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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玉哈哈笑道:“阿章聪明,读书自不在话下,若是能学些武艺在身,将来马上提…抢杀敌,马下作诗吟对,又能强身健体,如此岂不是好?”取过弓箭递与阿章,笑问,“如何?可还中意?”
阿章两眼放光,从箭筒中取过一支箭,对准门外比了比,雀跃道:“真乃好弓好箭。只可惜府内没什么像样的猎物,无非是乌鸦与家雀儿这两样,父亲母亲也不准我出去。”
怀玉点头道:“想当年,我在塞外行军打仗时——”
阿章眼睛发亮,急忙挤到怀玉面前仰首仔细听,待听到怀玉说到:“……乌鸦的肉委实入不了口,家雀儿倒还行,那一回我叫人射下许多,但麻烦得很,拔了好些时候的毛,肉还不够塞牙缝。”
他这话一出,闻者无不嬉笑出声,阿章也是噗嗤一乐,转眼被父亲瞪了一眼,赶紧闭了嘴。
怀玉又笑问他:“你阿翁书房里铺着的一块狼皮褥子,你看到过不曾?”
阿章道:“看到过,也听阿翁说过那块褥子的来历。是三叔十二岁那年跟阿翁出去狩猎,射中了一头灰狼,当场叫人剥了皮,制成了褥子孝顺阿翁的。那块褥子,阿翁用到如今。”
“嗯。”怀玉摸摸阿章的头,感慨道,“三叔那年正巧跟现在的你一样大,都是十二三岁的年纪,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
阿章抬眼看了一眼怀成,见父亲脸色愈发不好,赶紧又垂下头。怀成听了怀玉的一番话,心下大为不快,冲阿章摆手道:“下去罢!我要与你三叔吃酒,这里没你什么事了!”
阿章成日里听够了父亲督促他读书的唠叨,偶尔与怀玉说上一回话便快活得不得了。明知道不能与他来往过多,也知道他这人也不能不提防,却还是打心眼里喜欢听他混扯,因此磨磨蹭蹭地舍不得走。
怀成怒喝:“怎么?还要你老子恭送你出去不成!?”
阿章怀里抱着弓箭,躬身慢慢退出去了。
内室里,二王妃拉着文海吃茶说笑。二人在娘家时乃是堂姐妹,如今出了嫁,又成了妯娌,自然有一箩筐的话体己话要说。为着说话方便,将屋子里伺候的人都赶了出去。二人拉着手正说得热闹,文海忽然拍了拍额头笑道:“适才还未来得及与阿章说一句话就被你给捉来了,快叫章哥儿来与我说说话,我这里备的礼还未来得及送出去呢。”
二王妃正等着她这句话。因为阿章为她挣了许多的面子,但凡娘家有亲戚来,她都要把阿章叫出来说说话的。未几,阿章被带过来,他怀里的弓与箭还未舍得放下。
文海奉上一面精巧金锁,锁片上乃是长命富贵四个字,背面还有个小小的猴儿,恰是阿章的属相。礼物寻常,但猴子刻得好,看着精神,寓意也好,二王妃自是高兴,含笑叫阿章收下了。
阿章向文海道了一声谢,唤了一声:“四姨。”
二王妃好气又好笑,斥道:“不是同你说过了么?四姨如今嫁给了三叔,称呼也得改了。”
文海掩嘴而笑:“都是自家人,讲究这些做什么。比起婶娘,我觉得还是四姨听着亲切。”看阿章弓不离手,因笑道,“看来还是你三叔送的礼最得你心,走到哪里带到哪里。在家里可有人教你习射?说起习射来,我想起前几日还听我娘家的几个侄儿,你表哥表弟说要去城外林子里打野物,还说还要趁开春冰化之前去河里凿冰捉鱼,我若不是嫁了人,保不齐就跟去了。”
二王妃是知道堂妹文海的脾性的,闻言少不得一通取笑。阿章悄声问道:“三叔也一同去么?”
文海叹气发愁道:“我娘家的几个侄儿不得他欢心,便是连话都不大愿意同他们说的。”又笑,“他事情也多,如今哪里还有空去与小孩子们混在一处。”
二王妃看阿章两眼放光,怕他动了心思,到时连书都静不下来心读了,忙忙叫人把他带出去了。
花厅内,怀成与怀玉坐着说些闲话。酒菜流水般地搬运上来,怀玉见端酒送菜之人竟无有一个女子,连身旁斟酒之人也都是年老佝偻着腰背的年老内侍,不觉扫兴道:“真是煞风景,二哥府里如今连个齐整些的女子都找不到了么。”
怀成哈哈一笑:“你回来这么久,没听说过你二哥我浪子回头一事么?”
怀玉把玩手中的酒杯哦了一声,笑说:“我还当人家说玩笑话……从前我还只知道掏鸟窝时,二哥的宫里头就已蓄了几个暖床的国色女子;品鉴起女子的美貌来也头头是道,但凡见到美女,眼睛便要发直。我还以为二哥天生便是如此呢。”
怀成一哂:“身为男子的,有几个不爱女色?只是我身处这个境地,不得不刻意闹得大些罢了。”
怀玉笑问:“二哥这话怎么说?”
怀成看了一眼斟酒的内侍,那人便放下酒壶,躬身退出去了。怀成哈哈一笑:“当初我建府出宫之时,心里想着与太子殿下乃是一母同胞,太子成日里三病两灾的,母妃又不在了,我即便离了宫,也该时常去探望下,陪他说说话,解解闷。于是得了空便搜罗些补身的药品送往东宫,再问问病情,看看太医开的方子。后来去的多了,太子便对我说了几句话……自那以后,我无事再不登三宝殿,好色这一名声也是从那个时候传扬开了的。”挑眉看了怀玉一眼,“三弟,你晓得太子对我说了什么?”
☆、第101章 侯小叶子(三十八)
怀玉笑:“愿闻其详。”
怀成仰脖饮尽一盅酒,笑道:“太子那日饮下些许药酒,怕是有些上了头,见我又去,先是蹙着眉头看了我几眼,后又笑说:二弟不必时常看我,问我的病情,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横竖有太医在,一时半会儿的怕是死不了。”将酒杯往桌上一顿,冷笑道,“且不说这句话叫我心惊不已,他那时看我的眼神……之冰冷,之厌恶,我这一辈子也忘不掉……那以后,我因好色而名声远扬,他待我倒亲切起来,看着也像亲兄弟了。哈哈哈。”
怀玉本想劝说他一句“久病之人,性子古怪也是在所难免”,后想想作罢,只举杯与怀成碰了一碰,各自仰脖饮下。良久,与怀成笑道:“如今时与势皆不同了,二哥便是收了心也是应该。”
怀成吐出一口闷气,扬声大笑,声音里颇带了些喜悦道:“三弟这话说的还有些早。哈哈哈——”
怀玉两口子在怀成府内用罢饭告辞回去,怀成醉了酒,强撑着携了阿章与二王妃亲送至二门口。文海拉了二王妃的手殷切笑说:“姐姐哪日也该带上阿章去咱们家串串门子,我成日里无事,在家里寂寞得很。”
二王妃拍拍她的手,带笑敷衍道:“自然自然。只是年头年尾有许多事情落到他头上,他在外头忙,家里的一摊子事情都得我来操心。今日还是因为阿章生日,听闻你们要来,他才没出去的。我眼下还走不开;待过一阵子再说罢。”
那边厢,阿章瞅了个空子偷偷问怀玉:“三叔过一阵子要同四姨的几个侄儿一同去打野物么?”
“你四姨?”怀玉愣了一愣,方才明白阿章说的是文海,遂挑着眉眼笑道,“哦,他们要去打野物?这事我倒不知道。”
三月初六日,关东一带地震。皇帝震惊。次日,下罪己诏。怀玉与工部、户部主事等奉命前往关东勘灾赈灾。文海带人为怀玉收拾行装时发愁道:“真是不巧,后日初八便是母亲的寿辰……你走了,我一个人可怎么办?”
怀玉道:“无妨,我奉命前往关东勘灾赈灾一事母亲是知晓的。只是,眼下关东一带许多人日子艰难,不得温饱,母亲怕是不愿庆寿……罢了,连寿礼都免了罢,当日你入宫去磕个头便成。”
临行那日,文海要出来相送,怀玉与她笑道:“天冷,不必出来了。横竖不太远,不出十日半月便可回来的。那里产的灵芝与鹿茸好,你若要,我给你带些回来。”
文海心内欢喜,掩嘴而笑,与奶娘道:“看来这一趟咱们没白跟出来。”
因她执意跟在后头送,怀玉便也由得她了。出了二门,她不止步,又跟到了大门口,怀玉翻身上了马,她还是不回去。怀玉拿眼看她,她笑道:“从前我父亲每每出远门时,母亲都要送到大门口,看他走出老远才回去。我那时便想:将来若是我嫁了人,夫君出门时,我也要这样送我的夫君。”又道,“你走你的,不用管我。我站在这里看着你,这样看上去就像是一对恩爱夫妻了。”
怀玉叹一口气,翻身下了马,三两步过来,将她揽到怀中,抱了一抱,苦笑道:“又说傻话,快回去。”
文海涨红了脸,伸手捶他,低声道:“人都看着呢,像什么样子。”
怀玉看她一眼,再叹一口气:“我与你,做不成恩爱夫妻,对不住。”
文海笑容登时僵住,到底涵养好,强忍住屈辱,没有当场哭出来,然而不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的脸色想来是变了的,默了一默,方勉强笑道:“无妨,这样就足够了。”无力地伸手出去,想将他从面前推开,却贪图他怀抱的温暖,手伸到他的胸膛上,终是未能舍得推开,只轻轻掸了掸他的衣裳,为他理了理衣襟,含泪叮嘱道,“你路上小心,早些回来。我哪里也不去,只在家里等你。”
三月初八日一早,长乐宫中来人,道是因为地震的缘故,贵妃甚是忧心,今年不设寿宴,连入宫磕头都免了,寿礼更是不收云云。果然同怀玉说的一样。
三月初九日,叫奶娘从箱笼里翻出半旧的衣裳穿戴打扮好了,还是不放心,又问了一声:“都打听好了?人也都是信得过的?”
奶娘也是大敌当前的模样,肃然道:“放心。派去打听的人都是咱们家的,咱们先回到自己家里,再换乘坐咱们家的马车过去即可。”奶娘跟着她来到这王府内已三月有余,至今也改不了口,还将她娘家赵家称作‘咱们家’,将怀玉的王府称作‘他们家’。
“这一趟若是能顺利带回来,倒能省却我许多麻烦。”
奶娘着恼:“她若是个有眼色的,看到王妃亲去迎接,二话不说便该跟了来!”
这回换她嗤一声:“那可不一定。他相中的人,会是寻常人?再说,有他撑腰,她可不一定就把咱们放在眼里。”
奶娘愈发生气:“不管她什么人,见了正头王妃就要磕头行礼,便是天王老子也越不过这规矩去!”
她叹气:“到时见机行事罢,若是不愿跟我回来,便带到宫中去。”取下一对金环玉兔耳坠及腕上的两只青玉双龙镯交给使女,使女知道这耳坠乃是殿下送的,王妃素日里格外珍重,因此小心翼翼地收到妆奁匣子里,王妃果然略带了些笑意对她看了一眼。
奶娘抬头看了看天,道:“若是要进宫,须得早些动身了。”
她便吩咐道:“走吧。”
一行人先回了娘家,从角门悄悄出来,换乘了娘家的马车一路来到翰林街,只不过打听了一下,便问出了青柳胡同的所在。怕招眼,老远的便下了车马,只带了奶娘及两个心腹使女慢慢走过去。胡同不太起眼,夹在一家酱油铺子及一家破旧茶馆之间,胡同口又有几株粗大杨树掩着,柳絮漫天飞舞,若不是奶娘眼尖,看见胡同口的一株柳树下蹲着个女孩儿,只怕就错过去了。
她心内狂跳,不敢径直往胡同里去。怕里面真住了人,又怕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