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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尔迪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那是他在扮演“白骑士”这个角色时,所惯用的表情。
艾妮雅闻言,立刻露出了嫌恶的神色,“谁要嫁给你啊!”
“很抱歉,选择权不在你手上。过了今晚,一切都会改变,雷奥纳德会死,我则是接收蒙尔斯费拉特公爵的势力,然后与你成婚,名正言顺的成为札沃克的国王。
“这样一来,你也能离开那个偏僻的乡下,成为王妃,与我共享权力。你不觉得这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吗?”默尔迪得意地揭示了自己的计划。
默尔迪利用了自己在御前比试落败的事实,伪装成失去自信,只能依靠他人的失败者。
这个伪装骗倒了蒙尔斯费拉特公爵,诱出了这头恶狼的所有计划。当默尔迪回到了自己的居所之后,便已经确立了今后的方针。
如今,所有的阻碍者都已经消失了。默尔迪自信这一切都将顺利进行,也一定会让它顺利进行。
“——原来如此,的确是不错的计划。”
意料之外的声音,在黑夜里响了起来。
默尔迪与纹术师讶异地转过头去,随即看见一道人影从树林里走出来。
银白的月光,照亮了人影的脸孔。
人影的名字是——布莱尔·瑞典海姆。
宰相布莱尔的出现,让默尔迪的脸色瞬间转暗。
根据蒙尔斯费拉特公爵所拟定的计划,现在所有国王派的重量级人物,应该正全部聚集在皇宫里面,遭受军队的围攻才对。
布莱尔会出现在这里,所代表的意义只有一个。
“……攻击皇宫的军队,难道已经失败了吗?”
默尔迪皱起眉头,为了这个推测而咬牙。
蒙尔斯费拉特公爵为了今晚的叛变,已经筹划许久了。攻击皇宫的军队数目胜过禁卫军,而且禁卫军里面也已经安插了人马,在这种情况下还会输掉,实在让人难以想象,可是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理由可以解释布莱尔的出现。
败北的预感,如同箭一般射穿了默尔迪的心脏。
如果皇宫那边的行动失败了,就代表雷奥纳德早就有了防备。或许他看穿了蒙尔斯费拉特公爵的计谋,反过来利用今晚的叛变,趁机把所有的反国王派人马一口气除掉吧?想到这里,默尔迪不禁感到一阵战栗。
(没想到在最后的最后,竟然会以这种形式失败……)
默尔迪深吸一口气,竭力思考是否还有扭转局面的方法。
“……雷奥纳德也来了吧?事到如今,他也没有藏起来的必要,叫他出来吧!”
“你好像误会了什么。”
“咦?”
在默尔迪的注视下,布莱尔用他那一贯的冷硬表情,缓缓地开口了。
“攻击皇宫的军队并没有失败——至少在我离开前还没有。”
“……什么?”
默尔迪张大了眼睛,为了布莱尔话中所透露的讯息而困惑。
军队没有失败,这代表布莱尔是独自来到这里的了?察觉了这件事的默尔迪,重新燃起了胜利的希望。
然后,那股希望登时转化为浓浓的疑惑。
既然军队没有失败,那么这个男人究竟是如何突破包围,逃离皇宫的呢?而且他还像是看透了一切似的,独自来到了这里,这又是为什么?
“……你到底想干什么?”
面对默尔迪的询问,布莱尔将视线投向艾妮雅。
“我只是来拿走属于我的东西而已。”
“属于你的东西?”
默尔迪看了看布莱尔,然后再看了看艾妮雅,最后露出了险恶的表情。
“原来如此……你这个家伙,也跟那头恶狼打着同样的算盘啊?”
默尔迪将宰相的话语依自己的意思加以解读,他认为布莱尔跟蒙尔斯费拉特公爵一样,希望借着同样的手段,夺下札沃克的王冠。
“不过,有我在这里,你就别想得逞。你应该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吧?你带了多少人 ?'…'全部叫出来吧!”默尔迪举起长剑,将剑尖指向布莱尔。
默尔迪对于自己的武艺有自信,艾妮雅先前独自解决了二十人,这种事其实他也做得到。
就算布莱尔带了在那之上的人数,只要先行制住布莱尔,那就一切都没问题了。
“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布莱尔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用平板的语气诉说着。
对方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那过于冷静的态度,使得默尔迪不禁疑心起陷阱存在的可能性。
布莱尔往前踏了一步,默尔迪见状不禁退了一步。不过,默尔迪随即对自己的反应感到可笑。
到了这个地步,就算布莱尔另有计策也无妨。如果真的有陷阱的话,只要凭自己的力量直接踏破就行了,根本没有疑惧的必要。
就在布莱尔踏出第三步时,也同时进入了默尔迪的攻击范围。
迅捷无比的刺击,在月光下化为一道雷光。
面对手无寸铁的宰相,默尔迪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打算。致命的突刺,朝着布莱尔的心脏放了出去。
但是,原本应该贯穿胸口的一击,却在中途停住了。
白骑士露出了惊骇的表情。
不只是默尔迪,就连其它的旁观者也浮现出相同的错愕。
就在距离胸口仅有毫厘之差的地方,布莱尔用自己的右手,牢牢地接住了长剑。正确的说,应该是布莱尔仅用了右手的姆指与食指,就将长剑给夹住了。
“很不错,要是再快一点的话,或许可以刺得中。”
布莱尔的表情依旧没变,语气仍然冷淡。
默尔迪急忙抽剑,然后整个人往后大步跳跃,与布莱尔拉开了一段距离,脸上充满了惊异与疑虑。
“……你究竟是谁?”
压抑着错乱的呼吸,默尔迪开口询问。
“我是布莱尔·瑞典海姆。”
布莱尔的双眼,逐渐转为赤红。那就像是将火焰予以凝缩似的,足以跟红宝石相媲美的艳丽色泽。
“不过——你也可以称我为‘幽者’。”
与那火焰般的双眼截然相反的冷酷声音,在黑夜中响了起来。
看见了布莱尔的红眼,默尔迪的背部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寒意。
“幽者?”
默尔迪咬着牙,迅速在脑中翻找关于这个名词的记忆,不过他的努力并没有获得回报。“幽者”这个字眼,他还是首次听到。
“那是什么东西?”
“你不需要知道,也没有资格知道。”
布莱尔冷淡地回答着,然后走向默尔迪。
一见到布莱尔的动作,默尔迪便迅速倒退了两步。身为白骑士的他,下意识地感受到眼前这个男人的恐怖。
“怎么了?勇猛的白骑士,只因为早上输了一场就变胆小了吗?”
布莱尔掷出冷酷的嘲讽,即使如此,他的表情依然没有变化,就像是大理石雕刻一样。
“咕……”
默尔迪的脸孔扭曲了。他的剑出现颤抖,在他身后的艾妮雅等人看不见这一幕,只有在他前方的布莱尔发现了。
带着无声的冷笑,布莱尔再度往前跨出一步,而默尔迪再度退了一步——
下一瞬间,白银的闪电扑向了布莱尔!
布莱尔的鞋跟尚未踏落,默尔迪便瞄准了对方动作与动作之间的空隙,刺出了必杀的一剑。
由于没有料到默尔迪竟会突然发动攻击,布莱尔的眼睛因为吃惊而睁大。
布莱尔上半身微微后倾,同时再度伸出右手。
默尔迪的奇袭虽然意外,但是布莱尔已经把握住攻击的轨道了。他有自信,可以像刚才一样将长剑给捏住。
然而,布莱尔的手指落空了。
默尔迪的剑路由直线变成了曲线,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完美的圆弧。这是默尔迪的绝技,对布莱尔来说,则是出乎意料的双重奇袭。
长剑砍中了布莱尔的右臂,手肘以下的部位被利落地卸了下来。
就在这时,布莱尔闪电般伸出了左手,将被斩断的右手给抓住,然后迅速后跃,以惊人的弹力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看来,我是小看你了。”
布莱尔一边看着被斩落的右臂,一边发出了叹息。那张彷佛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有所动摇的脸孔,终于浮现了困惑的表情。
“刚才的发抖,其实是演技吧?真是高明的伪装。你不应该当骑士,应该去当演员才对,默尔迪·巴列克。”
默尔迪没有心情回应布莱尔的嘲讽,在他眼中,布莱尔的存在才是更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事。
要是常人的话,恐怕早就因为手臂被斩落的剧痛而昏厥了吧?但是从布莱尔的脸上却找不出一丝痛苦。遭到切断的伤口,也很快就停止流血了。
(这家伙……究竟在身上动了什么手脚?)
默尔迪皱眉凝视着对方,他推测布莱尔一定事先做了什么准备。就像他在比试时先叫人对长剑与铠甲施下纹术一样,布莱尔绝对做了类似的事情,才会拥有这种跟怪物一样的身体。
(要趁胜追击!)
打定了这个主意,默尔迪挺起长剑,冲向被他斩落一臂的男人。彼此间的距离,只需要三次跨步就可以化为虚无。
长剑劈砍,默尔迪朝着对手的右肩斩去,他针对弱点下手,完全不打算让布莱尔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这时,默尔迪的眼前变得一片黑暗。
(什么!)
突如其来的异变,让默尔迪不禁大吃一惊。即使如此,他仍然挥出了斩击,可是剑刃上没有传来砍到东西的感觉,看来是落空了。
(可恶,月亮被云遮住了吗?)
默尔迪抬起头,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这双骄傲的眼珠,我就收下了。”
黑暗中,传来了布莱尔的声音。
布莱尔的声音唤起了痛觉,直到现在,默尔迪才感受到双眼那有如火烧般的疼痛。他颤抖着双手,抚摸自己的脸,然后在眼窝部位摸到了湿热的、飘散着强烈血腥味的黏滑液体。
“你——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
默尔迪惊怒地大吼,他的身影在艾妮雅等人的眼中,宛如一个即将陷入疯狂的落败者。
布莱尔看着左手掌心上的两颗眼珠,然后啪叽一声捏碎了。
“布莱尔·瑞典海姆!你这个卑鄙的家伙——把我的眼睛还给我!”
默尔迪举起长剑胡乱地挥舞着,布莱尔轻松地避过了剑锋,然后用左手搭上了默尔迪的肩膀。
伴随着“啪嘶”的声音,默尔迪的右臂,连着铠甲一同被撕了下来。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
从肩膀传来的剧痛,使默尔迪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宛如被烧红的烙铁印上一般,默尔迪觉得右半身整个燃烧了起来。
然后,某种冰冷的东西抚上了默尔迪的脸。
在艾妮雅等人的注视下,白骑士的首级被硬生生扯了下来。
哀嚎声停止了,唯一剩下的,只有曾经名为“默尔迪·巴列克”的肉块。失去了头颅与右臂的身体,像是被撕烂的布娃娃一般,带着满身的鲜血仰倒在地。
“我喜欢安静的人。”布莱尔提起手上的首级,对着失去身体的默尔迪进行训斥,然后像是抛弃垃圾一样,将那颗头颅扔到一旁。
布莱尔转过身体,将目光移向众人。
凡是与他的视线相接触的人,都打从心底感到战栗。布莱尔用目光先扫过一圈,最后停留在那位名叫萨尔的纹术师身上。
“饶……饶了我!我、我愿意在你手下做事……请你饶了我!”萨尔坐倒在地,脸上布满惊恐。
他直觉的感受到,自己绝对敌不过这个男人。
萨尔知道自己并非多高明的纹术师,这点程度的自觉他还有。
严格说来,他的水平恐怕还不及一般的冒险者,但是要为贵族做事的话,这样子的水平也就很够用了。
身为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