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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军方难道还会是西夏百姓?”
燕王没好气反问一句,话才出口神情便变了,“难道这次真的与西夏军方无关,而是西夏百姓不忿两国互市,这才组织一帮人充做流寇来打劫?”
“这也不是没可能的事,只是目前咱们并没证据。”夏景行还是有几分迟疑。
燕王将这件案子推给了夏景行,他除了带着客商前往事发地点勘察,还要带着前锋营前去巡防。但就好像跟他们做对似的,前锋营出城去巡防的时候总是风平浪静,每到他们回城没过几日,就又出现客商被劫之事。
夏景行忙的焦头烂额,还要安抚被劫客商,一时之间不知道堆积了多少事情在头上,每日才到燕王府门口,就被被劫的客商拦住了去路,总要花好一番功夫才能说服这些人耐心等待。
燕王又将此事通报辽国,辽帝为此特意发了国书给夏帝,以此谴责西夏纵容百姓在他国劫掠。
夏帝接到国书,都未曾查证就将上次犯事的带兵官员召至御前痛骂一顿,直等骂完了,这几名官员才知道事情始末,齐齐跪在御前喊冤,“陛下,这次的事情确实不是臣等所为,自上次折损人马之后,臣等就已经将所有部众召回,又怎么会再行此事?”
“真没有?”
夏帝看着殿内一溜跪倒的官员那一张张忠诚的脸,内心不是不动摇的。
不过既然辽帝传了国书过来,就连齐国燕王也有传书,夏帝还是觉是有必要整饬手下官员。既然此事并非武将所为,便将与两国边境接壤的地方官员申斥一顿,严令不得纵容境内百姓过境劫掠。
西夏国力如今比不得近邻齐国与辽国,强敌环伺,曾经败于这两国的记忆犹新,夏帝并不想无端挑起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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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城内,并不曾因为大齐与国辽往西夏递了国书而陷入暂时的平静,而是一两个月之内,总还是会发生劫匪事件。
夏景行忙的早晚不着家,夏芍药除了知道劫匪的案子久久未破,又添了新案子之外,其余的也无能为力。
辽商前来报案,都是数日之后,等到官兵赶到案发现场,除了能够知道劫匪最后离开的方向,以及做案的手法之外,并没有别的有用的线索。
眼瞧着要进入腊月了,赵则通都往江南跑了两趟了,案子越积越多,除了加强巡防,竟然再无别的办法。
夏景行忙的三五日不着家是常事,夏芍药只能时不时派人往燕王府送点衣服吃食,其余时间只能去铺子里忙活,或者回家陪闺女。
绮姐儿吃的胖呼呼的,手脚有力,抱在怀里都不肯坐,就要抓着她的衣襟站起来,还要使劲蹬腿,强压了她坐在怀里,她便张嘴哇哇大哭,眼泪哗哗流,只要抱起来扶着小胖爪子走,她能立时破涕为笑,露出嘴里上下四颗米粒小牙。
夏芍药拿她无法,只能扶着闺女学走路,又与何娉婷道:“这小丫头走路肯定走,你瞧瞧她这腿脚,有时候蹬我身上我都觉得疼。”
“姐姐也太娇贵了,咱们绮姐儿哪里就踩疼你了呢。”
荣哥儿已经过了两岁生日,满地乱跑,并不留恋母亲的怀抱,还喜欢抱绮姐儿,只是他还是个小娃娃,天气冷了穿的又似个粽子,哪里敢让他抱绮姐儿。
绮姐儿也很喜欢荣哥儿,也不管对方能不能抱得动她,她伸着小胖爪子就朝人家咿咿呀呀。没奈何,夏芍药便将荣哥儿鞋子脱了,放到自己大床上去,再将绮姐儿也放到床上坐着,往他们俩身边堆一堆玩具,旁边乳母丫环拦着,自己坐着与何娉婷闲聊。
“赵六哥过几日就回来了吧?也不知道这次他都押了些什么货?”
赵则通还在路上,已经传信过几日就到家了。自燕王府的商队开始往南方跑,夏芍药也掺和了一脚,此次却不止给了本金,还让保兴带了两名伙计一同前往。
保兴跟着夏南天学了这么久,在铺子里园子里干了这么久,看帐打算盘,待人接物都学了,夏芍药便提议让他跟着赵则通前往南方去开开眼。
夏南天对这小徒弟还是颇为看重,喜他老实勤恳,只做生意老实不懂机变却不是什么好事儿。赵则通虽在军中,到底是市井里混大的,为人处事自有其圆滑之处,跟着他去江南打个转,想来也能学到不少东西。
何娉婷如今对做生意是真没什么执念,家里的铺子日常都是掌柜的在打理,只月底核帐,她瞧两眼就丢开手了,一门心思想着再生个小闺女。
“还不就是那些绫罗绸缎,苏绣茶叶之类,还能有什么?”倒是想起来关心一句:“听说姐夫办案子都几个月了还没有进展?这西夏也太无耻了些,每次报案都要过段日子了,难道姐夫还能带兵跑到西夏去,将西夏百姓抓起来一家一家盘查?”
提起这事儿,夏芍药就头疼,“这次打劫的流寇倒是比赵六哥的本事还好,每次巡防都能被他们避开,但是案子却一件接着一件的出,夫君与燕王都不好过。”
草原上抢劫案子多了起来,马知府还特意跑到燕王府,再三向燕王确认,此事不在他的职权之内。
地方官员都有考课,他大约是怕此案带累到自己的大考。燕王虽然不喜他的为人,但却磊落清正,不肯在此事上为难他,“此事不在马大人职责之内,你大可不必忧虑。”
据燕王府门口的守卫说,马廷伟离开燕王府的时候,嘴角带笑十分轻松。
这话还是小平安从守卫们那里听来的。萧烨回来之后,照旧开始跟着几位文武先生学习,又与小平安在一处厮混。
外面的事情,他们也多少听说了些,还私下议论。小平安嘴甜,从爹娘这里打听不到有用的事情,便往王府守门的护卫那里去套近乎。他人小嘴甜,还摆出一派天真的模样来,燕王府门口守卫只当这孩子孝顺,记挂着大将军身上的差使,又同情夏景行这几个月里的焦头烂额,还真将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讲给他听。
临近腊月,燕王这半年为着匪患头疼不已,但是送往宫里的礼却不能不费心挑选。他将此事交到燕王妃手里,自己只最后把个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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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府衙门里,庞师爷拿着礼单检查送往东宫的年礼,有那手重的不小心将琉璃酒杯给磕了一下,立刻被他骂退。
“这是送给太子爷的东西,怎么不小心着些?!”
燕王送了圣人琉璃器之后,琉璃器忽然就在长安城中流行了起来,许多权贵官员都想要有几套精美的琉璃器来待客。东宫詹事与马廷伟书信往来,便提起了此事。
马廷伟自然要花心思讨好太子爷,派了庞师爷往各处铺子里去搜罗琉璃器。
他的意思是瞧在知府金面上,恐怕各铺子里也不敢多收,大约只是意思意思。要知道琉璃器具就算在幽州城里买一套回来,也价格不便宜的。哪知道庞师爷带回来的消息并不尽如人意。
“小的往各家铺子里去转过了,若论琉璃器具的精美,样式多,还得属夏家铺子。小的开口问过价格,着实不便宜。”
怀化大将军比之马廷伟品级还要高,夏家铺子里的伙计做生意从来不怕得罪人。
万没有听得是马知府的师爷就半卖半送将东西送到知府衙门的道理。
马廷伟对燕王及其嫡系如今是一点好感也没有。特别是太子殿下都愿意招揽的夏景行,他竟然不识时务,不肯投入太子麾下,心里只骂他是个蠢的。等太子上位,自然有他的好果子吃。
“那就拿银子去买,挑最好的买了来,往长安送过去。再等下去这年礼什么时候才能到长安?”
庞师爷只能带人前去夏家铺子里挑了两套琉璃器,一层层拿细绸布裹好,装到匣子里面。怕这东西在路上碎了,还在匣子四周厚厚垫了,这才小心装上车。
知府衙门往长安送去的年礼出了幽州城没几日,便到了腊月里。
赵则通从江南赶了回来,往燕王府里交了货,听得夏景行案子还没破,对他十分同情:“从今儿起哥哥我就开始准备过年了,景行你就多费点心啊!”
夏景行若不是埋首卷宗,早跳起来揍他一顿了,“你快走吧走吧,别在这里碍眼。”
外面大雪纷飞,整个幽州城渐被积雪覆盖,赵则通从燕王府出来,骑着马儿顶风冒雪往家赶的时候,路过马行街,还瞧见一队人抬着花茶果物,团圆饼等物,牵羊挑酒,往女家去了,一色的青壮儿郎,煞是喜庆。
“这大雪地里,还真是赶着日子成亲啊。”
赵则通感叹一声,打马往家走去。
在他看不见的视线里,方才那队送聘礼的人七拐八拐,拐进了一处巷子里。这巷子唤酸枣枝巷,最里面一户人家门户大开,邢寡妇站在院门口迎接送聘礼的。
周围邻里还真有好事来凑热闹的,对聘礼赞不绝口,心里却在诧异这妇人手段高超。
都在同一个巷子里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就算是一开始不知道这娘俩做何营生,可是时日久了,见得常有不同的男人前来,且穿着阔绰,心里也门清。
自进了十一月里,邢寡妇逢人便笑,只说女儿许了人家,说定了腊月里过聘,邻居们想着她们母女行事,不免要想许是哪个有钱的冤大头瞧中了莲姐儿纳小,嘴里恭喜,心里还要猜测几分
哪知道今日送聘礼,听得媒婆说话,竟然还是求娶正室,不得不感叹莲姐儿福份好了。
莲姐儿此刻穿着大红裙袄,涂指抹粉端端正正坐着,听得院里不时传来邻居们的赞叹声,只觉得恍如一梦。
大牛一去两个多月,毫无音信,她先还想着定然是他拿不出四百两银子,这才羞于见她们母女。想也知道,他只有把子力气,拼死了一个月就算赚三五两银子,三个月也定然赚不了四百两银子。她早知道自家娘是为难大牛,就是不肯让她嫁出去,正好守着她过日子。
她早都已经心死了,每日里浑浑噩噩往外去兜搭客人,由着邢寡妇摆布,赚些皮肉钱度日。哪知道快到三个月上,忽一日却被大牛拦在了路上,他穿绫着缎,母女俩一打眼还没认出人来,还是他唤了一声:“莲姐儿——”才让母女俩停下了。
邢寡妇再没想到才过了两个多月他就打扮的体体面面站在自己面前,心是压根不信他能发达了,还上前去扯扯他身上的衣衫:“这是从哪借的?花了多少文?不如赶紧送了回去,省得回头不小心穿破了赔不起。”
大牛是铁了心要娶莲姐儿,就算邢寡妇说再难听的话,他也不放在心上,“邢妈妈,这是我自己的衣裳,我赚了银子,想问过妈妈,往家里去下聘礼!”
邢寡妇哪里肯信,还是他从怀里抽出一百两银票,恭恭敬敬送到手上,她吵嚷着这银票是假的,还往旁边钱庄里去,让伙计瞧过了一回,说是真的,她才肯信。
“我可说了,要娉莲姐儿,可不能少了四百两。”她将这一百两往怀里揣了,仍是不肯退步。
大牛大约也没想过用一百两就能哄的她同意了,忙又往怀里掏出来三张银票,在邢寡妇眼前递过去,等她细细瞧过了,依旧收回自己怀里去了,“下剩的三百两我也不会短了妈妈的,只等下聘的时候一起送过去,妈妈若是同意了,我便请了媒人上门提亲。”
邢寡妇还真没想到大牛也有发达的一日,怀里揣着一百两银票,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