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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炟连忙给她端了杯水,递到她的唇边,“莫要着急,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尉迟靖的心还是怦怦怦地狂跳着,道:“我想,我明白怎么制住这黑云了。”
曹炟也是惊喜,“真的?!”
尉迟靖凝重点点头,“以前,我师父跟我说过一些曾经发生在古代的秘辛,其中就包括治虫一项。话说以前有个小国家,特别崇尚鸟类,他们把鸟做为本国的图腾,每个人遇鸟都不会去捕杀,所以那真是一个鸟的天堂,说也奇怪,那些鸟儿似乎知道这个国家的人尊重它们,因此它们也并不去啄食粮食,而归以虫为食,结果那个国家,不但是粮食丰收,而且避免了很多次的虫祸。”
曹炟有些不解,“莫不是,你说的这个蝓蛞,也需要很多的鸟儿过来吗?现在已经是深秋,这里的鸟已经很少了,再说,好像这团黑云,便是鸟儿冲进去,也无生还道理,前些日子阵中就落了很多干枯的鸟尸。”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众生在这个世上,总是有能克制它的东西,若是没有克制它的东西,这世界早就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毁了。这个蝓蛞,最怕的是盐!只要把盐洒过去,它们就会消失。”
“这,这是真的吗!”曹炟觉得有些难以治信。
“很有可能是这样,我只说试试。因为这个蝓蛞,已经不是普通的蝓蛞,一般的蝓蛞个头大而行动并不迅速,但是有一种蝓蛞,按照古籍上所说,是被养在地下的,并且它们有翅膀,繁殖能力也很强,在老早以前,曾经被祭师做为一种灵物来养着的。”
尉迟靖说到这里,忽然道:“我之前跟皇上说过,倒阴阳八卦阵下,压得很可能是当年天烬的皇后桑日娜娜,而她本身就是个祭师。倒阴阳八卦阵上的蛇形物被破去,使此阵有了缺口,桑日娜娜养的灵物涌出阵外,形成现在的黑云。”
尉迟靖说到这里,又继续道:“这种被祭师饲养的蝓蛞,已经与普通的不同,它们不但有翅膀,为了营造出神秘的气息,它们还长得很细小,比空气里的灰尘也大不了多少,是以它们能够伤人于无形。
而且这种蝓蛞,在饲养初期,就是以人之血肉来喂养的。所以它们吸食人之血肉,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朕现在立刻吩咐下去,让大家准备盐,对付这些怪物!”
尉迟靖却又道:“皇上莫急,如今安阳城内已经人心惶惶,百姓走了大半,留下来的都是走不了的,再加上今日多名士兵死于黑云,如今连守城将士都要崩不住想逃了,如果我的判断出现失望,使大家得到的希望再破灭,只怕后果难以预料,是以,我觉得应该先小范围试验一下。”
“靖儿,你想得很周到。”曹炟赞叹道。
“事不宜迟,我们今晚就出发吧。”
“不行,晚上容易出事。”
曹炟看看外面,天色已暗,“再说那些东西本来就是黑色的,如今掩入夜色,太难分辩,明天清晨,可早早动身。”
“也好,就这样决定了。”
尉迟靖说到这里,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我要回去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曹炟也站了起来,轻轻地拥住她,“今晚,你就留在建章殿。”
“那可不行,我凭什么留在你这里啊?而且你又凭什么留我在这里啊?”说完,便推开他,“我走了。”
曹炟叹了声,“那我和你一起走,我今晚要宿在宁祥宫。”
“你——”
“整个皇宫都是朕的地盘,朕想宿在哪里,就宿在哪里。”
“你——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伤好了,所以可以如此嚣张,想去哪就去哪了!”
“我只是要和你在一起而已。”曹炟微拧着眉头,一幅达不到目地而郁闷的神情。
尉迟靖道:“不许去,你在这里好好休息。”
说着她就走出门外去,曹炟顿了下,还是跟了出去。二人刚至门外,就见尹凤的丫头来了,急急地道:“皇上,皇后忽然患了急病,这会儿昏迷不醒了!”
曹炟和尉迟靖赶到的时候,看见尹凤躺在榻上,面色苍白,昏迷不醒。
曹炟问太医,“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禀皇上,皇后娘娘因为肩上的伤口忽然恶化,导致突发高热,病势殊为凶险,只怕——”
“没有什么只怕——把她救活!否则太医院的人全部赔命!”
“是,皇上!”
太医们战战兢兢地起来,继续把脉的把脉,写方的写方。
一屋子太医,曹炟又忧心于尹凤的病,尉迟靖看了片刻,默默地退了出来,回到宁祥宫,却忽然发现聂玉郎在院子里,一幅红光满面的模样,见到他便施了个礼,“公主,属下回来了!”
尉迟靖嗯了声,又道:“奇怪了,你跑到哪儿去了,怎地到今日才回来?”
聂玉郎笑得挺开心,然而欲言又止,仿若有什么难以启口的故事。
尉迟靖的好奇心被勾了上来,“是为了刘凌儿?”
聂玉郎摸摸后脑勺,尴尬地笑着点头,“正是。”
“你见到她了?”
“何止见到——”
尉迟靖干脆将他扯到厅里去,一幅很想听八卦的模样,“快说说,怎么回事?”
聂玉郎喝了口宫人上的茶,这才道:“事情是这样的——”
这事情还得从巫雅与尉迟靖交换玉狮子和引魂铃观看的事情说起,聂玉郎做为中间人,让巫雅近距离接触了引魂铃,而尉迟靖也观看了玉狮子后,聂玉郎便缠着巫雅要见刘凌儿,巫雅再三推托而不得,最后没办法,就悄悄地告诉了他刘凌儿的所在地。
原来刘凌儿果然也是与他们一起往邾国而来,只不过萧齐君带着队伍走的是官道,
而刘凌儿则与七八个信徒,走的是小道,整日林里穿,草里走,好在这些信徒也颇有些手段,他们可以用一顶轻巧素轿抬着刘凌儿高来高去,简直跟神仙一样,而且速度也不慢,因此其实离萧齐君的队伍并不远,只不过刘凌儿喜欢玩神秘,是在附近的林中罢了。
尉迟靖点点头,怪不得她神龙不见首尾,神出鬼没的,原来是这样。
聂玉郎得了巫雅的指点,自然立刻前往附近的树林寻找刘凌儿,皇天不负有心人,最后他在一片树林里,见到了刘凌儿。
当时刘凌儿带着信徒在休息,众信徒围着火堆取食食物,而刘凌儿则坐在不远处的空地上打座,一身白衣,仿若是冷面观音下凡。
聂玉郎藏于暗处,不知道怎么和刘凌儿才能搭上话。
又害怕一说话,吓跑了她。
他就干脆跳到一棵树上,由高处往低处观察。
没想到刘凌儿居然早发现到他的到来,正当他悠哉游哉拿出干粮享受的时候,忽然觉得头顶上有什么东西在晃,抬头一看,居然是一条满身花纹肥大而粗壮的巨蛇,正张着血盆大口向他袭来,这一下来得太突然,他大叫了声从树下落了下来,结结实实地摔在那里,惹得信徒们都朝他看来,甚至还笑了起来。
而他往树上一看,那里却哪有什么巨蟒,只不过是一截子白色的丝巾,此时在风的作用下飘然往刘凌儿而去,刘凌儿伸手接了,冷冷地看向聂玉郎。
聂玉郎这才知道自己是被刘凌儿耍了,他尽量优雅地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走到她面前去。
信徒们见状,紧惕地围上来,却见刘凌儿挥挥手。
信徒们便又退到一旁。
聂玉郎笑道:“刘姑娘,聂某来这里,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那次在恶鬼阵中相遇,虽然短短一面,却让我对刘姑娘惊为天人,难以忘怀,所以今日特地来此,向刘姑娘表达一点真心。”
刘凌儿似乎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只道:“凭你也配。”
聂玉郎的笑容微僵了下,然后正式介绍自己,“本人,聂玉郎,江湖人称鬼侠,现任邾国皇帝坐下三品参领,乃是在圣驾面前可带刀的侍卫头领,这个地位全邾国也没几个人能达到的,我个人认为,勉强能够配得上刘姑娘,还请刘姑娘对本人也稍加青眼,必会发现本人身上诸多其他优点,比如,深情、专一,而且会烤野味,会保护弱女子等等——”
刘凌儿只当没有听到他说话,闭目养神,聂玉郎试图再往前行一步,就觉得仿佛遇到了一面无形的墙,怎么走,离刘凌儿还是那么远。
在恶鬼阵中,他已经见识了刘凌儿的本事,自然知道武艺再高强,遇到高明的术界中人也是枉然,当下只能笑笑,干脆席地而坐。
聂玉郎自然又介绍些有关自己的优点之事,还会讲些江湖上的趣事给刘凌儿听,可这仿若对牛弹琴,刘凌儿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之后,她大约休息的够了,便起身。
信徒们也都是轻功高强者,抬着素轿往半空飞去,刘凌儿的丝袖伸长,挽住素轿,之后也如同仙人升腾般上了素轿,眨眼功夫,素轿已经去得远了,聂玉郎反应过来,紧紧地追在后面。
这样追逐了四五天,已经到了邾国境内。
那日,素轿落在一座山顶之上。
从那里看下去,山涯下云雾飘渺,看起来美,实际相当的凶险,他们的去路被一道大山谷挡住,山谷到底有多深,就是扔一个石子下去,悄无声息,怎么也听不到落地声音。
刘凌儿却在那里站了半晌,聂玉郎实在看不下去了,道:“刘姑娘,你不会是想从这里直接过去吧?其实从这里过去固然可以节省时间,不过走官道也一样啊,你看啊,从这边往北走,大约一天,就能看到一条已经陈旧的天涧桥,如果刘姑娘肯再绕远一点,就能直接上了官道,与巫雅他们走一样的路,这样才是最安全的呀。”
刘凌儿的目光终于落在聂玉郎的身上,甚至向他笑了下,这可是破天荒一次。
聂玉郎以为自己的意见被她采纳,相当开心,又道;“这条路,我来来回回也走几趟了,是以比较熟悉,没什么的呵呵,刘姑娘不必佩服。”
刘凌儿的笑容却忽然收了,道;“聂玉郎,我到这里来,并非是要从这里通过,而是听说这涯壁上,有一种百年才开一次的‘鬼兰’,是一种白色的兰花,你见着了它,自然知道它的模样,而我算好,这些日子正是鬼兰开放的日子,你之前不是说,你喜欢我?”
聂玉郎尚未听出什么门道来,点点头,“你不会才知道我喜欢你吧?经过这几天我们的相处,我已经把这种喜欢发展成——深爱了。”
刘凌儿的唇角出来一抹冷冷的嘲讽,“那现在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如果你表现得好,那么我可以试着接受你对我的——深爱。”
聂玉郎一听兴奋啊,“什么机会?刘姑娘尽管说,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那也没那么严重,我只是想要一些鬼兰而已。”
聂玉郎这才明白她前面所说的意思,“鬼兰?就是长在这崖壁上的鬼兰?”
刘凌儿点点头,“对啊,你如果能帮我采上个数十朵鬼兰上来,我一定会感谢你的。”
聂玉郎走到涯边往下看了眼,只见云雾轻浮,深不见底,望之令人头晕。
赶紧收回目光,一会儿再往下看一眼,还是上次的感觉,并且从这里看下去,发现涯壁上除了滑溜溜的青苔,因为是深秋,已经有点儿发黄了,而且上头还落着层白霜,在这样的日子里,爬这么危险的涯壁去采什么鬼兰,果然就是一个很大的考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