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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倾情 84 生死为谁轻
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桓恩只觉眼前一黑,容成整个人扑到他身上,将他压在草地上。树林附近的草地上有些石头树枝,加上冲力,桓恩後脑勺磕到地,背上巨疼,一刹那好像内脏都要被压出来。
容成压在他身上半天没起来,身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隋毅奔上前,声音颤抖中带著焦急:“陛下、陛下来人!传我命令,包围树林!”
桓恩从晕头转脑中醒来,忍著疼皱眉睁眼,只见容成伏在自己身上,背部剧烈起伏,肩头赫然插著一支箭。
行刺。
桓恩脑袋“嗡”地大了。
接下来围场简直是乱到不能再乱。
暗中放箭的人必藏匿於树林,隋毅即刻命人封锁树林,飞出一只鸟也要报告,同时围场外围调集京城禁军加强防卫。另一头差人三百里加急从宫中召请太医会诊。
数千精骑马匹在围场上狂奔,大地上全是马蹄踩过的震动。容成被搀起来扶上马车,桓恩略懂一些医理,隋毅撕开容成背部的衣服,只见中箭周围肌肤迅速黑了一片,显然是淬了毒。
隋毅跟桓恩都脸色一沈:“糟了,这下麻烦了。”
容成不知是否意识不清,嘴唇颤抖著发紫,说不出话,脸色发白,冷汗涔涔而下,只有手还紧紧抓著桓恩的手。
“隋大人,我们得想办法把毒箭拔出来,否则箭头留在里面,毒素还要渗进血里。”
容成似乎听懂了,用力抓了一下桓恩的手。
拔九五至尊身上的箭,隋毅光想想头皮都麻了,也不知道这小王子到底可不可信到生死关头,这说到底还是隐藏的敌方。他有些不确定地看了桓恩一眼,桓恩的表情却是异常坚定:“必须马上拔,隋大人。这并非紧要部位,不会产生喷血,隋大人毋须担心。为了能一次成功,劳烦隋大人过来抱住殿下,我来拔。”
“”
隋毅看了桓恩一眼,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了,若箭头真是淬有剧毒,那多罗嗦一分容成就越危险一分。隋毅不由得打起精神,起身同桓恩交换位置。
容成仍旧紧紧抓著桓恩的手,桓恩轻轻在他耳边说了句话,然後又安抚性地摸了摸他脸颊,才抽出手来。
隋毅抱著容成已经开始高热的身体,心里实在忐忑得很。桓恩这边也好不了多少,九五至尊,出点事儿都是够他掉脑袋一万次,更别说他背後的月族。只是这毒看起来真是来势汹汹,拖下去势必凶多吉少。
桓恩握著箭的手在抖,手心全是汗。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握住箭身猛一使力,只觉皮肉连带的粘滞感透过箭身传上来,明明是在颠簸的马车上,此刻却静得吓人,擦过血肉的“刺拉”声清晰可闻,然後温热的液体就那麽溅上了他的脸。
桓恩颤抖著用衣服下摆擦了擦脸,拿到眼前一看,血液赫然呈黑色。容成背上的伤口像一个小洞,黑血慢慢流出,在几乎已经没有起伏的背上勾勒出蜿蜒惊心的沟壑。目睹这一幕的桓恩脸色青白,俯下身就要去吸毒血,隋毅连忙伸手制止他:“殿下,你别陛下这边已经出事了,您再出点什麽事,我这脑袋就真保不住了。”
桓恩摇摇头:“隋大人,其实你也清楚,这刺客,就是冲著我来的,现在等於陛下替我挡掉了这支箭,於情於理,我都应当这麽做。”
“殿下”
“隋大人,麻烦你帮我准备些清水吧。”
“”
桓恩把垂下的头发拨到身後,俯下身含住了伤口。浅白的唇色沾上黑红的毒血,竟有种惊心动魄的诡异之美。
和容成在一起这麽久,亲吻他嘴唇的次数都很有限,第一次主动亲吻他身体,居然是在这样极端的情形下。
桓恩心里清明得很,如果这真是无药可解的毒,那正好,他随著他一块儿去地下就好,无人阻碍,无人打扰。
虽然之前有过各种各样的纠结,争执,伤害,冷战,真正到了生死关头,这一起好像都轻似浮云了。
躺在这里的这个人,虽然曾经作践过自己,罔顾意愿将他禁锢,可也无微不至对他好,几乎要将他宠上天去。愿意为了他力排众议亲征月族几百余里,愿意为了他做盛世明君,甚至在危机到来的关头毫不犹豫地挡在他身前,到这个时候,他还有什麽好别扭的呢。不管过程如何,这个人已经驻进他心底了,再也移不开,抹煞不了。
还有什麽,比他活著更重要呢。
桓恩吸完一口,往旁侧吐一口,一直到吐出来的血都呈红色,才停下。隋毅的部下用头盔从河边接了水过来,桓恩勉强漱了漱口,撕下中衣内襟,沾了些剩下的水替容成擦洗伤口。
隋毅一个大男人,在一旁居然看得有些眼热。
他在心里也不是没吐槽过这别扭的小王子。在他眼里,容成对桓恩真是够好了,亲征这事当时他也是阻拦者之一,给容成跪下抱著他腿都没用。现在看桓恩一脸平静地吸出毒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模样,又细致地清洗伤口,连额上的汗都腾不出手擦一下,心里也不禁有些莫名地松一口气。
这件事如果能顺利过去,希望这对冤家就好好在一起,不要乱斗气了。至於这幕後主使,就等著被他大卸八块喂狗吧!他可不是吃干饭的。
一世倾情 85 宿怨
马车很快跑到围场边缘,容成被抬进了行宫,全副戒严。
一盏茶之後,太医团乘马车赶到。
桓恩所做的一切都为容成赢得了时间,加之保存了那支箭,太医团立刻著手调配解药。
容成脸色苍白,嘴唇发乌,身体冰凉,桓恩光是在一旁看著,就觉得心疼得不行。这个人从生下来恐怕就一点委屈都没受过,现在却替他挡箭。他还记得马嘶前蹄,两人滚落在地的时候,他半压在容成身上,容成一个翻身就扑在了他身上,仿佛是知晓有人要行刺。
门外忽然传来高声通报:“太後娘娘驾到”
桓恩抬头一望,只见一个雍容华贵的女性,由刘琦和郭贵妃搀著,正快步向床榻走来。虽看得出保养得不错,但年龄确实有些大了。桓恩心中一沈,连忙起身跪下:“微臣见过太後。”
衣角风一般地撩过他面前,直向床榻边去了。
萧太後跟郭贵妃抓著太医一顿问长问短,好似这旁边根本没跪著个人。刘琦有心插话提醒,可萧太後跟郭贵妃急的说话连珠炮似的,压根不给他机会。金贵儿子身中剧毒,生死不明,萧太後一时情急也是理所当然。
好一顿关心过去,太医安抚再三,说“救治及时,无性命之虞”,萧太後才放下心来,坐在床边长舒了口气。来的路上她就听人汇报了个大概,急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受这麽大一番惊,一肚子邪火没出发,这时候看桓恩更是怎麽看怎麽不爽。
“你真是好大本事。”
桓恩仍旧维持著伏著身子,脑袋抵地的姿势,没接话。
“怎麽,现在在哀家面前扮起白莲花了?”萧太後越说越上火,“哗”地站起身来。“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他怎麽会中箭。之前讹著他为了你选秀也不管了,朝政也不管了,甚至要跑到你老家把你带回来,哀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现在要他把命也搭进去,你到底是给他下了什麽蛊让他这麽死心塌地?啊?你一个男人怎麽这麽没自尊,当娈宠也愿意?被权势鬼迷心窍了?哀家不治治你宣朝真是要败在你手里了!”
整个行宫鸦雀无声,只听见外面太医丫鬟抓药走来走去。刘琦一看形势不对,往地上一跪就要开口求情。萧太後袖袍一甩拂在他脸上,刘琦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打得别过脸去。
“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来人,把他给哀家拖下去。”好容易趁著容成昏迷过去可以好好整治这么蛾子,她不会傻到放过这机会。先斩後奏又怎麽样,她是容成生母,她还不信了容成会为了这兔崽子翻了天。“杖责五十!”
刘琦吓得脑门上直冒汗,赶紧爬过去拽住萧太後大腿。容成一觉醒来看到桓恩半死不活,是不敢拿萧太後怎麽样,可把他这下人的脑袋砍了还是绰绰有余的。“太後娘娘息怒啊,这真凶还没查出来,就处置殿下回头跟陛下和月族都不好交待”
萧太後重重哼了一声:“不好交待?哀家还需要向他们交待?光是危及成儿这条,就够他们死一万遍了。你倒是胳膊肘弯得快,凭空又多了一个新主子?”
“老奴、老奴”
几个侍卫站在门口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萧太後大怒:“还不快把他拖下去?!”
桓恩心里倒是平静得很,也不还嘴,也没挣扎,任由侍卫拽著出了大殿。
他早料到了这情形。
容成一失去意识,对他报以敌对态度的群体立刻就会显山露水。现下容成的命横竖是保住了,就算是死在杖下,他倒也没什麽可挂念的,兴许对容成也是一件好事。只是大概再也看不到那人的脸,听他说情话了。就当作是自己迟钝别扭的惩罚吧。
桓恩闭上眼,落在身上的板子却奇异地光响不重。他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又挨了几下之後确信施刑的人在放水。虽然确实疼得他要咬住下唇才能抑制住叫喊,倒也不会太难以忍受。汗从额上流下,桓恩费力地睁眼,见斜前方有双有些眼熟的靴子,目光向上移了些,原是隋毅,轻轻向他眨了眨眼。
桓恩心念电转,立刻明白了是怎麽回事。行宫这边的宫女太监都直接归容成,侍卫为隋毅直辖,没有萧太後亲信,因此他能侥幸逃过一劫。但随著杖责次数累加,臀部剧痛,桓恩也渐渐顶不住失去了意识。
* * *
容成醒来的时候,已是次日下午。
浑身无力,嗓子干渴得厉害,晃动的模糊视野里没看到熟悉的白色清瘦身影,倒是一个衣服颜色浓重的女人。
“陛下醒了!陛下醒了!”
是郭贵妃啊容成心沈了下去,一下子又觉得倦得很。桓恩呢?费了这麽大劲儿救他一命,他人哪里去了?
“皇儿醒了?肚子饿不饿,先喝点粥?哎,你真是吓死哀家了”
萧太後念叨了一大段,容成被念得烦不胜烦,终於清醒了些,心中立刻警铃大作。出了这麽大事,隋毅肯定第一时间报给了太後那边,责无旁贷。现在太後跟郭贵妃在,桓恩的处境一定
容成一掀被子翻身下床,动作一大,脑子就头晕目眩,整个宫殿都在晃。
“皇儿,你起来干什麽?还不快好好躺著!”
“母後,”容成低声道,“桓恩呢?”
一世倾情 86
萧太後神色一僵,立刻浮上一丝怒气:“你还好意思跟哀家提他?!”
容成还来不及说话,便被连珠炮似的堵住:“你非要带兵亲征这账哀家还没跟你算,你倒好,醒来就跟哀家提他?你这是疯了不成,去替他挡箭?!从开始哀家就等著你给交代,结果你呢?援军都回朝了也不放人走,选秀也不选了,现在是要准备怎麽样?立他做皇後?哀家真是好奇,他到底用什麽巫蛊之术把你迷成这样?哀家还没见过一个男人如此自甘下贱”
容成被念得烦躁不堪,听到最後一句更是一口气上来,怒不可遏,一手掀翻了床头案几上的银耳莲子粥。
“啪”地一响,瓷碗摔碎了,水汁泼了一地,在大理青砖上冒著丝丝热气,整个寝殿鸦雀无声,萧太後也噤声了。
“即使是母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