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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过了纪二老爷到京城之后的打算。纪大老爷又问了许多关于清远的事,主要就提到了江庆善。
“如何能想到,那厮竟然就是反贼首领破军!若不是七杀那厮在押解途中死了,到了大理寺因此咬咱们兄弟一口。咱们就撕摞不清楚!”
在这些事情上,纪大老爷还是感激纪二老爷的。
“江庆善……”纪二老爷就想将自己的疑惑说出来。他怀疑江庆善并不是破军,但是他刚开口,就看见纪晓棠微微抿了抿唇。纪二老爷立刻就住了口。
“江庆善怎么了?”纪大老爷问。
“咱们家养了一个白眼狼,谢子谦反贼围攻纪家那夜。就是这厮带人进的府。”
“这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了。不过,我是素来知道江家人不是善类,可惜当时父亲在世时。对他们维护的很。”纪大老爷说了这一句,见纪二老爷没有接茬。毕竟是关于纪老太爷的,纪大老爷也就乖觉地住口不说。
“他曾打过咱们纪家福地的主意,二弟,可让他坏了我纪家的风水?”纪大老爷这么问的时候,就在椅子上微微欠起身来,显然对这件事非常在意。
“大哥放心,咱们发现的早,并没让他得逞。”纪二老爷忙道,“说到这件事,还多亏了晓棠。不是晓棠有心,那厮勾结咱们家下人,暗地里行事,只怕我都被蒙在了鼓里。”
纪二老爷又细说了一遍纪晓棠是如何发现江庆善不妥的。
纪大老爷再次看纪晓棠的目光就多了几丝暖意。
之后,纪大老爷又问了许多关于福地修缮,以及清远家中祭祖等事,听到说如今各处干旱,只有纪家福地还郁郁葱葱,纪大老爷的神色就有些得意。
“咱们先祖的好眼光……”纪大老爷握着手,又问纪二老爷,“二弟,我让你找人详细绘的福地舆图,你可带来了?”
知道纪二老爷要进京,纪大老爷特意写信,并在信中反复叮咛了此事。纪二老爷对纪大老爷的要求颇不以为然,以为当今的情势,有太多需要关注的事情,纪大老爷却只关注福地。
虽然如此,纪二老爷还是让人绘制了福地的舆图,并且被纪晓棠嘱咐着,就带在身上随时准备交给纪大老爷。
纪大老爷见纪二老爷拿出舆图来,忙就欢喜地接过去,当即就在灯下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点头。
“……藏风聚水……,唔……龙兴之地……”纪大老爷的声音戛然而止。
好在纪晓棠和纪二老爷都没听清他的喃喃自语,只是对于他这样痴迷的样子都暗自有些无语。
“二弟辛苦了。”纪大老爷将舆图小心地收入衣袖中,“我最近对易经、风水之学颇有了些心得,正要找一处风水之地对照研究研究,对研究研究。……若非实在脱不开身,我就该亲自往清远走一遭……”
纪大老爷高兴之下,这句话就有些说漏了嘴。不为接纪老太太而回清远,也不为祭祖而回清远,却是为了探查纪家福地的地形风水而回清远!
时辰已经不早,最重要的事情也都已经说了,纪大老爷就提出,其余事情可以明天在说,纪二老爷远路而来,该先休息了。
纪二老爷就带着纪晓棠站起身。
“唔……二弟……”纪大老爷似乎突然又想起什么是,就叫住了纪二老爷。
纪二老爷站住,纪大老爷却又不说话了,目光游移到纪晓棠身上。
纪晓棠立刻会意,这是纪大老爷有什么话不好当着她的面说。想想方才所说的事。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什么事情是如此要紧,却又要背着她的?
这样想着,纪晓棠还是屈膝福了一福,就先告辞出来了。
纪大老爷安排人送走纪晓棠,这才又对纪二老爷开口。
“二弟,老太太这次进京还带了什么人来?”纪大老爷有些急切。还有些讪讪地。“那时进门。老太太身后站着一个人,怎么似琴……琴娘的模样?”
……
纪晓棠离开后书房,并没有回妍华堂。而是往景华堂来。
长生已经跟着奶娘睡了,纪二太太的屋子里还亮着灯。她没睡,就在等着纪二老爷和纪晓棠。见纪晓棠先回来了,纪二太太就让人端了一碗燕窝粥上来。
“还有你爹爹的。你先吃。”纪二太太看着纪晓棠吃粥,又问纪晓棠。“怎么你先回来了?”
“大伯似乎有什么话要私下里问爹爹。”纪晓棠就告诉纪二太太,“爹爹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谈的怎么样?”纪二太太随即又问。
纪晓棠略顿了顿,才点头。
纪二太太看纪晓棠的神情,就没再问。
等纪晓棠吃了粥。纪二老爷也回来了。
纪二老爷说他不饿,什么都不肯吃。
“大老爷又跟你说了些什么?”纪二太太就问。
“没什么。”纪二老爷瞧了一眼纪晓棠。
纪二太太就不问了,纪晓棠却微微一笑。
“爹爹不肯说。我却能猜到。大伯是不是问了姚氏?”
纪二老爷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不用他开口。纪晓棠就知道自己猜对了。纪老太太带了姚氏等人进府,但是匆忙之间,并没有专门的引荐。
又或者,纪老太太这是特意为之。
然而这都并不妨碍纪大老爷在人群中瞧见了姚氏。
“爹爹的忧虑,正是我的忧虑。”纪晓棠索性与纪二老爷说开,“大伯对纪家身家性命的事情自然是关注的,可是……”
可是纪大老爷对纪家福地风水的态度,以及他对姚氏的关注,在身家性命大事的前提下,就显得很不合适。
这样的态度,又岂止是不合适呢。
这样的纪大老爷,不能够让人完全信任,也无法放心地将大事交托给他。
“除了问过姚氏之后,大哥还嘱托我,让我们多为他在老太太跟前周旋周旋。”纪二老爷就对纪二太太道。他之所以脸色不佳,这也是原因之一。
纪大老爷向他诉苦,说自幼就不受纪老太太喜爱,无论怎么做都无法讨得纪老太太的欢心,话里话外的意思都让纪二老爷所不喜。
当然,纪大老爷也说了他自己的婚事,又说到纪大太太肯定是被纪老太太所厌弃的,因此想让纪二老爷转托纪二太太以及“侄女们”,让她们在纪老太太跟前多帮帮纪大太太。
“除此之外,大伯还说了什么?”
“并没什么了。”纪二老爷就道。
“大伯没说他官职的事?”
“这个倒是没有提。”
“这两年朝廷各部官员屡屡被贬,大伯就算无功却也无过,可还是官居四品,并没有寸进。”本来那次贪墨赈灾银子的事情爆发出来,纪大老爷是可以接近往前进一步的,当时纪大老爷的信中也隐约透露了这样的意思。
可是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纪二老爷还曾经写信闻讯过,纪大老爷只含糊略过,也没有细说。
“晓棠,你的意思……”
“大伯的仕途遇到了瓶颈,便是杨阁老也再罩不住,只能保大伯目前的官位。”这个瓶颈是什么,已经不言而喻。“所以,大伯要在祖母身上下功夫,急需咱们协助。”
第四章 茜华堂
纪晓棠这样一说,纪二老爷和纪二太太都豁然开朗,原本觉得有些怪异的事情也就不觉得怪异了。其实,这件事纪二太太或许想不到,但是纪二老爷是该想到的。
纪二老爷是刻意地不往这上头想。
“大哥和大嫂既然有修好的愿望,这也是件好事。咱们自然能帮就帮。”纪二老爷还是说道,当着纪大老爷的面,他也很痛快地答应了下来,虽然当时心里不大自在。
纪二老爷是真心希望,通过这一次进京,纪老太太和纪大老爷能够修复母子间的感情。
这个时候,就听见外面梆子声响,三更天都已经过了。
纪二太太就心疼纪二老爷,也心疼纪晓棠。
“都先歇了吧,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也不迟。”
纪晓棠就告辞从景华堂出来,她没抄近走后角门,而是从前门绕出来。出了景华堂的门,纪晓棠就看见中路院落大都熄了灯,只有茜华堂依旧灯火通明。
显然,今天对于纪大老爷和纪大太太,也是一个难眠之夜。
……
茜华堂
纪大老爷从后书房回来,已经将近四更的天气了。纪大太太没有睡,还穿着晚膳时服侍纪老太太的衣服,就坐在拔步床上等着纪大老爷。
“不是让你早些歇下,不必等我?又熬到这般时候,小心明天头疼。”纪大老爷见纪大太太如此,心中略微吃惊。
“老爷不回来,我如何歇的安心?”纪大太太就站起身,亲手服侍纪大老爷脱换衣裳。“老爷跟二老爷谈了这半夜,究竟是什么事。二老爷竟等不到明天?”
“不过是老家的一些琐事。”纪大老爷耷拉下眼皮。
“老家的琐事,可值得二老爷如此?!”纪大太太显然不信。
“哎。”纪大老爷叹了一口气。“还是谢氏反贼的事。你也知道,二弟在老家,与谢氏来往甚密。还有老家那边得用的江家,竟然也是反贼一党!”
纪大太太的手就是一顿,眉头也皱了起来。
“我不便说,老爷做哥哥的就该说他。都说二老爷稳妥。可他在老家结交的都是些什么人!他自家被连累也就罢了。可牵连上造反,这可是抄家灭族的重罪。就是到时候父亲护着,只怕我们也逃不了干系。……二老爷不为他自家想。也该想想京中的兄长和侄儿侄女们!”
谢氏一事,纪大太太在京中也听到了一些消息,如今纪大老爷提起来,顿时将她对纪二老爷的一腔不满都给勾了起来。
“太太。这件事你要慎言。”纪大老爷就端正了面色。“谢氏造反一事,与二弟毫无瓜葛。”
“老爷。我知道轻重,不过自家这样说说。到了外面,我自然会维护二老爷一家。老爷想想,事到如今。二老爷还毫发无伤,若不是父亲从中周旋,岂是好开交的!”纪大太太就嗔了纪大老爷一眼。
“多亏老师。”纪大老爷点头。“不过,这件事。委实不怪二弟。……那些人心怀鬼胎,想法子攀上了二弟。”
“攀上了二老爷,到头来还不是为的是老爷,还有老爷身后的父亲!”纪大太太又横了纪大老爷一眼,她虽早就不是青春妙龄,然而这一眼中也是媚意十足,让纪大老爷不由得心中一荡。
“太太说的对。”
“二老爷若心中有兄长,有父亲,就不该行事如此不检点。”
“唔……”纪大老爷不置可否。
他这样的态度,在纪大太太看来就是默认了,只是不愿意当着她的面说兄弟的不是。
“老爷,我们就吃亏在这做人太仁厚了,一家子的便宜都被二老爷占了去。”
“太太,此事不要再提。”纪大老爷不爱听了。
“罢了,罢了,老爷不爱听这个,我不说就是。”纪大太太嗔着笑了。
纪大老爷换过了衣裳,并不立刻安歇,而是在旁边的一张矮榻上坐了。纪大太太也跟过去,与纪大老爷相对而坐。
“老爷,那件事,可跟二老爷说过了?”
“说过了。”
“二老爷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