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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并没有见到皇上,但她知道,皇上一定在某个地方,万事俱备,只欠这一曲东风。
这样绝美的意境,寒菲樱也觉得不能辜负了,素手拂笛将独幽放置唇下,并没有吹往日的那首《枫桥夜泊》,眼前梅花如雪,开得极好,仿佛可以吐露所有的芬芳,一曲《梅花三弄》最是应景了。
梅花洁白芳香,凌霜傲雪,曲音清幽,一种孤高悠扬溢出,似有寒香沁入肺腑,绵延回响,萦绕着无限的遐思与牵念,恬静淡雅,清新隽永……
皇上驻足于梅园的另一边,闭目听着这绝妙的笛声,仿佛可以看到昔日那美好女子的清高傲骨,冰清情怀,恍若站在眼前一般真实。
静妃生前喜欢梅花,眉妃也是谐音的梅,可惜被人玷污至此,想到此处,皇上忽然觉得心口处有微微的疼痛。
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只有听到这样的笛声,皇上才恍惚回到了过去与静妃*相视的岁月。
那些碧水蜿蜒,泛舟湖上的缱绻与美好,静妃婉约容颜上那若有若无的哀愁,更是为她增添了一抹得天独厚的神韵,她皎洁如明月般的爱,勾起了皇上对于过往的深浓思念,是记忆在作祟,还是笛声在牵引?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笛声渐渐歇止,笛韵犹存,传来女子清越动听的声音,“田公公,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府伺候世子了,先行告辞。”
见世子妃要走,田公公往皇上那边看了一眼,不知道皇上此时是什么意思?他正欲说话,远处就传来一个威严的男声,“等等。”
寒菲樱好奇转身,皇上的身影撞入眼帘,今日皇上穿的不是令人心生敬畏的明黄龙袍,而是一袭黑金便服,少了一分高不可攀的威严,多了一份亲切随和。
“寒菲樱参见皇上。”寒菲樱微一欠身。
皇上眉目间没有威风高贵的霸气,反而有种淡淡的惆怅,寒菲樱知道是自己的笛声引起了他对静妃的思念,心底实在好奇,那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死了这么多年了,皇上身在枝繁叶茂的后宫,居然也能对她念念不忘?
面对此情此景,寒菲樱有些明白,皇上终究是皇上,不能要求他像萧天熠一样身边只有自己一个女人,皇上这样思念静妃,应该是真的爱过静妃吧,可纵然有了一国之君的*爱,静妃依然年华早逝,香消玉殒。
静姝宫里有这样夺目清雅的梅花,可见静妃是爱梅之人,梅花?眉妃?寒菲樱陡然意识到了什么。
容妃说过,静妃死了之后,皇上已经多年没有册封新的妃子了,只有眉妃是个例外,再想起眉妃做过的那些龌龊不堪的事,寒菲樱仿佛明白了一些,恐怕眉妃自己也不知道,她之所以意外得*,除了她的那些媚术之外,还有静妃隐秘的原因吧。
皇上的眼神有些迷离,寒菲樱知道他是在通过自己看另外一个人,那位已经只能存在于人们记忆中的静妃。
不过在寒菲樱的清澈眸光射过来的时候,皇上发现了自己的失态,当时的静妃,也是寒菲樱的这种年纪。
岁月如歌,年华逝水,忽然觉得这个侄媳很是亲切,虽然她的容貌和心中的那个女子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但这独一无二的笛声,忽然让皇上愿意对这位冷遇多日的侄媳多一些关爱,脸上不再有那种难以揣测的威严,而是温声道:“这曲《梅花三弄》吹得很不错,有那种难以用语言描述的意蕴。”
寒菲樱见皇上眼眸中的迷离之色已然全部消失,换做一个父亲才有的慈爱之色,心下一松,“多谢皇上谬赞。”
☆、第两百二十三章 皇上施恩
“你的笛曲是何人教授?”皇上很是亲切地问道,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惊讶,一介商女,居然能在音律上达到这样高深的境界,的确让他感到意外,这个以前没怎么正眼瞧过的世子妃,今日看来,不仅容色姝丽,而且才气也十分惊艳,不由得感慨一声,民间果然是卧虎藏龙。
面对这个问题,寒菲樱早有准备,平静作答,“皇上有所不知,我出身民间,虽是商人,可家父家母一直甚为重视女儿家修养,自幼也请了不少师傅教授琴棋书画,可惜我对其他几乎一窍不通,只是独独喜欢长笛,术业有专攻,十几年下来,才能略微小有成就罢了。”
寒菲樱的回答无懈可击,也经得起推敲,寒家虽然没有爵位,但总归是巨富之家,重视子女素养,也说得过去,所以,皇上并未详细追究。
皇上看着这个年轻娇美的女孩,清丽的容颜,明净的笑容,逼人的青春,身上找不到半分庸俗不堪的往日气息,尤其是站在这梅园雪湖,更是钟灵毓秀,令人耳目一新,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一向不近女色的天熠对其百般维护,还拒绝了自己为他重新挑选大家闺秀伴身侧的好意。
如果不是因为她已经阴差阳错地成了天熠的世子妃,皇上自己也不能肯定他会不会动这个心思将其纳入后宫?不过现在,皇上自问还没有昏庸到那个程度,随心所欲地抢自己侄儿的女人。
四周疏影横斜,暗香浮动,面对这个和初见之时完全不同的女孩,皇上心中多了一抹怜惜,京中门阀众多,等级森严,最是看重出身门庭,可以想见,这个商人之女最初在淮南王府过的是什么日子?
何况,当初皇后费尽心思给天熠安排这样一门婚事,当然也不会那么好心,想到这里,皇上不觉冷笑了一声。
田学禄见皇上并没有让世子妃马上离去的意思,机灵地在亭子里准备了一些糕点,“皇上,这里风大,不如去亭子里面坐坐?”
皇上也正有此意,他这个皇上若是对世子妃的态度转变,她在淮南王府的处境也会更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静妃的原因,他竟然愿意对这个世子妃施以薄恩,“天色尚早,天熠在王府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一并过去坐坐吧。”
皇上的邀请,寒菲樱当然不能拒绝,但也没有过多恭维,只道:“是。”
这座静姝宫,是静妃生前的寝宫,静妃死后,皇上就封闭了这里,里面的一应物事照常,皇上在亭子里坐了下来,吩咐寒菲樱在他对面坐下,田学禄及时上了茶。
皇上抿了一口,随意道:“朕的十公主也是爱笛之人,以后你若是得空,多进宫教教她。”
田学禄在淮南王府编造的谎言并非全然凭空捏造,也是有根有据的,十公主一直想学吹笛,但总觉得宫中乐师似乎缺了点什么,这个理由,田学禄虽是顺手拈来,但也无懈可击。
寒菲樱淡淡一笑,她知道皇上这么做是为了提高自己的身份和地位,能荣幸地成为十公主的笛师,可见皇上的看重,也相当于为自己增加了一个可圈可点的身份。
虽然寒菲樱也知道皇上之所以对自己这般照顾,全是因为那位神秘莫测的已逝静妃,也并不稀罕十公主的师傅这个身份,但身为高高在上执掌乾坤的君王,这般用心,还是让她很感动,言语间真情流露,“寒菲樱多谢皇上信赖。”
大约是寒菲樱的那曲《梅花三弄》搅动了这位帝王久远的情愫,此时的他,卸下了金銮殿上的霸气与威严,仿佛只是个寻常人家的慈父,见她这样说,皇上知道,这个女孩明白自己的用意。
她眼中的明澈聪慧让皇上发觉,她并非最初印象中的那样愚笨不堪,今日莫名其妙让她来吹奏一曲,她心中定有疑惑,可是从头到尾什么都没问,她与年龄不相符的持重有度让皇上对她的好感又增加了一分,不由笑道:“你一定很好奇朕今日为何单独召你前来吧?”
寒菲樱见皇上这样问,知晓皇上要和她说静妃的事情了,却故作不知,只是轻轻一笑,“十公主既是爱笛之人,想必也甚为精通,一般的乐师自然不能入眼,事关公主乐师,皇上爱女心切,当然要提前测试一番,才能看到底能不能胜任十公主的师傅了?”
皇上看着寒菲樱眼中波光云动,半晌之后,忽然一笑,嗓音恢复了爽朗开阔,“你这丫头没说实话。”
田学禄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了,还没见皇上这样轻松愉快过,面对世子妃明显的鬼扯,居然一点都不生气,而且皇上虽然看似在斥责世子妃,眼神中却饱含赞赏之意,并没有任何要降罪的意思。
寒菲樱当然也看得出来,虽然她并不想和皇上走得太近,但此刻在静妃寝宫里,皇上显然是不太会动怒的,而且萧天熠说过,皇上虽然有些行动欠妥,也算不上雄才大略的君主,但就一位太平盛世的皇上来说,也可以称得上是明君了。
皇上面对这个灵慧的丫头,收了笑意,不知道是不是面对一个和过去毫无牵扯的女孩,皇上反而没有了任何压力,言谈之间也随意了些,“你知道静妃吗?”
果然是静妃,寒菲樱当然摇头,“寒菲樱出身民间,就是现在,除了知道宫中有皇后和几位娘娘之外,其他的,也是一无所知,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位静妃。”
皇上话一出口,也觉得自己问的过于多余了,含笑解释道:“当年静妃也是擅笛,自成一派,朕甚为怀念,这么多年过去了,只有你的笛声才能与其平分秋色,偏偏你是商家出身,倒让朕很是意外。”
寒菲樱想不到皇上竟然如此坦诚,不自然笑笑,“皇上真是过奖了。”
她说了这一句,竟然没有再说一些客套虚伪的自贬之语,让皇上更为意外,这才发现这个从来没有放在眼中的世子妃,心性竟然如此之高。
不过,皇上转念一想,也是,能奏得出这样笛曲的人,当然会有清高傲骨,清高傲骨,皇上从来没有想过这个词会用在一个商女的身上,真是世事多变,难以预料。
从来到静姝宫之后,寒菲樱见了天家皇帝,眼中也没有什么紧张恐惧之色,连一丝的局促不安也没有,反而淡定如常,这股气度,让皇上又多了几分欣赏之意,笑道:“天熠对你如何?”
寒菲樱淡淡一笑,“世子待我情深意重,心无旁骛,此生能嫁与世子,是菲樱的福气。”
田学禄在一旁帮腔道:“是啊,刚才奴才去淮南王府传旨的时候,世子还舍不得世子妃入宫呢。”
皇上大笑,“天熠这是太紧张你了,朕听说他极为宠爱你,果然没错。”心中却有些感慨,他这位帝王注定后宫春色满园,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情深意重,心无旁骛,不能给任何一个女人,也从来没想过给任何一个女人。
让皇上真正吃惊的是,这话不是天熠说出来的,而是寒菲樱自己说出来的,这个女孩当真是自信至极,落落大方,明澈动人,言谈之间不见一丝一毫的扭捏之态。
皇上一直也甚为喜欢天熠这个侄儿的,天熠虽然残废了多年,但性情一直孤高清傲,能他入眼的世子妃,自然不是庸脂俗粉。
今日一接触,才知果然非池中之物,眼眸中明亮璀璨的光芒,令人不可直视,不但没有任何自卑之色,反而有股磊磊英气,难怪吸引了天熠的眼睛。
既然皇上并没有其他想法,就完全是用一种欣赏的目光来看待寒菲樱的。
离开静姝宫之后,田学禄特地带寒菲樱去了丽嫔娘娘宫中坐了一会,简短了交代了皇上的意思,丽嫔见皇上亲自为十公主挑选笛师,喜不自禁,对寒菲樱不敢有半分怠慢,连连称谢。
寒菲樱知道皇上这样做,是为了掩人耳目,若是他人问起,也可以有个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