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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淡紫色的衣袖,跟露在袖外安静的如羊脂玉碾出来的一般的纤手,偏那素手再美,心中再渴望,也是可望不可及的,恼的他恨恨的将头转向一边,再不愿往里看一眼。
盯着路边的店幌看了半天,周承辉终是觉得无味,待马车转向一条僻静的长街,周承辉一拉缰绳,往杨骄的马车边靠了靠,“这日头都落下了,天儿还这么热,”说着将手里的扇子狠狠的摇了几下,将车帘高高的吹了起来,“师妹热不热,要不我把扇子给你,叫你的丫鬟帮你扇扇?”
这才四月初,哪里热啦?杨骄白了周承辉一眼,将脸转到一边,并不理会他。
周承辉却不气馁,直接将扇子一合,递了进去,“拿着。”
“不必了,我不热,国公爷留着自己用吧,”杨骄将递到面前的扇子往外一推,却没有推动,不由羞恼,横了周承辉一眼,腕上加了些气力,“拿走啊!”
被杨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周承辉却觉得心尖上被人轻轻捏了一下似的,他拿着窗棂的手微微使力,才算压下了去捏她脸的冲动,“我是怕你在车里太闷了,才想着将扇子借你,没想到你还不领情,真是不识好人心,”
嘴里报怨着,人却促狭心起,他拿扇子轻轻捅了捅杨骄的手心儿,“你真不要,我可拿走自己扇啦,要不,你往窗边儿来些,我使点儿劲儿,咱们就都能凉快了,有福同享嘛!”
“噗嗤,”跟着杨骄出来的青柠忍不住笑出声来,见杨骄转头瞪她,立马将头低了下来。
被自己的丫鬟笑,杨骄气的简直想将周承辉从马上推下去,自己怎么就遇到了个无赖呢?
“你还生气,老实听着我的不就好了,”周承辉索性攀在车窗上,将半个身子都探了进去,“青柠给你家姑娘扇扇风,热着你家姑娘,小心本国公卖了你!”
“奴婢可是姑娘的丫鬟,国公爷卖不得,”青柠是杨骄的贴身丫鬟,对她跟周承辉的关系自然是心里有数,又见周承辉是个随和性子,胆子也大了,回嘴道。
卖不了?周承辉一扬浓眉的长眉,用目光将杨骄从眉到唇细细描摩了一遍,“现在卖不得,将来可未必,你等着,等那天到了,我我也不卖你,只寻个麻子脸,又爱打老婆的军汉将你嫁了,且有你哭呢!”
被周承辉直接拿婚事调侃,饶是青柠外向,也不由红了脸,可心里又真的有些怕万一真有那天,脖子一缩,再也不敢吭一声了。
“你混说什么,还不快出去,叫人看着像什么样子,”杨家的马车再宽敞,也架不住里头坐两个人,还钻着半个人,杨骄将身子往里靠靠,在周承辉肩上推了一把。
“没事儿,这条街背的很,”周承辉被杨骄推的心里一酥,身子却纹风不动,“我知道你会弹琵琶,哦,还水平一般,可还会什么?我看今天芯娘的紫漆琴不错,我母妃那里还有更好的呢,你要是喜欢,我拿来给你?”
听周承辉提到马芯娘,杨骄忽然觉得这车里一股子怪味儿,她不悦的皱眉道,“臣女不擅音律,也嫌吵吵,什么好琴在臣女眼里,跟木材没区别,就不劳国公费心了。”
杨骄生气了?为什么?
周承辉已经听出来杨骄是不高兴了,他盯着杨骄看了一会儿,见她垂眸根本不理会自己,觉得没什么意思,从车窗里退了出来,不再说话。
杨骄见周承辉不再跟自己歪缠,心里更肯定自己的猜测,那个马芯娘,只怕以后也是要进国公府的,不过她已经迅速想明白了,周承辉自然不可能一生只有一个女人,尤其是他真的如愿做了太孙的话,只怕两宫赐下的都不会少,何况太子,甚至以后登基之后,三宫六院就更正常了,如果这些自己都要生气的话,就太小家子气了,而且也只会乱了自己的心性,叫自己落到十分被动的境地。
只是这马芯娘,杨骄靠在车壁上,想着马芯娘的模样,也不怪马家将她养的娇贵,甚至心机跟气度都不足,就凭她那倾国倾城的容貌,头脑,手段这些,只怕根本不需要了,杨骄叹了口气,透过车窗上轻扬的绡纱看着周承辉高挑的身影,好在自己比马芯娘大着三四岁呢,等马芯娘进府,自己无宠,那个时候,想来她已经生下儿子了。
第104章 一百零四黑高参
太子府里,太子周璨看着坐在下首的康亲王周克宽,嗫嚅片刻才道,“康王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孤想到父皇跟前尽孝还有错吗?做儿子的,孺慕君父,也错了?”
“殿下自然是没错的,”周克宽强压心头的不耐,拱手道,“只是臣不明白,为什么您到了现在,忽然生出了请辞太子的心思,臣只是想见见那位向殿下谏言的先生,别无他意。”
周克宽已经跟周璨耗了好几日了,可怎么问,周璨都是这两句话,因为只是奉建安帝的私命暗察,周璨又没被废,君臣分际在这儿摆着,周克宽心里再搓火,也只能好声好气的跟周璨商量,请他将给他献计的人交出来。
周璨其实心里也跟火烧了一样,他是听了自己的一位侍读秦涛的献计,以退为进,试探一下建安帝的心思,也从一个方面,叫大家想起来自己这个常年困在太子府的“太子”!
他也确实如愿看到了,整个朝堂都在为他争执,也看到了到底哪些人在支持他这个嫡长,而哪些人已经投向了周琛一方。
周璨并不担心自己真的因为“请辞”的事而丢了太子位,秦涛已经帮他分析过了,这种请辞的事,向来是三请三推,才能成事,周璨也做好了,当建安帝找回他的折子之后,再请一次,等再被建安帝拒绝之后,便叩谢皇恩,老实继续呆在太子府里,叫那些等着看他下台的小人们,吃个哑巴亏。
可他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建安帝会出了这么一招,叫人过来查他,这分明是看穿了自己的算计,而且他请辞太子的折子,并没有像自己想像的那样,被建安帝打回,而是留中不发,每想到此,周璨就后背发凉,真怕皇帝一道圣旨下来,治了自己的罪,夺了他的太子之位!
“唉,殿下,皇上岂是那么容易被蒙骗的,依臣看,殿下还不如老实将实话说出来,这些年您安守太子府,忽然就上了这么个折子,任谁都会多想的,与其叫皇上来查,被人钻了空子诋毁,倒不如将实情说出来,您跟皇上毕竟是嫡亲的父子,有什么误会是解释不了的?”康王看着一脸郁卒的太子,心里一叹,就这痴肥的样子,就算是凑到了建安帝跟前,只怕也得不了好去。
这几日被周克宽这么逼迫着,就算外人不知道所为何事,估计也不会往好里猜,周璨无奈之下,找儿子周承辉问计,也希望自己这个一向比自己得圣心的儿子,能出面帮他说说话,结果,却被周承辉给劝了,与其这样跟皇上硬扛,叫皇上多想,倒不如直接将秦涛给交出去,他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叫皇上看见,太子心里最亲近,最敬重的还是皇上,顺便也快快送走周克宽这尊瘟神。
听了周承辉的意见之后,周璨又特意往内院见了自己的太子妃梅氏,虽然周璨一向嫌弃梅氏成天在他跟前端着太子妃的架子,从来不向梁氏那样曲意讨好自己,但周璨心里清楚,有大事的时候,还得靠自己这个时常出入后宫,又得两宫的疼爱的妻子,相信就算有事,凭着梅氏有孕,太后跟皇后都会竭力保住他的。
而且梅氏也是支持他将秦涛交出去的,如果秦涛心思坦荡,自然不怕周克宽查问,如果真是想借着周璨生事,那刚好,收拾了也就收拾了。
见梅氏跟自己的想法一样,周璨也觉得有了底气,他只用一口咬定自己就是为了能到君父跟前尽孝就好,至于秦涛,落到周克宽手里有个什么万一,左右也是梅氏献的计,他不过是听了内帏的话,并不是出于他的本意,也算是有了借口。
“王爷说的没错,确实是有人见孤日日因着不得到父皇膝前尽孝而伤神,才给孤出了这个主意,孤也觉得甚好,毕竟于不论是为了子还是为人臣,成日像孤这样安守于太子府内,每每想起,实在是侵食难安,所以才依了秦侍读的话,上了那道折子。”这次周璨也不再坚持,将秦涛给交了出来。
秦涛也是两榜进士,在翰林院呆了几年之后,便被派到太子府来了,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看上去极平常的一个人,但在周璨身边呆久了之后,慢慢也赢得了他的信任。
“秦侍读?只有他一个?”太子困于太子府二十年,原本派的太傅致仕之后,建安帝也没有再特意为他安排,只请了几位阁老轮流讲学。
能进到中枢的六部尚书们,又哪个不傻的,时间久了,谁看不出来周璨不是个可造之才?而且又不得皇帝的喜欢,因此也都绝了以太子老师名垂千古的心,说是讲学,个个颇为敷衍,甚至渐渐的以公务繁忙的理由不来了,所以太子身边常驻的,都是直接分来的侍讲,这些人一旦进了太子府,便被打上了东宫的标志,也只有一条心跟着周璨走下去了,时间久了,周璨对他们也颇为信任。
“是啊,孤身边左右也没有几个人,秦先生提了这个建议,吕先生几个也觉得不错,孤便上了折子,”周璨一脸苦笑,“若只论亲戚,孤还得叫王爷一声皇叔呢,皇叔您看看,我过得可像太子的日子?”
这个叫周克宽怎么说?历朝历代太子当成这样的,也只有周璨一个了,搁先帝时,皇上十几岁就听政了,当然,那也是因为先帝只有建安帝一个独子,可就算是这样,将自己的长子关了二十年,饶是久经沙场的周克宽,也不得不服气建安帝的无情了。
“殿下只管将秦大人讲交给臣便是了,殿下放心,臣一定会查出个是非曲直,不会冤枉了秦大人的,”周克宽唯一能做的,就是怎么给周璨开脱了。
这边儿太子府的侍读人领走了问话,那边山东巡抚蒋超却快马送来一个大大的“祥瑞”,生生将京城上下震的鸦雀无声。
山东巡抚报来的祥瑞随着他的折子跟寿礼一道上的京,按说这各地敬上的寿礼,大多提前一个月都会送到,何况离京城不远的山东,只是这次有这么个大宝贝,想送到盛京实在是有些困难,因此才一直耽搁到现在。
蒋超送的这个“祥瑞”在历朝历代也时常出现,但他的这块特殊就在于,来自泰山之巅,而上头只有八个古篆:囚牛出柙,天下大昌。
这块巨石被九百九十九名青壮民夫拉到盛京城时,几乎是万人空巷,大家一早都等在城门外,想要一瞩天降神石的奇特之处。
但对于但凡读过些书的人来说,这个“祥瑞”就很是耐人寻味了,囚牛众所周知,龙的长子,囚牛出柙,这是要叫放了周璨出太子府?可再想想二十年前先张天师的那道谶语,自然也可以做另一种解释,就是废了周璨。
至于天下大昌,就更明白了,就是这天下要归了昌王周琛呗,加上山东巡抚大家都知道,那是顾培正的门生,妥妥儿的顾派,这分明是在给废太子,立昌王造势。
当然,还有另一种更直白的解释,就那就叫太子出府听政,则天下大昌,不过么,这个解释,没几个人会信。
建安帝没想到自己过个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