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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旅人却立刻挥剑,护住了自己的头顶。
邪魔扑来的瞬间,天空里忽然发出了奇特的呼啸,灿烂的金光照耀了天宇那一箭消失在天空,却化为无数道金光疾射而落!那一道箭光在半空中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在刹那间分裂成无数道,扩散,射落,将方圆十丈内的所有魔物洞穿!
若不是旅人反应得快,便要连着一起被金光从头顶贯穿。
这一剑秒杀了数十只魔物,彷佛明白了这两个对手的厉害,剩下的邪魔迟疑了一下,忽然间不约而同地后退。只是一转眼,那些密布如林的道道旋风从迷墙边散开了,远遁荒原。风暴散开,半空黄沙渐渐落定,大地也不再骚动,似乎那些邪魔已经再度蛰伏地底。
头顶重新明亮起来,日光从高空洒落,照在荒原上仅有的两个人身上。
方圆一里地内血污狼籍,竟彷佛下了一场血雨。大漠上空旷而冷寂,只有一道道旋风呼啸,奇特的黑色气息笼罩着一切,苍黄色的风之林里奔驰着食人的魔兽这些猛狷是空桑人特意放到这片海角的,生性残忍,会吞噬一切踏上这片土地的人。经过百年繁衍,狷类数量庞大,早已成了狷之原的主人。
这片荒凉的原野上甚至没有一棵草,光秃秃的地面上都是滚动的砾石,在太阳下呈现出奇特的五彩光芒,石头间隙里偶尔能看到蜥蜴簌簌爬过,吞吐着赤红色的信子。
原野的那头便是西海。
而在海天之间,平整的地平线上有一座突兀的山。在那座山的附近,一道道旋风来回逡巡,涌动的沙漠的颜色居然是漆黑的!
那个空桑战士显然也是第一次进入迷墙背后的世界,面对着梦幻般的一幕,呆呆看了半晌,脱口而出:“哇,狷之原原来就是这种鸟不拉屎的模样?也太没劲了吧?枉费我”说到这里他顿住了口,看了一眼身边的人,悻悻然:“你是谁?剑法不错嘛。”
“你的箭术也不错,”旅人转过身,语气淡淡,“很少见。”
“嘿,当然!知道厉害了吧?”那个空桑战士收起了弓,哼了一声,拍了拍箭囊,“我可是剑圣门下的人!”
“剑圣?”旅人微微一惊,随即摇了摇头。
刚才那个人的一箭虽然也用的是气劲,在一瞬间将真力注入,通过弓弦发射,看模样和剑圣门下的凝气成剑乍看到颇有几分类似。然而,内行人一看便知道无论从手法、运气,还是力量分配上,其实都完全两样。
“别不相信,我的师父可是清欢哪!”看到他摇头,那个矮个子的空桑战士拍了拍空空的箭囊那里面只有一支金色的小箭,奇怪的是箭头居然做成了剑的模样,箭尾上还刻有剑圣门下的闪电纹章。旅人蹙眉端详着那支不伦不类的箭,不置可否,却听那个空桑战士继续吹嘘:“清欢!当代的剑圣,武道的圣者!你也该听说过吧?”
他点了点头,没有否认:“当然。”
这些年来他虽然远在海外,但对于剑圣一门的事情却是了如指掌:剑圣一门传承九百余年,如今已经是云荒大地上最大的门派,门下学剑之徒多达数千人。五年前,先代女剑圣兰缬去世,她的大弟子清欢继承了剑圣的称号。然而清欢如今不过三十许的年纪,贪花好饮,行踪无定,虽然门徒遍天下,至今却尚未正式收过一个传人又哪来的这么一个弟子?难为这个空桑人说谎说的如此流利,简直理直气壮。
他没有拆穿对方的大话,只道:“难怪你敢跃过迷墙来。”
“嗨,那当然!”那个年轻战士满脸得色,然而回头一看瞬间恢复得完好无损的高墙,不由收敛了轻狂。他伸手小心地推了推,验证那并非虚假的东西,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鲛人,嘀咕:“是真的墙?你你的法术真的很厉害!这是非常厉害的五行炼成术吧?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在那么短时间内”
旅人看了那个空桑士兵一眼,眼神微微变化,这个人懂得的倒是不少,不像个普通人。
然而他没工夫搭理这个空桑人,自顾自往前走:“你翻墙回去吧。我也要做事去了。”
没有走出几步,眼前一晃,那个空桑战士居然又拦在了前头,彷佛忽然想起了什么,目光炯炯地看着他,殷切而激动:“啊!对了,你是海国人吧?传说中九百年前,剑圣西京曾经将《击铗九问》传给了鲛人!刚才你那一招,难道就是‘九问’?”
他没有回答,只是越走越快。
“喂,问你呢!别摆臭架子。”那个空桑人急了,上来扯住他衣襟,刚一触及,随即又触电般一样的松开手,“哇,怎么这么冰?”
他捧着自己的手,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鲛人。方才只是短短的一触,这只手就彷佛冻僵了一般,血色尽退,温度急剧降低,青白色的肌肤上甚至结了一层严霜!若不是他缩手得快,这一层霜便要迅速沿着手肘层层封冻上来。
旅人淡淡:“你不是说自己是剑圣门下麽?自然看得出那是不是九问。”
“”那个人被他反驳得无话可说,视线一转,落到了他腰畔的黑色长剑上,又发出一声惊呼:“辟天!”他一个箭步窜过来,看着他手里的剑:“这这把剑,难道是辟天?天啊!真的是辟天!”
旅人一震,终于停下脚步,认真地看了这个人一眼剑圣一门作为云荒武道的最高象征,如今早已是天下第一显赫的门派,凡是大陆上的游侠便个个自认是剑圣门下,所以他丝毫不奇怪这个空桑战士的夸夸其谈。
然而能认出这把剑的来历,却让他觉得诧异。
这是一把具有传奇色彩的剑,据说数千年前被星尊大帝持有过,后来作为空桑和海国友好的象征,被海皇苏摩赠送给了空桑的光华皇帝真岚,一直珍藏于帝都伽蓝城。这片大陆上看到过它的人也只是极少数,而这个空桑人竟然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吧?是传说中的辟天吧?”那个空桑战士惊喜万分,眼珠子都不转地盯着看,手指蠢蠢欲动,“传说它是世间至宝,由龙冢里的蛟龙之牙制成,然而自从八百多年前西恭帝驾崩之后,云荒上就再也没有人知道它的下落了啊,这么说来”
他忽然跳了起来,看着蓝发的鲛人:“你难道是偷来的?”
旅人看了那个人一眼,眼神越发的冰冷。
一个普通的空桑战士根本不可能知道那么多。这个人是谁?百年来,自己一直隐秘地来往于云荒,从来不曾被任何人看到踪迹。然而这次一个不慎,似乎惹上了麻烦。
“哎,你想干嘛?”感觉到了他眼里一掠而过的杀气,那个人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然而一语未落,旅人立刻出手。也不见脚步移动,便瞬间到了那个空桑战士的身侧,快如鬼魅地捏住了对方的肩胛骨他这次的出手简单利落,没有任何花俏招式,唯一的便是快,快到几乎肉眼无法看清。
那个空桑人还没回过神,便落入了他的掌握。
“喂,你你要干什么?”那个人拼命地抖动肩膀,却甩不开他,“很很痛!该死的,你想杀人灭口么?”
然而更为吃惊的却是那个旅人方才他的出手很重,那一捏之下,便是萨特尔那般的邪魔都会当即脊椎断裂,眼前的这个空桑人肩膀单薄,然而被他重手扣住,居然还能若无其事地说话!
那个空桑人挣扎不脱,脸色一变,忽地叫起来:“看!那边怎么有一个人?”
旅人看到他眼睛圆瞪,直直看着自己身后不远处,不由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视线回过头去看然而,就在转开视线的那一瞬间,只觉得腕上微微一痛,彷佛有什么东西极快地咬了自己一口。
旅人闪电般回头,手指一错一捏,指间竟捏住了一条细如小指的蛇。
那条蛇是从那个空桑人的袖口无声无息地钻出来,趁着他微一分心,猝不及防地咬中了他的手腕。然而旅人的反应也是惊人,那条小蛇刚刚松口,甚至来不及缩回身子,他便已经探手用中食二指捏住了蛇头。
“喂喂,快放开我家金鳞!你要捏死它了!”那个空桑人没有料到他的身手如此敏捷,蛇居然被他捉住,不由脱口惊呼起来。然而肩膀还被他抓着,怎么也挣扎不开。
旅人冷哼了一声,手指加力,便要捏碎那个小小的蛇头。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一股奇特的麻木从手腕处急速升起,黑线一样的逆着血脉蔓延,只是一次呼吸之间,他便觉得整条右臂无法动弹。不好他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地转过左手,立刻封住了右臂肩窝处的血脉。
然而只是这么一松手,那个空桑人便立刻游鱼一样地从他手底滑了出去,掠出了一丈远。
“嘿嘿,知道空桑人的厉害了吧?”他回头望着他笑,伸手弹了弹那条小蛇的脑袋,安慰了一句什么。金蛇似乎受了惊吓,哧溜一声重新钻进了他袖口的暗袋,再也不肯探出头来,“我数到十,你就等着去黄泉路吧!”
旅人握着自己的肩膀,看到一丝黑气如同蛇一样从手腕迅速上升。
“怎么样?服气不服气?”那个空桑人退开数丈,将箭重新搭上了弓,瞄准了他,冷哼,“死鲛人,来到沙漠这种地方,居然还想和我斗?”
旅人低声:“你绝不会是空桑军队里的人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我是空桑剑圣的弟子呀!”那个人笑了一声,得意非凡,“这下知道厉害了吧?赶紧磕头道歉,把那把辟天剑双手奉上来,说不定小爷一高兴,还能给你解药呢!”
就在对方得意洋洋地大话之间,旅人忽然间毫无预兆地发力,身子蓦地如箭般冲出然而这一次那个空桑人显然也已经有了准备,他一动,他便立刻也跟着后退,轻身功夫居然也算不错。不过那个空桑人的速度和他比起来便只能算慢动作,所以即便是一早有了防备也来不及躲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再度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肩膀。
旅人冷冷看着她,没有说话。上次是大意才着了道儿,这次他也学乖了,捏住的是空桑人的另一边肩膀,避开了藏有金鳞的一侧,时刻警惕。
“该死!你怎么能那么快?!”那个空桑人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却是毫不惊惶,一连声问下去,“不会吧?莫非你真的得到了那一卷《击铗九问》的真传?你到底是谁?怎么会有辟天剑?来这里又是干什么?”
他彷佛丝毫没有觉醒到自己俘虏的身份,还问了一大堆问题。旅人没有听完,不耐烦地蹙眉,举起了另一只手对准他的后心。
“喂喂!”知道对方要下狠手,那个空桑人连忙大叫起来,“你不要解药了?”
旅人摇头:“不用。龙血解百毒。”
“什么?龙血?!”那个空桑人再度吃了一惊,脱口,“你有龙血?天啦”他看了一眼对方被蛇咬过的手腕,发现那一条黑线果然已经在迅速的淡去,不由更加吃惊,“该死!你可真是了不起,居然真的找到了龙血!你你难道去过从极冰渊?天啦!居然有人,不,有鲛人去过那个地方!”
他几乎完全忘记了自己立刻便要有杀身之祸,只是眼睛放光的嚷嚷:“可以带我去那里么?求求你了!我、我会给你很多很多钱的!只要你带我去!”
“无人可以靠近圣地。”旅人冷冷回答,似是再也不想和这个空桑人多话,手指一错,再度加力那一瞬,他听到一声咔嚓的轻响,似乎是衬在衣服里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