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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每天都这样喊,每天都这样喊,渐渐地竟真的被自己催眠了似的,竟是愈加恨曹炟。以前是迷茫,特别是在况离的帮助下,回到了前尘往事中,看到曹炟对沈婥的爱恋,因此减轻了对他的恶感,然而这样将她囚禁起来,又是如此长的时间,她竟真的觉得越来越仇恨曹炟,那仇恨甚至深植内心深处。
她替上官夜卜过卦,卦象上显示上官夜还活着。
可是,他为什么不来救她呢?甚至也不来探望她?以他的本事,他若想来,又有谁能阻挡?
有时候她会怀疑,上官夜一定已经被曹炟杀死了。
直到有一天,门口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圣旨到!”
尉迟靖甚至没有来得及整理下头发衣饰,便赤脚跑到了门口,只见传旨之人竟是尹白玉,他冷眼瞧着她的狼狈,眼眸里有些讽诮之色。
一个时辰后,她被尹白玉带上了马车。
两天后,她回到了安阳。
这一路上,尹白玉极少与她说话,然而她却道听途说,还是知道了很多事,比如夏炚被打出安阳,却在邾国之外闯出一片江山,没有了乌弋山的东且弥根本不堪一击,名不见经传的小四河,成为了天烬国都。
她有时候会想起,曹炟在离开兰苑时说的话,他说,此次大战,夏君一定会输!
果然——
然而始终没有听说上官夜的消息,她数次向尹白玉打听,都遭遇到尹白玉的白眼和拒答,直到后来她终于不问了,尹白玉却道:“陈留旧部本来就不存在,上官夜也不存在,你就是个空壳公主,没有一兵一卒。若不是曾经你救过我,我是不可能给你面子的。但我仍然觉得,你不该回安阳,你在他的身边,始终会是个祸害。”
这段话让尉迟靖来解析,便是,上官夜已经遭遇不测,陈留旧部,没了。
这让她的心忽然就空落落的,她还记得夏炚给过她一个令牌,然而她从来都没有用过,现在她特别想知道,这个令牌还起不起作用了。
然后她在兰苑的时候也曾经拿出令牌,大声道:“我乃陈留公主,陈留旧部听命!”
每次呼完,回答她的只有空寂。
但这与亲耳听到陈留旧部及上官夜不存在的消息,还是有区别的。好像她唯一可以为之骄傲为之依靠的东西,忽然全部都不见了。
这次她没有再问尹白玉为何对她充满敌意。
……
安阳城内,热闹非凡。
尉迟靖却丝毫提不起半分兴趣往外头看。
马车停下,尉迟靖从马车上下来,只见眼前一进庄严的大宅,红漆大门,门口还有两只石狮子,门廊上书“陈留公主府”。
原来是曹炟给她的新宅。
她安静地走到门口,看着奴仆将大门打开,又安静地走进去,看了眼里头的陈设,与许多大宅也差不多而已,比不上兰苑那么有趣,但比兰苑更大些。她回转身,见尹白玉站在门口,并不进来,听得他道:“如果你现在要逃,还是有机会的,我甚至可以帮助你逃走,只是有一点,以后不要再出现在皇上的面前了。”
尉迟靖笑了笑,“尹将军说笑了,我与皇上很久未见,实在想念得紧,我很喜欢这个宅子,烦你给皇上带句话,就说尉迟靖对他所做的一切,非常感谢。”
尹白玉神色不变,只道:“我一定会把话带到。”
尉迟靖在府内休息了三天,第四天的傍晚时分,她无聊地走到亭子里,摘了朵花揪着花瓣,“死了,没死,死了,没死——”揪到最后一瓣时,居然是“死了”,尉迟靖有些烦躁地把光秃秃的花茎扔在桌上,“唉呀上官,你到底死了没有!”
“公主不是擅卜算堪舆之技吗?测算一个人的生死,还需要用这种小孩子才会用的办法?”
尉迟靖抬眸,就看到了一派清贵的男子,他的眸子里仿若有一点微光,与夕阳合在一处,令人分不清是眸色染上了夕阳,还是夕阳因眸色而更加炫烂。
尉迟靖站了起来,眼前的这个男子,让她忽然感到那样的陌生了。
曾经,她因为夏君的教导,得悉他的人品,所以她以为,她是忽然闯入他生活的妖精,可以看透他的一切,然而他却不知道她来自于哪里,将去向何处。后来又因为况离将她送回前尘往事,看清了他与沈婥之间的种种,她便以为,这个世上,若有人真正的了解曹炟,那么这个人便是她了。
然而直到此刻,她才在心里重重地摇了摇头,不,她不了解他,应该是,从未了解过他。
见她眸子深见的惊讶和疑惑,渐渐变成了紧惕,却又用一抹舒笑净之好好的掩藏起来,曹炟的唇角浮上一抹微不可见的冰冷。
到了近前,尉迟靖的笑意更加深重了。
“和帝,好久不见了。”她只是轻轻地福了下,像是不懂事的小孩在敷衍。她向来称他为和帝,似乎这样才更公平。
曹炟看看桌上被揪得零落的花瓣,“想知道上官的生死?”
“是啊,毕竟我和他那么久的朋友,还有白老爷子,我也好久没见他们了。不知道他们是生是死。”
曹炟唇角浸着殊离的冷漠,眸子里却浮上一抹笑。
当然这笑,亦是敷衍得很。
尉迟靖越看越紧张,试探着问道:“那件事,是我一个人的错,与上官和白老爷子皆无关,和帝,你不会因为他们和我的关系,把他们都给杀了吧?”
“你且占一卦,便知他们的生死。”
“我虽是对占卜感兴趣得很,对风水数术也有研究,但我终究相信人的命运沉浮无踪可寻,并不是老天完全可以掌控。就如当年沈婥占卜错了真龙天子的事情,她以为她找到了真的真龙天子,却没想到人家只是骗她,最后还落得被杀的下场,我没有她那么愚顿,我不会完全的信天,关于上官的事,我更想从和帝你口中得到真正的确定的答案。”
………题外话………今日还有一更。
☆、第425章 当真,什么都愿意做(二更)
曹炟的眼眸闪过一抹深沉,却如寒冰碎屑,裹夹着说不出的冷。
“你对沈婥的事情,倒是知之甚详,是上官夜告诉你的?”
尉迟靖知道自己说漏嘴,也不知道应该不应该把那次和况离在阵中相遇的情景告诉他,当下只顺便应道:“谁告诉我的又有什么重要,并不是什么秘密。”
沈婥之真实死因,对外公布是暴病而亡,而且全国上下张贴了卜告,以示皇帝对其尊重。是以知道沈婥之真实死因的人并不多,还真的就是秘密。曹炟其实不止一次听到尉迟靖提起这件事了,这时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她,然而想到她与上官夜走的近,而上官夜知道的秘密似乎很多,便也没有再过多疑问。
“住在这里还习惯吗?”声音淡然芾。
“习惯,太习惯了。不过,我是没有想到和帝会对我如此这般好,明明知道我背叛了你,居然还能在安阳给我安顿新宅子,当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我该感谢你的大度呢,还是该想想,你是不是有什么其它的目的?”
“随便你怎么想。枞”
曹炟随便地坐在了椅子上,“来客人了,不该上茶吗?”
“客人?”尉迟靖怔了下,马上明白曹炟这是自居于客人的身份。其实她觉得这里并不是自己的家,她才是客人,不过这反正也没有什么关系了,她立刻叫人上了茶和糕点。
曹炟见她亲自斟茶给他,还细心地用茶盖拨开浮末,唇角不由上弯了些幅度,接过茶浅浅地品了口,点点头道:“还不错。”
尉迟靖见他心情似乎不错,大着胆子道:“皇上,上官,真的没事吗?”
曹炟见她一张小脸在夕阳的映衬下,显出别样的可爱,一双眼睛却是机敏的溜溜转着,却还是掩不住眼里滚动的担忧。想来她是真的担心着上官夜,想到这里,心头微微一软,便要告之真相,然而就在他欲启唇的时候,却听得尉迟靖又说了句,“其实不管上官夜是生是死,我以后都不会再背叛和帝你了,经过这些事,我才知道谁是真正的强者,我要想活得滋润,自然是要听话些的。”
她这话说的言不由衷,曹炟终于还是把要说的话给咽了下去,又品了口茶才道:“你当真这样想,倒也是好的。”
尉迟靖见他还是不肯说出上官夜的下落,顿时满目失望。
曹炟却道;“你说你,不信天?”
尉迟靖挑挑眉,“在这个世上,我只信自己。”
曹炟点点头,眸光黯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尉迟靖无聊地掂了块糕点,喂入口中。
然而担忧着上官夜及陈留府众人,她只觉得那糕点吃入口中味同嚼腊,一点味道都没有。
看到她小脸微皱,吃得艰难的模样,曹炟看看盘中的糕点,道了声,“来人。”
一个人影从暗中走过来,却原来曹炟虽然是穿着常服微服私访,却并不是独自前来的。
“听说安阳城内有个做糕点很好的师傅姓刘,明日让他来陈留府吧,报酬定比他开糕点铺要高。”
那人应了声,道:“是。”
尉迟靖还没反应过来是啥事,“皇上,为何要将人家请到我陈留公主府来?我可没有钱给他付薪酬。”
“朕请的,自是朕付薪酬。”
见尉迟靖松了口气,曹炟又加了句,“朕亦是早听说他的手艺出众,他的糕点铺没了,朕若想吃他做的糕点,只能到你这里来了。”
尉迟靖刚还在因为他忽然为自己请糕点师傅而有些许疑惑或者感动呢,此时一听,总觉得是个陷井,不管这陷井是好是坏,跳陷井的都是蠢人,她不想当蠢人,忙说:“这,其实皇上也可以将他直接请到宫里去,我对各种糕点并不是特别喜爱呵呵。”
感觉到曹炟眸子里的笑意马上就敛去了,似乎有些不高兴,她又连忙道:“当然若是和帝常常能够因此而驾临,真是不胜荣幸。”好吧,当蠢人就当蠢人吧,蠢人总比没命人强。
曹炟的神色缓和了些,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有些意兴阑珊,因此只是扭头看着远处的夕阳,花丛被染出几分别样的美丽。
尉迟靖实在没有勇气再度询问有关上官夜的事,心里却有不祥的预兆,只怕上官夜凶多吉少了吧。
果然,听得曹炟道:“上官夜的确被朕关在一个秘密的地方,若你想再见到他,以后便对朕客气些。”
尉迟靖见他神色淡然笃定,不像是在说慌敷衍,当下激动地道:“和帝请你放了他吧,我保证,只要你放了他,我定会对你忠心耿耿,同时说服他也对你忠心耿耿,不就是陈留旧部吗?陈留旧部本来就是邾国的,如今分裂的邾国又合而为一,这还有什么纠结的,我定叫陈留旧部浮出水面,让大家都对皇上忠心耿耿。”
“忠心耿耿?”曹炟的瞳孔略微收缩,她这番话说的过于肯定,反而夸张了,越发让他产生了怀疑的心,想到她在他的面前如此演戏,定是有不能告诉他的别样的目的,心中便忽然涌起阵阵令人滞泄的雾气。
“你将如何表示你的忠心耿耿?”曹炟问得很认真,似乎并没有讥诮。
然而尉迟靖还是从他的眼里看到了险恶,刚说了半句,“我敢对天发誓——”后,便忽然顿住。
如今的曹炟,恐怕已经不是她通过乌灵珠看到的那个曹炟了,他能绝决地打回安阳,将已经分裂的邾国重分整合在一起。他在汾城时,那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