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桂生姐当然不会忘记这个人。
杜月笙说:“这家伙是个见钱眼开的赤佬,临走时我给了他五块光洋,他便千恩万谢多少遍。要是给他根条子,不怕他不上钩!”
桂生姐听了像第一次和黄金荣睡觉那样舒心,两眼眯成一条线,看着身边的徒弟,抿嘴一笑:“成!”
三大后的黄昏,暮色降临,华灯初上。逸园跑狗场门口霓虹灯闪烁,车水马龙,爵士乐诱人的旋律,招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热闹非凡。七点钟光景,一辆轿车开到门口,从车上跳下两个人来——谢葆生与顾嘉棠。顾嘉棠从口袋里摸出两张“蓝派司”,向守门的安南阿三(越南籍巡捕)晃了晃,便进了门。一进门,便有一个侍者迎上来,点头哈腰地说:“这位可是谢老板,杜先生在三号看台,等您多时了,请!”
那侍者说完,右手向前一伸,打了个请跟我来的手势,便往前引路。
这跑狗场是法国人开办的大型赌博场,在当今中国也算是新玩艺了。
谢葆生与顾嘉棠跟在侍者后边,进入人山人海的场内,绕过人头济济的一号、二号看台,来到三号台,杜月笙已从座位上立起,挽了挽长衫的袖口,双手一拱:“谢老板,多日不见,近来发财!”
“托福,托福!杜先生恩情我谢某人今生今世不忘。这会儿又要先生破费,请我看跑狗,叫我怎么感谢好呢!”谢葆生连忙打拱作揖,连声称谢。
“小意思,小意思。昨日,法国人送来几张跑狗票,请我凑凑热闹。前一阵,我一直穷忙,今天空一点,约你来玩玩,开开心。也趁这个辰光,聚一聚,碰碰头。我晓得你喜欢跑马,可是跑狗也是很有趣的。坐,坐!”
他们俩并排坐下,顾嘉棠也在杜月笙的背后坐下。
第一次来看跑狗的谢葆生,对逸园里的一切都感到新鲜。他看到椭圆的场地中,十二个看台全部客满,人们挨肩叠背地一层层坐在木凳子上,都伸长脖子看场地中央。中央有几个洋人在桌子周围指手划脚地议论着什么,四周的白线划好的弧形跑道。
赛狗一天两场,日场与夜场。现在是夜场开始上客的时候,电灯照耀得场内如同白昼,在洋鼓洋号打闹声中,十三四岁的孩子们每人牵着一头狗进场。十二只狗排列在场地中央,狗身上的彩衣分红、黄、蓝、白、黑等等颜色,彩衣上编着一到十二号码。军乐声中,十二只狗绕场一周,让观众看看膘势。
“谢老板,你看哪只狗会中头彩?”杜月笙用胳膊碰碰看呆了的谢葆生。
“我只会养马。看马。对狗外行。”
“哪里,哪里!俗话说,隔行不隔理嘛,会相马,也一定会相狗。”
“先生,可以补买彩票?”赛狗票推锁员走到杜、谢面前,弯腰鞠躬推销彩票。
杜月笙略微沉思了片刻,回头对身后的顾嘉棠爽快地吩咐:“这样吧,嘉棠,每号买五块钱。”
“好!”顾嘉棠从皮包里取出一张六十块银圆的庄票,付给推销员,接回六十张彩票,叠好,整整齐齐地交给杜月笙。
谢葆生见杜月笙这么大的出手,每只狗押五块银圆,一下子就付出六十块,惊奇地张大了嘴巴,一时合不拢来。
杜月笙接过彩票,笑笑说:难得来玩趟把,每只随押五块,总有一只中头彩的。这点小意思,送给你讨个吉利!“
他说完,将一叠彩票全数塞在谢葆生口袋里,谢葆生受宠若惊,连忙再三再四地道谢:“真是却之不恭,受之有愧呀!杜先生对我的好处,一辈子忘不掉。以后先生有什么差遣,只管吩咐就是。”
“交个朋友嘛”
“不,我要投到杜先生的门下!”
突然,一声铃响,全场鸦雀无声。这是预备铃,预示着赛狗就要开始,他们俩的谈话也就就此打住。
隔了一分钟左右,第二声铃响,人们屏息睁眼盯着起点处看。
铃声一停,跑道的端线上,忽地跳出一只大白兔。这兔子一出笼,循着跑道风驰电掣般地跑。大约过了三秒钟,端线里的闸门一启,十二只狗没命地往前追。大白兔绕道逃到第三圈的时候,全场沸腾起来,特别是押了大赌注的人,瞪着血红的眼珠子,拼命地喊自己相中的那只狗号码。而那些胖太太们,有的却闭了眼睛,只用手在自己胸前划十字。
第二章 在关键时刻亮出绝技七、找个内应,有财大家发(3)
兔子在众人吆喝声中没命地绕场跑了五圈,到了终点,倏然不见。原来,这兔子是一种品种独特。长得像兔子的狗,在各种狗中,奔跑是最快的。紧追着的那头狗是8号,后面接着的二狗为五号,三狗为十一号
场中央的旗杆上升起一块布告牌,上边公布得奖号码:八号头奖,五号二奖,十一号三奖。全场轰动,有的兴高采烈,有的目瞪口呆,面色土灰,不住地叹气。
杜月笙向谢葆生祝贺:“祝谢老板发财!”
谢葆生咧开两片厚嘴唇,喜得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是傻笑着。人们开始散场了,他又听到杜月笙说:“谢老板,我让嘉棠弟送送你,你刚才讲到要到我这里来的事,你们在汽车里商量吧!再见,我不远送了。”
杜月笙两手一拱,随着人群走了。
黄浦江在月光下,像一条灰黄色的缎带子,从吴淞口曲曲弯弯地绕过来。东岸,沉睡的田野在月光下罩着一层淡灰色的青烟;西岸,万家灯火在薄雾中闪烁着。
“呜——”的一声汽笛拉过,一艘长江客轮,冲破光滑的黄水面、威风凛凛地驶过外白渡桥边以后,船头朝向东岸,打着慢车档,徐徐靠上浦东张家浜码头。
长江客轮停泊东码头后,旅客纷纷下船上岸,英租界的水警与缉私队拦在出口处,逐个搜查违禁品。
这时,郭海山与戴步祥走上跳板,来到客轮上。一个手臂上搭条白毛巾的茶房迎了上来,打躬作揖,问清是沈杏山手下的,便堆起笑容将郭、戴俩领到头等舱房门口,用手指在门上“笃——笃——笃”叩了三下,接着喊道:“洋行两位大先生来啦!”
“请进!”房内传出中年男子的四川口音。
两人进门后不到一刻钟,郭海山、戴步祥各提了一只大皮箱出来,后面跟着一个穿长衫、戴金丝边眼镜的中年汉子。他们三个来到船尾,用根绳子拴住大箱子往下放。底下已停着一只舢板,有四个人将两只大皮箱接住,放入舢板内几捆稻草的下面,一个人用竹篙对准轮船屁股一点,另一个架起支橹来,直往浦西方向摇去。望着舢板在迷蒙的月光下远去,船尾上的三个人才放心地走下跳板,摇摇摆摆地上岸去了。
舢板划到江心,一只乌篷船早已横在那几,挡住了去路。小舢板正要从旁边擦过去,忽地跳出六七个蒙面大汉。两个大汉用篙头钩住小舢板舷帮,其余的亮出手枪,上前逼住舢板上的四个人。两个蒙面人跳下来,去稻草堆里翻出两口大皮箱,往乌篷船上扔。小舢板上的人不敢动弹,眼睁睁地让人抢走了这批货,又眼巴巴地看着这条乌篷船扬起帆,架起两支橹,飞也似地向吴淞方向驶去。当时,谁也摸不准这些人是什么路数。
其实,乌篷船驶过外白渡桥以后,往东摇到公平路码头就靠岸了。岸边早已等着一辆汽车,杜月笙坐在驾驶室里抽烟。
等皮箱搬上车后,杜月笙才说:“事没漏馅吧?”
“没有。”嘉棠抢着回答:“他们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我们已无影无踪了。”
“舢板上总共几个人?”
“四个。一个好像是季云卿,还有一个便是谢葆生。另外两个不认得。”
“谢葆生这事做得漂亮,明天你找人送根条子给他。”
杜月笙从驾驶室里探出身子,左手食指向顾嘉棠勾了两下,等顾来到他面前,悄悄地吩咐。之后,他又拎出一袋银元,交给顾嘉棠,“弟兄们辛苦了,今夜先去乐乐,明天夜里来分成。”
说完,开车走了。
汽车装着川土,直驶同孚里黄公馆。
桂生姐打开箱子一瞧,乌黑锃亮,香气扑鼻的川土足足有二千两,又发了一注大财。她留出三百两,让杜月笙分给众兄弟,其余的搬上楼去,锁进那只大铁箱,这时,海关大楼传来“当当当”的十二下钟声。
这次失手,沈杏山暗暗吃惊,他想不出上海滩哪一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暗地里,他派人察访了几天,也摸不清底细。为了保险起见,以后又把接货的地点改到吴淞口,接货的方法也另有花样,觉得这总该万无一失了。
结果还是不保险。
那是深秋的半夜,天上没有星月,几只秋虫“唧唧”地叫着,两三点萤火在吴淞口西岸废弃炮台上飘起又落下。远处传来几声狗叫。废炮台像只怪兽蹲着,它的前边有三五株矮树,如蒙面的强盗,窥伺着江面。
叶焯山坐在树下,伸手摸了一下头发,湿漉的,冰冷冰冷。再摸衣服上、腿上全是露水。他用胳膊碰碰旁边的顾嘉棠,轻轻地问:“大哥,‘莱阳梨’得到的情报,会不会是假的?”
“要是货不来,这三更半夜的活受罪”芮庆荣嘀咕着,被顾嘉棠低声喝住:“别说话,——潮水还没涨平呢!”
又过了一会儿,一只三支桅的机帆船悄悄地驶进吴淞口,停泊在废炮台附近的滩涂边,并不抛锚。江面一片漆黑,船上也无灯火。船上一个大汉伸出一竿大竹篙,啪嗒一下,用篙头的鹰嘴铁钩,扎在滩涂的什么地方,将船带住。
接着,有人从舱里提出盏马灯,向东边江面上晃了几下,离机帆船很远的江面上,也随即发出一闪一闪的灯光。
船上与江面上联络上以后,船上几条黑影背出一只只麻袋,直往滩涂上掼。掼完麻袋以后,握竹篙大汉一闪身子,将篙头的鹰嘴钩拔出来,顺势往滩上一戳,船便离开江边,悄悄地向上海外滩方向开去。
船一开走,伏在炮台底下的顾嘉棠等人,急速奔到江滩边,用竹篙飞快地将丢在滩上的麻袋勾起来,每人一袋,背了就往江苏宝山县方向跑去。
等到季云卿等人的舢板从江心摇到滩涂边,什么也没有了。听得猫头鹰在江岸上的树丛里发出凄厉的、忽高忽低的叫声。
顾嘉棠领着手下人,背着麻袋摸黑跑了一阵,来到了一个土地庙,那里已有两个人两辆马车等着。
“谁?”在美国领事馆当过司机,身怀百发百中绝技的叶焯山急忙掏出手枪,警惕地喝问。
“马腿折了!”对方听说。
“这里正好有兽医。”
暗号对上了。对方将车上围着黑布的马灯举起,褪下灯罩。
“杜先生关照,让我们从罗店绕嘉定到真如,再进市区。”车上的人说。
几个人都将身上麻袋装进马车后,跳进车厢。一声唿哨,一串得得得的马蹄声,消失在寂静的夜幕里。
第二章 在关键时刻亮出绝技八、收个门徒,大显聪明才智(1)
“绝顶聪明”,是黄金荣老板早期对于杜月笙的评语。当杜月笙逐渐接近他各项事业的核心,成为他最得力的智囊与亲信,成就多,表现好,这几个字,几乎变成他整天挂在嘴上的口头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