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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门口,有小厮上前请安,沈月浅微微颔首,抱着葡萄走了出去,到了街道上,葡萄立即有了精神,伸着脖子到处看,尤其爱往五颜六色的地方,两旁卖胭脂的地儿可算吸引她眼球了,走出去老远了,眼神还巴巴望着,惹得身后的奶娘失笑,“小姐长大了定是个美人,眼睛望着胭脂水粉舍不得眨眼呢。”
沈月浅本就生得好看,葡萄像极了她,可长得更耐看,粉雕玉啄的面容别提多受欢迎了,文贵几人最喜欢抱她了。沈月浅摇摇她的身子,指着一处卖黄色红色的糖人道,“葡萄看这个,是兔子呢。”老板手艺好,很快就做成一个,听着沈月浅声音,脸上堆着笑,“小娘子可是想买一个?”
跟前竖着做好的糖人,葡萄伸手就要拿,沈月浅挡着她的手,听到别人称呼她小娘子,心里不习惯,红着脸点了点头,玲霜上前,指着形状不一的糖人问葡萄要哪一个,葡萄被沈月浅抬手挡住了手,眼睛望着红色一块,玲珑会意,“老板,来一个红色的,元宝形状的糖人。”
“哎,很快就好。”老板看玲霜穿着不凡,五官比不上抱着孩子的妇人,皮肤却是要要白些,听口气不是庆城的人,更是想要给她留个好印象,故而,糖人比之前的要大,玲霜无奈,“老板,一般大小的就成,我家小主子也是看着新奇,不是想吃。”半岁后,三位小主子渐渐开始吃米饭肉了,可太杂的东西不敢给小主子吃,路上没有大夫,出了事,小主子不舒服,大少夫人跟着受罪,尤其,三位小主子不爱乱吃。
老板心里高兴,玲珑问过多少钱,多给了几个铜板,递给葡萄,看她握在手里动摇西晃,老板面上更亲切了,“小孩儿长得真好看,定是个有福气的。”他看过形形□□的人,这个面色白里透红的小孩子甚是少见,水土原因,庆城孩子皮肤偏黑,可没这般好看的孩子,不由得多看了沈月浅两眼,两人面容相似一看就是她的孩子,没想着,她能养出这般肤色水润的孩子来。
一侧的玲珑皱眉,哪怕老板没有恶意,也不该盯着沈月浅不放,站在沈月浅跟前,挡住老板探究的目光,“少夫人,我们去前边转转吧。”
葡萄继续拿着糖人晃,晃得沈月浅肩头衣衫黏了不少,脸上也有,奶娘拉着她乱动的手,慢慢解释,“小姐,不是会响的铃铛,是吃的糖人。”葡萄这样子,明显就是将这个当做可以响的铃铛了。
沈月浅摸了摸脸,脸上黏答答的不舒服,让奶娘抱着葡萄,掏出帕子擦拭,这时候,不知道从哪儿窜出几个小孩子,吓得沈月浅抱紧了怀里的孩子,玲霜反应快挡在了前边,她自己摔倒在地,而几个孩子,其中一个已经倒地不起了,手捂着肚子,指着沈月浅,说她推人。
玲霜怒不可止,几人用了力,她肚子隐隐发痛,更是被围观的人看得脸色通红,“哪儿来的小孩子,撞了人还想反咬我们一口,家里长辈就是这般教导你们的?”语声一落,从远处传来一妇人的声音,嘴里喊着狗蛋,狗蛋。
而地上躺着的孩子,抬起手,应了声,待妇人走近了,指着玲霜三人告状,“娘,娘,她们推倒我,我肚子疼,娘。”
沈月浅看小孩子难受地捂着肚子,她也是没反应过来,正一只手抱着葡萄递给奶娘,一只手弄脸上的糖,此刻反应过来白了脸,真要被撞着了,她怀里的葡萄掉在地上怎么办?当即冷了脸,“这位夫人,我们好好走路,你孩子冲出来撞我们是什么意思?”
女为母则强,她也是恼了。
身后的奶娘扶起葡萄,指着地上的一群孩子道,“明明是你们冲出来冲撞了我家少夫人和小主子,还有脸怪罪到我们头上,这位夫人,他是您儿子吧,可别听他胡说,小小年纪不学好,长大了还得了?”
听她们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妇人扶着孩子,一脸痛苦的嚷嚷开了,“大家看看,不知从哪儿来的人,竟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了,大家可要为我们做主啊,狗蛋可是咱家里唯一的命根子。”街道上已经围了不少人,静静看着不说话,倒是有些商贩看沈月浅穿着不俗,朝妇人道,“狗蛋他娘,还是算了吧。”
妇人立即暴跳如雷,“不是你家儿子你不心疼,我就不信没有王法了,我要去找县衙老爷为我家狗蛋做主。”
沈月浅怀里的葡萄感觉到什么,张着嘴,泫然欲泣地望着沈月浅,见她没看过来,嘤嘤哭了起来,沈月浅气得不轻,最终,视线落在小男孩身上,小眼睛,皮肤蜡黄,衣衫也全是补丁,叹了口气,“玲霜,你有没有事?”
玲霜摇头,这会儿肚子不疼了,“我没事。”
“我们走吧。”她哪会看不出来对方是想讹钱,看在孩子的份上她不想追究,哄了哄怀里的葡萄,“我们找医馆给葡萄看看。”事情关系到孩子,沈月浅不敢马虎了,朝后吩咐道,“这位夫人要去见官,你陪着她们去吧,路上别动粗。”
三名小厮上前,面无表情地看着那母子两,恭顺道,“小的明白。”一名小厮没动,其余两名站着没动,他们走了,沈月浅身边就没了。
妇人看小厮来势汹汹,吓得身子一软,猛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沈月浅不想见,转身欲走,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不想理会,妇人以为她一坐在地上就没人敢动她了,不想被人从地方抓了起来,对方高大,轻轻松松拽着她衣衫,余出一只手抓着狗蛋,妇人这才慌神了,“我知道错了,也是我家里揭不开锅了,还请夫人大人有大量,赏我们一口饭吃吧。”
一番话引得旁观的人连连摇头,这两人常年在街上讹钱,刚也是听人家口音是外地的,想敲诈一笔,不想这次栽了跟头,小厮不说话,沈月浅交代了他就要将人送到衙门去,还是商贩看不下去了,都是庆城的老百姓,对方是外地人,闹到衙门,影响的还是所有人的名声,忍不住为母子两说情,“这位夫人,她们家日子也不好过,您就高抬贵手饶了他们吧。”
沈月浅已经走出好几步远了,闻言,摆了摆手,她本就没想将人送到衙门,不过是吓吓她们罢了,加之,人生地不熟的,她也不想太过打眼的,小厮松开手,妇人抱着狗蛋欲上前磕头,三步远的时候被人拦下了,妇人害怕,也不敢往前了,跪在地上就要沈月浅施舍点银钱,嘴里说出的话让沈月浅又是脸色一白,“夫人,一看您就是有福气的,施舍我们一口饭吃吧,就当,就当给您孩子积福了,以后她不会大灾大难,一举两得的事情,否则,孩子要是遇着点病痛,不就是今日您见死不救惹下的吗?”
沈月浅何尝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她要是不给银子,葡萄以后会大灾大难?这种话不就是诅咒葡萄吗?
玲霜听出妇人话里的意思,转身,叫小厮押着她,一耳光扇了下去,打得妇人倒在地上,她也是气急了,哪怕与人有口舌之争,从来不会将重话说到孩子身上,“你算什么人,敢对我家小主子评头论足,文迁,将人送去衙门,我倒是要问问,庆城出了这种心如蛇蝎的妇人,知县大人怎么就不管管?”
文迁就是旁边的小厮,立即,拽着妇人手肘,问了衙门方向就要走,妇人往回就是用这种法子要到钱的,能讹到银子最好,讹不到就说方才一番话,对方生气是生气,不管什么心情都会乖乖给她一笔银子,不想,这次却遇到个厉害的主儿,这时候,又走过来三个汉子,妇人看到救命稻草,立马喊了起来。
街边看热闹的人更多了,沈月浅转过身,怀里的葡萄不哭了,扔了手里的糖人舔着自己手指,手抓过糖,有甜味,沈月浅擦擦她脸上的泪,只看三个汉子朝她冲了过来,沈月浅目光一凛,三个汉子还没到跟前已经被文迁打得摔倒在地,玲霜恶狠狠地看着妇人,“原来早就有帮凶想要讹钱,文迁,捆了几人,全送去衙门。”
这时候,不知道谁通知了衙门的捕快,四个官服打扮的男子走了过来,看了眼地上躺着的人,皱眉道,“发生什么事了?”
文迁说了原因,沈月浅注意到,看热闹的人,脸上满是同情的望着她,有年纪大点的人看不过去了,朝沈月浅使眼色,叫她快走,沈月浅恍然大悟,这些人,常年做这种勾当,只怕早就收买了捕快,有青州城的事情在前,沈月浅愈发认为皇上再设一部监督考查官员品性是多重要,文迁说完,捕快却是没看他,而是看着他怀里的妇人,“你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妇人顿时来了精神,将沈月浅撞到了孩子,又吩咐人打她的事情说得天花乱坠,而周围看热闹的人一个字不敢吭,沈月浅心有疑惑,看得出来,庆城不算小,小小的捕快不敢压制得百姓不敢说话才是,倒是耳边传来小声的嘀咕声,“这位夫人也是时运不济,看她穿着就不是一般人家的,若是走亲戚的还好,若不是,可就遭殃了。”
“是啊,也是狗蛋他娘欺人太甚了,哎……”
沈月浅隐隐明白了什么,这时候,捕快掏出手里的令牌就要押着沈月浅回去,玲霜嗤笑一声,“文迁,我看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人,一并收拾了。”
文迁会意,对付那三个孩子不费力气,对付捕快,他扔了手里拽着的妇人,两三下,对面的捕快跟着倒地不起,文迁心中诧异,看几人身强力壮,以为会些拳脚功夫,不想是他高估了他们。
“你竟敢打我们,你等着……”
玲霜自然不会给他们机会,“你们也去帮忙,将人捆了,别生出其他事情来。”大爷带着文贵一行人打猎去了,杀了人,也总比给他们报复的机会强。
三人从周围商铺里找了绳子将人捆在一起,沈月浅看还在舔手的葡萄,郁结一扫而空,“你倒是个不知道愁的,玲霜,我们走吧,人交给文迁,让他去一趟衙门,找知县好好说说刚才的事情。”沈月浅想着,文贵既然打听到了玲珑爹娘的消息,知县性子只怕也是清楚的,真要和马家夫子一般,文博武也不敢带着他来。
玲霜尤不解恨,那位妇人嘴里骂骂咧咧得厉害,倒是诅咒起葡萄来,沈月浅沉着脸,斜了玲霜一眼,玲霜躬身,转身小跑回去,伸手啪啪啪就是几个耳光,打到妇人嘴角流血了才停下,“我家少夫人性子好不想和你计较,没想你如此不知好歹,再说一个字,立马断了你手筋脚筋也没人敢给你做主信不信?”
这下,妇人是真的吓得不敢说话了,旁边的几个汉子也吓得低下头,玲霜嫌弃的拍了拍手,“文迁,你听着,她要是再狗嘴吐不出象牙,打瘸她的腿,或者毁了她的容,大爷只有赏赐你的……”
文迁看着脸颊肿得老高的妇人,点了点头,玲霜不说,他也会如此做的,否则,传到主子耳朵里,遭殃的就是他们了。得了文迁点头,玲霜这才满意地追上沈月浅,“大少夫人,出来真是长了不少见识,以后遇着这种事情了,还叫奴婢上前,打人真叫人高兴。”难怪当年在沈府的时候,太夫人,大夫人遇着点事情就是动手打板子,实在是太叫人大快人心了。
看着玲霜激动的小脸,沈月浅抽了抽嘴角,揶揄道,“回京后就给你找门亲事,回来当我的管事娘子,专门负责打人怎么样?”玲霜几人年纪不小了,回到京城,要好好给她们挑门亲事才是。
玲霜脸上没有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