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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他当年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该大方的时候从来都足够大方(大方过头就是浪费!),最看不起这些小抠了!
才不要理他们这些小气鬼呢!还是宝贝小女儿可爱,瞧瞧,多爱娇啊……
昌平帝给太上皇抢白了一通,好像也想起是有这么回事来。其实不是他以前想不起来,而是被他刻意忘记了。所以,时间长了也就没人提这茬了,到最后连他自己都当没有这回事了。
太上皇忙里偷闲,还不忘提醒堂弟一声:“我听说,这个镇国将军夫人可是把‘宗法大典’倒背如流的,其中可是就有这么两条几款的。别说哥哥没提醒你,别倒时候被人家把法典丢到脸上。朝廷可以丢人,咱们楚家不能!”
一般的宗室很少有人去研究这些个内容。想想看,摞起来比三块方砖还厚的宗室法典,除了常用的那些条款,谁还记得这些个琐碎的小细节啊!
当然,那些宗室里专门研究这个的人除外,可人家也不会主动挑事去说着些个。即便遇到自己身上,还得琢磨琢磨自己能不能出头讨这个公道呢。
像石初樱这样,大咧咧就让人上门去讨要的,仅此一例!
石初樱才不怕呢,她有理有据!
果然,还没等昌平帝想好,石初樱就不耐烦了。
“再去要!适哥儿,你也八岁了,你爹爹和哥哥不在家,你就是顶事的。明个儿请假带人往宗人府那边走一趟。把娘给你抄下来的条例带了去,找掌事的要钱。
咱们是按律例办事,他们要是不给或者拖着就是违反‘宗法大典’宗旨,你把后头娘让你背下来的那些背给他们听。再不济回来告诉娘!”她就不信,谁敢昧下她该得的钱!
不光她们娘俩在要钱,楚溆这几天也在兵部跟户部这要钱。没法子,上边说要建参将署和兵营,还要带去三千精兵马,可你得给钱啊!
没钱顶个屁!
这两天他一边学习兵备之法,一边往两边催钱,早一天到手,也早一天开始干事,不然都是纸上谈兵。
所以当他听说了媳妇要钱的法子,不由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嗯,这个法子好!他赶紧召集人手查找有关条例,然后写了折子递上去,要钱!
适哥儿自然唯他娘马首是瞻的。
第二天就让自己的小厮流光去宗学里请了假,自己则穿戴整齐,带着小厮云飞、东驰往宗人府去了。
他也是自幼泡药澡长大的,学得也是他爹娘的功法,虽然没有入山门,可根基也不差了。此时摆出将军府小公子的派头来,也是气势十足的。
适哥儿骑着‘小白马’,因还没到总角,只在头上顶了个小金冠子,在颌下系了起来,一大一小两个火红的绒球在冠上颤动,很是好看。
副掌事的见到这么个小人儿前来招呼办事,简直笑得肠子都快拧了,不过当他看到帖子上写着‘端华堂’几个字的时候,笑容就凝固了。
“这位……小少爷,您是……?”他不得不哈腰下来,跟适哥儿打招呼。这户人家得罪不起。
“老人家客气了。我叫楚宜适。”说着,小儿双手朝宫中方向一拱,稚声稚气地正色道:“皇恩浩荡,我们家奉了皇命,要去南外海镇守边疆。我娘说,咱们宗室律令周全,叫我今日来领取应得的定边赀费。”说着,还把一张抄写着有关条目的纸递了过去。
这是他昨晚特地默写誊抄下来的,就是为了今天省些口舌。
副掌事的接过来一瞧,不由也抽了眼角,这详细哟,他在宗人府干了十几年了也没摸这么透彻……
这事儿他可做不得主,不过得罪人的事他也不会干。当下好言好语地说:“既有法可依,咱们自当向上头禀报。要么小公子先回去等信儿,有了消息咱们自会让人去知会府上。”
适哥儿哼了一声,小手把袍摆一掀,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道:“大人您可别骗小孩儿,我就在这里等着了,不然,谁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有信儿?!
我娘说了,我们家还等着用着赀费安排家当呢。耽误一天,启程就晚一天。南外海的老百姓可心焦了……”
副掌事尴尬地咧了咧嘴,心话,您本来就是小孩么,不骗你骗谁啊。这家大人也是,怎么让个孩子来办这样的事?要是来个管事,他说不定还能三言两语的给打发了,如今这个虽小,好歹也是男丁,这还真不好办……
“那您稍坐,在下去禀告上头一声……”
“您请,您请。我今天宗学里请了一天假,就为了办这件事,不急的。实在不行我明天还请假来这等着。”
这还赖上了!
副掌事的后悔今天没调班,怎么碰上这么个差事……
……
“大人,您看……”他哈着腰,把端华堂的帖子双手呈给左宗令,又顺手把那张一看就笔力幼稚的纸也一道送上。
左宗令掀起眼皮子瞧了瞧,当下两个眼皮直跳。
他顺手扯了小片纸,粘了点茶水往上贴,哼哼,这可不是什么好意头,还是小心些的好。
“这么些年,从你手上可走过这样的银钱?”左宗令大人靠在软椅上,微微阖着眼帘,两块大白纸格外凸显。
副掌事不敢笑出来,强忍在肚子里,面上一片恭敬地回道:“属下确实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事例。”多一句他都不说,他只说事实。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照实回话!”把困难丢给上级的下属,都是屁!
左宗令心里很是不满,不由琢磨起这个倒霉蛋的过往,想着年中考核要不要给他打个中评,还是差评……
副掌事看不到左宗令大人的眼神,无法判断他对这件事的看法,但无论如何,这事也不是他能担得下来的,毕竟有法典条律摆在那里。人家不知道的,他还能蒙一蒙,糊弄糊弄,可这小童明显有备而来!
再说,也不看看人家娘是谁!
那个女人是他能得罪的么?他还不想被挂城墙上去喂乌鸦!
“呵呵呵,大人,您看,这不是人家拿了条例来么。属下无能,法典不熟悉,当真第一次知道还有这么几条,这不是拿不准主意,只好来请教您了么?”
这事坚决不能往自己身上揽。要知道一个案例没处置好,千千万万个案例都会效法,到时候自己成了罪魁祸首,罪恶的源头,他才不这么干呢。
没用的东西!
左宗令大人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却连眼皮也没抬,只淡淡说了句:“放这罢。”
副掌事拧了下眉头,他实在没听清楚,上头到底说得是‘放着罢’,还是‘放这罢’。这两个可是很有讲究的……
“是!”他退了两步准备下去,不过又想起什么来似的,住了脚,小心地补充道:“那小孩儿还坐在堂里等着呢,说是特地从宗学请了假来的,今天等不到明天继续来等……”
话音未落,随着一声大吼‘滚!’,一个茶碗迎面飞了过来……
第230章 第二百二十九章烫手
左宗正对这个下属极度不满了!
憋了半天,敢情儿给他埋了这么个响雷呢,真他娘的瞎了狗眼!格老子的……
这是让他进退不得啊!
这笔钱算起来确实不多,可真要是从他手上走了这第一份,估计隔天他就得被各王公府邸的唾沫给淹死。不补上人家该得的那份,他就别想从唾沫里游上来。
可这钱是他想动就能动的么?舔着脸跟圣人去要钱?!还不如吐他一脸唾沫了!
格老子的!
左宗正气得满地乱转了起来。若是楚溆来了,他还能拿个强调,哼哈一番打发了去,若是管事的来了,他完全可以不见直接回掉;可偏偏是楚溆媳妇是个油盐不进的……
真是又烫又粘手啊,这可怎么甩得掉呢!
眼瞅着滴漏一刻一刻过去,都到吃午饭的时候了,下头的人偷偷来禀,那小少爷竟然揣了点心,就着茶水吃了起来……
这是打算长久作战啊!
小小年纪,跟他娘有得一拼了!
左宗正早让掌管典籍的掌事去查有关法典内容了,他本人也记不清那些个琐碎的条款,大致知道是有这么回事而已。如今两个掌事前来回话,还抱来了几本法典书册,把相关内容一一指给他瞧了。
……
“王爷,您瞧瞧这条,这都是太宗皇帝时候的条款了,还有这条,这都多少年的老皇历了,这……”左宗正跟康王爷抱委屈。镇国将军夫人可真是好记性啊,这么深的海,居然都能给她挖出宝来。啧啧!
康王爷年纪大了,悠闲久了难免肠油肥壮,如今挺个大肚子,塞在宽大的扶手椅里,听着左宗正嘀嘀咕咕。
他抬起眼皮,撩了左宗正一眼,唾弃他道:“海不深能有什么宝?既然人家挖出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你怎么就知道圣人不打算给这个钱?
要我说,以往没给,那也是你们下头的人没往上报!”所以,真要是论起来,圣人也能一推二净,反正错都是下面干活的。
康王爷说完便阖上了眼睛,微微摇晃着脑袋,手指轻轻敲打着桌几,很是陶醉的模样,远处正有飘渺的戏曲之音传来。
京城里不少人都知道,康王爷就这么个爱好。听戏偏不肯好好听,非要这般远远地让人搭了台子唱,不能太远了听不见,也不能近了声音太响,须得这般余音袅袅的,若有若无的才好。
光是这距离和音量就让人费尽了心思!
听话听音,左宗正哪里不明白这宗正令大人的意思?说不得这个黑锅必须得有人背了!
左宗正慢慢地踱回宗人府后堂,一路上把自己下巴上的胡子都快捋光了,也没想出个十全十美的法子。
认真计较起来,虽然是圣人无耻了些,可他们这些人也不是那么无辜的。毕竟是他们“揣测圣意”,没有上报这些赀费,圣人可以根本不知道这回事!
这种心照不宣的事,向来都是靠默契的,如今摆到明处去分辨,自然是下头的人背黑锅了。
因为圣人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不给!当然也没有说过给……
所以,最后追究起来,只能是下头的人办事不力!
不管怎么样,挣扎一下总是要的,不然也太没面子了。左宗正眼珠转了转,想出一个点子来。
……
“是适哥儿?”这位新来的掌事揣着手,笑眯眯地说话。
适哥儿一听这人的称呼,就警醒地打量了来人一番,然后跳下椅子,一拱手,道:“这位大人可是我家亲戚?”
宗室里都是姓楚的,自然都是亲戚,可亲戚和亲戚还不同,超出三五服的那且有得远了,跟路人也差不多了。没点实在亲戚关系,一般叫不这么热乎。
那大人点点头,表示孺子可教,道:“你曾祖父和我祖父是堂兄弟。”
适哥儿聪明,小脑子一绕就明白了,这至少是五代上的亲戚了,这也不能算是很近的亲戚,如此来跟他一个小儿攀扯,只怕……
适哥儿作了个揖,直起身子道:“这位伯伯可是有事?”
“呵呵,自然是有事。伯伯恰好在此当差,听说适哥儿来办事,特地来瞧瞧,恩,你小小儿郎已经能为父母分忧,当真不错。”说着,他觑了小儿一眼。
又道:“你小小年纪能为父母分忧自然是好,可咱们宗室也得为圣人分忧,为大楚分忧啊。你还小,不知道国家艰难……”扒拉扒拉,这位伯伯坐在上首,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真是上下两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