的法军开始四散逃命。时任19装甲军军长古德里安在法国境内疾速推进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一股股溃散的法军士兵。他不愿耽搁时间下车去俘虏,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