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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毫无价值?”皇上慢慢闭上眼睛,“怪只怪,你自己走了邪路,怨不得别人。”平心而论,皇上的话也不无道理,在君王眼中,陌路终究是陌路,寒菲樱朱唇微微弯起,眸光澄澈得令人不敢直视,“皇上心中的隔阂我能明白,可我从来都不认为我走了邪路,天下之大,何为正?何为邪?常人以为,朝廷为正,外道为邪,可魔由心生,心静魔灭,正邪只在人内心的一念之间,常有立于正道者,而行龌龊事,也有立于邪道,而行浩然事,到底谁是正,谁是邪,又岂能一概而论?”寒菲樱的话再一次让皇上哑口无言,他心底有难掩的震惊,此刻他竟然发现,自己为君多年,但在见识方面,还不如一个年轻女娃高远通透,在龙腾的权力中心坐久了,才发现,皇城之大,也不过是井底之蛙,他顿了顿,“就算朕能容忍你,天下人会容忍你吗?”“皇上虽然是皇上,但终究不是天下人,为何就知道天下人容不下我?”寒菲樱淡淡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是只关注自身的权势和尊严而不将天下子民放在眼里的君王,最终也会被天下所抛弃。”如此普天之下大逆不道的话语,也只有寒菲樱敢当着皇上的面说出来,不过皇上并没有动怒,他目光锁定寒菲樱,“如果你执意如此的话,朕最终只会封萧天熠为一闲散亲王,发配戍边,永远与东宫之位无缘,朕曾经也是皇子,清楚地知道,每个皇子都对东宫之位有着无限的热忱,萧天熠苦心经营多年,眼见大功告成,却即将前功尽弃,你口口声声说爱他,却又眼睁睁地功败垂成,遗憾终生,这是你想要的吗?”寒菲樱默然不语,缓缓垂眸,若有所思,仿佛将皇上的话听了进去。皇上见状,声音有所缓和,却是一种更为残酷的存在,“你是他的世子妃,不会对他完全没有了解,他自幼惊才绝艳,不是甘于平凡平淡的男人,如果让他终日无所事事,逍遥一世,诗酒,还不如把他杀了更痛快,那对他来说是一种缓慢的痛苦折磨,可如果他不甘为臣下,起兵谋反,抢夺皇位,成了第二个萧远航,就算他是朕的亲生儿子,也改变不了谋逆的下场,这些,你都想过吗?你所谓的爱情,就是为了要把他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吗?”皇上分析得说得如此透彻明白,寒菲樱却只是淡然处之,将那杯酒捏在手中,迟迟没有喝下去,“皇上爱子心切,固然令人感怀,可惜就算是蝼蚁,也有想要活下去的愿望,更何况是人了,要让皇上失望了,这杯酒,我不会喝下去的。”这般直截了当毫不客气的拒绝,换了别人,早被拖出去砍了,可奇怪的是,皇上并没有生气,反而饶有兴趣地等着寒菲樱说下去,他倒要接下来还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语。“但凡两情相悦的人,会想着永远陪着彼此,一起携手,度过所有关卡,一路风调雨顺也好,披荆斩棘也好,无论何时,都有对方的守候和温暖,心灵都会有归依,而不是为了所谓的道义和不得已,一方不顾一切的决绝离开,留给对方无穷无尽的痛苦和悔恨,这样的爱情,不要也罢。”无穷无尽的痛苦和悔恨?仿佛触动了皇上心底最深处的痛楚,静妃血肉模糊的遗体再次呈现眼前,如果静妃不选择隐瞒一切,而是如实相告,今日她会不会还陪在自己身边?而不是只有虚空的回忆聊以疗伤?“所以,这杯酒我绝对不会喝的。”寒菲樱站了起来,人生短暂,她有佳婿娇儿,何其美好?无论面临什么样的压力和困境,她都不会选择那条最下策的路。静妃娘娘当初决绝地选择死亡,并不是因为顾念爱情,而是为了保护萧天熠,与自己今日所遇,并非是同一件事。上脸上的深痛,寒菲樱并没有打算告诉他静妃娘娘的一切,还有那些仰慕静妃的男人,毕竟都是过去的事情,就算能还了九州王清白,可九州王一脉是实实在在地死在萧家皇室的先帝和皇上的生母手中,那是静妃娘娘绝对不愿去触碰的禁忌。寒菲樱什么时候走的,皇上并不知道,前一湖春水,萧天熠得妻如此,的确是一大幸事,可映月,你告诉朕,朕到底应该怎么办?(。 )本书来自 /boo//30/30041/n。
☆、第四百六十七章 大结局(七)
这是萧天熠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就算以前和萧鹤轩虚与委蛇的时候,高傲的他也没有来过燕王府,更不要说现在了,如果不是欧阳菁信里夹杂的那支触动他旧日情怀的珍珠钗,他永远都不会踏足这里。
燕王府依旧是燕王府,只是再也没有往日车水马龙鼎沸煊赫的模样,只剩下一派孤寂冷清,有些消息灵通的明眼人已经看出端倪,册封东宫的权力始终握在皇上手中,就算皇上真的不立世子为太子,曾经呼声最高的燕王也一样与东宫无缘。
因为皇上绝对不可能立一个要弑君的女人的儿子为太子,皇上赐死容妃之后,虽然没有赐死燕王,只是幽闭府中,但已经对燕王生了厌恶之心,燕王绝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可以说,至此,燕王的政治生涯已经彻底地划上了句号。
当然,依然有不明内情的朝臣在观望,毕竟事关身家性命,万一站错了队,轻则官位不保,重则人头搬家,谁也不会大意,轻易亮出底牌,尤其是最近皇上和世子的关系忽然疏淡了许多,更是加重了他们的这种猜测。
而且,在他们看来,天底下大概不会有任何一个傻瓜,在自己明明有儿子的前提下,却去册封别人的儿子为太子,侄儿再亲,也终究不是自己的嫡亲血脉。
这里是按照建安郡欧阳世家的旧日模样建成的,曾经也是曲径通幽,吟香醉月,堪称园中之园。
可如今,已经冷清得完全可以听得见自己的脚步声,在一座没有生气的王府,偶有下人飘过,也面无表情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一见尊贵的世子爷到了,立即噤若寒蝉跪于地上,大气不敢出。
渐至荷塘,只有这里,依然还有生气,仿佛万绿从中一点红,带来一点活人的气息。
萧天熠眸光冷澈,停下脚步,无人打理的花园枝桠横斜,枯叶满地,纵然是一座王府,如今也落魄得不成样子,成王败寇,是皇家亘古不变的真理。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只熟悉的珍珠钗的时候,萧天熠突然就想起了这个妹妹往日活泼精灵的模样。
尽管现在已经全然陌路,但留在记忆中的,还有曾经旖旎时光,并未彻底淡去。
他这一辈子,只有两个女人没有冰冷地拒之千里,一个是樱樱,另外一个就是菁儿,于他心底,他对淮南王府庶出的妹妹们产生不了任何感情,唯有对这个妹妹,他曾投入过感情。
“熠哥哥,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一个清脆甜腻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
萧天熠抬起眼眸,眼前的欧阳菁,没有宫装高髻,而是素衣简裳,仿佛两人之前的所有阴暗过去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完全是曾经那个天真无邪什么都不懂的小妹妹,亭亭玉立地站在自己面前。
收到她想法设法命人送来的匣子的时候,萧天熠本来连看的兴趣都没有,可似乎是为了提醒他,匣子上透出莹润的光泽,引起了他的兴趣,原来是一支光芒温和的珍珠钗。
萧天熠知道那是菁儿八岁生辰的时候,母妃送给她的礼物,这支珍珠钗刺痛了他的眼睛,仿佛又看到了母妃温柔含笑的眼眸。
母妃温和的话语萦绕耳边,“阿熠,菁儿这孩子实在命苦,小小年纪,父亲就去了,豪族虽表面光鲜,锦衣玉食,但也挡不住内里纷争倾轧,拜高踩低,现在虽有你外公在,她们不敢明里践踏,但很多东西,只是给外人看的,生活中实际的烦恼琐事,无处不在,我看那欧阳世家的二夫人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又掌管府中事务,更是如虎添翼,你姨母虽为长房,不过是个空架子罢了,母妃虽有心照拂,无奈身份所限,不便常常外出,好在有你常年在外,若是顺路经过建安,一定要去欧阳世家走一走,提醒提醒他们菁儿母女和淮南王府的关系,也叫别人有所忌惮,孤儿寡母能少受些委屈。”
母妃和姨母,只有菁儿一个亲生的孩子,萧天熠自是知道母妃对菁儿的深厚感情,如果菁儿没有伤害樱樱,不管菁儿做过什么,他都会既往不咎,可惜,她的目标是他最爱的女人。
母妃,我知道你对菁儿的挂念,也尽我所能地照顾菁儿,她是我除了樱樱之外最宠爱的女人了,她做错过很多事,我也给过她很多次机会,可菁儿她,实在令我失望。
今日菁儿用这支钗,我便给她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她执迷不悟,就怪不得我了。
萧天熠垂下眼眸,对欧阳菁的热情视而不见,只是优雅地坐下,目光深幽,不得不说,菁儿真的是很聪明,很懂人心,也很懂人性,可惜,她的聪明用错了地方,便成了聪明反被聪明误。
欧阳菁很块感受到了熠哥哥的疏离和淡漠,眼神一黯,却若无其事地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我们都长大了,哥哥,你还记得小的时候,我缠着你带我去山间捉兔子吗?”
萧天熠俊美的面容魅惑如昔,只是再也没有了往日对菁儿的含笑宠溺,只有一派冷到彻骨的冰寒。
欧阳菁见哥哥总算来了,已经欢呼雀跃,独自陷入甜美的回忆,眼神透出无限怀念,“那时候,奶奶见我浑身弄得脏兮兮的,气得要重重罚我,你却出来说是你强行要带我出去的,不关我的事,奶奶就是再生气,也不敢动淮南王世子,她投鼠忌器,最后只好作罢,我还得意地偷偷朝你做鬼脸,你还记得吗?”
萧天熠凤眸从欧阳菁身上滑过,落到眼前的荷塘中,曾经的微风轻拂亭亭玉立的荷花并不知道人间沧桑,依然笑迎清风,淡淡道:“不记得了。”
欧阳菁一怔,恍如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却仿佛没有感受到哥哥的冷意,反自顾自道:“哥哥真是贵人多忘事,也是,哥哥现在日理万机,哪里还记得这些小事呢?我可是一辈子都忘不了呢!”
“菁儿!”萧天熠凤眸中寒光闪烁,口吻有若有若无的警告,“注意你的身份,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
欧阳菁怔然,熠哥哥虽然来了,过去的一切却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真的是这样吗?是真的忘了,还是不想提起?
她忽然莞尔一笑,美丽的容貌依旧容光焕发,邀功似端起一杯芳香四溢的茶送到熠哥哥面前,撒娇道:“我煮茶的手艺精进了不少呢,哥哥尝尝好不好?”
小时候,每当她想要干什么,熠哥哥都会无条件的纵容她,就算熠哥哥有时不愿意,只要她一闹,一撒娇,百分之百能够如愿。
可是,萧天熠并没有接过,反而淡漠看着她那天真无邪的笑脸,看着这笑脸,每个人都会以为她是一个不经世事的小女孩,都不忍拒绝,谁能想到她已经经历过了不知道多少世事沧桑,早已心坚如铁。
欧阳菁见熠哥哥虽然来了,却并没有任何旧日情怀,反而一直冷如冰雕,浑身上下散发着慑人的寒气,忽然想起什么一样,懊恼道:“对了,差点忘了,哥哥向来只饮雪山云雾翠,这荷塘春,虽然是燕王府最好的茶,却恐怕是难以入哥哥的眼睛,是我疏忽了。”
她眼圈一红,立显娇美楚楚动人之态,发出一声绵长的叹息,“可惜如今的燕王府哪里有雪山云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