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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的人当头一棒,我小撮合的大表弟站着有人高,睡下有人长,我就不信,我小撮合的大表弟找不到一个漂亮的媳妇?我小撮合给别人介绍,介绍一个成一个,偏偏就是自己的表弟事情办不好,真是怪事?墙倒三遍使好泥,我就不信我小撮合给自己的表弟介绍不成对象?我要用行动,在表大爷你面前抬起头来,用一句现在时髦的话来说,就是一定给我的表弟大柱子找一个媳妇,在表大爷你的面前,重塑我小撮合的形象。”
“春节前,我到苏北的亲戚家去,她妈妈亲自托我给她找一个底实厚道的人家,表大爷,我首先就想到了你家,想到了大表弟,谁叫我们是亲戚呢。人家的妈妈你没有见过,那个人可了不得,见过大世面,虽说是个女流之辈,可是也是个胳膊弯里能跑马,肚脐眼上能行船的人。我给你这么说吧,那个人可是走过南闯过北,铁路两旁撒过尿的人,她要是不来看门头也就罢了,要是来啦,你家可要好生准备一下,那个人讲究得很,别让人家挑了毛病去,说俺们旮旯村的人,没有见过什么世面,表大爷你说是不是?”
小撮合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说得吐沫星子乱飞。
大柱爹说,“照你这么说,我们家这庙小,不一定能养起这样的大菩萨呀。”
小撮合说,“不过,人家虽然见过大世面,可人小巧的很,高就高搭,低就低就,我把你家也说的不简单。我说你家在旮旯村是首富,我说我那个表大爷精明强干,农村里的活,打鱼摸虾,编筐打席,耕田钯地,使舵摇橹,吹弹拉打,人家哪样都行,在河堤上扒河,人家推着一千多斤重的一车土,不要拉钩子的,从河底顺着45度的斜坡,硬是推上河堆,公社里的干部看了都很惊讶。”
“我还说,有其父必有其子,有道是将门出虎子,我那个大表弟不仅干活是一把好手,也是力大无比的壮汉。有一次,他父亲叫他牵牛去到老龙河边去拉逯滚子,他没有找到牛,硬是把两个逯磙子,一个胳肢挟一个,挟到了家里。更主要的是多才多艺,笛子,二胡,琵琶,说大鼓书,我那大表弟无所不精,无所不会。你家闺女若是到了他家,那可就是从糠萝子跳到了米萝子,吃好的,穿好的,坐在他家当老的。”
李大山听到这里,白了小撮合一眼,“她当老的,我朝那放?”
小撮合立刻改了口,“我说错了,是吃好的,穿好的,坐在他家生小的,重活没有她的分,吃香的,喝辣的,那是一辈子的福分呀。她那个妈什么没有见过,几千口人的村,当过妇女主任,也被我说的动了心,说,你小撮弟和我们家是亲戚,和那一家也是亲戚,底实,你就牵个线,我们见见面,婚事不成人意在。”
小撮合真真假假一席话,一手拿山芋,一手拿藕节,有眼也吹,无眼也吹,一吹二拍三表功,把大柱子爹李大山说的将信将疑,也不知说什么好,只是说,“表侄,你有心成全,那就破费你的鞋底了。不管成与不成,这个情,你表大爷我领了。要是成了,你表大爷的心也不是木头刻的,到秋来,我叫大柱子给你和他表嫂子一人做一身新衣服,小撮合呀,我的表侄,只要你对得起我,我一定会对得起你的,今后呀,嘴谗了,就过来喝二杯,我们家再穷,酒还是有你喝的”。
小撮合说,“表大爷,你说这话就外了,我们谁跟谁呀,大柱子有了媳妇,我不就有了一个表弟媳妇了吗?”
当天晚上,李大山家杀鸡宰鹅,又叫大柱子到老龙河湾子,买了二斤鲜鱼,象样的招待了小撮合一顿饭。临走时,小撮合醉醺醺的拍着胸脯说:“表大爷。这受人点水之恩,要有涌泉相报,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收着,表弟的事情,全包在你表侄我的身上,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老和尚头不是木头刻的,凹凸葫芦不是绳勒的,你表侄我要不把这个事情办好,我就不叫小撮合,我就不信,我小撮合的表弟会找不到老婆?”这样说着,大柱子趁着月光把他送上了船,下船后,小撮合磕磕绊绊的走回离旮旯村有十里地的家里去,边走还边唱着《王大妈说媒》的民间小调:
西庄有个王大妈,
今年交到六十八呀,
耳不聋来眼不花,
哎咳哟,她是说媒老行家呀。
东庄呀有个二小姐,
她请我给她说婆家,
哎咳哟,不知她今天可在家。
二小姐在后楼来绣花,
忽听门外闹喳喳,
我到门外去看看她,
哎咳哟,原来是俺的王大妈。
王大妈一看笑哈哈,
叫声二小姐你听着,
为了你的婚姻事,
跑得我几天不沾家,
哎咳哟,不知道你家谁当家?
二小姐一听笑哈哈,
叫声王大妈你听着,
我的父亲他多在外来少在家,
我的母亲她又聋来眼又花,
哎咳哟,我自己的婚姻自己当家。
王大妈一听笑哈哈,
叫一声二小姐你听着,
我给你找一个好女婿,
你要认我做干妈,
哎咳哟,我说媒挣钱给你花。
二小姐一听笑哈哈,
叫一声王大妈你听着,
我一不要他疤二不要他麻,
三不要他头上秃疮疤,
哎咳哟,我要他一个顶呱呱,
。
第四章:兄弟 第三章:兄弟(2)
夏始春余,老龙河湾子桃花坞的桃花,变成了累累果实,那绿的叶配上青青的果,不亚于春天的美丽,还多了几分厚重和清香。河中一对对大白鹅,伸长脖子引吭高歌,枝头上的小麻雀儿跳掷腾挪,像精灵一样点缀着初夏的美丽。从柳荫深处不时传来,“公鹅在前面打着浪,母鹅后面紧跟着”和“连就连,俺两打赌过百年,谁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的情歌,更加增添了乡村夏日的浪漫和迷人的色彩。
你别说,小撮合还真说话算话。这天,小撮合领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妇女来了。
这位妇女,一身雪青色衣服,外罩的衣服上,订着两排黑色的纽扣,下身裤脚上缀着白色的蝴蝶花,是对襟子的(当时农村妇女都是大襟子的衣服),手里捏着一条绿色的手绢,头上还别着一朵红花,走起路来还扭呀扭的。
进村时,没有见过世面的旮旯村的闺女媳妇们,像看热闹似地站在路旁,眼尖的唠叨妈说,“那脸咋这么白呢,象石灰罐子一样,”站在唠叨妈身旁的小翠说,“唠叨婶,没看到过猪走,也该吃过猪肉,人家那是搽的粉。”好蛋妈说,“都多大了,还搽粉,丢死人了,”“哎哟,那裤脚上还绣着花,我人老五十,还没有见过谁把花绣在裤子上,这个妇女可真够浪的,在自己家浪也就罢了,出门还浪,你是来给闺女看门头的,还是来卖老样子的,世上事什么都有。”小翠妈这样说。
在人们的议论声中,小撮合领着那位妇女朝大柱子家走去。
老李头今天也穿的特别鲜亮些,虽说是普通布料的衣服,可里外都是新的,早早地等在门口。穿了几十年的大腰裤子也不穿了,怕见过世面的,未来的亲家母笑话,第一次穿上了所谓的西装裤子,虽然走起路来有点别扭,不如穿大腰裤子那么自在,可是二柱子说好看,只是褂子没有改,订着一排布纽扣。
农村那些年的风俗,女孩子说婆家,第一次上门的往往都是女孩子的父亲或者母亲,也有的是至内的亲戚,例如姑爷舅舅等。总之,在女孩子家要是有地位,说话算数的,而且要经多见广的人,以免得被另一家人捉弄,俗称“看门头。”看的有七大八了,姑娘和小伙子再见面。因此,看门头这一关,至关重要,如果这一关通不过,那就没有门了,不可能再有下一步男女见面的事。因此,看门头是正式相亲的前站,打个比方来说,就好像国家领导人没有正式出访之前,外交部长先期访问一样重要。在农村,人们都非常重视这一关,男方家里,都特别重视这样一次难得的机会,充分的利用这一次机会,展示自己家的富有、文化、人脉、底蕴等等,也就是农村人常说的好粉要搽在脸上,好香要烧给真神。更何况是盼儿媳妇像盼金豆子一样的大柱子爹,那就更重视了,生怕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大柱子家为了迎接看门头的到来,已经忙活了好几天了,并且做了精心的准备。兵马不动,粮草先行。首先是吃的喝的东西,不用说,家里的酒呀,菜呀,能够放的,上个集就买好了。不能够放的,肉呀鱼呀的,要现吃现买,才新鲜,所以,大柱子爹,早早地就叫二柱子到马厂集上去了。
听说来的这位女流之辈,会喝酒,大柱子爹特地托人,从县酒厂开后门买了几斤精致高粱大曲酒。托人也不能白托呀,更何况是拐了几个弯子找的一个人,前天李大山叫大柱子逮了两只芦花大公鸡,给那个帮忙买酒的人送了去,仔细一算账,还不如在黑市买高价的便宜,可是面子却要回来了,——“俺县酒厂也有人那,公章碗口大,不如熟人一句话。俺不出高价照样能够买到好酒。”
其次是家里的环境,大柱子的床上从未有扎过顶棚子,这次也从集上请了个人,扎了一个废报纸糊的顶棚子。中堂上面,原来是敬祖先的地方,文化大革命被破了四旧,前几年李大山想把它恢复起来,可是挂姓赵的祖先好呢,还是挂姓李的祖先好呢,怕和大柱子妈的几个叔叔闹矛盾,干脆谁家的也不挂了,谁家的都不挂,就不会闹出什么矛盾来。于是就换上了革命样板戏的剧照,李玉和,江水英,李铁梅,郭建光等,如今都发黄了,蜘蛛网横七竖八,这次也来个彻底的更新,换上了有点农村生活气息的“莲年有余”、“金鸡报晓”、“百鸟朝凤”和马恩列斯毛的头像,二柱子带着他的几个同学帮助忙活了一二天。
大柱子呢,把猪圈里的猪臊打扫得干干净净,把牛槽里的草呀,麸子呀什么的,也都清扫了一遍。大柱子家,本来只有一条牛,是和大甩家割具的,为了表示家里过的很富裕,李大山叫大柱子,从东头何半仙家借来一头驴,栓在自家的槽上,这牛驴一配对,自家有一对牲口,叫人看了,这一家耕田耙地就不用求人了。大柱子又提议,把她大姐家的猪赶了一头来,放在猪圈了,两头大肥猪,没有在一起共过事,大柱子家那一头,老是欺负他姐姐家的那一头,他姐姐家的那一头,也不是饶人的手,两头猪在猪圈里嗷嗷直叫,如果在平日里肯定烦人的很,可是在今天,恰好衬托出六畜兴旺的好兆头。
只有一样,大柱子家养的那条大黑狗,怕它咬人,二柱子二天前,就把它带到他大姐家去了。
第四章:兄弟 第四章:兄弟(3)
像大柱子家这样借一点别人家的光,来显示自己家的富有的事情,在农村看门头的时候比比皆是,更有甚者,张冠李戴,李代桃僵的事情也有,旮旯村就有这样的事情。
多少年以前,旮旯村西头的狗蛋子家看门头,他家里那个穷呀,可以用家徒四壁和一无所有来形容。两间两檐到地的屋,在山墙上开了一个门,留着一家人出出进进,一张东倒西歪的桌子,三条小板凳加起来只要五条腿,一张土坯支撑起来的床,还有二个泥做的盛粮食的瓮子,猪圈里无猪,牛槽上无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