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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州城失守,这件事在朝廷上引起的震动远远比民间大,百姓们也只把他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然后猜一猜敌军下一个进攻对象,或者猜一猜下一场战争谁赢谁输,甚至有人偷偷开了赌庄,以战事的输赢下注。
倒也不是他们没心没肺,而是战争没有达到他们面前的时候根本影响不到他们什么,就算邺城被攻占了,只要北越不屠城,他们的日子也未必就会过得更差。
说白了,谁当国主对于他们而言真不是那么重要。
不过,在这样粉饰太平的表面下,也有许多暗暗为战争出力的人,他们有的捐钱,有的捐物资,有的积极参军,做一切他们力所能及的事。
自从太子府出了一次主意募捐过一次粮食后,朝廷就专门成立了一个衙门,收集众人募捐的钱和物,经过统计和筛选,分批次送往边境。
唐越有理由相信,这种好事刚开始做都是格外规范顺利的,负责此事的官员也还没有滋生腐败的心思,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就很难说了。
所以当初他并不赞同成立这样的部门,只是南晋王看到了募捐的潜力和好处,觉得成立一个这样的衙门无伤大雅,等战事平息后,撤了就好,又没什么大影响。
太子昭听从了唐越的建议,将负责募捐的官员安插了自己人,只盼着不要出现唐越顾虑的事情。
第239章 睹物思人
“快看,有浓烟和火光!”楚州城外的峡谷内,值夜的士兵惊呼道。
一时间,整个军营都惊醒了,太子昭披着外衣走出营帐,正要找人问话王定军就跑到他面前,头盔上蒙着一层白霜。
“殿下,成了。”黑夜中,王鼎钧明亮的眼神中透着笑意。
太子昭望着远处的浓烟和火光挑了下眉头,“可有被对方发现?”
“没有,只是这样真能把城里的敌军引出来?”
“那就要看他们的忍耐力和好奇心的程度了。”太子昭手指下意识地转动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平静地说:“楚州城易守难攻,敌军十二万基本没有损失就拿下了楚州,我们要想夺回城的难度非常大。”
王鼎钧啐了一口,“这该死的魏迟!”
魏迟便是那个北越安插的奸细,没人想到他能隐忍三十余年,只为了这一天打开楚州的城门。
“此人确实该死。”太子昭的目光发冷,隐隐有杀意流出。
王鼎钧嘴角勾起一抹嘲笑,“不过也怪鲁国公无能,那样的情况竟然还能有一个老头把城门开了,开业就开了,竟然连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甚至连那魏迟也没能抓住,真不知那十万大军在他手中有什么用。”
太子昭转头瞥了一眼隔壁的营帐,自他来到这军营之后,鲁国公就病了,兵权自然而然地落到他手中,这其中是否有猫腻也无人敢去置喙。
“这峡谷不错,易守难攻,只是毕竟不是南下的唯一通道,若是敌军不从这里过,我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您放心,我派人一直盯着楚州,只要他们一有动静,我们可以立即追上,另外一条南下的道路可没这么好走。”
“只能这样了,从明日起,先整军训练,如此不堪一击的士兵即使碰上了也是一个死字。”
“是,那黑甲卫……”王鼎钧舔了舔唇,很想再见识一次黑甲卫的威风。
“该到出时他们自然会出现的。”既然是底牌,太子昭就没有打算将黑甲卫随时取用,那一万人可是死一个就少一个的,并非随时都能补上。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突然有一匹快马冲进营地,能在这个点出现的骑兵必然是前方的斥候。
果然,那士兵在离他们十步远的地方跳下马背,跑过来汇报道:“殿下,楚州城有军队出城,约莫一万人,目标似乎是去着火的地方。”
“好,让胡将军准备瓮中捉鳖!”
这个寒冷的夜注定不会太平静,太子昭火烧的地方正是北越之前驻扎的营地,那里是北约境内,大军虽然已经驻扎在楚州城,可他们的粮草以及大型器械依然留在那里,还未来得及运入城中。
或许,他们也没把楚州城当做永久的驻扎地,而是以此为跳板,准备进攻下一个目的地。
太子昭既然来到这里,就不会让敌人有机会再迈进一步,不仅如此,他要让这十二万的敌军永远埋骨于此!
邺城太子府,唐越一大清早便在噩梦中醒来,出了一身冷汗,两眼发直地盯着床顶。
禾听到动静推门进来,撩起床帐说道:“郎君,您要起身吗?”
“什么时辰了?太子有家书寄回来吗?”
这是唐越每天要问的话,禾也习惯了,“没呢,女才来之前刚问的。”
他低头看到唐越额头上的汗,放下手里的活去拧了一块布巾,“您又做噩梦了?”
“是啊,这次梦到太子被敌人抓了,严刑拷打,还挂在城墙上示众,要多惨有多惨,哎……”唐越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对,可耐不住心里担心啊,白天想多了晚上自然就成了噩梦了,控制不住。
不过他现在倒也习惯了,知道这些只是梦而已,醒来打个哈哈也就过了,有时候一觉醒来,连梦见什么内容都忘记了。
“时辰还早呢,您要再睡会儿么?昨夜三更才躺下的。”禾有些担忧的看着唐越瘦下去的脸颊,心疼自家主子。
“不睡了,里里外外的事情都能堆成一卡车了,哪闲得住?”
“什么是卡车?”禾眨着眼睛问。
唐越噎了一下,摇头:“没什么,就是装东西的东西。”
禾虽然不能明白,但也知道没必要再问了,他家郎君的小秘密不少,总能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词语来。
唐越起来吃了早饭就直接进书房了,先将昨天一天的账本过一遍,打仗是最烧钱的,光靠国库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所以唐越开始很在意他们家的小金库,能多存一点是一点,钱能少花一分是一分。
按照太子昭的计划,他们这一次是要直接打进敌人的老巢的,没有足够的财力支持恐怕很难维持下去。
所以,在那五年的时间里,他们不仅着力让国库丰盛起来,自己的小金库也在一点一点地增加。
对于太子昭而言,国家的和自家的根本分不开,对唐越而言,钱财除了吃穿用度,剩余多少他根本不在乎。
就算用的一毛不剩他不也还能赚钱吗?不用担心饿死。
把账本放下,唐越发了会儿呆,他上辈子只是个小康水平的人,赚的钱买房买车后已经所剩无几了,这辈子摇身一变,成了官二代富二代,还加了个超级大土豪,财产多的他都数不过来。
可即使这样,他也没养成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也许是因为在这里,他已经要什么有什么,又有这么多下人伺候着,能用钱买到的东西他基本都拥有了,而钱买不到的东西他也无能为力。
“郎君,军中来信。”管家将一份印着惠安堂印鉴的信递给他。
这样的信他收到不少,有时候是他们来信询问如何解决一些疑难杂症,有时候是他徒弟项安写来的问候信,不过这次,却是来信要求增援的。
只是援的不是人,而是药材和一些药用物品,唐越估算了一下之前随大军出征的药材,以及一个伤兵的平均用量,大概也能推测出受伤的人数。
“看来,两军交战的次数并不多,鲁国公的大军已经出发小半年了,不仅一点便宜也没占到,还被夺走了楚州城,这效率,可别真要一战十年啊!”
唐越一想到要这么长的时间心里就不是滋味,虽说男人建功立业要紧,可时间长了,感情自然也就淡了,感情再深的夫妻也经不起岁月这把杀猪刀啊。
他可不想再次见到太子昭的时候对方已经是白发苍苍满脸褶子的状态。
这么一想,唐越让管家去给他找个画师来,准备每天花衣服他的肖像给太子昭寄过去,让他睹物思人也好,总之会时时刻刻提醒对方自己的存在。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刷新自己的存在感。
“再去将惠安堂的掌柜叫来,我有事吩咐。”
管家微微一笑,“刘掌柜这会儿就在外头候着呢。”
“嗯?他怎么知道我要找他?”唐越心想,和他心有灵犀的人怎么就变成一个老头了呢?
这位刘掌柜是他后来找的,之前干的是帮人拉货卸货的活,唐越偶遇他时,他落魄的连饭都吃不上,他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就把人带回来了。
后来才知道他也曾经发愤图强过,也曾有过一展抱负的胸怀,可惜怀才不遇,有没有财力供他醉生闷死,只能做起最下等的活。
这个时代多的是这种付出得不到回报的人,唐越当时倒也不是为他的遭遇所触动,而是觉得这人不错,懂得知难而退,很努力地活着,加上测试过他确实有几分才学,才把人放在惠安堂,一年后就将他提上了掌柜。
“您忘了,今日是每个月一次的交账日,刘掌柜带着账本来的。”
“那正好,快请他进来。”
“那画师……?”管家有些不明白唐越找画师的用意,一般来说,这种技能的人地位不高,并非后来那些画家那样,遭人追捧。
“午后再请来吧。”
管家点头,带着疑问离开了。
第240章 画师
“这是这次要准备的清单,你看看库存是否足够?”唐越将一份清单交到刘掌柜手上。
刘掌柜一目十行看完,他对药材的熟悉是这些年才培养出来的,只知其名不知其用,不过他强大的记忆力深得唐越佩服。
只稍稍想了片刻,刘掌柜就抬头说:“郎君,这其中的药材大半库存还十分充足,只是这三七和老姜用完这次就没有库存了,是否要加大购买量?”
“怎么就不够了?我记得上回查账时还有备了大量的三七,怎么就剩这些了?”
“郎君您忘了,大军出征前朝廷在民间征集三七等药材,无论哪个药铺都不许留库存,咱们惠安堂虽然有太子府罩着,可一直没有明目张胆违抗过政令,因此小的就将药材让出了一部分,咱们库存量大,只给出了一部分,三七的库存量算少的,平时用量也大,至于老姜,这东西一到冬天就是紧俏品,咱们药铺每个天都会在固定的点煮一大锅姜汤供百姓驱寒,因此用的快。”
唐越皱起眉头,将项安寄来的书信拿出来看了一遍,确定上头有列了三七这种药材,再结合刘掌柜给他报的数字,怎么都觉得不对。
三七是外伤常用药,用量大是没错,可是以军中的量不可能这么快就消耗完,要知道以他测算的受伤人数,只单他们一家给出的三七就够用了。
“郎君,可是哪里不对?”刘掌柜见唐越脸色不好看,心里有些紧张,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
他浑浑噩噩了这些年,好不容易能遇到一个给他机会的东家,虽然做的事情与自己最初的理想有出入,可他依然很珍惜这个机会,也用上了一百二十分的用心来经营这家充满神奇色彩的药铺。
唐越思索了会,将自己疑惑说出来,刘掌柜虽然不行医,可是对药材还是有一定的了解。
刘掌柜算了算,摇头说:“不对,大军虽然出征了半年,可是真正交战的次数只有一次,而且听说死的人比受伤的人多,也就说受伤人数还比不上秦阳城,可您知道,秦阳城三场战役下来,三七使用量还不到给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