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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李荣享今天不来,她也不该是这种反应才是啊。
以后在一起的日子长着呢,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哪怕今天对她来说是个重要的日子,可前一世这个日子里,李荣享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她最后还不是被李荣享接去……
所以啊,前朝诗有云:两朝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说在嘴里酸溜溜,细思却是甜润在心的。
就这么乱七八遭、胡思乱想地过了一夜,她几乎没怎么睡着。
一大早,她按着大印国传统规矩,依着她娘为她找国师测算出来的好时辰起床,沐浴、更衣,用了一顿极丰盛的早餐后,开始在闺房里候礼。
按照习俗,今天的正礼过后,她明天还有附宴,来宴请她的同龄闺秀、各种手帕交。
附宴过后,她还要斋戒三日,为父母祈福。
等这些都过了,她这及笄礼才算成的。
哎,想来,风光是风光了,也是真累啊,却是心甘如饴。
前一世,她及笄礼的好多细节都被太夫人给省了,倒是清闲。最后呢,落难之时,她连个可以说句话的人都不认识。
想到这里,长乐振作起来,从床上移到了铜镜前面。打磨得光滑的菱花镜里映着她艳艳生姿的身影。
她身上穿着的那件衣服正是李荣享送来的那匹极珍贵的料子做成的,衬得她身形美好窈窕,发育良好的胸/脯高高耸起,透出属于少女的娇嫩欲滴。
一张俏脸并没有因为昨晚休息的不好,而带出多少疲惫来,到底是底子年轻,怎么折腾也是百合花般的清新雅致。
浓密的长发披散肩头,只在鬓边插着碗口大的一朵玉兰,艳色的礼服、在洁白的装饰映衬下,看着飘飘欲仙,好似画中人。
长乐对自己满意地点点头,开始吧,长乐!
等着长乐拖着长长的衣裙缓步走出闺房,向布置妥当的礼堂走去时,礼堂里已经宾客如云,一切准备就绪了。
长乐高昂着骄傲的头颅,带着亲切优雅的笑容,端庄得体地从阳光满照的礼堂大门穿过,迎着众人或探究或祝愿或假笑或暗含讥讽的眼神,目不斜视地向前。
现在的这些目光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以后想让那些人怎么看她,那些人就得怎么看她。
礼堂正中,皇后娘娘庄氏一身大红凤袍,站在那里。萧华长公主站在其左,云王妃站在其右。
因着云王爷是宗人府宗令,他的王妃也自带皇室女眷领头人的属性,自然不会被着意要为女儿办一场盛大成/人礼的萧华长公主忽略。
萧华长公主隔着几天前就已下了贴子,并为表示对云王妃的尊重,又亲自上门请了一趟,着请其做副宾。
想着前一世她及笄礼上的那三宾,这一世竟然一个都没见到,就足见她的前一世有多么笑话了,最后那么一个凄惨的结局。
独有一位富昌侯太夫人,因着真是被下人抬来的,萧华长公主觉得她晦气,把她安排在了所有宾客的最后面,几乎在礼堂挤角处了,还美其名曰怕她老人家被人多吵闹到,她是孝顺儿媳妇,特意求了皇后娘娘赏了她一副滕榻,先卧着吧。
要不是长乐对太夫人的气息太过熟悉了,又确信这种场合,她一定不会拉过,一定会来,几乎就把那个角落忽略而过了。
哪怕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瞄到,长乐都要隐忍不住,差点想笑出来了。
她娘真是好手段,总能恰到好处地让恨她的人有苦说不出,只能生生受着。
长乐走到皇后娘娘近前,那里早已经有铺好的红色蒲团前,按着大印国最古老的及笄礼流程,一步又一步地完成着她的人生大事。
等着那十几步繁琐的流程逐一完成,已是一个时辰之后了,这满堂安静,竟是一点议论之声都没有的。
只有礼者按步骤偶尔的高呼,成为这堂内惟一的旋律。
最有意思的是这十几步中,所有涉及与父亲的地方,都被萧华长公主简略掉了,全权由母亲代劳。哪怕富昌侯已是亲临公主府,就在前院,也终是没有太夫人有幸,连着后堂都没踏进来。
这让长乐想起她前一世的及笄礼,似乎所有关于母亲的步骤,都被富昌侯府简略掉了,换成了由小田氏代劳。
哼哼,风水轮流转,一世转一世,还是转不出东风压倒西风或是西风压倒东风的怪圈,而幸好,她是决定风向的那个人。
上天给了她重生的机会,这个风向她一定会把握好的。
从今天开始,她已成年,她及腰的长发已经可以挽起带簪,按民间的俗规,用不了多少时日,她会允嫁他人了。
皇后娘娘为她准备的簪子自是极好的,红得通透的颜色,与她那一身礼服极是般配了,带在头上不用瞧镜子,也能从两旁站立的宾客倒吸出轻轻、汇在一起就有些份量的惊叹声中,感觉出来她自己此时有多惊艳。
哎,李荣享没来,李荣享没看到啊。
等着礼成后,长乐在众宾客的目光中,雍容华贵地走到太夫人所卧的礼堂角落。
已经被气得嘴都歪到一边的太夫人,一双怎么努力也努力不出慈祥目光来的眼睛,紧紧地盯在长乐的身上,像是要把长乐盯出满下洞来。
长乐一点都不在意,在她可以带着随意的心态,自由潇洒地来去富昌侯府和公主府时,她就早已不是以前什么都在乎的长乐了。
气人的最高境界就是人家已经气得鼓鼓饱饱了,你还要给人家再添一碗灶饭。
在太夫人嘴角不停抽/搐的状况下,长乐面带微笑,跪到了滕榻前的青玉石地上,也不在意玉石的浸凉漫了双膝,不等太夫人和紧跟着走过来的萧华长公主说话,她抢先开口。
长乐语气真挚而平稳地说道:“长乐永远感激太夫人对长乐的养育之恩,您自小教育长乐的点点滴滴,长乐永不忘怀!”
说完,长乐重重地磕了三个头,然后也不用太夫人让她起来,她自己已经撩着长长的礼裙站了起来。
长乐相信,用不了明天,她此时这三个头的好处就能看出来了。知内情的,会说她一个以德报怨吧,不知内情,只瞧最近时日的表面,大体也会说她一个有规有矩、尊重孝道。
前一世,他们不是着重要毁掉自己的名声吗?这一世,她倒要看一看谁还能做得到!
太夫人狠狠地瞧着垂着站立在她榻前的长乐,许久,才淡淡地说道:“你……你长大了!”
太夫人这一句说得意味深长。可真正能听得懂的人,怕是只有长乐了。
长乐笑得自若,应得也自然,“是啊,托祖母您的洪福,长乐真的长大了。”
两世,好几十年,也足够她长大了。
瞧着越发明朗越发自信,格外光彩照人的长乐,太夫人终显出无法掩饰的老迈来,徒劳地闭上了眼睛,假装一切都看不见。
这一节小插曲,自是不会影响今天一天的主题方向,直到前厅后堂的男宴女宴齐开,又陆续散去,都是宾主尽欢,河蟹安定的。
带着李荣享没来、李荣享没能看到的遗憾,长乐觉得她整天都像是提线木偶一样,虽是一切都做得尽好,却总觉得缺了点灵魂。
一直到日落西山,李荣享还没有出现。
长乐不甘心,站在窗前,仰望着外面的夜空,固执又有些倔强地等着。
李荣享说会亲自送她及笄礼物的,就绝不会食言。
结果,没等来李荣享,却等到了飞墙破窗而入的墨染。
突发如此情况,长乐还未及反应,就听到墨染已是声泪俱下,“小公主,求您……求您救救……救救先生吧,他快死了!”
☆、第55章 此去
萧华长公主的府邸,外观瞧着虽比不得皇宫禁院的高墙深瓦,保卫系统却也是举上京城里护卫最加严格的地方了。
别看摆在明面上的侍卫没有几队,其实布置在暗中的暗卫在每一个要紧的点位都有,可以结成一张天罗地网了。
墨染只身一人,能突破重重暗卫侍卫的巡逻,一路拼找到长乐居住的院落,已是奇迹了。
足见李荣享平日里用在墨染身上的教导心思没有白费,到底是调/教出一位出类拔萃的高手来,关键时候也顶得千军万马了。
便是如此,墨染忽然冲进长乐的小院,也遭受到布置警卫在小院四处的暗卫及巡逻侍卫的大批量围攻,最后实在是挺不住了,墨染只得大声吼叫,吸引出了站在窗前望月思人的长乐。
透过窗子,正神思发散的长乐被刀剑相碰的争打声打扰,待长乐看清楚被围攻的人是墨染,急得大喊,“住手,那是本宫的朋友!”长乐双手紧抓在雕花窗框,半个身子也探了出去。
趁着这个喊话间隙,长乐也听清楚刀剑声中墨染急吼吼得是什么了。
李荣享出事了?快死了?墨染来找她求救?怎么会这样呢?李……李荣享能出什么事呢?
昨夜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瞬间弥漫了长乐的身体,等着暗卫们停了手,墨染破窗而入,一扑身双膝跪在她身前,双手抱着她的双腿‘嗷嗷’哭时,她刚刚因忽闻李荣享出事瞬间凉透僵硬的身体,更往谷底沉去,仿佛入了寒川冰底,一片麻木。
“小公主,求求你了,救救先生吧,他那么喜欢你,你……你也是喜欢他的吧?你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死是吧?……他好难受,他真的会死的……”
墨染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一张俊秀的脸庞几乎看不出模样来,仰望长乐的神情,仿佛看着观音菩萨。
显然侍候在长乐身边的盛夏反应得比长乐快,长乐还有些懵懂晃神,沉浸在忽听李荣享要不行的阴影里,无法自拔,盛夏却已在墨染后面,一个劲地拉他,“不……你不能对公主无理,你,你快些松手啊!”这成何体统,她家主子今天刚完成及笄礼,怎好就由个陌生男子抱了双腿,这要是让长公主看到还不得跺了他的双臂。
盛夏哪里拉得动墨染,墨染死命抱着长乐的双腿,这是救他家先生惟一的希望了,他拼了性命也不能放松一刻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快别哭了,起来说话啊!”
长乐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就着墨染抱着她双腿的力气,双手抓到墨染的肩膀上,“李荣享他怎么了?我前几天看到他,他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怎么会突然间要……”那个不好的字眼,她怎么也说不出口,眼泪却湿了眼眶,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先生……先生他……他旧疾复发了……”
墨染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事情太复杂了,他又不敢全盘与长乐托出,牵涉的关系和□□多为见不得人的,他知道的也只是皮毛,先生为了他以后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不愿意他沉陷其中,也并未与他说多少,旧疾只是个借口罢了。
其实,哎,不是他们不够忠心,实是他们主上太过狠心了。
西北突发战局,与他家先生有什么关系。
他家先生呕心沥血、惮尽竭虑地图谋,坐镇诗经这十几年间,何处出过差错,哪方的情报漏掉过啊。
掌控全国的情报系统,哪是简单之事,在他看来,他家先生做得已是极好极好的。
诗经?周南一组竭力拼杀,全组仅存一人,才把那么重要的消息送出来,否则,依着通关驿战把战报送来,整个西北都得全线沦落到人家手里。
这样的功劳,论理该是奖他家先生的才是。
凭什么……凭什么说是他家先生监察不严,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