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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子出门,便向袁一吩咐道:“你那有多少银子,全部拿来。”
梅仁摆了摆手:“正所谓,千金难买心头好”
满脸不快的太平打断道:“怎么,不愿卖给我?既然千金难买,那我明天派人送两千两黄金跟你买,总行了吧!”
“长官兄,误会了。”说着,梅仁将脂米分放到太平手中,继续道:“不懂行的糙爷们,就算给万金也不能糟蹋东西,可遇到像长官兄这样的知音,它就一钱不值,因为它是无价的。”
袁一看着,男子打扮的太平和娘们似的梅仁,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将一盒脂米分推来让出了“高山流水,只献知音”的感情,他心中不由得泛起一种恶心,他搓搓手臂的鸡皮疙瘩,心语:“梅仁,毒舌,小心眼,爱打扮,那丫头,凶恶,刁钻,也爱打扮,我今天总算明白什么叫物以类聚!”
这时,梅仁指了指近前的酒肆,向太平道:“咱们这么投缘,进去喝几杯?”见太平满脸犹豫,梅仁继续道:“刚才见你满脸愁容,所谓一醉解千愁哦!”
经不起怂恿的太平有些动心:“一醉解千愁,不错!可是,我没带银子。”
“不打紧!今日我做东。”说着,一手揽过太平的肩膀,往酒肆走。
见状,袁一慌忙上前,拿开梅仁的手,向太平微笑道:“大人,您不是要回去吗?”
原本和颜悦色的太平,突然变了一副脸,对他低吼道:“滚开!”
袁一不敢再说什么,只好跟着进了店,见了上前招呼的店小二,他慌忙道:“楼上有雅间吗?”
店小二点点头:“刚好有一间,三位大爷这边请!”
待三人坐定,梅仁向倒茶的店小二,问道:“店里有些什么好酒?”
店小二面露难色道:“大爷,不瞒你们说,来这地段吃饭的,不是脚夫,就是码头工,兜里没几个活钱,这酒嘛,只有物美价廉的白干。”
“长官兄,白干喝得习惯吗?”
太平向身边的袁一低声问道:“白干是什么酒?”
“呛口的下等酒。”
太平点点头,向梅仁道:“没问题。”
见此,袁一心语:“我说的还不够直白吗?这鸡蛋里挑骨头的丫头,今天这么好说话?”
这时,梅仁又向店小二问道:“店里有哪些好的下酒菜?”
店小二道:“猪皮烧,热辣肺片,甜酸萝卜皮,卤牛肉片,油炸花生,鱼骨汤,都很好,大爷,您看唯一的雅间都给您了,要不都来些?”
梅仁豪爽道:“那就各来一份吧!”
“好咧!大爷们,先喝茶,小人这就去准备!”
菜上齐了,见太平拿起筷子夹了块肚片放入嘴中,咀嚼道:“辣而不燥,软滑鲜美,太好吃了。”
见此,袁一不由得松了口气,心语:“鱼翅燕窝倒胃口,这些东西反倒好吃了,这丫头肯定是被波斯公主气糊涂了!”
太平边吃,边叫好道:“这萝卜太脆了!这口猪皮果然是软糯适中!这鱼骨汤鲜甜可口,里面煮的豆腐也很滑嫩,可怎么没看见鱼肉?”
梅仁笑了笑:“近来,长安城的达官显贵都爱吃无刺的鱼片,鱼削成了肉片,鱼骨头扔了不怪可惜吗?于是,就有聪明的酒肆老板,特意去鱼摊收来鱼骨熬汤,便有了这种物美价廉的鱼骨豆腐汤!”
太平放下筷子,沉默了良久,道:“达官子弟碌碌无为,却吃尽山珍,平民百姓终日劳碌,吃的都是他们吃剩下的,这是什么世道!”
梅仁拍了拍手:“长官大人能体恤民情,自然是好!可都所有人都吃香的喝辣的,那是神话故事,有腰缠万贯的富人,也有贫困潦倒的穷人,那才是人间。哪日长官大权在握了,真想做些事,就让朱雀街几个坊的富户,到乞丐最多的新昌坊,风宜坊施一辈子粥。”
太平欣然应许道:“没问题!”
见太平如此愤填膺,袁一暗自发笑,心语:“这丫头入戏还真快,刚到民间就真把自己当小老百姓了,兴许是忘了当年为了一件百羽霓裳,差点让岭南的珍稀鸟类绝迹。”
喝了口酒的太平吐了吐舌,道:“这就真够辣的!”
梅仁道:“刚开始是这样,多喝几杯就好了。”
见梅仁要往太平杯中倒酒,袁一慌忙阻止,道:“大人,别听他瞎说,先喝杯茶吧!”说着,把倒好的茶递到太平手中。
太平知道有袁一在肯定不能喝尽兴,于是便对他道:“你不是还有要办事吗?还不快去!”
“那些都是小事,改日也可以的。”
太平满脸不悦道:“让你去就去,哪里这么多废话!
袁一无奈起身道:“是。我办完事就来接大人回去。”
“知道了,去吧!”
袁一点点头,走到梅仁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这位大爷,记住喝酒伤身,一定要少喝几杯,记住了,少喝几杯!还有,我们素不相识,你能这样帮我,真的很感谢!”
梅仁像是听懂了他话语间的暗示,笑着朝他眨了眨眼。
袁一采办完,已近黄昏,他片刻也不敢耽误地赶回酒肆,看到抱着酒坛的太平与梅仁凑在一起,一脸醉态俩人正开心的说着什么。
第7章 恩怨初解
见到此番景象,袁一悔死的心都有了,他将酩酊大醉的梅仁拉到房外,道:“要玩死我啊!到底给她喝了多少酒?”
梅仁傻傻一笑:“不多!我们才喝了一坛酒,死不了。”
“一坛酒?平时没见你这么喝!你没对她乱说什么吧!”
“放心!我没乱说,是只是让他对你和气一点。”
他放开梅仁,进去扶起太平:“公子,要赶紧回去了,天黑就麻烦了!”
他们刚走出雅间,梅仁上前,一把拉住太平的的手,笑道:“长官大人,记住我跟你说的,对付情敌最好的办法,深入左右,慢慢向他偷师。”
太平点点头:“明白,先走了!说好了,下回请你去醉卧居海吃一顿。”
袁一扶着步履蹒跚的太平走在街中,他看了眼徐徐西坠的太阳,焦急道:“这样走下去,半夜都赶不到丹凤门,公子得罪了!”说着,蹲下身背起太平,一鼓作气地跑到丹凤门。
他进了宫门,来到一处角落,放下太平刚想喘口气,见太平做呕吐状,他慌忙退了一步。吐完的太平直起身,看了眼他,没好气道:“狗奴才,躲那么远,怕本宫脏了你吗?你这狗奴才,竟然敢得罪本宫。”
“奴才知错!”
太平冷冷笑:“你知道错在哪儿吗?别开玩笑了!话说回来,你这狗奴才,有什么好,梅仁左一个大英雄,右一个大英雄的夸你,听他说你的事,把本宫的耳朵都听出茧来了。”
他心中暗叫糟糕,武后曾吩咐过,太平任性妄为,冒牌太监的事千万不能让她知道。上官婉儿不知从何得知他的身份,已够让他糟心了,现在梅仁又泄了底,他感觉,自己又离万丈深渊近了些。
他喃喃自语:“梅仁那家伙嘴真多!”
太平摇摇头:“他说一个像你的朋友,本宫不笨,很容易就猜到了。”
他“噗通”跪在太平面前道:“奴才该死!其实,我是皇后娘娘派来……”
太平摆了摆手,打断道:“本宫没兴趣知道你的目的,更何况,本宫身边的眼线又何止一两个,习惯了!既然,本宫答应梅仁对你和气点,又看在你在太液湖救过本宫,同你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这时,袁一心语:“恩怨一笔勾销?我到底哪儿得罪了她,还扯到了恩怨,可这丫头的喜好向来
让人摸不清头脑,可能她说的恩怨,就是我不顺眼吧!”
袁一扶着太平选了些僻静的小道往月欢宫去,路过太液湖时,太平停下脚步,看着倒映在湖中的月牙儿,出神道:“好美!本宫要划船。”
袁一四下看了眼:“奴才没看见这儿有船。”
太平指了指湖岸边的芦苇丛,道:“本宫记得,在那儿藏了只,你去划过来。”
“已经这么晚了,郑掌事发现公主不在宫中,那就糟糕了。”
太平瞪了他一眼:“以为本宫是吃素的吗?一切都安排好了,就算玩到明天早上,那老货也发现不了。”
袁一知道太平的性格向来都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因此,他只好找来小船载了太平,往幽静的湖心划去。
此刻,微风徐徐,月色皎洁,吐着气泡的锦鲤浮游在水底,望着鱼儿发呆的太平犹豫道:“今天为了贺兰敏之,实在太丢脸了,能替本宫保守秘密吗?”
“公主的吩咐,奴才当然照办。”
太平摇摇头:“宫闱的各种流言蜚语是怎么来的?还不是一些奴才当着主子,信誓旦旦地说会保守秘密,可背地里又乱嚼舌根。本宫跟你说的,不是吩咐,而是人与人之间的托付。”
袁一曾无数次恨不得将太平踩扁,可今天看到她喝醉之后,显露出的宽厚和真诚,觉得看她也没那么讨厌。毕竟,她不过只是个十五岁丫头,整日以国事为重的父母根本无暇顾及她,以至于,没人告诉她,也没人敢告诉她,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一个从小就不懂非观念的人,只会用个人喜好来评判一件事,或一个人,而她正是如此。
想到这儿,袁一笑了笑:“公主知道,人与人之间的托付,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太平想了片刻:“答应。”
袁一摇摇头:“我认为是信任,所以,公主信任我吗?”
太平上下打量着袁一,皱眉道:“你?本宫信任梅仁,而梅仁信任你,这么算来,本宫信任你!”
“既然如此,那我一定替公主保守秘密。”
太平对着他粲然一笑,而后,沉默良久后:“你也知道本宫喜欢贺兰敏之,你觉得他真是波斯公主说的那种人吗?”
见太平这么一问,他想到坊间关于这位大唐第一公子的各种传闻。
首先,关于他的样貌,五官精美更胜女子,身形挺拔而修长,举止风度更是俊逸非凡,最让人不解的是,他性格孤冷,待人时冷时热,可身边不乏佳人投怀送抱,或许,这就是男人美到一定境界的结果。
再是他家世,他的外祖母是当今皇上的丈母娘,在朝廷上呼风唤雨的武后便是他的亲姨母,照理,他应该是武后最看重的外戚,可近几年,武后为了推行“建言十二事”,极力打压皇亲关系,他从科举探花出仕,一路摸爬滚打积累足够政绩,才混到现在的五品御史中丞。
武后虽在权利亏待了他,可私底下,却给了他不少朝廷生意,让他年纪轻轻便赚足了富可敌国的身家。即便如此,仍感到郁郁不得志的他越发安于享乐,府邸越盖越奢靡,购买的别馆遍布全国各地,隔三差五还会宴请城中的达官显贵作乐,后来,他们把这种宴请被很客气的成为“贺兰雅集”。
最后,他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家中有十四房妾氏,美貌自然不用说,最让人称奇的是她们的家室,其中,一个是当朝宰相家之女,两个是大将军之女,三个出自大富之家,她们中再不济的也出自书香世家。这样的女子就算是嫁到王侯之家,也绝对正妻人选,却心甘情愿给贺兰敏之做妾。
他的家宅中还有两谜团,第一,他虽然妾氏众多,却没有明媒正娶的妻子。第二,他身边莺飞燕舞,家中又是美妾无数,可至今都没有子嗣。关于这些谜团,有好事者猜测,其实,