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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早就听了老宅里的那些个妯娌对夫人说过,怀着身子的时候不能跟将军那啥,而怀孕的时间那么长,总不能让将军素着,难免给将军指个妾或者伺候丫头什么的。
她不过是自我推荐了一下,这有什么不行的?难道让将军素着就好么?越想越是委屈,女子低低抽噎起来。
净房里楚溆已经跨出浴桶,他稍一运内力蒸干了身上的水汽,腰间围了个大巾子便朝屏风走了过去,转过屏风,便是樱樱给他准备的衣橱,他挑了套洁白的细绵绸里衣自己穿了,换了件石青色的夹袍和鞋袜,又自己动手梳了头发。
最后他对着樱樱的梳妆镜瞧了瞧,又把胡子刮干净,这才起身往外头去。
在楚溆看来,他家樱樱什么都好,就是对下人的管束实在不给力,平日里对丫头们多有纵容不说,身边的管事和姑姑也是一个比一个文气,让人一点都怕不起来。
要知道在深宅内院里,以真心换真心这样的天真游戏实在是幼稚得不行,只怕连五岁的小儿都不玩儿这个套路了,更别说靠菩萨心肠管事了。
楚溆想到这里不由揉了揉眉头。
就拿今天这事来说,如果樱樱在家应该不大会发生,可樱樱一不在,立刻就有人跳了出来,而且还一副不易为然的样子……这都是平时管教不严造成的。
与其留着等樱樱回来操心,不如自己先把事情料理了,也省得樱樱心烦了。而且,从这一件事上,楚溆觉得足以窥见石初樱对下人的管束不严,与其让樱樱现去培养几个严格的管事来,还不如自己亲自上阵来的快些,算啦,他就多操些心,帮着樱樱管管内宅也没什么的。
楚溆一身轻爽地走出正房,李三见了连忙搬了把椅子出来,摆在屋子前面,请将军入座。楚溆大马金刀地坐在当中,问道:“人都来齐了?”
李三恭敬地回道:“回将军的话,咱们这边的人都到齐了。”只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还有一些仆人是老将军那边带来的,与他们不搭界。
“嗯。”楚溆点点头,面色一凝,厉声喝问道:“今天净房外头伺候的人是谁?”
一个十来岁的小子,颤巍巍地出列,跪在了地当中。“是奴婢!”
“哦?是谁分派你来的?分派的时候又是怎么说的?”楚溆问道。
“是、是李管事,他、他让奴婢候在门外,如果将军叫人就进去伺候……”
“那你人呢?”楚溆冷冽的声音寒冰一样让人直抖。
那小子颤声道:“是,是一个姐姐给了奴婢一个银角子,让奴婢去外头货郎担子上买个花戴,她、她替奴婢守着。”说到最后他自己都快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他现在才看明白了,自己让人给算计了。可这能怨谁?谁让他贪那几个剩下余钱呢!
“为了一个银角子,你今天就把主子给卖了。赶明个,如果有人许你一百两,壹千两银子,让你再卖一次,只怕对你来说也不难。”
楚溆又看像正房里伺候的人,冷哼一声道:“今日谁在正房里伺候?”
丫头们只觉得身上一寒,玉竹和玉露两个站了出来,垂着脑袋等候发落。
“我看你们夫人就是太宽容了,把你们这些个伺候的人养得都不着调了。既是在正房伺候,为何让无关的人进了正房的门?”
石初樱正房里的净房是东次间里辟出的一个单独的空间,进净房必须先进正房的门才行。所以,楚溆这么问一点不奇怪。
玉竹和玉露一听这话立时跪在了青石板上,“奴婢失职了,请将军责罚!”
要知道她们是负责看守正房的,可为了避开男主人,她们特地躲到一边的树底下去了,就货郎来的那么一会儿她们溜了会儿神儿,就给人钻了空子。
“哼!原来你们竟也是知道职责二字的!”
楚溆冷哼了一声,喝道:“你们都听着,这等背主的奴婢,本将军府上是断不能容的。来人,把这婢子拉出去,扒光了下裤,打二十板子,然后远远地发卖了出去!”
“擅离职守的小厮打十板子,发卖了;今日里正房伺候的人,一律打五板子,罚三个月的月钱,下次再犯,直接发卖了。至于李管事,自己去领十板子,长长记性,以后再犯,将军府也不用这样的管事了。”
说完,楚溆一挥手,“都去观刑罢!”
下人们面面相觑,这将军大人可是真生气了,连夫人房里的姐姐们也都给打了,虽然只有五板子,可这脸可丢大发了……
第一百六十章杀鸡儆猴
这些下人有不少是跟着夫人一起嫁进将军府的,他们对新婚第二天将军处置老宅里的奴仆还记忆犹新,那是不分男女一概扒了屁股直接打板子的。二十板子是打不死人的,可却能羞死人。
玉竹和玉露也是羞愤欲死了,看别人挨打是一回事,真轮到自己身上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别说她们俩,就是李三也忐忑得不行,这可真是要了他的老命喽!李三媳妇更是急得团团转,自家男人要是真给当众扒了裤子,她的脸也没了……
打板子自然不能在她们这个小院子里,一干人等都到了外头的大院子,那里早准备好了春凳和细长的板子,待到那女子被押上春凳,有的人才看清楚,这确是针线房里的张瑾。
二十岁上下的姑娘正是桃李芬芳的大好年华,任谁拾掇拾掇也丑不到哪去,而张姑娘怎么也能当得上清秀两个字。虽然张姑娘其貌不扬,倒是有双好手,因长期拿针握缎的,这说手保养的细白柔滑不说,更是柔弱无骨、半点瑕疵不见。
如今被两个健壮的婆子按在凳子上,她不但没有害怕,还偏偏想起了进府前后以及几次见到男主子的情况来。
自打进了将军府的针线房,因她针线出色很快就成了针线上的主力,楚溆的衣裳大部分都有她参与缝制。光对着衣料尺寸,她都能想得出来男主子的身材是如何高大威猛,以及穿上她做的衣裳的时候是如何的英挺俊朗。
尤其是做里衣的时候,她每每都忍不住去想:她在灯下做针线,男主子就在灯下看她。她偶尔抬头看他一眼正好发现了,然后她就含羞地垂下头……这是多么美好的画面啊!
脑海里的神思忽然一转,她想起了前一个主家,那家的男主子是满肚肥肠的臃肿老头子,她每每只看腰身的尺寸就感到厌烦,因此每次去上房辆身她都尽量躲开让别的人去露脸,针线上的人还都夸她知理识趣,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只是还没遇上一个让她一见倾心的人!
虽然她只是个绣娘,但也是个有品味的绣娘!
所以,自打见过新男主子一面后,她的心思就像春草一般,不知不觉中就荒荒长了满地,等她手拿针线,把第一件衣裳缝制完的时候,她就已经把自己的心思也缝了进去。
每当她看见男主子穿着她亲手缝制的衣裳出来进去的时候,她都无比的满足,有时候男主子无意中的一颦一笑,她都觉得是对自己的情意表达……
这才是她钟情的男人!这是她张瑾内心深处的呐喊!
……
将军府上打板子其实是羞辱居多,并不是要打成什么惨状,所以负责执行的婆子也都下手有分寸,二十板子下去也不过是刚见了血痕,屁股肿得高些而已。张姑娘被架下去的时候甚至还能勉强走几步,不过这张脸是没法捡起来了。
不过至少张姑娘并不后悔,她觉得能摸上将军宽阔的肩背也值得了,以往她可只有在衣裳的尺寸上臆想一番,到底比不得血肉之躯来的真实震撼。
楚溆要是知道这绣娘竟然是这么想的,也不知会不会重新洗个澡再搓掉一层皮……
打完了心高气傲的张绣娘,其他人楚溆到底还是看在樱樱的面子上放了他们一马,倒是没扒裤子,可也警告得明白,再有一回被他逮到,刚才的绣娘就是他们的榜样。
玉竹和玉露两个因得到了将军的宽宥相拥而泣,逃过这一劫保住了大丫头的颜面,她们以后可再不敢懈怠了。这男主子虽然平时不大显,可一旦管起事来才真是最可怕的……好冷酷、好无情啊!
‘杀鸡儆猴’的作用果然不小,更何况楚溆杀的还是好几只鸡!
所以,老将军提着一桶鱼,天狼扛着鱼竿、拎着鱼饵罐子回来的时候就发现石家的宅子气氛有些不同,下人们的神情都小心翼翼的,行动间更是勤谨连一向不爱出头的北斗都主动迎出来接了老将军手里的鱼桶。
老将军早就活成精了,什么没见过?只一打眼儿就猜出有事来。只不过他并不多问,只是背着手,悠悠地踱进院子去。
楚溆听闻祖父终于回来了,连忙到前院去迎,远远地就喊一声:“祖父!”
“嗯!回来啦!”老爷子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孙子,瞧着眉宇间有些郁色,不由一蹙眉头,心话,谁这么不长眼,让我孙子不高兴了?
想着他瞥了北斗一眼,北斗顾不上楚溆的杀人眼光,连忙上前悄声把他打听到的事情回报给了老将军。谁是主子他还是分得清楚的。
老将军淡然地听完,心里对这个女人的评价只有两个字:蠢货!
即便是想占他孙子的便宜,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界!?
你个半路买来的,既不是将军府上的家生子,也不是女主子的陪嫁,就是爬床也先轮不到你啊?更何况她还是扒浴桶来的!
人家爬床的好歹男人都还穿着遮着,她这扒浴桶可是赤裸相见,竟是打算直接肉贴么?!这简直比爬床还不知廉耻!
“唉,她这也算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了。要不是个心气儿高的,一个宅子里呆了二十来天,我的净房门北斗也不见得天天看着,怎没见她来扒我的浴桶?显见是嫌弃我这糟老头子不合胃口。”
老将军瞥了孙子一眼,慢腾腾地朝里面走去,身后还幽幽地飘来这么一句。
“少爷!”惊得北斗连小时候的称呼都喊出来了,他急忙跟了上去,哈着腰在老将军身边不断地表白着。
楚溆看着祖父和他的老仆打着机锋,不由摇了摇头,他知道祖父这是变相给自己护短,也顺带提醒自己,留心那些有心思的人。
要知道在整个楚家,爬床、投怀送抱什么的都不罕见,或者说都是很平常的把戏。只是他们这些宗室里的男子多数还是自持身份的,饥不择食的很少,就是想要女人也要挑挑拣拣一番,不会什么香的臭的贴上来的都要。
用楚家男子暗地里流行的一句话说:楚家男子的精血是相当珍贵的,不是哪个女人都能有幸获得的!
这句话虽然有些狂傲,但楚家人有个狂傲的本钱,谁让人家是宗室、执掌着皇权呢!
不服的可以有,尽管放马过来。楚家的江山也是男儿们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而不是巧取豪夺来的。因此,最早说出这句话的,他们猜测一定是那个伟大的夺取大楚江山的祖先,只不过没有证实罢了。除了那人,还有谁这么有豪气和胆气?!
楚溆想到这里,不由心中多思考了一层:如今樱樱怀了他们的宝宝,如果有身边的人做出什么不知廉耻的事来,伤得就不只是樱樱的心,还有他们之间的情谊。
那个绣娘就是个很好的例子,谁曾想就是这么一个平日里的‘老好人’却偏偏动了这样的坏心思!最关键是她还不认为自己这样不对……樱樱身边的大丫头也都有十四五岁了吧?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