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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极赞同李荣享的按排的。
以卵击石这事,还是少干吧,也不看看自己那点子份量,够不够她家长公主殿下发怒一次的,小命只有一条,且活且珍惜吧。
别说墨染不适合见萧华长公主,就是连她……都还是远远躲着吧。
哎,可怜自家主子看上的这个李荣享,怕是想躲,也躲不了的。
盛夏拼着力气拉着墨染,总算是在萧华长公主进了卧房之前,把倔得成牛、又哭得分外可怜的墨染,给拉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没写完,明天把下半章补齐,顺便挑虫、回留言。
谢谢亲们一直的支持,还有11新投的地雷,好开心呢,有你们的陪伴。
周灼,是好人,萧华长公主给自己挑男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第59章 亲缘
萧华长公主带着一阵风,从惊鸿馆侧门,一路刮到了李荣享养病的卧房里,来势汹汹,无人敢挡。
隔着几年没见李荣享,萧华长公主还是每见必恶,直觉吞了苍蝇一样的作呕难受。
细数来,她上次见李荣享,还是六年前在赢帝的密室内,李荣享回来复命,她见着李荣享进来了,她就离开了密室,一则是不愿意见着李荣享,二则是有些密事她已经不愿意听。
当年危机时,她倾尽全力辅作了亲弟弟,那是亲情那是正道,等着她皇弟皇位坐稳了,她还要过多过问,那就是不自量力了,早晚会把姐弟之间的感情弄得生份了。
她如今的位置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何苦来哉,做些徒劳无功的事,多操那些闲心呢。
就如这次,她若不是碰到亲生女儿的大事,她又怎会走那条经久不用的密道了,哎,好在这等烦她心的事,与国家大事无关,倒不会让她皇弟多想什么。
只是李荣享身份特殊,幸好对外还有那么一层惊鸿馆玉公子的身份,爱惹些狂蜂浪蝶,要不她女儿迷恋上李荣享,也是够她头疼的,与她皇弟那里,都不好解释的。
她女儿又是一根筋的单纯,之前喜欢柳承熙就一门心思的喜欢,如今喜欢李荣享怕也是如此,她必须快刀斩乱麻,绝不能给她女儿这段不应该有的感情,有一丝喘息之气。
萧华长公主进了李荣享的卧室后,跟在萧华长公主身后的两名侍卫,一左一右把在门口。
别说墨染已被盛夏强行拉走,就是不走,萧华长公主进来,也得让人把他们两个扔出去,大体是没有他们两个自己出去平稳顺当些。
萧华长公主进了李荣享的卧室了,步子反倒没有她未进门之前大了,她走了几步,站在了雕花木门的门洞下面,一双冷眼静静地看着躺在床上的李荣享,仿佛看死人一样,瞻仰遗容也不过如此罢了。
托第一天蛊虫发作刚过,第二天的发作还没有那么快地袭来,躺在床上的李荣享头脑清醒无比,这也算是巨痛之下的惟一一点好处了,还有,就是墨染走之前,终于肯把他身上的绳子松开了。
萧华长公主站在不远的地方,他不用听声音,只那么一股子气息,已有些压迫得让人不好喘气。好在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
不同与萧华长公主不愿意见到李荣享一般,李荣享还是挺愿意见到萧华长公主的,他与萧华长公主惟数不多的几次见面里,萧华长公主都与他有不小的恩情,还或多或少藏着些惊喜,比如:他家满门不得好死时独他能活下来,他能做到诗经经主的位置,还有……
这个最最重要了,他第一次见到长乐。
他幼时刚记事时,家里忽遭大难,他被送到他的生身母亲那里,没有多久,他的生身母亲被他父亲所杀,他又被接回生身父亲处,好像又没有多久,他的生身父亲牵连谋反被查,真的率手下兵将反了,他也随之辗转,等着他的生身父亲谋逆不成、自尽而亡时,他们这一家子也没剩多少人了。
按他父亲所犯之罪,他全家都不会有好下场的,他的那位嫡母对他不好,对他父亲却算贞烈,他父亲去没多久,也悬梁了。
一家子的主事之人几乎未剩,只残喘他们几个生身母亲皆不同的兄弟姐妹又有什么可谋略的,几日的功夫,一日日被朝庭侍卫擒得,与同时谋逆的几家家眷关进天牢等死。
他自幼生活不同,血脉相辄,神厌鬼恨地活着,从来都是有今天没明天的,哪怕深陷天牢,也未如他人般哭闹哀求,等着与他关在一起的人,一个个被拎出去再也没有回来,他反而是活到最后的。
他自知也是逃不过被带出天牢再也回不来的结果,却没想到却是从天牢被带到另一个像极牢房却不是牢房的地方,更准确地说是训练场。
他第一次见到萧华长公主就是在那里的。
“本宫的母后曾抚养过你母亲几天,你母亲少时在宫中与本宫也算有些情谊,她执迷一生,最后时刻总算清醒,做了件善事,说是只当为你积德,本宫送你进诗经,你若能出头,是你自己的本事,你若死在这里,本宫也没算负你母亲的托付。”
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声音都是冷冰冰得,不屑看他的眼神,他时至今日还是记得的,偏这个高高在上的女人,又有一颗公正的心。
他总算没有白白浪费自己母亲临终时的那一片苦心,他跌跌撞撞、生生死死地在诗经里熬了出来,多少辛苦自不必说的。
二十岁那年,刚好前任经主已渐老去,正在陪养下任经主,他有命赶上了经内十年一次的大比,他凭着本事一层层地过关斩将,终得折挂,露出璀璨的光华来。
他从没想能做到经主的位置,能成为十二长老之一,他已觉困难,谁让当今赢帝,根本看他不入眼呢,见他夺了头魁,而非是赢帝自己按排的宗室子弟,脸色极不好。
还是这个高高在上的女人说:“无规矩不成方圆,当年太/祖帝订下的规矩,我们做后辈的就得遵守,他既赢了,按照道理,就有资格,皇弟别忘了,他也算是宗室之人,算起来,可比这下面一排的宗室子弟,血统更纯呢。”后面一句已带出强烈的讽刺,明明是极厌恶他的,却又留他命来,替他说了一句公道的话。
那之后的第三个月,他做了诗经经主,却也是建印五代以来,惟一一位需要服用血蛊之毒为控制的经主,说来真如一场笑话。
萧华长公主自不会一直站着不动,真用目光把李荣享看到死的,她长长地舒缓了一口气,大步向李荣享的内室进去。
李荣享听到脚步声过来,也不能再装死下去,他把刚刚萧华长公主顿住脚步时,积攒出来的力气,拼着全身一股子要强的劲道,硬是撑着从床上爬了起来。
“属下参见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荣享连滚带爬地从床上下来,跪到了床榻下面,萧华长公主的面前。
他一身白色绸布中衣,经过半天一宿的折腾,偎得全是褶子,脏兮兮粘乎乎地裹在他略显清瘦的身体上,墨黑的长发凌乱地披在肩头身后,遮着他腊黄青白没有血色的脸孔。
看着跪在脚下的人,一身谦卑的作态,萧华长公主一阵无语,她来时的怒火冲天,心里想着把李荣享大卸八块、五马分尸等,还真不好实施了,仿佛一拳砸到软绵绵的棉花上了,真不好开门就对李荣享怎么样了。
对着李荣享的发心,萧华长公主狠狠地咬了咬后槽牙,把手中的解药扔在他的脚前。
“这是这次的解药,圣上让你三天之内离开上京,去西北前延,你……好自为之吧。”
多一句话,萧华长公主都不想说,她自己亲临惊鸿馆,对于胆大包天的李荣享已是一种震撼和影告了。
李荣享低着头,赢弱的肩头微微颤抖,他十分明白萧华长公主这句‘好自为之’暗含多少深意,对他来说,又是怎样一种残忍,像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加大了他与长乐之间永不可能的距离,把他最后一点点盼望,碾压得粉碎。
他不甘心,只觉得满腹得委屈,他辛苦挨过多年,从未敢有一丝抱怨的心,如同被投进了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子,溅得满心底全是他明知不该有的奢望。
他做了一件放在平时,他一定会暗暗嗤笑的幼稚努力。
他缓慢地抬起头,狭长俊美的眼眸里,眸底暗暗泛出红色的泪光。
原本萧华长公主已经不正对着他,转过身去了,流露出要走的意思,只要他服个软,乖乖地应上一声,按圣上及萧华长公主的意思,三天后离开上京,去了西北。这件事,大概也就过去了。
这样的结局,与他最好,往长远看,皆大欢喜,却,不是他想要的。
久久没听到李荣享的应声,萧华长公主也懒得等了,她迈步正要往前走,李荣享折腾得根本不能久跪的身子,有些撑不住了。
借着身子本能向前倾倒的力道,李荣享重重跌下一级台阶的同时,也伸手拉住了萧华长公主的衣裙,低低哀声唤道:“姑姑……”
这个称呼,说来及其讽刺,李荣享这么多年,也只叫过萧华长公主这一回,而论年龄,萧华长公主仅比他,长不到十岁。
萧华长公主虽是世宗的长女,但却不是排名前几的孩子。
世宗皇帝是典型的儿子多、女儿少的命,儿子生了快七、八个了,才有萧华长公主这么一个女儿,还是嫡长。
因着这个缘故,若论当年,萧华长公主在世宗面前受宠的程度,可比着当今圣上江照乾还要高出许多的。
李荣享叫萧华长公主‘姑姑’,是从他生身父亲这边排算的,他的生身父亲是世宗帝的庶长子,萧华长公主同父异母的兄长。
因着一个皇位,一边是庶长,一边是嫡长,两边就从来没有合过。
所以,这声‘姑姑’叫出来其实是相当讽刺的,而更讽刺的还在后面。
被拉住衣裙的萧华长公主,狠狠地回眸看去,眸光如剑,刺得李荣享拉在她衣裙的手,炮烙了一般,“哈哈,”萧华长公主笑得毛骨悚然,“你叫本宫什么?姑姑?呵,真是好笑,你怎么没叫本宫一声表姐呢?”
萧华长公主如利箭一样的眸光,没有让李荣享松开扯着她衣裙的手,这句‘好笑’的话,却叫他陡然间松开了手,又重重地捶进了铺在地面上那张厚厚的白毛地毯里。
“你说,若是本宫和长乐提起,从你父亲那辈算,你叫长乐一声表妹,从你母亲那辈算,长乐叫你一声舅舅,长乐会不会一时反应不及,算不过来呢?”
萧华长公主慢慢地俯下身来,逼进了李荣享也正看向她的面孔。
李荣享那张被蛊毒折磨得几乎脱相的面容,异常的憔悴不堪,几乎无法入目,让人没办法把他与惊鸿馆的玉公子联系在一起,对他最为仰慕的云老王爷来了,怕是也认不太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身世,一直是李荣享极为忌讳的事,比这侵入五脏六肺的蛊毒,更令他疼痛到无法抑制。
“我……我喜欢长乐!”
被萧华长公主逼到退无可退,李荣享如困兽一般嘶吼出这句话来,带着无法诉说的苦楚及无尽的哀求。他藏在心里许久,他再也藏不住了,他怕今天不说出来,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若是至死都无法表达他这一生惟一一点喜与爱,那将是多么遗憾的事啊。他活过的这一生,又有何意义。
“啪!”
几乎如想像中的一样,萧华长公主带着呼啸风声的手掌,毫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