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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氏听到丈夫递过来的消息,说是宁景世在外面迷恋上了个行院女子,他作主将人赎回来交到她手上,好生敲打一番,让留在宁景世身边服侍,她跟世子倒是一样心思。
既然宁景世迷恋,那就赎回家里来随他怎么闹腾,只别在洛阳这地界闹出事来。
晋王将人交到他们夫妇手上,以晋王护短的性子,这两兄妹无论哪个有个差池,恐怕他们夫妻俩都免不了要被问责。
索性就顺着这兄妹两个,多花些银子哄着他们玩就好了。
宁景兰这些日子被她带出去参加了几次宴会,除了各皇子官员别院举办的,还有本地官员内眷宴请。
长安城里的人家对镇北侯府的事情倒是门清,只洛阳城内的官员不大清楚,倒也有些官家小娘子们见宁景兰的派头,羡慕她的身份,很是恭维她,无形之中也缓解了宁景兰的寂寞之情。
人被接进了府里,姚仙仙换上常氏派人准备好的衣裙,跟着丫环去见过了常氏,跪着听她敲打了几句,便被送到了宁景世的院子。
姚仙仙在行院里讨生活,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单只常氏几句话对她来说十分寻常,全然不放在心上。况且听得常氏话里话外提起,宁景世如今还未成亲,要她好生服侍。她心中便升起万般希望,只觉得既然宁景世正妻还未进门,只要她在正妻进门前站稳了脚根,以后的日子便只有更好,没有更糟的了。
待进了宁景世的院子,见院子里侍候的四名大丫环也生的美貌,见到她神色间多是不屑,她是什么出身,细一瞧便在心里笑了。
这四名丫环眉间松散,走动时腰胯都与黄花闺女不同,便知恐怕这四个人都已经服侍过宁景世了。
等到宁景世回来,见得姚仙仙在院子里迎接自己,几疑作梦,上前去携了她的手儿便问:“仙仙姑娘怎么在这里?”
跟着迎回来的四名大丫环听得这名儿,便掩了唇儿笑。
行院里出身的,也敢用个“仙”字来做名字?
既进了晋王府,常氏也问起她的名字,她便报出原来的名字,却原来叫做姚红绫。
这会儿她便低垂螓首,红了脸儿道:“世子妃吩咐过了,只让奴婢叫回本名。奴婢本名叫红绫。”
宁景世却最喜她“仙仙”这名儿,只觉她这低头婉转的模样,说不出的娇羞动人,心中燥火猛升,拉了她的手儿摩挲个不住,只调笑道:“小爷我却是最喜欢仙仙这个名儿。”
姚仙仙抬头嗔他一眼,复又笑了:“爷既然喜欢,这名字以后在外面是万万不能叫了,不如……只奴婢跟爷在一起的时候再叫?”
宁景世顿时喜的抓耳挠腮,“好!”拉着她就要进房。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宁景世得到了最近迷恋的姚仙仙,很是在晋王府别院安生了几日。
宁景兰却因为跟着世子妃去本地官员家中赴宴,喜欢上了那官员府里的花,回来便想要将自己院里的花木也换换。
“舅母,我听得魏姑娘说,她房里摆的芍药花是在本城买的,有好几盆我都没见过的。”
常氏听了这话,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你这小丫头,既然喜欢芍药花,我便派人去采买了来给你摆在院里。”
“那就多谢舅母疼我了。”
常氏所生的萧薇听得表姐要买花,也拍着小手要:“娘亲,我也要花花,好大好美的花花。”
宁景兰喜欢芍药,常氏却是喜欢牡丹的。
“听得洛阳城里还有花市,不如舅母带我跟小表妹一起去转转,亲自选了花来可好?”
常氏颇不赞同:“花市鱼龙混杂,咱们还是不要去了,不如让花市铺子里的掌柜来回话,挑些过来摆?”
宁景兰便嘟了嘴:“舅母既觉得花市鱼龙混杂,何必又要将铺子里的掌柜叫了来呢?”她这纯粹便是为难常氏,只想让常氏带她出门去看热闹。
常氏哪里会同意,瞬间便想到了一个主意,“不如派了人去问问,花铺子里可有女伙计,或者婆子也成,到时候你问个清楚不就行了?”
宁景兰假作答应,心里却觉得,哪家铺子也没雇个女伙计的道理,就算是来个婆子,到时候夹七夹八,哪里说得清楚呢说不得几番折腾下来,到最后常氏还得带她亲自去选呢。
结果晋王府派人去花市,先去了夏家的芍药花铺子,又问及哪家的牡丹花最好,掌柜的便到对门乃是何家牡丹花铺子,却是整个洛阳城里最齐全的地方。
何大郎与何娉婷同属一家,里面摆的品种自然是没区别的。
最后请到晋王府的,便是夏芍药与何娉婷。
晋王府提起要唤个婆子过去讲花,好让王府女眷们挑花,夏家与何家均觉得这是一门大生意,自然要重视,她二人近来也不少往各官员后院里去送花,这事却也寻常。
往年买花,也往各府里去过的,只今年这事儿特别多,洛阳城里权贵扎堆,又有那些女眷们更喜欢花儿,除了各府采办前来采买,但凡后院女眷们买花,夏芍药索性亲力亲为,带着铺里伙计去送花,顺便向各府的太太奶奶以及姑娘们混个脸熟。
何娉婷见得她这招好使,比之画画要容易得多,遂学了过来,但有女眷买牡丹,也跟了过去,只她知道的花木知识不及夏芍药,最近便在埋头苦补牡丹种植知识,以及与牡丹相关的各种趣闻。
她当初想要做生意,只不过是一头热,等真正在这行做下来,一步步跟着何大郎学习下来,见得对门夏芍药不但游刃有余,时不时还要与她家过个招,赢个好多回,对夏芍药都不得不服气。
到底,夏芍药算是个顶有本事的闺秀,是她这么多年来从未碰上过的能干女子。
今日二人一同前往晋王府,她便做好了观摩学习的打算,见得夏芍药身边跟着的丫环捧着那本芍药画册,嫉妒的眼珠子都要红了,在马车上就刺夏芍药:“夏姐姐这是看着我家没有牡丹画册,非要在这种时候拿去晋王府显摆吗”
夏芍药见这丫头又摆出一副斗鸡的架势,头疼的抚额:“你精力也太好了吧?咱们今儿是去晋王府卖花的,我不拿册子光凭一张嘴,王府女眷会信我吗”
何娉停看看自己两手空空,真是对她人又恨又嫉,忍不住再问一次:“你那工笔画真的不再考虑降降价?上万两银子太贵,你若降降价,就算是降一半儿,五千两也不行?”
说实话,五千两已经贵的离谱了,很是让人肉疼。
夏芍药的回答真是让何娉婷几乎吐血:“我又不缺一万两银子,就这个价格也还是看在咱们是邻居,出手帮你们一把的。不然我的画岂能外传?”
一万两……还是友情价?!
这事儿再谈不拢的,何娉婷气的连话也不再多说了一句了,直到马车到了晋王府角门,被等着的婆子引了去见常氏,何娉婷还板着张脸。
夏芍药笑意盈盈就好似什么事儿也没发生,好像在马车上将何娉婷气的快吐血的不是她,还给晋王府的婆子送了个荷包,“劳妈妈久候。”
那婆子将荷包拿在手里捏了捏,便眉开眼笑的引了二人进去,还提醒她们:“世子妃娘娘性子柔和,极好说话。只表姑娘喜欢芍药花,又挑剔了些。”
这便是变相告诉她,今儿难缠的不是世子妃,而是晋王府里的表小姐。
“多谢妈妈了,大热天累妈妈跑一趟。”
夏芍药生的美貌,说话嘴又甜,那婆子再瞧瞧一旁气鼓鼓的何娉婷,心里也更喜欢这位姑娘,便多问了两句,得知她是夏家的少东,就更喜欢了。
这婆子是晋王府别院长期看守的老仆,并非跟着常氏从长安而来的主子跟前得脸的奴仆,有时候也出府去,对这洛阳城里的事情也知道不少,这时候便夸了夏芍药两句:“夏少东孝心感人,听说夏老爷大安了?可真是护国寺道静法师治好的?”
夏南天的病当初已至垂死,道静法师出手便治好了,坊间对道静法师的医术已经吹的神乎其乎,只道道静法师受佛祖保佑,高僧大德佛光普照,已是修成了的佛跎,只在世间救苦救难,不知道什么时候便要坐化成佛的。
这传言一出,护国寺的香火比过往不知鼎盛了几倍,多少人都往护国寺跑,就想沾沾道静法师的佛光。
“家父确已大安,正是道静法师出手相救。”
那婆子听得如此,连呼“佛祖保佑”,才依依不舍将二人送到了二门处。
何娉婷见得夏芍药连个晋王府上看门的婆子都聊的热乎,心里又觉得她话多的可厌,但这份讨人喜欢的本事,她却是没有的。
晋王府二门处等着的便是世子妃院子里的小丫头子了,领着她们往里走,瞧得见世子妃院落的时候,夏芍药扭头小声提醒她一句:“何妹妹再板着这张脸,让世子妃娘娘还当她唤了你来,你倒不高兴了。也不知道今儿这桩生意你是想做不想做?”
这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何娉婷瞬间就明白了,目光一凝,“你……”进了王府院子里,不是应该使出在她铺子里挖墙角的手腕来,让她今儿一盆花都卖不出去的吗?
何以又在这要紧关头提醒她?
她实在不明白夏芍药这好心从何而来?
直进了常氏的院子,何娉婷的面色终于如常,端着笑脸与夏芍药跟着丫环进去了。
常氏原想着,管事的前去铺子里,顶多能带着利索的婆子来回话,哪知道竟然是两名妙龄少女,容貌不俗,瞧着身上穿戴打扮也不是寻常丫环的样子。且二人身边都跟着丫环,倒似哪家的深闺小娘子。
待问得明白了,原来是花铺子里的少东家,顿时笑了起来:“真没想到,洛阳城里原来卖花的铺子里少东都是小娘子吗?”小娘子卖花,倒也相得益彰。
其实民间风气开放,但有下层百姓,妻女为着糊口,皆出门讨生活的不在少数。就算是长安城,食肆酒坊,或者绣庄里都有女子在外赚钱,或者街市上还有小姑娘提着篮子买花儿果子之类。
只这一条到了上层社会,便行不通了。
官员权贵王室宗亲的小娘子们都养在深闺,出门交际也是坐着马车,悄悄掀起车帘瞧一瞧市井间的热闹。纵去了酒楼吃酒,也是往雅间去坐的,却不及市井女儿自在。
她们自然有固定的交际圈子,都是身份贵重的人家,不屑于做市井小民家样子。
常氏派了丫环去请宁景兰,没过一会她便到了,人还未至声音已经传了来:“舅母,买花的婆子在哪里?”却是还记挂着在魏府心心念念看到的芍药花儿。
进门瞧见何娉婷与夏芍药顿时呆了,还当是哪家子未曾见过面的闺秀。
“舅母原来哄我,分明说了是卖花的婆子。”
常氏抚额,她只派人去请宁景兰,可没说过来的是婆子。夏芍药倒是妇人打扮,挽着发髻,只她年纪尚小,巴掌大一张粉雕玉琢的脸儿,倒好似画儿里走出来的人物一般,就连萧薇也悄悄跟常氏嘀咕:“娘亲,这个姐姐生的好美。”
世子妃身边的大丫环们萧薇一律唤做姐姐的,见到何娉婷与夏芍药向常氏行礼,她便只当这两人与其余丫环地位是一样的,开口也小声唤姐姐。
何娉婷心中觉得宁景兰无礼缺教养,但方才经过夏芍药的提醒,见她气定神闲,浑似没听到宁景兰的话,只笑盈盈立在那里,便也学了夏芍药的模样端着,只微微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